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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大家都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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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斯内普,霍格沃兹的新魔药教授,入职的同时竟然带来一个女儿。
这在教职工间悄然传开,许多教导过斯内普的教授们都异常惊讶,只是出于同事间的自持与自律,不知内情的人们并没过于八卦,而知道内情的人们——寥寥可数——更是心照不宣地维持沉默,即使这件事相当奇妙,更像是个天大的玩笑。
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对这个孩子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麦格和庞弗雷帮忙准备新的卧室时,弗利维施了咒语将塔楼的窗户与这里相连;海格正在缝制各种龙形的布偶,甚至想用猫头鹰毛当作填充,被麦格教授严词拒绝了:“万一这孩子过敏怎么办!”;辛尼斯塔和布巴吉兴高采烈地采购了婴儿用品,出于布巴吉的个人兴趣柜子里堆着不少麻瓜婴儿的纸尿裤,各种尺码都有;斯普劳特自荐承担了帮女孩洗澡的义务,巴布林提出可以跟她换班;特里劳妮塞了些水晶的挂饰过来,此时它们正在摇篮上打着旋,时不时发出“叮叮”的碰撞声;邓布利多甚至专门从厨房调遣了两个家养小精灵来帮助斯内普,以免在他上课期间女孩无人看护。
斯内普知道他们不是在给自己面子,只是上年纪的人和热情的女性们在面对无助的婴孩时,心里柔软的一面更容易被激发出来。
霍格沃兹的小公主?
斯内普的上嘴唇又下意识因为厌恶而上翻,等到女孩能自己打理生活的时候,他决定还是让她去城堡的外面待几年,免得被那些过于情绪化的教授们给宠坏。
但那朵百合是谁送的?
斯内普思考着,眼都不眨地盯着坩埚,抬起魔杖在自己指间比划一下,几滴血液便落进沸腾的夕阳色魔药中,那些灿烂流转的霞光开始往内塌缩,在顺时针匀速搅动三次后,锅里的药水凝缩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剩下的是种裹挟着灰色细线的半透明液体,仔细看会发现那些灰色细线像是纤维般延伸开来。
很好,这些足够小梅莉喝上一两年了。
斯内普露出满意的神情,待冷却后才将魔药装入瓶中,用魔杖分出几滴,加到了给女孩准备的奶瓶里,那半瓶温热的鲜奶并没有变色,这让斯内普露的嘴角高傲地上翘。
不过一想到那双杏仁般的绿眼睛要被掩藏起来,斯内普的心脏又开始抽痛,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不愿意深思。
这都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不然还等着别人发现她是个该死的波特?她现在可是梅莉·L·斯内普!
莉莉会喜欢梅莉的新外貌吗?
斯内普脑海里,某个很遥远的角落这样戳了戳他,他默念两句脏话定心,然后才走进屋将奶瓶放在摇篮旁。
“贝琳达。”
随着斯内普的召唤,一个裹着斯莱特林茶巾的家养小精灵出现在屋子里,她头上缠着条石榴色的毛巾,皱巴巴的脸上堆起笑容,恭敬地对着斯内普弯下腰:“谨遵您的吩咐,先生,贝琳达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斯内普甚至没有给小精灵一个眼神,只是冷漠地道:“待会儿我上课的时候,你来照顾梅莉,将这些奶都喂给她。”
“好的先生,没问题的先生,尽管交给贝琳达吧。”小精灵细声细气地回答,又是一个幻影移形坐到了摇篮边,将睁着大眼睛打量斯内普的女婴抱在怀中,那个奶瓶在她的响指下晃悠悠地飘起来。
“好好吃饭。”斯内普抬眼瞥了下女孩,那个女婴竟然像是听懂了一般,不情愿地扁扁嘴,然后听话地含住了奶瓶口的软胶,一点点嘬饮着温热的牛奶。
她似乎不喜欢牛奶的味道,一直皱着眉头,但是表现很乖。
斯内普这样想道,回身出了门。
——
一个婴孩能成长得多快?或者说,该成长得多快?
