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千尘雪

2、酒吧偶遇

　　办公室里，秦砚一边抽烟一边翻着桌上关于国内一家连锁店的并购协议书。

　　烟雾朦胧里，男人如线条般勾勒的脸庞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如深渊漩涡。

　　衬衫，领带，西裤，从袖口到发丝都一丝不苟。

　　老板一向不怒而威，助理站在旁边默默观察了好一会也没看出老板的心情如何。他只好硬着头皮把文件袋递了过去。

　　“这是林管家寄来的，说是您太太的吩咐。”

　　“太~太？”秦砚眉头一皱，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赵助见状轻轻一笑：“您是不是都忘了自己有个太太了。”

　　忘记是不可能的，只是突然觉得这个事朦胧又久远。

　　秦砚瞥了他一眼，手一抬掐了烟，利索地拆开了文件袋，“离婚协议书”几个字赫然醒目。

　　内容几秒钟就扫完了，秦砚的眼神在落款的名字上停留了好一会。“林落”两字真是熟悉又陌生。

　　当年爷爷各种相逼要他订婚要他去领证，每次他都随便打发了助理回去处理。后来无人提及，这事也就像是没发生过。

　　秦砚那时候初出茅庐，周遭动荡，而后这几年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拓展海外市场上。到现在总算是稳稳地站在了商圈的顶端。

　　“秦总的精力都在事业上，这家庭……”

　　秦砚又点燃了一根烟，他想起第一次爷爷跟他说起时对方还是高中生。他悠悠道：“林落？记得当年说是个小姑娘。”

　　赵助咳嗽了一声回道：“如今应该有二十出头了，小姑娘也变成大姑娘了。”

　　“有意思。”秦砚盯着那张离婚协议书突然嗤了一声，“这是啥都不要了，只希望越快越好。”

　　赵助也咧了下嘴，他也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商人逐利，靠着秦家的人怎么也该捞一笔不是，这不是傻么。

　　秦砚看着那离婚协议书不禁好奇起来：“小姑娘照片有吗？”

　　“没，没有。”赵助感到意外，以前提都不敢提这婚事，哪敢留什么照片。

　　但职业素养让他立马补充道：“我这就找人去弄。”

　　“不过，我们下周不是刚好要回国处理并购案吗？”赵助想了想说道，“毕竟照片和真人还是有区别的。”

　　赵助想起当年他陪着去领证的那个懵懵懂懂的满心欢喜的小姑娘，实不忍心。夫妻四年不见一面也实在残忍。

　　“再说吧。”秦砚把协议书往旁边一推。“准备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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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一大二的时候秦家每月都会定时往林落卡里打钱，后来断断续续地钱越来越少了。但依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是一味地得到而没有付出，总是心不安的。

　　所以林落从大一就开始赚钱了，她利用珠宝设计专业的优势在网站或者杂志上投一些稿，好的话一单就有小几千。

　　另外周末节假日她不回秦家也没哪去，实在是无聊。所以周末节假日她还会去培训机构教小朋友画画。

　　如今要毕业了，决定离开北城了。林落把教培的绘画工作给辞了。

　　“你真的打算回南城吗？”田恬问，“那种小地方哪能找到珠宝设计的工作啊？”

　　“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回去开绘画班么，你改变主意了？”

　　“我男朋友就是这里的，异地恋不是十有九分么。”田恬低头喝奶茶越说越小声。

　　“重色轻友，你个没诚信的。”林落一惊，嗓门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依然清婉悦耳。

　　“对不起。”田恬道歉，同时拿出了一个精美的包装袋，“为表歉意特地给你备了个大礼。”

　　林落拆开一看是条她在橱窗里看了很久的裙子。不同于她其它裙子的保守，这条略显性感。

　　无论平日里穿得有多乖，但又有哪个女生不想尝试一下性感风呢。林落也不例外。

　　田恬说：“过两天你生日刚好可以穿。”

　　“不过，你真的决定要去酒吧过生日吗？”田恬问，“毕竟你婚还没离成呢，万一出点什么负面新闻对秦家会不会不好？”

　　去他的秦家。

　　过去这些年她安分守己，穿着，仪态，为人处世。时时刻刻以秦太太的身份来要求自己。

　　可如今呢。

　　“秦家是谁家啊，爱谁谁。”林落挤出一丝笑，“我把平时关系还可以的同学都邀请了，特别是那些对我有点意思的男生，一个不落。”

