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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一天过去了,芷语仍然昏迷不醒。

      事情的经过,许言言听霍南沣说了。
      大致是狩猎的时候,老七看到了一头鹿,年轻气盛的他打马追去,却不想,误闯进蒙古的另外一队人的射程,那人正要射自己前方的一只野兔,估计却没有看到赶去的老七,一箭射来,走在前面的芷语听见后面人议论疾呼一声不要,可那人动作太快,收不回已经放出的箭,芷语恐怕情急之下想不出别的法子,只得横马过去,挡在了老七前面……
      所有事情发生都只是一瞬,连陪在芷语旁边的萧川都没有反应过来,而老七更是完完全全地愣住了,在芷语疾呼的时候,他转头,就已经看见芷语右胸中箭的瞬间,这对他的打击该有多大?
      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盲目地单身闯入别人的猎境,被射也就算了,却让一个无辜的几乎称得上没什么瓜葛的人替他挡了这箭,还是个弱女子。这让从来少年英雄的老七如何能面对自己。
      霍南沣提到这些的时候眉目间都禁不住有些动容,紧紧地握住了许言言的手,许言言能够想象当时情况的紧急,也能够想到霍南沣此时对霍南城的担忧。
      许言言还记得当时,自己也怀揣着相同复杂的心情,哀悲与担忧,却不敢显露分毫:“南沣,他总是要长大的,在长大途中,总要遇到一些事,如果他这次不经历,下次或许会经历更痛苦的;他的骄傲要经过这些,才能成为底气,从无所顾忌变为有资本睥睨天下。而我们现在要祈祷芷语没事……不然……”
      霍南沣还是紧紧地握住了许言言的手,不过这次却不再是紧张与担忧,而是无比的坚定与信任,那是一种相知相通的感觉,他珍惜手中紧握的女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霍南沣,你不是一直想当我师父么?”许言言突然微笑着对霍南沣说。
      霍南沣带着点疑惑看向许言言。
      “教我骑射吧……”许言言看着霍南沣的手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相触碰玩过去。
      “为什么突然想起……”霍南沣话说了一半,就突然明白过来,揽住许言言,“傻孩子,这不关你的事,不要内疚,吕静受伤怕老七更难受吧……”
      许言言靠向霍南沣,说不内疚怎么可能?
      虽然这样说不对,可是如果吕静不陪自己的话,那为老七挡箭的也轮不到芷语啊,平端端扯这样一个人进来,使得事情变得这样复杂。
      难受是一回事,可是如果谈到责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老七他……”霍南沣微微蹙了眉头,试探着问道。
      “他们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吧,你只要教会我骑射,让我以后不会以这个弱点拖累别人就行。
      “可是你没发现我的骑射是兄弟中最弱的吗……”霍南沣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冷漠,半点好奇。
      “不,我知道你很厉害,应该说,你是最厉害的……”许言言靠向他,享受一点宁静。
      “你知道?”
      “对,我全都知道……”

      我什么都懂的,可是我却难受,你肩上担的责任太重了,什么事都要你操心,所以你才那么严肃,那么冷漠,那样的操劳,你全都担下,义无反顾,对自己的要求太高,太狠,所以你才那么的累,从身到心。老七是你心爱的弟弟,可是我却吃他的醋,因为他分走了你太多的心力,为他盘点,为他计算;太子是你原本敬重的哥哥,这才使你现在每天都时不时在矛盾与内疚中生活;还有你的家,重大的责任,让我怎么不心酸难过?
      可能别人会笑我自不量力,可是我真的希望,能使你不再孤独。
      你爱的人,我便尽力去爱,你要呵护的人,我帮着你呵护。
      但愿,就这样,陪你知道永远……

