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是他的岛》元珂许

6、情绪

　　第二天清晨，周望舒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躺在被窝里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睁眼一看是冯霆。
　　接了电话，那头聒噪如麻雀般炸开：“看热搜了吗？你哥和他那个小情人登顶了！”

　　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周望舒打开微博看到几个“爆”字。

　　【方莫幕后大佬】
　　【方莫选票作假粉丝脱粉回踩】
　　【知情人士曝光方莫录音棚不雅音频】
　　……

　　周望舒蹭地坐起身，饶有兴致地抱起床尾躺着的二狗，边撸毛边感叹，“没想到娱乐号们的效率还真够快的。”

　　电话那头的冯霆震说：“还真是你啊，我就在想那天你一句不吭没想到在这憋着坏呢。”

　　周望舒冷笑一声：“这才哪到哪呀，等着瞧接下来的好戏吧。”

　　挂断电话，周望舒点开热搜上挂着的音频，短短两分钟的音频充斥着方莫的满嘴脏话和讥讽。

　　滑到评论区，多位大粉纷纷脱粉宣布关站，天淼娱乐的官方微博账号下早就被不理智的粉丝冲烂了，其他几家对家也是煽风点火不嫌事大，之前被压下去的其他瓜都渐渐浮出水面。

　　热搜上前几个已经降了下来但还挂在前十，而幕后大佬这一条依旧居高不下，众人纷纷猜测这方莫当年的选票也与这人有关，一时之间沉寂多年的选秀超话也炸开了锅。

　　天淼娱乐虽已发布正式说明，但也全是公关部憋了一上午的屁话，一点含金量都没有，粉丝自然不会买账，多家代言品牌也官宣和方莫解约，微博直接乱成一锅粥。

　　看到这里，快感浮现上心头，周望舒忍不住哼起歌抱着二狗转了个圈。

　　这一局，方莫被放弃了，这是周炎的一贯作风。在此之前，也有几个在他的照拂下火得莫名其妙的小明星只要一出事立马撇清，因此这么多年周望舒都拿不到把柄。

　　但无所谓，能让周炎不爽目的就达到了。
　　他们都流着周家的血脉，像是厮扯着却又纠缠的藤蔓，从小斗到现在岂是一时理得清的。

　　坐在沙发上沉思的人突然又被一通打来的电话吓到。
　　来电是他那个早已消失不见去上班的室友，对面的背景音很嘈杂，交杂着人声和音乐，蒋屿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稳低沉：“我看到新闻了。”

　　“嗯，怎么了？”周望舒笑了，“估计几亿人民都看到了我们家这闹剧了吧。”

　　“你……还好吧。”蒋屿顿了一下说：“我……今天早点回来吧。”

　　迟疑了一下，周望舒觉得还是别捉弄这人了：“我当然……爽到不行，这我花钱买的成果我得好好欣赏。”

　　“你，和你哥还真是……”蒋屿话说到一半停了。

　　“怎么了？如出一辙，不愧是一窝生的？”周望舒打趣道，“没事，大胆说出来啊。”

　　“算了，没什么。”蒋屿其实早有耳闻，周家这两兄弟打打闹闹的事情实在是过于频繁，之前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周炎直接把周望舒送进了精神病院。

　　俩疯子，这是蒋屿早就认识到的。

　　“行了，警官大人，上您的班去吧。”周望舒知道警察很忙，“好人民不该妨碍您的工作。”

　　轻声笑了，但急忙敛住笑意，蒋屿嗯了声：“我有任务，那不说了。”

　　挂断电话，偌大的房子又恢复日常的安静，周望舒却突然有点不习惯，放了音乐绕到厨房。
　　多出来的还挂着水滴的茶杯，厨房里的一副新碗筷，有些事情在他不经意间正在默默发生改变。

　　给自己冲了杯黑咖，今天他有个重要活动要参加，是庆祝之前制作专辑大卖的庆功宴。
　　哼着小曲步入衣帽间挑了件米色衬衣搭配黑色直筒裤，又给自己简单抓了个发型。

　　很好，完美。

　　他的五官偏浓郁，一双杏眼又大又亮，镶嵌于瓜子脸上，头发修剪适中，皮肤白皙显得被咬破的唇红得更加显著，像墨水般洇出一小片。

　　扯起嘴角时还隐约作痛，周望舒咧咧嘴，视线瞥向桌上的一管药膏。

　　“记得涂。”他记得昨天蒋屿回来后就带回了这东西，也没多说什么扔进他怀里就闪回了房间，一晚上也没出来。

　　看了说明书，周望舒取了一点涂在唇上，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一不留神弯起的嘴角。

　　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又磨磨蹭蹭和二狗玩了会儿，把家里的猫毛吸干净后，看了眼时间是时候该出门了。

　　拿了挂在玄关的黑色大衣，他走进车库上了车。车上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和他的性格一样，他不喜欢拖泥带水，理所当然所有东西都是喜欢偏简约的。
　　只有后视镜上挂着一个雪花造型水晶吊坠，亮晶晶的在光线下很夺目。

