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大小姐想成妖》令时

3、第 3 章

　　光影一闪，戚萧雪横抱着花不凡回到公寓，把她放到床上，给她盖了薄薄的空调被，正要出去时，看到书桌上的试卷和课本。
　　戚萧雪翻看，才写了一张试卷，于是，她转身去拍花不凡的脸，说：“小屁孩，醒醒，起来。”
　　“嗯……干什么别吵……我要变漂亮……”花不凡翻身被对她，被子蒙上头，嘴中咕咕哝哝，“变漂亮……”
　　“你够漂亮了。”戚萧雪无情地掀她被子，“起来，作业没写完，快去写，不然你甭想要手机了。”
　　花不凡身体突然一凉，她宣泄般地伸手在空中扒了扒：“老女人你好烦啊！打扰我做梦！”坐起来后，拉回被子，捶着被子。
　　她头发乱糟糟的，跟鸡窝似的，脸蛋本来就小，这么看倒像只炸毛的小白鸡。
　　戚萧雪笑了笑，说：“手机还想要不？”
　　“想！”花不凡噘了噘嘴，说，“怎么不想！我那么大个人还一天到晚被管来管去，人身自由权都没有，我的手机我还不能随时随地玩！”
　　“要你随时随地裸奔你敢吗？”戚萧雪说，“这是你的自由。”
　　“我——你——”花不凡干瞪她，“你倒是裸奔给我看啊？别只会动嘴皮子！”
　　戚萧雪不屑地笑了声，说：“我敢不敢不重要，但你一定不敢。”她抱臂，倨傲地说：“行了，快去写作业，早点写完，早点洗洗睡，别秃头，我不养秃子，也没钱给你植发。”
　　说罢，她潇洒地转身，迈出长腿走了。
　　那一头乌黑微卷的长发，随着她的转身，在花不凡眼前，呈优美的弧度飞旋。
　　花不凡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
　　她叫住戚萧雪：“等一下！”
　　戚萧雪停住脚步，回身说：“还有什么事？”
　　花不凡想了想，终于说：“那个……我记得，我好像做了个很真实的梦，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跟我说干什么。”戚萧雪说，“我又不是周公，能给你解梦？睡糊涂了吧，作业写着都能打瞌睡，你昨晚是又熬夜到凌晨了吧。”
　　花不凡哼的扭过头，大声说：“你吵到我写作业了。”
　　“床上写作业？”戚萧雪顺嘴讽了一句。
　　“你给我出去啊——”花不凡抓起个枕头就要扔向她。
　　戚萧雪出去时，顺手又把门从外反锁。
　　花不凡听着锁门的声音，一脸幽怨，用力掷出手上枕头，重重哼了一声，才不情不愿地去奋战题海。

　　戚萧雪回了自己房间，她掌心一翻，一串钥匙状的项链挂在她中指，链子顺掌心下垂，她凝眸思索。
　　这不是普通项链，而是把钥匙，开启虚空阁二层的钥匙。虚空阁里藏有妖族至宝、秘法、禁术等，有的分上下卷，分别藏于一二层，也有的整份置于单独一层，相对来说，二层所藏之物更为稀罕。
　　十万年前，尚有神、仙、魔、妖、人、鬼六界，各界为争夺地盘资源，纷争不断，神魔二界于十万年前的大战中尽数陨落，世间不再有神魔，妖仙两界也损伤惨重，妖帝临死前，将自身修为功力分渡于彼时的二位心腹妖王，并予她们一人一层虚空阁钥匙，嘱咐她们守好妖族。
　　戚萧雪一直握着这把钥匙，然而她能管的只有二层。
　　另一心腹妖王魇月，在妖帝逝后，主张打开虚空阁，将里面的秘法至宝尽数传于妖族子民，让他们有自保之力的同时，妖族实力也更强大，足以碾压苟延残喘的仙族，趁各界元气大伤，一举攻下仙人鬼三界。
　　但戚萧雪不同意，于是，妖族崩裂为两派，僵持至今。
　　魇月已百年没有新动作，这次怕来者不善。

