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雀》倾城山

69、故人

　　冰蕊话说到一半卡住，他叫什么来着？哦对，白无心！

　　“喂！你打算如何救白无心？”

　　红鸾轻轻一跃，从昆仑山巅上缓缓飞至冰蕊跟前，再从容淡定落下脚步，神色恬淡从容，心中早有主意。

　　红鸾道：“夜深了，我们明日再去。”

　　冰蕊：“……”

　　红鸾看冰蕊，想到她如今没了法力，和凡人没什么不同，凡人需要的她都需要，于是变出一个泛黄纸张递给冰蕊：“这是宫殿地图，厨房有吃的，你可以自己做饭，也有很多房间，你去挑个喜欢的歇息就行。”

　　冰蕊接过去，甚至都没有打开看一眼。

　　昆仑宫很宏伟高大，乃人间仙气最为鼎盛的地方，它屹立在雪山之巅，是远古众仙亲手打造的修炼之所，在此数万年不曾有任何损毁，直到有了天界后，众仙才离开这里，从此变成了云霞圣尊一人的住处。

　　“这里我比你熟。”冰蕊淡淡道。

　　红鸾经她提醒，佩服点头：“对，你曾在这里住了几千年，你从前住过的殿宇应该还在，你自己去找吧，我就不叨扰了，晚安。”

　　红鸾伸手拿过冰蕊手中的地图。

　　她自己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正好趁机熟悉一下，以后她会常驻这里。

　　冰蕊也不再同她讲话，自己拐了个弯，去寻找她的宫殿。

　　这昆仑宫和天界不同，天界建筑华丽肃穆，一座座金殿皆充斥着高高在上，傲立众生之上的冰冷气息，昆仑山的建筑风韵更加清冷宁静。

　　红鸾穿过宫殿主道，迎面而来的是许许多多外表一模一样的宫殿，与在天界时一样，每个正神都有自己的宫殿，除了外面看起来一样，里面皆按照他们自己的喜好布置。

　　但这里比起天界要小很多，宫殿也少了大半。

　　毕竟在上古时期，神仙是极其稀缺的，能住进来的人自然也少很多。

　　红鸾不知道在里面逛了多久，直到天边渐渐发白，她才意识到天亮了。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身后冰蕊突然冒出来，她从一侧宫殿里出来，换了身衣裳，是朱红色打底的窄袖短裙，青丝以发带缠绕束好，胸前两只小辫子俏皮可爱，红鸾一眼认出这装扮，这是朱雀仙君以前的打扮。

　　她在神魔战场时见过一次，那时战后，朱雀褪下一身战甲，就是这番模样，像个淘气可人的邻家小妹。

　　“你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你会睡到日上三竿。”红鸾笑着调侃。

　　冰蕊朝她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母猪吗？吃了睡睡了吃？”

　　“没有没有！若是准备好了我们即刻出发。”红鸾道。

　　冰蕊道：“嗯，我该做什么？”

　　红鸾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罢，红鸾摇身一变换了模样，变成了从前林酒的样子，她走到冰蕊跟前，左手牵起冰蕊的手，右手施法，掌心白光一闪两人已经到了时空云海之上。

　　红鸾再施法，小手一挥，时空门再现眼前，此时和上次不同，这次的大门是直接开在了时间树的树干上。

　　时空门神秘危险，须得她的带领才能从中安然离开，冰蕊看到这道们时，内心五味杂陈，轻声问她：“这就是可以穿梭时空的大门？”

　　“是，时空隧道是连接着时间树的。”

　　红鸾牵着她的手，准备走时，左右思考一下后还是决定和她交代一下：“进去后一定要抓紧我，不然你会迷失在里面。”

　　冰蕊皱眉，犹豫中反问她：“要是迷失会怎么样？”

　　红鸾道：“迷失后什么都可能发生，大概率会变成时间树的肥料。”

　　“肥料？”

　　冰蕊抬头仰望身后的这棵参天大树，她自认见过的树不少，但这么大的真是头一次见，完全见不到顶，树中还散发着一股扰人心智的诡异气味，她光是呆了这么一会儿便觉得头昏脑涨，又看旁边的红鸾，貌似她不会被这股气味影响。

　　“这棵树长这么大不会是用人做肥料浇灌的吧？”

　　“嘿嘿……”红鸾眯了眯眼睛，眼中透过一丝危险的光，她幽幽道：“那当然，古往今来穿梭时空的人数不胜数，每个时空都有那么一些不怕死的，有如你这般重生的，也有我这般魂穿的，总之成功率极低，失败后大概就是做肥料了。”

　　“时空隧道这么乱？你身为时空之主都不管管的？”

　　“我这不是管上了吗？有我带着你就不会迷失。”

　　冰蕊自觉抱紧红鸾手臂。

　　红鸾拍了拍她抓着自己的手，念了个诀，臂上的焚月绫缠上冰蕊，将两人绑在一起。

　　做完这些，红鸾轻轻踮起脚尖，带着冰蕊飞身进入时空门，两人进入隧道之中。

　　隧道里还和以前一样，盘根错节，每走几步都有无数个分叉路口，冰蕊看着这些分岔路，似乎明白了什么，更加不敢不小心行走。

　　红鸾再使了个法术，接着一辆华贵无比的金色四轮南瓜马车飞矢而来，停在二人身侧。

　　冰蕊看到这里，抽了抽嘴角：“这是？”

