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雀》倾城山

39、查明真相

　　红鸾藏在暗处。

　　看着冰蕊和青离在清红苑到处找她的遗体，然而棺材里早已空空如也。

　　直到下午日落时分，两个人才失望而归。

　　红鸾从暗处走出来，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她一定要在这里活下去，查清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替冰蕊讨一个公道。

　　夜幕降临，宅子寂静如许，夜晚的星空璀璨明亮，晴空万里的星空静谧美好，红鸾翻身上屋顶，看着熟悉的宅子，陌生的环境。

　　冰蕊应该已经还魂了，她会替自己好好活下去。

　　她要在这里，弄清楚所有的真相，因果也好，轮回也罢，她不会再任人宰割了。

　　待到半夜时，月亮悄然滑过头顶，眼看着天边翻起了鱼肚白。

　　看来白无心是不会来了。

　　红鸾不打算再等，她试了试法力，发觉体内法力更胜从前，仙力鼎盛，她召出翅膀，飞回天界。

　　人间已经过了三百多年，天界不过一年而已。

　　红鸾对这边的时间线很意外，她原以为这里的时间和那边的时间是同时进行的，看来是她想多了。

　　这两边的时间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天界一贯的平静安谧。

　　天上彩云翻涌，仙气飘飘，汉白玉打造的金龙大柱子高耸入云，金色的宫殿一座接着一座，一切，偶有归天的仙者乘仙鹤而来，最终停留在南天门外。

　　红鸾刚入天界，就恢复了她的一贯的真身打扮。

　　一袭朱红长裙高贵典雅，满头珠翠华丽大方，优雅翩然之姿傲立群仙之间。

　　“参见朱雀仙君！”南天门外的守门者见到她自发行礼。

　　红鸾只浅浅应了一声，兀自往宫中而去。

　　算着时辰天帝应当还在凌霄宝殿，她加快脚下步伐，径直往殿中赶过去。

　　朝堂之上，众仙齐聚，天界文神武官各自排在大殿两侧，朱雀是武神，自是站在武神那边，而青龙，白虎，皆在殿内，唯独玄武不在，他去哪里了？冰蕊也不在其中，红鸾当下心里有了数。

　　一众人见到她时，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首当其冲的是白虎，他先是震惊，随后华为满脸惊喜：“朱雀！你真的还活着？！”

　　红鸾微微点头：“嗯。”

　　她语气很轻，态度颇为疏离。

　　至于青离，在旁边也只是浅浅看了她一眼，仍是保持着面上的礼仪，只是态度颇为陌生疏离：“朱雀。”

　　“嗯。”

　　这就算是打招呼了。

　　“朱雀仙君，安好。”

　　“同好。”

　　“朱雀，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

　　“红鸾仙子，久违了。”

　　“久违久违。”

　　“……”

　　她刚上殿不久，就有很多神仙上来同她打招呼。

　　红鸾在天界待了没多久，认识的人也不多，至于她八百年沉睡之前的那些熟人早已没剩多少，天界早先就经历过一番新的洗牌。

　　所以不用太担心因为不认识这些人而露馅。

　　早朝终于开始。

　　凌霄宝殿金碧辉煌，庄严肃穆，众仙严肃以对。

　　天帝在一众人簇拥下款款而来，他年纪稍大些=，看着是个中年大叔，面容威严肃穆，带着傲视三界的慈和与淡漠。

　　“参见天帝！”众人齐声俯首作揖。

　　天帝坐上龙椅，神色很是平静：“众卿平身吧！”

　　“谢陛下！”

　　随后众仙各自总结人间这一年发生的种种事项，以及各自所遇到的状况，都须得一一汇报上去，若是有遇到麻烦的，亦可以上报另外处理。

　　天帝皆会与众仙商议，随之当堂下令处理，办事之迅速果决，令人不由叹服。

　　红鸾看着堂上议事效率，都不忍心想，若是人间也有这效率，或许真能天下太平。

　　“朱雀。”