　　第二天，黎明时分。
　　花不凡房里响起闹铃声。
　　花不凡手钻出被子，在床头胡乱摸索，一摸到就给轻车熟路地按下，继续蒙头睡。
　　再睡一分钟，就一分钟。
　　一分钟后，闹铃又响起，花不凡又按下，艰难地撑身坐起，脑袋耷拉着下垂，打了个呵欠。
　　然后，套上校服，绑头发，穿鞋，刷牙洗脸，至于早餐嘛……戚萧雪没给她做早餐，就简单的盒装豆奶和几包乳酸面包，或者用那十九块九到小摊去买早点。
　　这世界上真没有比戚萧雪更懒更抠的监护人了！
　　她很怀疑自己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小时候有没有摸过狗屎都不知道，就算摸着了戚萧雪也只会让她自己去洗干净，说这是让她独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她是听戚萧雪说，她是三岁时被戚萧雪捡回来的，还是她自己缠着戚萧雪不放，逼着戚萧雪带她回来，戚萧雪被缠得头疼才捡了她回来养，一养就养到现在，整整十五年。
　　她还把戚萧雪捡回自己的年月日时地记在本子里，说这是她的苦难日、灾难日。
　　戚萧雪一直没给她上户口，那时候她们在小山村里，政策也不严，小学还是能上的，到了初中，戚萧雪忽然带她到城市，因为入学必须得要户口本，戚萧雪这才舍得给她落户。
　　那本户口本里起先除了她们俩，还有一个人，是个男的，名字叫周云更，但花不凡从未见过这个人。
　　这个周云更与户主的关系是什么，花不凡不记得了，她还问过戚萧雪几次这人是谁，戚萧雪每次都不耐烦地说没这人，死了。
　　花不凡每每想到自己竟当了十二年黑户，都气愤不已。

　　她出门是早上六点半，这个点算晚的了，戚萧雪这个时间点都在呼呼睡大觉。
　　那睡姿就像电视剧演的那样，优雅，不乱动，这是花不凡偷偷瞄过的，这老女人睡着了还那么端着。

　　花不凡偷走了自己的手机，出了公寓，这公寓离学校有多远，她不知道，路也不认得，没手机不行啊！
　　她照着导航，含泪掏出两块钱，坐上公交去学校，到校门又摸出校牌，挂脖子上，进去立刻扯下。
　　到班里坐下，上完了早读，班长点名漏了沈向风，她才知道沈向风病了，要请段时间的假。

　　浑浑噩噩，浑水摸鱼过了一天，看小说，刷热点，热点又爆出有自杀的，她直扫了眼标题，点都懒得点进去。
　　捱到最后一节课，铃一响，她如往常般冲出教室，直奔校门口，当回到小区附近的公园时，她竟然看到了沈向风，他颓废地坐长椅上，但看神情又像在想什么事情。
　　花不凡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看着他高到自己胸前的脑袋顶，跟小混混欺负人似的说：“哟哟哟，丧家之犬呢？”
　　这话戳中了沈向风的心。
　　他猛地抬头看花不凡，板着脸说：“说谁丧家之犬？大神仙，怎么在这？”
　　“我就住这小区啊！”花不凡说，“喂，你到底得了什么病，要死不活的，态度好点行不行？”
　　沈向风想也不想地说：“癌症，治不好的那种。”
　　“啊？”花不凡惊讶的说，“那你岂不是要死了？”
　　“大神仙，话不过两句就咒我。”沈向风沉声说，“我好歹是个病人，你说点吉利话吧。”
　　花不凡说：“那祝你……走得没痛苦，走后有人给你烧大把纸钱。”
　　沈向风无奈地说：“还真吉利。对了，你说你家在这，是在那边公寓小区吗？”他忽然想起这事，指了指东边高耸的建筑堆。
　　花不凡看了一眼，说：“是呀。”
　　“站着累，坐下说话嘛。”沈向风示意她坐到长椅上。
　　花不凡不客气地坐下，翘个二郎腿，习惯性地摸出手机看看微信有没有新消息，结果没有，她的手机一直都很安静，没有99+的消息，一天下来不出意外，可能十条都不到。
　　沈向风侧头看她点着手机屏幕，夕阳下，少女如生了光辉，格外温柔安静，他随口说：“要跟谁聊天？”
　　花不凡带着疑问的强调，嗯了一声：“没有啊，看看而已。”
　　沈向风自己的手机揣在口袋里，他说：“你天天上课玩手机，学习还那么好。”
　　温柔的晚风拂着花不凡的面颊，她说：“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身无分文，大家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你有辆自行车，我却连自行车都没有。”
　　“你家里人对你不好吗？”沈向风问。
　　“挺好的。”花不凡是摸着良心说的，她记得最为清晰的一次，是她初次来姨妈时，因为对这方面的无知，肚子又疼，以为自己要死了，哭着去找戚萧雪，戚萧雪那次分外细心地照顾了她几天。
　　几天之后，还是老样子，放养她，不惹事就成。
　　沈向风说：“欸，你家住哪栋公寓啊？你家人都在家吗？怎么很少见他们。”
　　“八栋二十楼。”花不凡说。
　　沈向风心咯噔了下，八栋二十楼，正是昨夜他要收的妖住的地方，而那只妖，是妖王。
　　这么说……花不凡是同妖住在一块的？！
　　又或者说，花不凡也是妖，还是只隐匿极好的妖，没有妖气。
　　花不凡继续说：“我家人就一个，她在不在家我也不知道。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的，你家可不在这附近。”
　　“哦……我心情不好，想出来透透气。”沈向风面色不变地说，“跟着公交车，就坐到这了。”
　　花不凡的电话铃响了。
　　沈向风的呼吸戛然屏紧，直勾勾地注视着花不凡滑动屏幕，接电话，手机没开免提，他只听到花不凡不耐烦地说“马上就回去”。
　　“我知道知道！一天到晚你事最多！”花不凡果断挂了电话，手机反放在大腿上。
　　“怎么了？是家人催你回去？”沈向风紧张地问。
　　“嗯，她又催。”花不凡边说边手机，起背书包，“我得回去了，你别想不开，散够心就回去，死不可怕的，葬礼上我会给你送个花的。”
　　沈向风强笑了笑，说：“回去注意安全。”
　　花不凡都走了几步，忽地停下来，对沈向风说：“喂，沈向风，你好像没那么讨厌。”
　　沈向风说：“大概，因为我是病人吧。”
　　花不凡一想，也有道理，随即朝小区大门走去。