      **
      许言言陪着吕静,而吕静一直守着霍南城。
      从芷语昏迷到现在,老七水米未进,而吕静陪着老七,也是不碰食物。
      许言言在一旁干着急,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可以对着霍南沣说,可却无法对着老七说出一字一句来,因为她明白,就算自己和吕静关系好的仿佛形影,在吕静没有举动的时候,自己还是应该给吕静一个选择的空间的。
      而这次事件,无疑也是对吕静和老七的一次考验,吕静那么好强的人,不会希望有旁人涉入她的领地。
      所以许言言也就一直在旁边等着,许言言看得出来,吕静在克制自己的脾气,她爱上老七算是屈尊降贵到了极点,以前的吕静从未恋爱过,可那骄傲的性子,许言言一直认为她不会为了爱而改变自己,牵绊自己来迁就对方。
      可是,静静爱了,她才发现那就是轰轰烈烈,她曾经想过,静静的爱和明玉的爱算是哪种性质,她们都是如飞蛾般勇敢壮烈的女子,明玉赌的是两个人的结局,她有人相陪着,可静静却烧的是自己,她一点一点磨去自己的棱角,来适应这段感情,来化解这段感情中可能因为她而发生的一切变故,为了配合老七的骄傲,而将自己那如玫瑰般艳丽夺目的魅力变成小女人的娇羞。
      她求的是什么?许言言没问过,可是她清楚的认识到,吕静爱了,便能为爱牺牲她自己的一切。其实吕静总说许言言善良,可真正善良的是吕静,因为她总是伤害自己,却还要故作强势,让别人可以毫不内疚地对她犯错。

      可是,许言言看得出,静静这次是真的火了,她看老七的眼神中,带着她即将爆发的火气。
      许言言借口去给他们再换点热食来,退出了帐篷,走出来之前,许言言握了握吕静的手。
      端着食物回来的时候,在帐篷外听见了吕静的声音,许言言便止住了步伐。
      “霍南城,你说你要怎样吧?”
      “……”
      “不说吗?好,那我来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觉得你失了面子,一时鲁莽,害了别人,你现在就不该这样小孩子气下去,不吃东西,徒给别人留笑话,皇上今天已经来过问过很多次了,你是他最宠的儿子是吧?去哪也把你带上,知子莫若父,皇上曾亲口这样说,或许你的鲁莽,已经让他失望了一次,那你怎么忍心让他再为你的事心疼一次呢?还有你三哥呢?你难道非要让他们失望?
      你现在不吃不喝下去是想怎样,陪着芷语死吗?如果芷语不醒,你是不是非要把自己的命赔给她呢?我今天不吃不喝陪了你一天,你要是还想继续下去,我也就不吃不喝陪你下去,我也给你陪葬好了,我看你是不是真的忍心?你不是骄傲吗?那就站起来,做出一个男人的样子来,别有的没的因为一个小打击而软弱,谁一生不经历点这些啊,难道因为你天潢贵胄,就一帆风顺啦?如果你非要一蹶不振的话,好,算我吕静识错了人……”

      吕静后面的话已经完全被她重重的哭腔给淹没了,许言言靠在帐篷外面,为霍南城难过,本是一帆风顺、万众瞩目的人生,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如此鲁莽无用;更为静静难过,许言言刚刚为何一句话都不说就因为如果要激励老七的话,就要让老七担起对芷语的责任,而如果这样的话,静静真的很可怜。
      可是正如许言言刚刚所想的一样,吕静还是选择了牺牲自己,而成全老七。

      所以这就是许言言内疚的根本原因,或许正因为她,吕静和老七之间多了一个矛盾的存在。

      许言言闭上眼,听见帐篷里隐隐约约也传出了老七低沉的哭泣声,哭出来,代表好了吧,静静一定能安慰他,使老七站起来的。
      就再给他们留点空间吧,许言言端着食物起身,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又黑了,一天半了,难道芷语还没醒吗?