　　天帝突然叫道她。

　　红鸾上前俯首作揖：“陛下。”

　　天帝对她微微点头：“你前阵子无故失踪，朱雀星灭，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有人无故滋事，你尽可在堂上伸冤，朕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此话一出，堂上寂静，全场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红鸾回头看了眼旁边的白虎，青龙。

　　青龙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好看，目光闪躲避开比她直视。

　　天帝是何等样人，下面一点动静怎么可能逃出他的火眼金睛：“青龙？这是怎么回事？”

　　青龙立即出列，站在红鸾身侧俯首道：“回陛下，朱雀一年前被昊天塔中的魔头掳走，我等欲救她出来时，她被魔头暗算推下昆仑山，如今复活归来，小仙也很惊讶。”

　　红鸾挑起嘴角笑了笑，在旁边凉飕飕道：“陛下，小仙另有要事禀报。”

　　“哦？何事？”

　　红鸾：“是关于洛阳寿媱仙子一案。”

　　说到这里全场哗然，天帝出面指明此事：“听闻下界三百年前，罪魁祸首清远已被昊天塔中的那位处决了？”

　　“是。”红鸾并不否认，她接着道：

　　“陛下，清远还有一个协同作案之人，至今下落不明，且洛阳城发生诸多命案当地山神城隍土地却无一人上报，想来……必有隐情，小仙恳请陛下立即下令彻查此事。”

　　红鸾的声音回荡在凌霄宝殿之内，清远悠长，落落大方。

　　在场众人皆屏息以待，无一人做声。

　　天帝点头：“此案线头复杂，容后处理，众仙可还有其他事禀报？”

　　下面并无人再站出来汇报事宜。

　　天帝当即下令：“那便退朝吧，朱雀，你留下，朕另有要事找你商议。”

　　红鸾：“是。”

　　众人一个个退下，唯有白虎临走时故作玩笑敲了敲朱雀的头：“小朱雀，我这边有事找你，忙完后来白虎宫一趟，我等你。”

　　红鸾笑着点头：“嗯。”

　　白虎还是一如既往，并未有别的不同。

　　一贯的轻挑爱玩闹，他对待所有的事都能开一开玩笑，但正事上又甚少出错，想来这份轻松也是他自身的能力给他的底气。

　　等到殿中只剩了红鸾与天帝时。

　　天帝方从大殿上方的位置上下来。

　　他款款走到红鸾跟前，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朕已经听闻你一年前在西海所作所为，朕心甚慰，西海可是一直想着找你报恩呢。”

　　红鸾轻松笑道，官话张口就来：“我既是仙，苍生有难，小仙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天帝颇为赞赏点了点头。

　　“朱雀，关于洛阳寿媱一案，牵涉甚广，朕没有当堂处理此事也是因着这个原因，所以朕想请你帮这个忙。”

　　天帝语气颇为客气，这让红鸾吓了一跳。

　　她心里微乱，藏在袖中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陛下客气了，您尽管吩咐就是。”

　　天帝负手而立，背对红鸾：“洛阳寿媱一案朕至今未曾收到确切的折子，其中必有人从中作梗截住消息，能从朕的眼前瞒天过海，并非普通仙者能做到，你可明白其中要害？”

　　“嗯。”

　　红鸾自然是知道的。

　　这事不好处理。

　　天帝也看出她的为难：“朕听说昊天塔中的那位和你关系甚笃，青龙一年前就汇报过此事，但朕一直没有下令追查。”

　　此话一出，红鸾额角滚落一滴冷汗。

　　天帝不愧是天帝，一下子就踩在了红鸾的担心之处。

　　这种来自上位者的威压，无事不可都在提醒她一定要小心，这位可比公司里的大总裁还不好糊弄，毕竟苍天有眼这话不是平白无故出来的。

　　红鸾心知糊弄不过去，只能坦白从宽：“陛下，白无心他并未肆意伤人，他不是坏人……”

　　“你和他的事，朕就不追究了……”