斯内普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直到麦格跟他聊起这件事,他才意识到梅莉已经三岁了,早该是会说话的年纪了。
这么一想,她确实太沉默了。
此时梅莉正站在窗口,杏色的古典连衣裙很好地衬着她白皙脸蛋的红润,她正安静地摆弄那朵百合花,目光却紧盯黑湖上面骑着扫帚飞翔的年轻学生,这么远的距离只能瞄到些红的色块。
格兰芬多的小巨怪,又在到处张扬。斯内普这么嘀咕道。
在魔药的影响下,梅莉留到长过肩的头发十分柔顺,没了波特家乱翘的德行,她鼻子变得窄却高耸,但也不是完全像他,因为斯内普注着意魔药的药量,没有让她改变得那么彻底,这样也好,他的鹰钩鼻不适合女孩子,那会显得跟麦格一样太严肃。
希望梅莉显得活泼温柔,未尝不是斯内普心底在追忆另一个人的影子。
梅莉的眼睛也完全变成了黑色,像是跟他一模一样的深井,但里面总是倒映着微光与笑意,站在邓布利多身边的时候,斯内普一度感觉老少两人的笑意显得过于相似,看来邓布利多没少在私底下接触这个女孩?
斯内普总是有很多猜疑,但是每当女孩面对他扬起笑容的时候,那些泡沫般的阴郁便被她吹出了心湖。
梅莉从没有说话,或者说自从摆脱了纸尿裤与摇篮,她的生活就规律得不像个孩子,按时吃饭睡觉,等待斯内普带自己出去散步,安静地倾听成年人的话语,点头摇头,脸上露出笑容或者苦恼。
谁都没想到,她会年纪越大越不开口,小时候她偶尔还会吐出音节,而现在,这个乖巧的女孩沉默得跟他如出一辙。
教这孩子开口?
斯内普摇摇头,他自己就不爱说话,这任务过于艰巨。
难道让别人来教梅莉说话?
不知怎的,邓布利多拿着拨浪鼓,让梅莉喊“爷爷”的场景莫名其妙窜进他脑海,让斯内普一阵恶寒。
不行,至少那只老蜜蜂绝对不行!
这只是个没来由的怪念头,但是邓布利多必然会拿着他黏糊糊的“爱”的教育塞满这个孩子的大脑,即使梅莉被分到格兰芬多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斯内普也强烈抵触着那种可能。
“梅莉。”斯内普呼唤道。
梅莉瞬间从窗口回过头,她明显是想事情太入神,没有听到他进来脚步声,现在看到了斯内普,她立刻高兴地跑过来抱在他腿上,还用脸蹭了蹭他的长袍下摆,然后仰着头期待地看向他。
所有霍格沃兹的学生都只会用阴沉来形容斯内普教授脸上的神情,要是让他们看到他现在温和而不自觉的微笑,恐怕会吓到全体炸翻坩埚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但这确确实实出现在梅莉的眼前,于是她的笑容更明媚了,很自觉地牵上斯内普的手,这是傍晚用餐前两人的例行散步时间。
霍琦说再小的孩子也该呼吸些新鲜空气,得有适当的活动量,斯内普不否认这点,所以为了梅莉,他将散步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加入了自己的日程。他不自认为扮演好了“父亲”这个角色,但总能感受到梅莉全心全意的依赖,这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去替这个小姑娘思考更多,以至于将自己的私人时间统统匀给了她。
当然,绝不包括坐在摇篮边给她读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巫师童话,他给她讲述《魔药入门》和《传统魔药材料图鉴大全》的时候比较多。
不过梅莉会自己抱着书看,她真的相当聪明。
就像她的母亲。
两个人走在黑湖边,梅莉踢着脚下的石子,试图从让它们飞得远点的小动作间获得乐趣,斯内普不习惯让她一直握着手,但她也从不肯完全放开斯内普,只好抓住他的袖口或下摆。
两个人都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即使再沉默也不会有压力或尴尬,反而让男人和女孩的眉眼上都浮着相同的平静。
“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破天荒听到斯内普开口说话,梅莉脸上露出很吃惊的神色,继而显得犹豫且挣扎,紧接着就是拼命摇头。
“任何事。”
好吧,这件事该死得可怕到难以置信,他更像是在质询被关禁闭的学生,而不是试图让自己名义上的女儿开口说话——斯内普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孩子毫无办法,但他不可能拿出课堂上到处喷洒毒液的态度对待梅莉,这女孩眼里总是对他那么赤裸的依赖与喜爱,让他的黑袍子都快烧起来了。
老蜜蜂倒是很擅长撬开别人的嘴,打着大义的幌子进行循循善诱的哄骗,让所有人都替他鞍前马后,呸!