      **
      待二人哭声停歇后,许言言才送进去食物,看着二人吃了东西,她方去给皇上和太后禀告,让他们安心。
      其实这两位老人家该是看的最清楚的,虽然担心忧虑,却也知道这对老七而言是个考验,也是成长的机会,所以绝不过度插手。
      而皇上更是宽待了放箭的那个蒙古贵族,只给了他降职的处罚,以安蒙古的心。更是给了萧川家族巨大的赏赐,格哈尔王爷的爵位又向上加了一级,连萧川和芷语也由朝廷给加了双俸,另外,还实行减免岁贡等一系列优惠。
      而且皇上还把自己专用的苏院正调到了芷语身边,日夜守候,力求一定要保芷语一命。
      许言言突然想冷笑,芷语这一箭中的真好,全家暂时得益不说,日后说不定还攀上了老七这棵大树,真是……想骂脏话。
      但许言言骂不出口,出于道义,她更该去探访一下芷语和萧川,不知道她和他究竟怎么样了。

      可是,在去萧川和芷语的帐篷的路上,许言言在两个小帐篷之间看见一个背影,分外熟悉。
      苏小末。许言言正想喊他,打听下情况,却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苏小末头一偏,让出他面前的一个中年男子。
      许言言捂住嘴,没敢出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苏院正要打苏小末呢?

      **
      许言言忍住心中的讶异,想躲在帐篷后面偷听,却被人一掌拍在肩上。
      许言言被吓得正要尖叫,又被来人捂住了嘴,揽进怀里一绕,许言言就背对着苏小末他们了。
      熟悉的气息传来,许言言稍稍安了心,拍打此人捂住自己嘴的大手,示意他自己知道了,不会出声了。
      “你不准我听,心虚呀?”许言言瞪了萧川一眼。
      “是心虚。”萧川笑了笑,唇角的笑意,融入了淡淡的夜色中,优雅而迷人。
      “那么老实地承认?”
      “是的,我想这次的意外发生后,是时候给你坦白一些事了。”萧川的语气居然朴实真诚。
      “意外?”许言言继续斜眯着眼,看身边的萧川。其实许言言也没有把握这不是个意外,只是怀疑而已。
      “这的确是个意外……我们换个地方谈吧,去我的营帐还是你的,还是荒郊野外?”
      “嗯……随便吧。”许言言怎么听怎么别扭,为什么感觉像偷情的时候问什么:去你那还是我那,还是宾馆,还是野外……
      “呵呵,”大概猜到了许言言的小心思,萧川道,“去我那吧,比较安全,有我的手下监督着,不太容易被偷听。”
      “好吧……看来你还真是做了亏心事。”许言言打量着夜色中萧川的脸色。
      萧川沉默不语,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没有一点波澜。

