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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16.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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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棚屋当然不闹鬼。
在哈利从隐形衣底下探出头后,三个人都为刚才的情景笑作了一团,能看到趾高气昂的马尔福这样失魂落魄地逃跑,哈利就觉得今天偷偷来霍格莫德是件大好事。
邓布利多告诉过哈利那场魁地奇比赛中马尔福做的事情。
马尔福捞了哈利一把,虽然最后还是邓布利多的魔咒及时赶到,但马尔福确实有想过救他的命。
这让哈利看到马尔福的时候心情更复杂了,而马尔福则像避瘟神一样避开他,似乎巴不得永远不要想起那天魁地奇赛场上的“意外”。一旦哈利走近点,就会引来马尔福接连不断的恶语相向,旁边的梅莉只能歉意地冲哈利眨眨眼,无奈地将马尔福拉走,以免事态激化。
哈利稍微有一点理解斯内普的心情了,他倒是很乐意马尔福这样躲着自己,哈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极度厌恶的一个人道谢——既然对方不想理他,那哈利也就不送上门去挨骂了。
要不是因为念着这件事的恩情,哈利刚才本可以拖着马尔福的脚,一路将他往尖叫棚屋拽去,那样的场面只会更加刺激,足以让马尔福的脸色白上加白。
不过还是算了,反正他们也得到教训了。
哈利跟罗恩和赫敏说说笑笑,他又重新穿好了隐形衣,跟在两人身边低声交流着,听他们介绍霍格莫德的各个知名店铺。
自从被摄魂怪在魁地奇球场上袭击后,哈利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轻松愉快的心情,他跟两个亲密的好友开着玩笑,脚印混在脚印之上。虽然还没有体验任何一家店铺,但哈利已经开始喜欢这个白雪皑皑下也充满活力的巫师村庄了:
几乎所有路口都能看到兴致勃勃的年轻人,他们有的搓着胳膊不断往手上哈出热气,有的拎着或抱着各种各样的包装袋,跟身边人一样嘴角挂着相似的笑容,寒风都刮不走他们脸上丝毫的喜悦。
圣诞节在即,但凡有心经营的商店门口都挂上了彩灯串,榭寄生花环的色彩让冬天不再只有单调的白。彩虹色的纸屑与泡泡不停歇地从佐科笑料店顶上飘落,这些被变形了的雪花洒在每个过路人的肩头。唯一能跟这景象有得一拼的,就是帕笛芙夫人茶馆门口絮絮扬扬的粉红花瓣,许多热恋中的伴侣更乐意在这喝两杯杯热可可,而不是三把扫帚的黄油啤酒。
霍格莫德的小广场上,竖立着一颗高大的圣诞树,树上缠着各种各样的条幅,上面绘画的标语一刻不停地变换、发光,大部分商店都选择挂上了自己特有的产品,哈利甚至看到了一盒滋滋蜜蜂糖和两颗大粪蛋。标语不外乎都是欢迎每个客人到各自的店里来看看,必然能找到最适合圣诞节的礼物,当然也有只会是学生们挂的东西,比如一张写着魔药课“T”打分,满篇都在胡说八道的论文,作者的名字已经被撕掉了。
但看到它挂在这棵壮观的圣诞树上,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笑起来,尤其是不喜欢魔药课或者斯内普的学生们,比如哈利三人。
一颗西瓜那么大的星星挂在圣诞树尖端,上面传出各种各样的圣诞颂曲,让行人们都能被欢快的气氛感染。
不过哈利的好心情在路过公告栏的时候消失了大半,事实上同样款式的布告他在其它店家门口看到了好几次,但是都没有停步仔细浏览,这次不一样了:
魔法部令
顾客请注意,若无另外通知,每天日落时分起都有摄魂怪在霍格莫德街头巡逻。此项措施乃为保护霍格莫德居民之安全,待小天狼星布莱克落网后方可解除。因此请所有顾客在日落前结束购物。
圣诞快乐!
“他们还在让摄魂怪到处乱跑,”赫敏终于收回了心,又恢复平时那个循规蹈矩的乖孩子,“所以你离开城堡并不安全,更别说是弗雷德和乔治撺掇你出来的。”
“他们俩只是爱恶作剧,又不是要陷害哈利!这不是还有我们嘛!”罗恩咬了一口手上的拐杖糖,让薄荷味的糖果在牙齿间被碾碎。
“哈利,你刚才说你得到了他们的帮助,所以到底是什么?”
