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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变更答案 ...

  •   想到这俞竟染望向病房门的方向,心中涌上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
      胸口发闷。

      从住院到现在的三天里,只见了三次。帮自己拿水杯,又放回去,勉强算两回。
      还有昨晚。

      病房门忽然被打开,俞竟染闻声望过去,心脏在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骤然收缩。
      “我来啦!”随着贝嘉走进来,病房门随后又轻轻被关上。

      她看着贝嘉,反应慢了半拍,心脏还因为刚才的惊吓一缩一缩地发酸,“你吃了吗?”
      贝嘉把饭盒放到床头的柜子上,伸手捧上俞竟染的脸:“吃了,我点了外卖,别嫉妒!等你好了我也带你吃大餐啊,小可怜儿。”说着弯身要抱俞竟染。
      俞竟染因为刚才的插曲还没回过神来,假装嫌弃推开,“偷吃的人,不原谅!”

      刘佳把推车放在门口,进来探身子看向她们,“你朋友来了呀,正好收拾东西去隔壁吧,那个病人已经出院了。”
      贝嘉不明所以地被刘佳叫过去,跟着去认地方。
      她回来时一脸疑惑地问俞竟染,“你想换病房吗?怎么了?”。
      俞竟染瞄了一眼孙大爷的方向,也没多说,“没有。是方便换药什么的吧,我也不知道。”

      贝嘉举着药瓶,搀着俞竟染往隔壁走。
      走廊上仍旧满满堂堂的。穿白大褂的医生,穿病号服的病人,大家都行色匆匆,有要奔赴的目和要到达的终点。
      俞竟染看着,觉得有一瞬间自己好像抽离在这个空间之外。不知道自己短暂住过的那张床上,今天会不会迎来新的主人。
      走到中途,她突然停下脚步,下意识张望着白大褂顶上的一张张脸。
      人来人往,可都没有他。

      或许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短暂的相遇,永恒的不见?
      如同脱下实验中学校服的十几年,自己和迟庭也不过是短暂的遇见了,短暂的了解,短暂的喜欢……
      等自己出院,两个人怕是再没什么机会有交集了吧。

      新病房里和她同住的另一个男生,年纪和她们差不多大。一整天都在拿着手绘板画画,贝嘉忍不住和他聊天。说起来巧,这男孩和贝嘉是同行。两个人专业相似,总有聊不完的话。

      伤口不怎么疼了,俞竟染一个人推着针架在走廊上走。刘佳交代过要多走动通气,为了快点恢复,俞竟染坚定不移地执行着她的嘱托。
      在外面来来回回一上午,也没再看到熟悉的身影。

      傍晚七点,最后一瓶药水也打空了,贝嘉叫护士来拔针。将近11小时的点滴,俞竟染觉得手背上的血管被药水冲得又酸又疼。

      “明天只有四瓶,应该很快就能打完,之后直接办出院就行了。微创手术恢复的很快,一周以后再洗澡。”刘佳收拾着药瓶,在床尾的板子上记录好,转身离开。

      俞竟染下床慢慢跟过去,走到病房门外笑着叫住了刘佳。
      “刘护士……迟医生今天不在吗。”
      刘佳整理着推车上的空药瓶,“他今天休息,你找他有事吗?有别的值班医生在,我可以帮你叫。”
      俞竟染看刚被她码放在边缘的那个针瓶,虽然被金属推车的挡板遮住了一半,但还是能分辨出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
      “没事,我……只是想谢谢他。”

      两个人对视着,刘佳自然明白她口中的感谢指什么,但也没多说,“你有他电话吗?你直接给他打过去。”
      俞竟染道谢,转身回病房。房门完全合上,走廊上的嘈杂声被隔绝了大半,她才强烈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电话?
      她怎么可能有。

      最后一天的针打完,俞竟染在病房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贝嘉帮她办出院手续。
      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老有意无意地盯着门口看。她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可冷静想想又觉得自己真的很别扭。
      那么多年都没联系,说不定人家早把自己给忘了。再退一步说,他工作那么忙,也不能一天三晌来这儿打卡吧。

      贝嘉办完手续回来,提醒她可以走了。心中的失望感在那一刻被无限扩大,再也压不下去。
      “我去给她们送过去,你慢慢收拾。”贝嘉拎起刚买来的一袋水果,朝护士站走。俞竟染后知后觉,也小跑跟过去。

      “那天办住院的时候,多亏了你们帮她,我路上堵车来晚了,不是你们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们别嫌弃!”
      看到俞竟染走过来,刘佳抬手热情地招呼:“美人你们也太客气了!那谢谢啦!”

      简单告别,俞竟染跟在贝嘉身后回病房。一走三回头,想问又怕有些不合适。
      “回家想吃点啥?给你补一补。”贝嘉扭头,感到俞竟染心不在焉的,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她又转身朝着护士站的方向走回去。

      “刘护士不好意思,我想……”
      “我知道!迟医生在手术!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出来!”

      俞竟染话说到一半,刘佳举着手抢答,她虽然带着扣着,可仍旧遮挡不了从眼角溢出来的笑。护士台的其他护士闻声,也都笑着看过来。

      俞竟染觉得她们好像要把自己盯穿了……刘佳怎么知道自己想问些什么?那么明显吗?
      “那我不等他了,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声,这些天谢谢他的照顾。”

      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护士站的大家像是嗅到了什么惊天八卦一样,相互传递着眼神。默契地得出一个结论——看来传言是真的!