　　半个小时后，花不凡还在路上，还没走到小区大门，她看手机里的地图，明明显示大门就在前面一半米处，走得再慢，几分钟也能到，可她都走了半个小时。
　　天边的晚霞也好像静止不动，夕阳总挂在那山头，没下沉半分，路上有行人，也有车辆过往。
　　她觉得好奇怪。
　　莫不是碰到鬼打墙，走不出去了？

　　她迷惑时，迎面走来沈向风，她说：“沈向风？”
　　出于对熟人的无提防，她跑向沈向风，沈向风也回她说：“大神仙，不要回家了，跟我走吧，你家不安全，有妖怪。”
　　沈向风说着就抓她手腕，欲拉她走。
　　“等等你说什么？说清楚，什么妖怪？”花不凡想先弄清楚，一把抽回手，竟然差点甩摔了他。
　　花不凡讶然于自己的力气，呆怔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下一秒又说：“为什么说我家不安全？你知道什么？”
　　沈向风不顾自己险些摔了，仍义无反顾似的又拉紧她手腕，急促地说：“你听我说，你家里的那个人，她不是人，她是妖啊！最厉害的妖！她会害你的！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走那么久都回不到家，这就是她设的幻境啊！她要在这里面，炼化你的精血！”
　　花不凡听得发懵，但依然不跟他走，主动后退，与他拉开距离，摇头说：“有什么证据说戚萧雪是妖？”
　　沈向风慌张地从口袋里摸出面镜子，递给她，说：“你昨晚做了个梦对不对，但是你想不起来。”
　　花不凡迟疑了。
　　沈向风试着上前一步，接着说：“那是因为你目睹了她行凶杀人的过程，她把你的记忆封住了。你拿着这镜子，就什么都一目了然。”
　　花不凡再三犹豫，最后极快地拿过镜子，几乎是抢要的，她拿镜子对着自己，注视镜面，很快，镜面就从她的脸变成她走在街道上，然后推进杂志社的门的画面。
　　记忆如波涛般涌来，脑子隐隐发痛。
　　她颤抖着手，睁大眼，后面的记忆是戚萧雪转过身，要杀她，然后突然出现了个女人，救下她。
　　她沉静了数秒，倏地将镜子砸向地面，镜子四分五裂，那画面倒影的是天上的云彩，她高喝道：“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老女人要杀我！她要想杀我，早就杀了！”
　　“沈向风！你在骗我！不……你是沈向风吗？”她指着沈向风的鼻子。
　　路上的车和行人，不知何时消失了。
　　霎时间，天地陷入昏暗。
　　昏黄路灯唰的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