哈利小声地跟两人交代了活点地图的事情,罗恩显出有十二分懊恼:“弗雷德和乔治怎么从来没有给我呢?至少让我看两眼啊!我才是他们的亲弟弟!”
赫敏在旁边连连摇头:“但哈利不会留着它的,他会上交给教授,是不是,哈利?”
“我不会!”
在这件事情上,罗恩当然是跟哈利站在一块儿的:“你疯了吗?把这么好的东西交出去?”
三个人压低声音争执起来,但并没有得出个什么结果,哈利却不怎么在意,反正没有别人知道就好。赫敏当然不会告发哈利,她只是觉得这件事各方面都很危险,所以抑制不住自己的担心。
风雪越来越大了,吹得人牙齿直打颤,罗恩连拐杖糖都不啃了,他指了指马路对面:“这个天气简直折磨人,我说,要不我们去三把扫帚喝一杯?那里的黄油啤酒味道真的很不错。”
哈利当然也点点头,隐形衣可不能从寒风隐去温度,即使有赫敏和罗恩挡在身边,他的手脚也早就冻得冰凉了。
于是三个人穿过马路,几分钟后就钻进了那家小酒吧,里面拥挤而嘈杂,除了来游玩的学生们,还有不少打扮各异的巫师聚集在吧台边,他们吵吵嚷嚷的,一边喝着高脚杯里稀奇古怪的饮料,一边嚼着坚果或炸洋葱圈,吧台后面那位相貌标致的夫人正在招待他们。
他们喝的东西看上去不像是会对学生售卖的,因为角落里有一个头发跟茅草般杂乱的矮胖男士已经抱着酒杯趴倒了,他满身的酒气让其他人都绕着走,经过的时候哈利还听到男人嘴里在不断嘟囔着什么。
这里连空气都是热腾腾的,壁炉里的火焰轻柔地摇晃着,让每个歇脚的顾客都能躲开外面恶劣的天气,哈利的身子很快就暖和起来了。
三个挤到了酒吧的内侧,在窗户和悬挂着迪斯科彩球的圣诞树间有一张狭窄的位置,紧挨暖和的壁炉。没人会太靠近这里,因为地方太小了所以桌子还空着,在安顿下来后罗恩主动提出去找“罗斯默塔女士”拿饮料,他的脸颊也红扑扑的,哈利清楚地看到赫敏在罗恩转身后翻了个白眼。
这里的人太多了,没人会再注意别桌坐着谁,哈利得以短暂地将隐形衣脱下来舒口气,他挤在圣诞树背后最隐蔽的角落,外面的人是看不着的。
很快,罗恩端着三大杯飘着气泡的黄油啤酒回来了,他冲两人举了举手上沉甸甸的大木杯,快活地道:“圣诞快乐!”
哈利痛饮了一口,这是他尝过最美妙的东西,好像使他体内的每一寸都暖和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来自酒馆外头的寒风卷着雪絮走进来,哈利从杯沿上方抬头瞄了一眼,差点被黄油啤酒呛到窒息——麦格教授、弗利维教授和海格正走进三把扫帚,后面还跟着康奈利·福吉,戴着黄绿色原顶礼貌的魔法部部长,他们在聊着些什么,罗斯默塔女士赶紧从吧台后面走出来迎接他们,几个人在她的陪伴下往二楼走去。
赫敏和罗恩的反应也非常迅速,她一把抓起了隐形衣,罗恩猛地将哈利的脑袋往下压,在短短两秒间他们俩完成了一次迅速的配合,将还捧着空酒杯的哈利塞回了隐形衣底下。
罗斯默塔女士最后没有跟着教职工们和部长先生走上二楼,她回去吧台后面准备他们的点单了。哈利将空酒杯塞到罗恩的手里,悄悄地尾随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酒吧里足够嘈杂,这可以掩盖他在踏上木制楼梯时发出的“吱呀”声。
因为哈利听到几人提起了“西里斯·布莱克”和“哈利·波特”,既然有自己的名字,他觉得有必要跟去看看。
“等等,哈利——”赫敏压低声音的呼唤被哈利抛在了脑后,罗恩只是茫然地眨眨眼,他还没意识到好兄弟是去偷听了。
起初二楼包间的门是关紧的,但很快罗斯默塔女士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上来,她闪亮的青绿色高跟鞋发出“咯噔”声,步履平稳地接近了哈利靠着的门边。哈利赶紧往旁边挪了两步,看着她敲了敲门。
房门自然被打开了,传出里面麦格教授的叹气声和弗利维尖细的道谢声,开门的是海格,他宽大的手掌越过半个房间,轻而易举地够在门把手上,让罗斯默塔女士能走进来。
在将各位顾客的饮料分下去后,罗斯默塔女士也在部长的邀请下留在屋里,跟他们闲聊起来,这对在敞开的房门后蹲点偷听的哈利来说,再贴心不过了。
“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旮旯来了,部长?”