斯内普知道只要去开口,邓布利多肯定会乐意帮这个忙,但他就是不想。
也许应该从词语开始?名字什么的?
斯内普回想着庞弗雷拿来的那些教育书籍,似乎孩童都是从学习对父母的称谓开口的。于是他停下脚步弯腰平视着梅莉,用右手食指指向自己:“教授。斯内普教授。”
女孩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她粉嫩的脸蛋上,流露出刺眼的苦闷与挣扎。
她不喜欢这个称呼,斯内普只能这样想道:“那么,西弗勒斯·斯内普,听清楚了吗?”
梅莉黑色的眼睛闪烁着,那份愁绪仍然留在里面,她只是点点头。
“跟我念,西弗勒斯·斯内普。”
女孩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嘴唇抿得越来越紧。
该死的,她为什么就是不开口?
斯内普将手指转向梅莉:“梅莉·L·斯内普。”
梅莉的眉头逐渐松开,但她只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回望着斯内普,只有看上去两人在对视,实际上梅莉是观察着斯内普脸上因为急躁而抽搐的淡淡皱纹,明明他并不年老,脸上却已经爬上了沟壑。
斯内普长叹一口气,轻轻拍着女孩的头。
梅莉突然拽住他的手,拉着他一起往比较干燥的那处地面走去,然后她伸出手指,在地面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画出来:“Severus Snape。”
斯内普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他相当吃惊,来回打量着那连拼写错误都没有的名字——好极了,难不成莉莉的女儿是个天才!还是说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教了她拼写而不是开口说话?
然后梅莉犹豫着又抬起手指,拼出来:“Marry L Snape。”
斯内普的眉头瞬间松开了,看着被拼写成“结婚”的两个字,他的嘴唇下意识往内抿了起来,脸颊两侧的肌肉往后绷紧,这样他的嘴角才不会上翘——但凡他想笑的时候都会这样,而斯内普很久很久没有这种下意识的小动作了。
他用大拇指抹掉那个“a”,重新画上了“e”,然后在“Merry”下方画了两条横线。梅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高兴地点点头,无声地咧开嘴笑起来。
她如果笑出声来,应该跟莉莉一样爽朗清脆,像是叮当作响的串珠水晶。
斯内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里面,蚕食着他艰难而倔强的尊严,直到他在叹息中低下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当天晚些时候,斯内普陪着梅莉在房间里用过晚餐,立刻就带她去了邓布利多的校长室,邓布利多还没从礼堂晚宴回来,斯内普只能多等一会儿,而梅莉虽然好奇地在屋里四处张望,却没有伸手去碰任何东西,只冲着福克斯招了招手,那只凤凰轻柔地鸣叫两声予以回应。
没多久,邓布利多就回到了校长室,在他“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招牌目光下,斯内普咬牙切齿地将校长室留给了两个老人和孩子。因为邓布利多说他想跟梅莉“单独谈谈”,而斯内普不论再怎么强调“没有这个必要”,也没让邓布利多打消请他出去片刻的念头。
梅莉局促地盯着旁边的橱柜,她看到了上面的分院帽,于她而言,仰头直到脖子酸疼地盯着分院帽露出的一角帽檐,也比迎着邓布利多的眼神来得更轻松。
在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后,梅莉不得不把视线转向他。
“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梅莉没忍住,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邓布利多也露出微笑,弯腰抱起这个小女孩,让她安坐在自己的左臂上,倚靠在自己肩头。邓布利多的手臂以百岁老人的年纪来说仍然很有力,但是梅莉下意识抓紧了他的右手,她流于面上的不安,让邓布利多又是片刻沉思。
他试图转移梅莉的注意力,抱着梅莉走到漂亮而华丽的凤凰前面:“啊,虽然你已经见过福克斯了,但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毕竟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婴儿。”
梅莉没有放开邓布利多的右手臂,只是忧心忡忡地盯着他的手看,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心来松手,安静地回望着邓布利多沉思的视线。
“我的右手没有受伤。或者说……还没有?”
