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雀》倾城山

79、感染

　　“你知道？”

　　白无心点点头，轻轻笑了笑，故作神秘跟红鸾买了个关子。

　　他将红鸾拢入怀中，在她耳边小声耳语：“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夜天色已晚，明日再说。”

　　如此说着，他开始上手解衣衫，红鸾顿时羞成煮熟的鸭子，整个脸涨得通红滚烫，房间里红烛左右摇曳，二人唇齿之间泄出缠绵爱意，烛火一点点暗下去，彼此的轮廓一点点模糊，通红，汗水夹在他们中间，浸湿薄薄的春衫。

　　朦胧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白无心。

　　吻密密麻麻落下，堵住她的唇齿，二人气息混乱灼热，他们吞噬彼此，又相互依靠彼此。

　　屋外云层渐渐散开，明亮的月亮从云层后露出脸，照亮这片土地。

　　~

　　翌日。

　　白无心一大早人就没了踪影，也不知他在忙什么。

　　红鸾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白无心坐在树下的小石凳上，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被分割成无数个小金箔飘落在他的身上，微风一吹，细碎金箔在他身上跳跃，他周身仿佛圣光普照，无忧无虑又恬静美好。

　　要是每天都能这般无忧无虑就好了。

　　红鸾这样想。

　　白无心听到房间门开，回过头来正好看见红鸾。

　　他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手上还不忘继续削狩猎的箭矢。

　　“起来了？厨房里我焖了吃的，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点，我把这东西弄好就来。”

　　红鸾其实对这里的吃的实在不太感冒。

　　现下已经过了盛夏最热的时候，天气也开始转凉，这时候的气候比起未来的变化要明显许多。

　　四季变化得一丝不苟，春夏秋冬，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风景。

　　红鸾想到那难熬的冬天，他以前是怎么过的？

　　现代设施发达，就算家里空调，烤着火炉，穿着厚厚的棉袄都感冒咳嗽不断，他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空调，棉袄，连棉被都没有。

　　棉被……红鸾想到什么，或许她可以帮帮他的。

　　“我不吃早饭，你自己吃吧，我出去办点事。”红鸾说着也不等他叫住，她就逃也似的跑了。

　　没有盐再好吃的食物都会没滋没味。

　　白无心看出她大概真的不太喜欢吃自己做的饭，也没有拦住她，目送她离开后他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红鸾倒也没有走远，她一个人去森林里找桑树去了。

　　这里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桑树亚麻这些东西几乎到处都是，红鸾小时候跟着奶奶弄过这些，她手艺算不上绝佳，缫丝手艺不行好在养蚕做一套被子问题还是不大的。

　　她一大早在森林里到处逛，看见不少村子里的人出来活动的。

　　一个个看见她眼神都很奇怪，好像很不理解她没事采一堆没用的叶子做什么，一个个低声耳语，说着奇怪的话低着头走了。

　　她采了一上午，快到正午时冰蕊找了过来。

　　冰蕊看见红鸾身上的竹篓，立刻明白她的用意，双手环抱在旁边说风凉话：“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开始习惯原始生活了？要不留下来一辈子被他洗手作羹汤？”

　　“去！”红鸾不理会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她提了两个大竹篓，还顺手递给冰蕊一个：“你这么闲，正好帮我提一个。”

　　冰蕊：“……”

　　她撇嘴，心里不想帮，面上不情不愿，可惜又不能拒绝。

　　红鸾甩给她一个眼色，笑得阳光灿烂，满面春风：“我要是留在这，那你也不用回去了。”

　　她今天心情不错，不想和冰蕊计较。

　　冰蕊不高兴，她讨厌透了这里的日子，吃啥啥没味儿，要啥啥没有，红鸾却过得一天比一天舒坦，心里更加不舒服。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一天也不想待在这里了。”冰蕊情绪很低落。

　　开始两天她还能忍一忍，现在都第三天了，红鸾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却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红鸾道：“这事儿你得问女娲前辈，她什么时候把白无心的身躯捏好，我们就什么时候回去。”

　　“女娲娘娘回黄河流域去了，应该就是去忙这事儿呢。”

　　“挺好。”红鸾声音轻轻的。

　　冰蕊瞧她这语气，听出那言语中的几分不舍。

　　她暗自勾了勾嘴角，并未多说。

　　红鸾继续忙活，采集够了东西就打包背回去了。

　　她要养蚕，她想在今年冬天到来之前，给白无心留一份礼物，就当还他的嫁妆。

　　于是又开始每日忙活起来，红鸾特地收拾出一个大仓库来，把蚕宝宝，桑叶都弄好开始养着，好在蚕儿长得快，这边桑叶生得肥美，绿油油的叶片养下去，只花了两个多月，一个个就结出了白花花的蚕蛹。

　　而白无心则是打红鸾把那一条条大肉虫子带回家里起，他就没踏进过那间屋子。

　　因为他怕虫子！

　　他一看到那肉嘟嘟的大长虫子，就头皮发麻，浑身打哪儿都不舒服。

　　当红鸾得知这件事的事情内心好似发现了什么小秘密。

　　到了收获的日子，红鸾上午时从蚕房里带出来一篮子黑乎乎的东西，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的小虫子。

　　正巧白无心也在准备过冬要准备好的东西，忙碌了一年，储存的粮食都要好好晒干，这样才不会烂掉。

　　红鸾把东西放到石桌子上：“呐，今天加餐了，把这个炒一下。”

