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不纯净的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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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勒娃·麦格在校长办公室里来回徘徊，愁眉不展。这里的摆设还是老样子，那些稀奇古怪的银器、历年校长的挂画、福克斯栖身的高脚架——除了一张极其突兀的婴儿摇篮。
福克斯正蹲在婴儿床边，它漂亮而修长的尾羽垂下轻扫，刚刚好落在那个女婴的脸上，引得那双翠绿的眼睛不断转动，时不时因为瘙痒而“咯咯”笑起来，她似乎不太敢伸手去抓，只是偶尔轻轻抚摸靠近的羽毛。
麦格走到婴儿床边，温柔而慈祥地望着这个女孩，她听到那时邓布利多的话了，“很快你也能在霍格沃兹看到他与小梅莉”，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就是第二天，这还是因为她熬夜参与欢庆会而难得起晚了一次。
阿不思怎么会放心把这孩子交给斯内普？要知道那个男人曾经可是个食死徒，是神秘人的手下！阿不思就不怕他伤害到这孩子吗？
这些话麦格在肚子里念叨了很多遍，但阿不思强调了会让梅莉大多数时间待在霍格沃兹，也告诉麦格他会用牢不可破誓言来确保斯内普的守约，这才让麦格勉强压下了情绪。
这可怜的孩子，刚失去了父母又与仅剩的双胞胎哥哥分别，她以后的人生可该怎么办？
麦格忍不住将幼小的女婴从摇篮里抱了起来，她在这里看了一个中午，这孩子真的太乖了，除了吃饭或者排泄，基本不哭不闹，却也不怕生，任由麦格将她抱起来，只是握着她的手指轻笑。
“mmm……mc……”
“喔小家伙，我可不是你的妈妈，不要认错人了。”听到小孩含糊不清的呓语，麦格鼻头一酸，又有想哭的冲动。
小女婴仿佛真的理解了她的话，扁了扁嘴，然后小声地抽泣起来，即使是哭也没有多大声音。
麦格赶紧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女婴的后背，努力回忆些不成调子的摇篮曲，天知道她曾经也多想抚养自己的孩子，但坎坷的爱情经历使得她没有那样的机会，而现在她已经不再年轻，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全都像是她的孩子，不过近距离这样接触小婴儿，麦格也没有多少经验。
真是让人心碎的小可怜。麦格叹了口气，将哭声逐渐停歇的女孩放回摇篮里，女孩翻了个身，蜷缩在摇篮的角落，用柔软的拳头不断蹭着眼角的泪滴。
又过了片刻，两个人影突然在校长办公室里出现，阿不思·邓布利多放下了手上的银茶壶，那是他们刚刚过来时所用的门钥匙。
另一个人则面容憔悴，脸上布满抓痕，袍子因裂口卷了边显得破烂，即使眼神凄苦他仍然努力堆起温和的笑，跟屋子里的麦格友善地点头：“啊，麦格教授，真是好久不见，能回来霍格沃兹看见熟悉的教授们总是令人振奋的。”
“莱姆斯！”麦格又惊又喜地叫了一声，没想到会在这里等到他，她眼角冷硬的皱纹都软化不少，走上前拍了拍这个命运坎坷的旧学生，“真没想到，原来阿不思去接的客人是你。”
“是啊，我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些麻烦，在这个时间点魔法部的清扫行动太频繁，而我的身份不太方便见太多人……”卢平挂着苦笑，小声地说着，走到摇篮旁看向里面，“这就是小梅莉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当然当然，波特夫妇一直藏着，我们都是昨夜才见到她。”