      自从那天有护士偷瞄到,迟庭给俞竟染递水杯,整层……不!应该是整个医院,在短短半天都传遍了——迟庭的前女友在这,而且看苗头,迟庭是念念不忘的那个角色。
      大家之所以说是前女友,主要是两个当事人总有意无意的避嫌。这大概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迟庭上午跟刘主任一起出门诊,下午又和同事一起去了别的院区做手术。再从医院出来,天都已经黑了。
      他坐在车里,一脚油门熟练地开出了停车位。
      广播此刻正好在报时,“北京时间晚上九点,此刻的你在干嘛?”伴着女主播的声音,迟庭看向前方的红灯,也慢慢踩下刹车加入等绿灯的队伍里。

      脑子里莫名其妙想到了她。想她局促不安地望向自己,想她饱含在语气中的陌生和疏离……
      这个点,她已经到家吃完饭了吧?

      俞竟染把这几天换下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等运转的提示音响起,她又坐回沙发上看电视。
      大概是有衣服的纽扣突出来了,随着滚筒的运行,不断撞击着金属内壁,这倒是成了屋子里最活泼的背景音。她也不在意,拿来抱枕塞在脖子底下,顺势躺了下去。

      《托斯卡尼艳阳下》——零三年的片子,这已经是数不清第几次打开它了。
      她很喜欢这部片子里所传达的那种状态。女主角弗朗西丝人到中年面对生活的转折点,可以体面地接受重新变回“孤独”的一个人;能够有从零开启新生的勇敢。
      人往往是这样,接受得到容易,接纳再一次失去却很难。所以在撞了南墙后,能够乐观地来个华丽转身,这是最值得让人钦佩的。

      她最喜欢片子里,房产中介给弗朗西斯讲的那个关于欧洲铁路的故事。

      “在奥地利与意大利之间,有段非常险峻的山路,人们为了衔接维也纳和威尼斯的交通,决定在阿尔卑斯山的群峰之间,建造铁路。
      当时他们还造不出有足够动力的火车,但还是决定先铺铁轨。
      因为火车终究会来。”

      电视右上角忽然跳出了整点报时——21:00。
      数字蹦到21:02的时候,它又自动隐藏在屏幕之下,安安静静,像从没来过。
      俞竟染躺着,看消失在屏幕右上角的时间,莫名想到了他。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像是做梦一般,自己被时间推着向前,反应过来的时候,又错过了。

      腹痛、住院、手术……
      这几天好像发生了很多,回忆起来,却都是一些忙忙叨叨的破碎片段。拼凑这些片段的感觉,如同沙滩上和海浪赛跑的螃蟹。

      在巨大的波涛声中鞭策自己不断向前,可终究跑不过。最后被海浪吞没,只能任它随“缘”,把自己送到任何一个地方。

      只是在新的地方,遇见了一个人。一个曾经陪伴了自己“很久”的人。
      一个自以为这辈子都再也遇不到的人。

      ……
      去年的这个时候,俞竟染在贝嘉家里和朋友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那次俞竟染出奇的幸运,游戏开始一个多小时,她才中招。
      那次她为了省事,选了不用费什么力气的“真心话”
      问题是:“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最想回到哪一天?”

      很久之前,俞竟染也想过这个问题。当时她迅速给出自己答案——不要回到过去。
      过去的每一天,都是自己好不容易才熬过去,才把它们变成不在意的曾经的。当下就很好,有朋友陪伴,自己日子过的充实自在。爸妈也很好。

      所以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直到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她想到了一个人……

      “回到中考前两个月的某一天。因为那一天,我伤害了一个人。如果可以回去,我就收回自己当时的话。”
      收回违心的话,勇敢地试一次,接受一个人“喜欢”的话,那这条路的结局会把自己带去哪里?

      有关于回到过去的问题,这是俞竟染最后的答案。

      十天!终于换来了站在淋浴头下面的这一刻!
      热水冲刷在身上的时候,俞竟染才真正懂得,“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句话真正的意义。

      她把干发帽套在头上,对着镜子看看自己腹部的伤口。伤口恢复的很不错,可手术留下来的痕迹还是挺明显。
      围绕在肚脐附近的三个小创口,让俞竟染忍不住想到那句,“三角形是世界上最稳定的结构。”

      指腹轻轻摸上去,创口处还有硬块的感觉。
      医院拿的抗菌喷剂没了,俞竟染打算在假期最后一天再去医院一次,顺便想拿点祛疤的药。

      今天刘主任不上班,是严修医生坐诊。
      俞竟染坐在椅子上安静等待。十一点五十八分,显示屏上终于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她按照屏幕上的提醒,一路小跑到六号诊室前。

      敲门的那一刻,俞竟染回忆起上学的时候,每次进办公室前也是这样——敲门声和心跳声一样响。
      大概人就是一辈子也摆脱不了,学生时代被支配的恐惧。

      俞竟染开门,微笑的眼对上严医生的。
      “严医……”话说到一半,俞竟染眼珠子转到严医生旁边那人的身上,忽觉得一盆凉水从万米高空倾盆而下,准确地砸到自己脑袋上,让四肢的血液流动时都冒着酸气……
      俞竟染把视线重新还给严医生,调整着僵硬的表情继续打招呼。

      她转身关门,看缝隙一点点变小,脑袋飞速转动着。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复查是要看伤口的吧?看伤口,就要掀开衣服的吧?
      俞竟染脑袋里迅速闪过无数个预判的画面,心慌的厉害。

      看因自己的动作而不断被压缩的门缝,俞竟染觉得头皮都有点发麻。
      如果可以,能不能下次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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