　　红鸾不仅会养蚕，还会提炼细盐，家里的盐都是她不远万里去海边弄带回来的，他们家也是村子里唯一能吃上盐的人家。

　　如此就有了生意，家里盐多，白无心有时候会拿一些出去换粮食，如此一来两个人生活都变得轻松了很多，也有了更多的时间一起到处游山玩水。

　　白无心接过篮子，看着里面的东西，黑乎乎的，半透明办不透明，隐隐约约又看不大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惊悚感。

　　“这个……是什么？”

　　这长得也不像能吃的样子。

　　“蚕蛹。”

　　白无心：“！”

　　他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这些东西一起摔掉。

　　“你就不能找点正常的东西吃吗。”白无心对此很是无奈。

　　记得当初和红鸾半夜三更一起烤虫子吃，那真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想起的噩梦。红鸾笑了笑，安慰道：“去炒一炒吧，这个炒起来很好吃的。”

　　“嗯……”白无心看到那些虫子就犯恶心，但红鸾想吃，他也没说什么，反正是蚕蛹，又不会跑出来。

　　红鸾把蚕蛹都收拾好，洗一洗，晒一晒的，弄好了白无心的蚕蛹也炒好了，两个人正好坐在树下乘凉，一边吃着点心，欢声笑语总是跟随着他们。

　　这一忙活又过了七八天，等她做好了被子，天也开始转凉，好在一切都忙活好了。

　　日子过得飞快，他们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也很快乐，至于黑熊精的事，就这么被抛之脑后。

　　红鸾没有继续追问，白无心也没有再提起。

　　好似那一夜的事情，只是一场小小噩梦，被红鸾驱赶后，再也不会来了。

　　他们的房间里添了被子，整个冬天都不必愁，如此他日红鸾离开，白无心一个人也能过得不错。

　　他们的时间都不多了，红鸾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小竹楼有一个小阳台，两个人最喜欢晚上坐在一起看星星，说起他们的所见所闻，红鸾每每说到自己来的那个世界，又不得不感叹时光岁月总是变幻莫测。

　　有很多事原本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偏偏又真实得可怕。

　　到后来，红鸾几乎每天都在数日子，她不知道还有多久自己就会离开，面对离别，她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白无心也看出来，她好像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红鸾没有主动说，他便也不去问。

　　他想，等她自己说。

　　“女娲娘娘回来了！”冰蕊一大早就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她实在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整日心情低落，窝在红鸾这里蹭吃蹭喝，红鸾照单全收，倒也没有说什么。

　　女娲离开近两个月后，终于重新回到了这个小村子。

　　这片土地也正式迎来了他们的冬天，一开始是冬风过境，狂风暴雨袭来，一阵风冷似一阵风，好像恨不得把整片林子连根拔起。

　　原本许多人住的是茅草屋，这种经不住风霜的，会一夜之间被狂风带走。

　　如此又熬了几天，暴雨变成了大雪，天地间仅仅一夜，从郁郁葱葱的绿色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所有的生气都被压在了积雪之下。

　　仅仅一夜就死了很多人，第二日转晴时，村民出来就开始挨家挨户搜人，搜到尸体就会统一烧掉。

　　好在情况比他们想象的好很多，死的也没有那么多。

　　早期的人类很聪明，他们总能有各种方法让自己安然过冬。

　　红鸾和白无心一起待在小竹屋里，正如红鸾所想，一切都好。

　　没有很冷，她给了白无心一片朱雀尾羽，可用于召唤火焰，也省得每日他都得花费大量时间钻木取火。

　　红鸾心里也清楚，她要走了。

　　黑夜降临，乌云笼罩在天空上，低压压的湿润水汽压在所有人的屋顶，好似随时都要再来一场雨。

　　红鸾和白无心围在火炉旁烤火。

　　夜晚还是那么宁静，所有的噪音都被藏在了大雪之下，该睡的动物都在睡觉，冬天是凡人最难过的日子，也是凡人最好过的日子。

　　没有妖怪的侵扰，大家都不必担心妖怪吃人。

　　“红鸾！”冰蕊从外面冲进来，她神色匆匆，冲到桌子上猛灌了两口茶。

　　红鸾也不着急，缓缓问：“怎么了？”

　　冰蕊待缓过气来，她指着外面喊道：“出事了！一只黑熊精吸收天地精华后修为大增，今日出山到处吃人，而且它还在散播一种奇怪的疾病……”

　　她看了看旁边的白无心，欲言又止。

　　红鸾顺着她的目光，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来了……

　　她挪开椅子站起身，召出天火扇，对白无心道：“你呆在家里，不要出来。”

　　白无心听到他们说的那只黑熊精，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

　　“是隔壁的老李杀了它的孩子，他还带回来了那只的黑熊的皮毛！之前在村子里天天披着到处炫耀，想来应该是你重伤黑熊之后他出来捡漏，直接把它杀了。”

　　“什么皮毛？”冰蕊不知新婚那日的事，如此看，这黑熊精是来报仇的。

　　“先别管了，我们去看看！”红鸾先行一步疾步冲出屋外。

　　冰蕊随之跟上，二人还只到了门口时，冰蕊拉住红鸾，皱着眉似有话要说。

　　红鸾见她不动，也看出她神色有异。

　　“你有话要说？那只黑熊精散播的疾病是什么？”红鸾心里已经有数，可她还是不死心，想再问一问。

　　“是白无心身上的那股力量，它能放大凡人心中不好的情绪，并且还能传染，比瘟疫传的还快，人间……要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