　　红鸾得意道：“我自己弄的，上来吧！”

　　自从之前带着白虎他们走了一遭，自己又走了一遭之后，她就觉得这个时空隧道真的特别麻烦，若是自己一步步走很容易迷路。

　　于是当初修炼时，便亲自设计了这个马车，只要她想去，这辆马车都能带路，还不用担心走丢。

　　红鸾思绪回到现实，她自己坐上去，拉着冰蕊也一起上来，待两人一坐好，马车就自动行驶，在隧道中数次拐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找到终点，终点正有一块时空碎片挂在枝头，正是她要找的时空。

　　她伸出手，时空碎片受到召唤落下枝头，飞到她手上。

　　冰蕊熟悉地一眼认出，这正是他们来的那个时空，红鸾朝着碎片施法，碎片上显示的时间迅速往前推，直到混沌之初，人类还未诞生之时。

　　“我们要去女娲娘娘造人初期，也就是白无心刚诞生还未被封印时，你比我更了解这个时间的情况，所以我要带着你一起来，以免弄出乱子。”

　　“明白。”

　　红鸾这次做足了准备，应当不会再像当初白虎那样出事了。

　　她深吸一口气，和冰蕊一起起身，施法进入时空之内。

　　~

　　原始时代。

　　这里青山连着绿水，湖泊与高山相互依偎，青葱绿树随处可见，山中鸟啼如昆山玉碎般动听，抚平心中那点躁动不安。

　　红鸾四处张望，周围杂草几乎没过大腿，繁茂的大树盖在头顶上空，只漏出点点金光碎片落入地上，这时候冰蕊要是往地上一蹲，再往林子里一躲，她铁定找不到人。

　　这时，红鸾催动焚月绫，把人绑得更彻底一些。

　　冰蕊：“……”

　　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怕我跑也不用把我绑成腊肠吧？”

　　“咳咳！”红鸾被风吹得受了点凉，但还是跟她解释：“不是怕你跑，是怕你走丢。这荒郊野岭定有野兽出没，你要是丢了我上哪里找你去。”

　　“呵，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能带你来，就能带你平安离开，话说，你知道女娲娘娘在哪里吗？”

　　应该就在这附近，红鸾下来时地点是没错的，只不过会有些误差存在。

　　冰蕊侧耳倾听，不远处有哗啦水声，听起来并不远：“你听到水声了吗？”

　　“嗯，听到了。”

　　冰蕊道：“女娲娘娘造人时，需要用泥和水，所以她一定在水边。”

　　“明白了。”红鸾说完准备走。

　　冰蕊却一动不动：“你能不能给我解开一些？”

　　红鸾倒也不是不通人情，她召动法术收回焚月绫，只绑冰蕊的手。

　　两人一路沿着水声找，不过百步远就出了林子，迎面而来的是一处宽阔大河，河流清澈见底，时有鱼儿跳出水面，对面不远处高山引下来一道瀑布，七色彩虹在水雾中朦胧美妙，这番美景实在醉人心肠。

　　河边正有一名女子，她坐在一个石凳上，身侧石台上摆满了她捏好的泥人，她的手上也在不停地捏，她坐在那边，身上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神圣的光辉。

　　冰蕊见到她，恭敬有礼上前俯首作揖道：“女娲娘娘。”

　　红鸾见到她第一眼时，也是隐隐猜到了她的身份。

　　女子并不说话，她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等两人都靠近时，她才稍稍抬起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仍旧透着一股温柔。

　　“你们是？”

　　红鸾闻言，轻轻扯了一下手里的焚月绫，冰蕊闻言立即反应过来，她现在不是朱雀，方才的施礼过于冒进。

　　她再次抱拳作揖，准备解释身份时，女娲娘娘却率先道：“既是故人，便不必多礼，坐吧。”

　　接着她手心亮起一颗光珠，捏起指尖，往冰蕊手上的焚月绫弹去，焚月绫竟自己缩回红鸾手臂上。

　　冰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抱拳施礼：“多谢。”

　　说着她也不再拘谨，挪了一个能坐人的石头，坐在旁边。

　　看这情形，红鸾猜测，女娲娘娘八成已经认出冰蕊的身份，至于她，应该还没有看出来，这个时期的朱雀还在修炼，焚月绫和天火扇都没有诞生。

　　女娲娘娘仍旧不曾停下手中之事，她低着头，眉眼和顺温柔，看着这些泥人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孩子，慈祥，安静。

　　红鸾和冰蕊都不层打扰她，两人走自觉挪了个干净点的石头坐下。

　　女娲娘娘是个长得极美的女子，她举手投足的优雅，美丽不可一世，浑身散发着天神的母性光辉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如沐春风。

　　可是红鸾看着她总觉得有些眼熟。

　　傍晚时分，女娲娘娘把捏好的泥人都摆在石台上，随后她折了一枝柳条，枝叶沾上一点河边清水，她挥动柳条，然后一点一点，让泥人都沾上水，接着她吹出一口仙气，那些泥人飘起来缓缓落在一旁的草地上，变成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类。

　　红鸾在旁边看得差点口水都掉下来了。

　　“这……好神奇，不愧是女娲娘娘。”她小声念叨，也庆幸自己能亲眼见到这神奇的一幕。

　　冰蕊却见怪不怪，小声道：“这有什么，她还补过天，参加过之后的神魔大战，那才是真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