梅莉眨眨眼,但她的神态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这让邓布利多神情一肃,想起梅莉还在摇篮中时,福克斯对她便有着异常的偏爱,带着种凝视同类的怜悯。
涅槃的记忆,先知的灵魂?
这可是受尽上天宠爱的天赋,但也是受尽诅咒的能力,那些对于未来看得太过清晰的人们,往往不可避免被某种可能性的未来蛊惑,又或者为了改变未来而不断牺牲,最终被命运的齿轮绞碎,而悲剧亦无可避免,执拗地沿着轨道前进。
伏地魔已经被确认消失,而残存的狂热食死徒,也接二连三被重新站稳脚跟的魔法部逮捕,扔进了阿兹卡班。难得巫师界迎来的破晓的黎明,人们心头的阴霾终于能透出光亮,但邓布利多从来不觉得这就是结束,他有种可怕的预感,那个法力高强的魔头依然蛰伏着,等待卷土重来的那天。
邓布利多的右手微微颤抖,仿佛已经遭受了什么重创,但他很快又稳定心神,不论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都属于以后,待到命运来临那天,他自然会知晓。
“梅莉,你看,未来是个被包裹得太严实太精致的礼物,提前拆开它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希望你能活在当下,享受今天的阳光,这是我们仅有的能把握的东西。”
梅莉的眼神闪动一下,邓布利多不能确定她是否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但她确实听懂了一部分。
女孩将脑袋靠在邓布利多的肩头,老人宽厚的肩膀像是温热的山脊,让女孩深深叹了口气:“我是谁?我不知道……”
女孩的声音很细小,吐字的音节因为生疏而含糊,若不是她离邓布利多的耳朵很近,他说不定都听不清她发出的疑问。
“哦,梅莉,梅莉,我的孩子,这是个好问题。但这个问题恐怕需要你穷尽一生追求答案,即使直到今天,我也不能断言我自己究竟是谁。过去是镜子,一面又一面,永远立在我们的生命线上,许多人只有走到终点去回顾,才能看清镜子里倒映出的人是谁。”
“为什么是他们?我知道……”梅莉的声音听上去带有哭腔,她也确实在哭,大滴大滴的泪珠滚动起来,像是被推下山崖的巨石越跑越快。
邓布利多有些哽咽,他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会如此之快地来到眼前,被梅莉痛苦悲伤的情绪所感染,他用完好的右手轻拍在女孩柔顺的黑发上:“如果你愿意,可以将这当成是命运,或许这世上有些事情需要你来达成,只有你能看见。”
“好多人……还会有好多人都死去……”
邓布利多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只有努力珍惜现在,才能避免迎来太多遗憾,不是吗?”
梅莉忽然抬起头,脸上还挂着大串的泪珠,但是她已经不再哭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燃烧起的战意,让邓布利多都感到吃惊,女孩的声音大了起来:“我不愿意!”
于是邓布利多笑了起来,抬手擦着女孩脸蛋上的泪痕:“非常远大的志向,梅莉。你想挑战命运,这是很值得钦佩的勇气。岁月往往使人忘却年轻时的雄心壮志……”
他的话语停顿下,才继续道:“只要你不迷失方向,我想你可以走出自己的道路,毕竟改变未来,也是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的事情。”
他狡黠地冲梅莉眨眨眼,但是女孩却没有笑,而是很严肃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我会的。”
直言要与命运抗争,这孩子得是个铁打的格兰芬多,才有这么狂傲却让人欣慰的勇气。
邓布利多这样想道。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对话,却让邓布利多又一次感到出乎预料。
“邓布利多教授……我能这么称呼您吗?”
“当然可以,我并不介意你现在就成为我的学生,那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邓布利多将梅莉放回地面,这个女孩高昂着头,他不得不俯下身才能与那双亮晶晶又坚定的眼睛平视。
“您能对我使用摄神取念吗?”