卢平的笑容逐渐隐没，剩下的只余苦闷：“她真瘦小啊。”
女婴似乎听到声音，努力地抬起头，卢平赶紧后退了两步，生怕自己布满抓痕的脸会吓到这个孩子，但邓布利多拍拍卢平的肩膀，示意他往摇篮旁边靠近点，然后邓布利多又给麦格递了个眼色：“那就麻烦你去喊一下斯内普教授了，米勒娃。”
麦格点点头，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斯内普教授……仍然有点难以置信。”卢平上下打量着女婴，努力勾勒出她究竟更像是詹姆还是莉莉。
卢平仍然想离摇篮远一点，但是那个女婴揉了揉眼睛，在看到他的脸后格外欢快地笑起来，甚至伸出粉嫩的手掌，不断冲卢平的方向挥舞。
“她似乎认出你了，不想抱抱她吗？”邓布利多镜片后的目光十分明亮，不难看出他胡子底下的嘴角在上翘。
“她怎么会认出我，我们也没见过……”
“抱抱她吧。她在看你，莱姆斯。”
卢平摇了摇头，只是伸出手轻轻拍拍女婴的脑袋，看着那个小婴儿抓向自己的手，然后紧紧攒住，一个劲拉扯。
就好像真的在试着安慰我。
不知为何卢平会这样想，他的笑容自然许多，这个女孩的眼睛跟莉莉那么相似，含着雨洗青芽般的温柔与活力，但是她的宽鼻子更像詹姆，看起来也很适合戴眼镜。噢！这确实不难认，她像是他们两个，莉莉的眼睛和詹姆的鼻子，笑起来的时候再明显不过了。
“很高兴见到你，小家伙。”
女孩笑着挥舞起小手，卢平忍不住摸摸她的小脸，目光却又下去：“你可要健康快乐地长大啊，梅莉。”
“那得先让你把那肮脏的野手拿开，离这个女孩远点，不然谁能确保她的安全？至少今天不是满月——”
卢平像是触电般缩回了手，半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苦笑地抬起头往门边看过去。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打断了来人恶毒的言语，“够了，卢平不希望被太多人盯着他的踪迹，你们两个立下誓约后他就得离开。”
西弗勒斯·斯内普挑衅地抬了抬下巴，听到卢平不会停留多少时间他感到很满意，但是眼中仍有憎恶与轻蔑一展无遗：“那就开始吧。”
“你似乎很迫不及待。”卢平小声地道，脸上浮现淡淡的阴郁。
斯内普即使在微笑的时候，眼里也带着狠狠的厌恶，他没回答这句话，只是伸出手来，卢平叹了口气，也紧紧把住了斯内普的胳膊，邓布利多抽出魔杖，搭在两个人相握的手掌上方。
“西弗勒斯·斯内普，你会关爱、照顾梅莉，竭尽所能让她完好地长大吗？”
“我会。”
一道金红色的火光从邓布利多杖尖延伸，有生命力般紧紧环绕在两人的手上，绕着他们的胳膊攀爬。
“你会将她视为己出，用你的生命来守护她的吗？”
斯内普的眉角上挑，仿佛在嘲笑卢平这个问题的愚蠢：“我会。”
又是一道火光，像是锁链般深深嵌入两个男人的手臂，咒语的压迫力在他们的誓言间逐渐增加。
“那么，莱姆斯·约翰·卢平，你会向这个孩子永远隐瞒你身为她教父的秘密并不告知任何其他人她的身份吗？”
卢平苦涩地扫过斯内普嘴角恶毒的笑意，痛苦地张开嘴：“我会。”
第三道火光飞出，紧紧束缚住两人的手臂，绞紧在命运之上。
誓约建立之后，卢平通过邓布利多提供的门钥匙匆忙地离开了霍格沃兹，要让斯内普来形容，那可以称得上“落荒而逃”。
当他提出要抱着小梅莉回去地下室，给她好好布置房间后，邓布利多也没有阻拦，只是提醒他要用魔法给女孩的屋里装上窗户，晒太阳对孩子来说是必要的。
斯内普翻了个白眼，不无得意地大步离开了校长办公室，但抱着女婴的姿态仍然小心翼翼。