　　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思忖几秒后取下挂坠，随手塞进副驾驶侧面的收纳处。

　　发动轿车，前往助理发来的庆功宴地点。
　　庆功宴定在市中心的一处会所，由于是私宅，所以对注重隐私性的娱乐圈来说很友好。

　　驶入大门，把车钥匙交给泊车的人，周望舒整理了一下大衣，缓步迈进这栋三层的老式洋房。
　　从小便参与上流社会的聚会，其实对于这样的场面他并不会觉得紧张，但仍然也谈不上喜欢，只是出于工作原因偶尔参与。

　　因为临近圣诞，老宅内已经换上了布置，节日的氛围浓重起来。

　　除了私人包房以外，这家会所一楼还有可以预定的bar，现在临近黄昏人只有寥寥数人。周望舒简单环顾了一下四周，绕过被灯光装点得璀璨的圣诞树，顺着楼梯走上二楼的包房。

　　由于一层都被包下，所以刚上楼梯就遇到了不少的老熟人，周望舒笑着寒暄了一下，从酒保那里拿了杯红酒就走到里面寻找刚刚已经发消息催促他的冯霆。

　　“你在哪儿啊？”他张望了一下没找到人，就发语音过去。

　　对方回得很快：“在舞台这边的沙发，你快点。”

　　再往里走，周望舒找到了窝在沙发里的冯霆，随意地裹了件外套就来的样子，眼下的青色就知道这小子估计又是熬夜在工作。

　　“拜托，来高端场所能不能收拾一下自己。”周望舒坐到他旁边，“又有什么新项目了？”

　　“牛马哪有时间？我现在看到银行发来的房贷到期短信都来不及难过就得继续拉着磨转两圈。”冯霆苦涩道，“也不知道公司抽什么风，让我又要多带一个艺人，简直要疯了。”

　　冯霆是周望舒签约公司的经纪人，手底下除了周望舒这种不太需要多管理的制作人以外，其他都是时不时要在镜头前露面的演员。

　　“所以还不得感谢我，不给你做妖，减轻你工作量。”周望舒拍拍他肩，“今晚休息休息，明天继续战斗，为了哥的大豪宅。”

　　冯霆笑了，点点头，目光柔和地望向周望舒。
　　刚认识周望舒时，周望舒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刚大学毕业的音乐生，虽然有着国外顶级音乐院校的背景，但在这一行比起资源和背景，学历并不算什么。

　　那时候的冯霆也还没爬到现在的位置，所以带他像是带弟弟一般尽心尽力。

　　后来周望舒的作品小有成就，冯霆也成功一步步升职，两人也算是在行业里立稳了脚跟。

　　“看到那边那个吗？新晋歌手，刚出道没几天就预定了好几个热门音综。”冯霆消息很灵通，朝远处一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

　　“霍，这么牛。”周望舒分去目光，看那小孩长得是还不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又是你那哥新挖来的人。”冯霆笑了，“不得不说你哥眼光真不错，虽然找的人人品忽高忽低的，但都挺有观众缘，再被他这么一捧，火得嗖嗖的。”

　　“行吧。那又是冲着我来的呗。”周望舒苦涩笑笑，抬头不经意望到楼梯拐角处，一个身影闪过，“我好像看到我哥了。”

　　“不可能。你哥今晚品牌方那里有活动，本来我也得去的，这不来陪你就推了。”冯霆把周望舒头扭过来，面向五光十色的宴会厅，“走，和我去交际一下。”

　　被拉着起身，见了一个又一个媒体人制作人之类的，周望舒有点累了站在窗边甜品台，看窗外。
　　夜晚的江市很美，灯光装点下的建筑散发着金钱的奢靡感，他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口，垂下眸突然发现不远处几辆警车刚停下，警铃声划破了安静。

　　周望舒转过身，直觉隐隐觉得有事发生，放下酒杯去找冯霆。

　　显然事实如他所料，很快匆忙且大声的脚步从楼下传来，周望舒蹙着眉，太阳穴突突地跳，在偌大的场馆里找着人。
　　到处都是衣着华丽的人，他不能推搡，刚走出没几步就被一人拽住衣角，略带着烦躁地转过头，一张有点熟悉的脸就闯入视线。

　　是刚才那个小歌手。

　　“是望舒哥吧。”小男生的声音很好听，软得像棉花糖。但从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的野心，不动声色地把拽着周望舒衣角的手捏得紧了几分，“我们老板让我向您学习请教。”

　　周望舒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就这样两人站在原地，小男生整个人都钻在周望舒怀里，从外人看来以一种略带暧昧的姿势贴在一起。

　　“望舒！”突然听到冯霆在喊自己，周望舒抓住时机，把手放在拽住自己衣角的手之上，想借力将其挪开，却被对方反手捏住手腕，顺势一阵力被拉得更近。

　　嘶了一声，周望舒抬起头。

　　远处似乎有一道近乎炙热的目光，周望舒循着视线望去，蒋屿站在警察队伍里，目光沉沉。

　　因为个子高，所以在人群里很容易被发现。身着警官制服的人行色匆匆，敛着眉的样子看起来更是冷峻，只是朝周望舒这里看了一眼后就别过头去，匆匆上了楼。

　　看样子……好像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