饶是邓布利多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微妙的请求,一个知道“摄神取念”魔咒的孩子?她甚至请求他使用这个咒语,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梅莉没有催促,她知道这话非常诡异,得留给邓布利多一定的时间来消化和考虑。
邓布利多直起身,下意识回避去看梅莉的脸,他心底飞快转过各种念头,最终却只是又一次长叹。
“这是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我的孩子。”
“但是我需要您这样做,邓布利多教授,拜托了。”梅莉的话语那么坚定,简直就像是在逼迫邓布利多。
老人极不情愿地抽出了魔杖,他不确定自己多少年没感受过这么两难的情绪了:“唉……”
一个无声咒发动,梅莉感觉温柔的帘幕从眼前拉下,她的回忆被飞快搅动起来:
斯内普牵着她走过地牢的长廊,由于两人身上的幻身咒和忽略咒,那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完全没有察觉,他们正为了魁地奇比赛争执不休;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笑个不停,她红着脸地将巫师棋盘推到了一旁,为她们过于明显的让棋感到懊恼;她坐在窗边遥望外面的晚霞,然后扭头看向斯内普,他叙述着“你的母亲”的时候,眼中柔和而惬意;在卧室里小小的圣诞树下,她兴奋地拆开一盒带圈圈字体贺卡的牛奶巧克力,然后被斯内普黑着脸全部没收,一天只肯给她一颗;她躺在小床上,拼命揉着眼泪,那些困扰她多时的噩梦让她再度难以入眠,斯内普穿着睡袍紧张地闯进屋,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
不断穿梭的回忆消泯在朦胧的绿光与尖叫里。
当邓布利多退出梅莉的回忆之后,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梅莉想要传达给邓布利多的前世记忆完全不存在,而邓布利多则意识到,梅莉的心结事实上一直在影响她的生活,这个女孩远比看上去的要痛苦悲伤。
梅莉焦急地开口了:“我想告诉您的不是这些,是伏地魔!他的——”
然后她的舌尖就像是被打了结,她没办法组织任何语言,“魂器”这个词明明都挂在唇角上了,她却无法吐出来。
梅莉怔怔地盯着邓布利多,绝望涌动着,从她的眼角不断滴落。
难道她得眼睁睁看着悲剧又一次上演吗?
“邓布利多教授,您能给我纸和笔吗?我想试试!”
邓布利多的神情越发沉重,他一挥魔杖,梅莉的身前飘落张信纸和羽毛笔,她刚伸手握住羽毛笔,忽然尖叫起来,那根羽毛笔竟然在她掌心烧灼起来,瞬间变成了飞灰。
邓布利多立刻将梅莉拉到身后,那撮灰烬落在地上,再无动静,而她的手掌里也没留下任何痕迹。
“梅莉,我需要对你做些检查。”
脸色苍白的梅莉点点头,但正如两人的猜想,邓布利多的魔咒一道又一道笼罩在她身上,他的神色逐渐放松下来,最后只剩下了疑虑。
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找不到问题的根源,邓布利多就没有办法替她解决困扰,这并非某种显性的诡异诅咒,因为梅莉身上甚至没有什么魔法波动,只有年幼小巫师的隐约魔力存在。
看来,那确实是只属于她的天赋。
“梅莉,就目前来说,我有一个小办法。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可以让你少受一些困扰。”
梅莉盯着地面上的那一摊灰烬:“那不是黑魔法,是我被阻止传达某些信息给别人,对吗?”
邓布利多轻轻拍着梅莉的头:“如果你想,我们可以暂时隔离你的那些记忆,至少能让你睡个好觉。”
“我不能把它们遗忘,我……”梅莉咬着牙,下意识攒紧了连衣裙的裙角。
“不,不是遗忘,而是像从盆里舀水一样,把那部分你想要封闭的记忆,精确地锁到更深的柜子里去,连你自己都能暂时忽略他们。”
梅莉这一次明白了:“那等到以后,我还能再想起它们是吗?它们非常重要。”
邓布利多点点头,揽住女孩的肩膀:“当然可以回想起来,至于要不要这么做,还得由你自己来决定。”
梅莉的眼神逐渐黯淡:“那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