　　田恬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这是憋疯了么，真是不疯魔必成魔啊。

　　青春年少，那个女孩对自己的身材容貌没几份认知呢。林落很清楚，她可以默默无闻也可以惊艳众人。

　　是时候疯一次了，疯玩就退场。毕业后将再不入北城半步。

　　裙子很合身，穿上后林落兴致盎然。为了配裙子，她还特意去修剪了发型。

　　披肩锁骨发配着细肩带白色修身长裙，娴静之中带着一丝克制的性感，如此更撩人。

　　傍晚，她难得地捯饬了个淡妆，和田恬挽着手出门了。

　　进了酒吧，林落才知道这是个烧钱的地方，她也终于体验到了钱的好处。

　　当了那么多年有名无实的秦太太，终于体会了一把秦太太的快乐，刷卡时最是痛快。

　　同时也体验到了不是秦太太的快乐，喝酒蹦迪吹牛逼，彻底放飞了。

　　林落微醺之际，在别人的一再鼓动下去了舞池。稍得要领之后，越蹦越嗨。

　　灯光闪耀，人群嘈杂，音乐声令人无法自拔。

　　林落嗨了一阵后感觉头晕想吐，于是拎上小提包去了卫生间，这是有生以来喝得最多的一次。

　　林落晕晕乎乎的，她在洗手间特意用凉水冲了把脸，希望能舒服一些。

　　“美女，你一来我就注意到你了，可以约吗？”

　　林落刚出卫生间就被人拦住了，对方一身酒味。寸头文身一览无遗，说话更是直白。

　　林落愣了一下，对于这种情况她实在是没有经验。她往旁边挪了一步说：“我要回去了。”

　　寸头男嗤笑两声大步跟了上去，并故意用手碰了下林落的胳膊。

　　林落触电似地往旁边退了一步，脑子瞬间清醒了，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可是旁边灯光昏暗也没人，真是见了鬼了。

　　林落感到脚下虚无乏力，脑子里却一直想着该怎么脱身。她继续佯装淡定地向前走，想往人多的地方去。

　　可是地方不熟悉，越走越偏了。

　　寸头男早没了耐心，他看着时机到了猛地摁住了林落的肩膀。

　　林落一直紧绷神经在寻找合适的逃跑机会，此时她用尽全力一挣撒丫子就跑。

　　寸头男本抱着随随便便就志在必得的心思，没想到对方是防备的，他反应了好一会才追过去。

　　林落只记得寻到个出口就冲出去了，外面有点黑。但能看到一排排的车，应该是个停车场。

　　前面路多了反而不知该往哪里跑，林落顿了下。回头看到后面马上就要追上来的凶神恶煞的色鬼。

　　前面，嗯？前面挺拔的背影好生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林落眼看着就要被后面的疯子抓住了，她一鼓作气拼尽全力向前冲去。就在要倒下去的时候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

　　被抱住的人吓一跳，把手机一收，托了一把往下滑的人。

　　“哎，你谁呀你？”追上来的寸头男怒火攻心，“放开我女朋友。”

　　林落从后面转到了前面手却一直没松开男人的腰，她慌道：“不是，我不是。我害怕，帮帮我。”

　　秦砚看了看抱着自己的女人又看了看旁边的男人问道：“你女朋友？怎么证明？叫什么名字？”

　　林落一听赶紧找身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摸来摸去只在提包里找到了一张食堂饭卡，她赶紧拿给秦砚看。

　　寸头男焦躁地摸了下头发后凶神恶煞道：“你他妈少管闲事！”

　　“那让警察来管。”秦砚拿起电话就要报警。

　　这时秦砚的助理和司机也过来了，寸头男见状灰只好溜溜地走了。

　　危机消除，林落站着还有些喘，但心总算落地了。

　　秦砚又看了看手里的饭卡，“林落”，是那个林落吗？还是同名同姓？

　　女生散乱的黑发下胳膊细白伶仃，像是一捏都会碎。鹅蛋脸上的大眼睛泛着惊惧后的水雾。

　　整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林落整了整裙子，带着点不好意思道：“谢谢你，麻烦把饭卡还给我。”

　　林落拿着饭卡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正好对上对方的眼睛。她笑笑：“你好像我一个故人。”

　　秦砚心里的弦绷了一下，忽然就很期待答案。他问：“哦，是什么人呢？”

　　女生收了那点浅浅的笑意，眼神随之暗了下来。她说：“故人已……”

　　林落顿了一下，继续说完：“故人已故去，相逢不相识，已经不重要了。”

　　林落说完挥挥手走了。

　　已故去？这是什么意思？

　　秦砚看着女生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影影绰绰的树影下，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回到车上，他说：“张秘书，回去把林落的资料查一下，明早之前发我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