福吉的身子不安地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这让他看上去像是条端着朗姆酒的毛虫:“还能有什么,亲爱的,还不是西里斯·布莱克?我猜你也听到学校万圣节前夕发生的事情了吧?”
罗斯默塔女士甜美的声音传出来:“我是听到了一些谣传。”
麦格显得有点恼火:“你是不是告诉了整个酒吧的人,海格?”
“你认为布莱克还在这一带吗,部长?”
“我相信还在。”
福吉简短的回答足以让罗斯默塔女士不高兴了:“您知道摄魂怪已经把我的酒吧搜查了两遍吗?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这很影响生意,部长。”
在福吉安抚了她两句后,罗斯默塔女士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让哈利对布莱克的印象越来越糟:“您知道吗,我至今都难以相信,在所有投靠黑魔势力的人中,西里斯布莱克是我最想不到的……我是说,我还记得他在霍格沃茨上学时的样子。如果那时有人告诉我他会变成这样的人,我只会说他蜂蜜酒喝多了。”
“你知道得还不到一半,罗斯默塔,”福吉粗声粗气地说,“很少有人知道他干过的最坏的那部分。”
“最坏的?难道能比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还要坏吗?”
“当然。”
罗斯默塔还在追问的时候,麦格教授的声音轻轻响起:“你说你记得他在霍格沃兹时的样子,你记不记得他最好的朋友是谁?”
“当然记得,”罗斯默塔女士轻笑起来,“从没看到他们俩不在一起,是不是?他们在我这儿的那几次——哦,他们逗得我直笑,像演双簧一样的西里斯·布莱克和詹姆·波特!”
哈利感觉他的腿不太听使唤了,他不知道是因为蹲太久导致的血流不畅,还是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震惊到腿脚发软。
麦格教授又说道:“正是布莱克和波特,他们那个小团体的头头。当然,两人都非常聪明,绝顶聪明!但我想我们也从没见过这样一对捣蛋鬼——”
“我不知道。”海格吃吃地笑起来,“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倒是可以跟他们有一番竞争。
弗利维晃着手上的杯子,用他尖细的声音插话道:“你会以为布莱克和波特是亲兄弟呢!他们形影不离!”
“可不是嘛,”福吉说,“波特信任布莱克胜过信任他的任何一个朋友,毕业后也一样。詹姆和莉莉结婚时布莱克是伴郎,后来他们又让他当了哈利的教父。当然,哈利毫不知情,你们可以相信知道这些事会带给他怎样的折磨。”
屋里说话的声音沉寂了两秒,还是罗斯默塔女士打破了沉默:“因为布莱克跟神秘人是一伙的?”
福吉提到了“赤胆忠心咒”,讲述波特夫妇用这个咒语,将他们家的地址藏在了另一个活人的灵魂之中,据几人聊天中透露出的消息,这个保密人是谁再清楚不过了。但就在波特夫妇施展了这个复杂的咒语后,不到一个星期,就发生了那件众所周知的事情。
西里斯·布莱克。
哈利默念着这个咒语,没有哪次感到了如此真切、刻骨的愤怒,叛徒永远比直截了当的敌人更加遭人憎恨。
后面听到的对话,从哈利的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飘出来:海格在接哈利的那天晚上遇到了布莱克、布莱克将心爱的摩托借给了海格、彼得佩特鲁追到了布莱克、整条街被炸成了碎片、彼得只留下了一根手指和梅林爵士团的一级勋章给他的老母亲……
哈利没有再听下去了,他麻木地走下楼梯,径直往外面走去,一直注意楼上动静的赫敏和罗恩当即看过来,发现三把扫帚的门自己往外打开后,他们立刻紧张地跟了过去。
一行孤独的脚印落在雪地上,没有目的地,寒风刀割般卷进隐形衣底下,哈利却感觉自己的胸腔比这漫天的鹅毛还要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