女婴在斯内普怀里打了个哈欠，苦恼地揉着眼睛，合上眼沉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事实上，自出生开始，她就在不断做着那些怪梦，梦中格外清晰的记忆不断填满婴孩懵懂无知的脑海，并且深深刻印在里面。梦境里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只有麻瓜科技的社会，二十来回的四季轮转，以及讲述巫师故事的《哈利·波特》系列。
所以每当睁开眼睛，女婴望见面前的一张张面容都那么熟稔，即使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只要多想想，她就能喊出每个人的名字，可嘴上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她看到了自己相亲相爱的父母，他们望着她的时候眼神明亮，而望向对方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微笑，她记得跟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在婴儿床上打滚，互相用脚蹬开对方然后又用去握对方的手，惹得莉莉和詹姆哈哈大笑。
还有另一个面容很模糊的男人，在一旁替两个孩子们加油助威，笑容跟她的父母一样爽朗，他们的声音也总是时远时近，她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他们的声音就让她感到安心。
她的哥哥长得比她快多了，当他在飞天扫帚上淘气捣蛋的时候，她正抱着一只软乎乎的猫侧躺在地毯上，看见一个花瓶在莉莉的尖叫声中遭了殃，她本能地“咯咯”笑起来。
那时候她只是个小婴儿，她还没想到更远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孩子的身体影响了她的心智，她只是快乐而单纯地享受着生活，感受着父母的爱，与双胞胎哥哥互相打闹。
但最终，死亡如约而至。
她也深刻记住了那个万圣前夕，两道毁灭掉她生身父母的绿光，一根转向哈利的魔杖，以及那个面孔狰狞的恐怖神秘人。
直到那一刻，在恐惧的压迫下，原本属于成年人的思维才在这个婴孩的身体里重新聚拢。
而梅莉·莉莉·波特，或者梅莉·L·斯内普，并不是她梦境里那个故事的角色，她拿不准自己是谁，悲剧降临之夜，她悲痛、她恐惧，她眼睁睁看着原本可以幸福的一家四口分崩离析却又无能为力，只是安静而无助地，以婴儿的身份接纳着发生的一切。
梅莉的灵魂里藏着如此巨大的秘密，但这个世界无人知晓，更何况连她的真实身份都成了秘密，牢牢握在邓布利多的手心里，需要所有知情人共同守护。
这个灵魂，并不如他人所想的那般，她不是一张单纯的白纸。
斯内普低头打量着女婴眉间紧皱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在她的前额上，仍然对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
一个波特？不，现在是一个斯内普了，是他的女儿！
斯内普这样想着时，总怀有对詹姆斯·波特极大的恶意，他不否认自己像是个窃贼，但是那个该死的、爱出风头的蠢波特，永远也没办法把他的女儿抢回去了。然后，斯内普心里那个赫奇帕奇又痛苦地呻吟起来，告诉他这也是莉莉·伊万斯的女儿，是他永远触碰不到的那轮月亮，俯身在人间洒下的温柔银影。
斯内普看见婴孩皱紧的眉头，在他的轻抚下逐渐舒展开。
如果她问起，斯内普会告诉她，她那个美丽的母亲是多么美好又璀璨，给她讲述他们曾经多么享受树荫下或者图书馆的静谧，他和她愉快地分享着笔记、肩并肩探讨着魔药与魔咒，没有争吵，没有分歧，更没有那个可怕的预言——斯内普制止了自己混乱的思绪继续发散，他深知自己不应该做这些无谓的妄想，他不是个喜爱沉浸在想象中的白日梦大师，那是理想主义老蜜蜂的活计。