　　红鸾眼前一亮，难以置信道：“真的？！”

　　天帝被她的反应忍不住笑了一声，耐心十足道：“嗯，他要斩妖除魔也好，想当个隐士高人也罢，朕都可以不管，但唯有一点，他决不能跑到人间去肆意伤人。”

　　“他不会的！”红鸾这点很肯定。

　　白无心和她住了三年，他手上从未沾过凡人的血。

　　“此事你可调动座下七宿出动，也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协同调查，以及洛阳城外所有的地仙皆可听你调遣，朕许你先斩后奏，若查到凶手必要时可就地处决。”

　　“是，陛下。”

　　“此事结束后，朕许你长假，你若想和他长相厮守，朕也绝不阻拦。”

　　“没有的事，呵呵……”

　　红鸾从凌霄宝殿出来时，狠狠送了一口大气。

　　她这才发觉自己背都快被汗水湿透了。

　　这个任务难度太高，且不说那个人一点头绪都没有，目前青龙冰蕊都知晓她不是真正的红鸾，她需要找个帮手才行。

　　天帝交代的任务也不能耽搁，她得赶紧回人间去。

　　“红鸾！”白虎兴冲冲跑过来找她。

　　他一贯轻松惬意，上来就缠着红鸾脖子：“小红鸾，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红鸾摇头：“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白虎眨了眨眼睛，他明显不太相信。

　　红鸾也不回应他。

　　两人一道回四圣殿，人间三百年，天宫不过一年而已，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模一样。

　　这里万年如一日的平静日子属实轻松惬意，真真是神仙般的快活，白虎整日游手好闲，他近日悠闲得很，还特地从人间找来一箱话本子，整日窝在房间看得呵呵笑。

　　“天帝找你所为何事？”

　　“小事而已。”红鸾极不走心与白虎敷衍。

　　“是寿媱一案吗？陛下是不是要你去查？”

　　见瞒不过，红鸾只好承认：“嗯。”

　　她正为这事烦恼呢。

　　白虎在旁边幸灾乐祸道：“这事很麻烦，弄不好会引火上身的，你随便找个理由交差算了，天帝不会追究你的。”

　　红鸾满脑问号：“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寿媱和清远都死了，来个死无对证不就得了？”

　　“嗯……”红鸾面上答应，心里却另有想法。

　　两人一道回了四圣殿。

　　四座宫殿依旧，朱雀宫每日都有仙侍打扫，青龙，玄武两人在院中比武，冰蕊坐在紫藤树下的秋千上看书，好不快活。

　　看到白虎和红鸾回来，宫内仙侍先打了声招呼。

　　“朱雀仙君，白虎仙君。”

　　白虎挥了挥手，将其余人等屏退。

　　红鸾与他并肩行走，一道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红鸾扫了一眼院子，最后把目光落在冰蕊脸上，两人四目相对，各怀心事。

　　冰蕊放下书来到红鸾跟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朱雀仙君。”

　　红鸾挑眉给了她一个眼神，淡淡道：“嗯，你这副打扮？看来是已经成仙了？”

　　“回仙君，是。”

　　冰蕊和从前看着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不再梳着梅花妆，鬓边的那一朵红梅早已不知去向，她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她已经不是梅花妖了。

　　然而她的举动在红鸾看来，就是欲盖弥彰。

　　“如今在哪里办差？”

　　红鸾看她还挺闲的样子，不禁好奇。

　　冰蕊未答，白虎先插了一句嘴：“红鸾，她是花仙，只有封号，没有职位，以百花仙子为首。”

　　“哦。”

　　红鸾之前看过天规，但几年下来忘了许多。

　　其实近些年升上来的神仙大多是散仙，除非修为表现特别突出或者刚好有空出来的位置。

　　天界目前的神仙各司其职，早就不缺人了，后来者是很难再拿到高位的，神仙不老不死，除非犯下大错被贬，或者请辞退隐，不然千年万年都不见得会空一个位子出来。

　　冰蕊是梅花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