他的左手轻轻抽搐了一下，即使遮盖在袖子里，斯内普不用看也能清楚描绘出黑魔标记的形状，那是他无法更改、消除的过去，使黑暗高悬的刻印。
他有些惶恐，仿佛那条蛇纹会醒过来，在这女孩的脖子上来一口，然后又一次带走他微薄且脆弱的慰藉。
斯内普下意识将女孩搂紧了点，沉重地注视着她的面庞。
而且梅莉有着莉莉的眼睛，这会太过明显。
斯内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伪装外形的魔药数不胜数，而最合适这情况又比较安全的不外乎血系魔药，这么小的孩子只要按照体重比例饮几滴便足矣，通过加入斯内普自己的血液，可以很轻微改变她的外貌甚至让梅莉更像他，主要是瞳色和那个碍眼的宽鼻子。
梅莉·L·斯内普，不是很好听，或许让她姓普林斯更好听，可惜了。
斯内普的办公室隔壁是他的卧室，而现在紧邻他的卧室，又被整理出一个新房间，并且两个房间之间的门被打通了。
与斯内普塞满瓶瓶罐罐的阴暗办公室不同，这里的墙上开了一扇窗户，能从上往下俯瞰到黑湖和禁林的景色，似乎是特地连接到了东南朝向、风景开阔的一处塔楼窗口。
房间里被精心装饰过，浅绿的青葱色墙纸格外清新，柔软的厚白绒地毯铺满了地面，这让斯内普不得不在门口脱下鞋子，房间里除了一个壁橱、一张从墙壁上延伸出来的石桌，还有一个放着乱七八糟婴儿用品的架子和摇篮，没有太多其他的装饰，不过窗口有个素雅的小花瓶，插了单支百合，在午后两点的阳光照耀下反着淡光。
斯内普皱了皱眉，这朵花并不是他放在这里的，而且上面有用变形术保鲜留下的魔法，使得这朵花不会凋谢或者腐烂。
屋里的地毯踩着很柔软，即使孩子跌倒在上面也不会受伤。
“地毯也是为了育儿场所的好，你当然需要给她一定的活动空间，时不时让她在这里爬爬走走，那样对她的身体有好处。”波比·庞弗雷如是说。
这里整体还没有脱离斯莱特林的配色，这是斯内普对这个房间唯一适应的一点，从天花板上垂下的摇篮主体是深绿色，里面铺着柔软的鹅绒床垫与白薄被，但钢铁细链子上也刻着蛇纹，麦格曾经用疑惑的目光打量它们，最终还是没将猜测说出口，这东西看上去简直像是斯莱特林曾经在地窖里布置的刑具。
斯内普想将小梅莉放进摇篮中，但是那孩子忽然挣扎起来，小手冲着窗边挥舞，斯内普叹了口气，抱着她走到窗户旁，不过这里风有些大，忧心梅莉会着凉，他抽出魔杖将窗户缓缓合拢。
不过梅莉并不是冲着阳光去的，而是那朵百合。
女孩挣扎两下，翠青的眸子流淌出盐水，总算让斯内普明白了她的意思，将那朵百合花拿出来放到了她的手心，她的眼泪越流越多，却紧紧把那朵百合楼在怀里，紧闭着眼睛蜷缩成一团，不再折腾。
好吧，看上去她没有啃食的意愿，可以让她抱着这花睡觉——也就用不上麦格准备的那些蠢模蠢样的泰迪熊了。
斯内普努力忽视着自己胸口的绞痛，他不想跟着这孩子一起哭，但是他能感受到梅莉的那份痛苦，这对他来说是难以置信的体验，与一个婴孩共情？
这真的是件很愚蠢的事情，感情使人软弱，就是这样。
斯内普感觉左臂上的黑魔标记又炙热起来，在他的袖口底下发出无声尖叫，这只是他的错觉，他很清楚。
但那道扭曲而丑陋的骷髅与蛇确实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个孩子跟他不一样。
她是那么纯净的……
斯内普俯身，将女孩放进摇篮，替她盖好薄被。
充满光明与希望的灵魂。
对吧？
他用手指刮落女孩脸颊上的泪珠，手掌抚过她光滑饱满的前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不纯净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