      端着茶杯,许言言缓缓吹开茶叶沫子,准备听萧川坦白。
      “这次真的是个意外,芷语是我妹妹,我不可能冒牺牲她生命的危险。”萧川看着许言言的悠闲,缓缓启声道。
      “呵,你还真是个好哥哥。”许言言白了他一眼。
      “我说过,带芷语来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父王的意思,我就算知道与心疼,也没有办法,我们这一族,虽然看似科尔沁最大的一个分支,但是最近却受到了另一个正在崛起的分支的威胁,我们必须尽力拉拢朝廷势力来帮我们巩固地位……许言言,你知道的,如果我们不做些什么,爵位的传递都是要递降的,那一支的族长很年轻,到我替我父王的爵位时,如果降爵,我在地位上就会逊他一截,号召力自然也就不及,渐渐的,下面的小部落就会逐渐朝那派靠拢,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做些什么……”
      “倒是合情合理,那芷语这一箭就更中的好了,收到了你们所有想要的效果不是吗?”许言言放下茶杯,看着萧川,“而且,如果老七觉得愧疚,说不定会娶芷语,你们不就攀上了一棵长青的大树么?除了太子,他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连……”连霍南沣都在为他谋划。
      “许言言,不要这样,”萧川虽然面上不动,可眼中却闪过类似伤痕的东西,“芷语她太拼命了,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许言言捕捉到萧川眼中的受伤,分外惊异他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如果说萧川是个出色的演员,能够演出任何他想要的表情,可这样的不浮在面上,像是要隐瞒却又深入骨髓的投射在眼中的伤痛,怎么也不像是演的。
      若真的是演的,那许言言也只能说他的演技用得心应手、信手拈来也不能形容了,那是已经融入骨血了,已臻幻境。
      许言言匆匆转过视线,不愿意看到他这样的样子,这会让自己硬不下心肠:“你说你不会害我的……”可是如果按萧川说的,他分明给芷语指派了更有利的目标,这目标无疑是霍南沣和霍南城中的一个,这样的话,他怎么也会害到自己吧。
      “我认为那是对你或者吕静的感情的考验吧,如果这点考验都经不过,那以后种种你要怎么办?”萧川苦笑。
      许言言缓缓摇头,眉梢眼角俱是讥讽之意:“这是借口,你难道不觉得吗?”
      “许言言,就算不经历我的考验,你还会经历其他人的,我问过你,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会让你受伤的人?霍南沣他们毕竟树大招风,而且身不由己……如果是我给的考验,我还能控制住,别人的,怕是不伤到你痛入骨髓是不会收手的吧……而如果你准备接受,就得适应。”萧川看着许言言,用很平缓的语调,述说着他的理由。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件事?”许言言叹了口气,压抑住满心郁闷,与对灰暗未来的恐惧,问道。
      “因为,我们巩固地位的目的基本达到了,如果你不想芷语嫁给老七的话,我们可以收手……我说过,不想给你们带来伤害。”萧川双手一滩,丹凤眼像一汪深泉,清澈却仍不见底。
      许言言看的有些发愣了,这样是很好,可为什么还是有点怪怪的感觉呢?沉思了下道:“芷语还没醒,你怎么知道芷语的意思?”她奋勇挡箭,万一不是我们想的那么复杂,就是她心有所属了怎么办?
      而这更是麻烦。
      “如果你不能帮老七和吕静决定的话,这件事你不用急着答复我,而且正如你所说,反正芷语还没醒,还谈不到这些。”萧川再次看穿了许言言的心思。
      “对了,刚刚为什么不许我偷听苏小末他们说话。还有芷语还没醒,你为什么那么镇定,并不担心。”
      “我不担心?你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你出现的地方的,就是我想找苏太医他们问清楚,为什么芷语迟迟不醒……而拦住你是没有办法,苏小末会武功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想他以后因为这巴掌,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么?”
      “苏小末会武功?”许言言惊讶,随即又镇定下来,“我怎么会知道嘛……”
      “现在知道了,以后也别老想着去窥探别人的秘密。”萧川眯了眯眼,“苏小末这人不简单,你该防着点的……”
      “我总觉得我最该防的人是你。”许言言瘪了瘪嘴,看向萧川。
      萧川笑了,这是他今晚第一个妩媚的笑,霎那间如同血色的蔷薇,盛开在孤寂冷清的夜里,魅惑却罪恶,许言言突然想起霍南沣形容芷语的那句话,“那是毒。”
      萧川的存在,永远都像鲜艳的鸩酒,绝美的颜色,甘甜的味道,上瘾之后,等待的永远是决绝的死亡。
      “许言言,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害你的。”
      许言言看着他,然后微笑:“我会学着相信你的,不过你要原谅我,要相信一只狐狸实在太困难了。”
      萧川再次笑了,这次更加生动与深入一些,然后就转移话题道:“我要去看芷语了。”
      “那我先回去了,”许言言对探望芷语没有什么欲望,自己还是不喜欢她,很难勉强装出关心的样子,虽然期盼她早点醒,但是在这只狐狸面前,自己的企图到底是怎样很容易被看穿,还是别去他妹妹面前刺激他了吧,“芷语醒了,你告诉我一声。”
      “不用我告诉,也能有人通知你吧。”萧川掀开帘子道。
      “呵,那倒是,”许言言点点头,自己讲场面话讲的太没有水平了,忽略了周围环境,霎时脸有些烧,“那……我到时再来看望她。”
      仿佛是看穿了许言言的慌张,萧川唇角上勾,“不用那么紧张,你不喜欢小语,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不用怕刺激我。”
      许言言只有无语,就说吧,什么瞒得过这个会读心术的人呢?
      **
      跟萧川分手后,许言言总还是觉得有哪点怪怪的,只是又说不清楚哪点怪。
      哎,算了,反正这两兄妹都很怪,暂时不想了。
      回到帐篷,许言言看到了窝在被子里的吕静。
      简单地洗漱之后,许言言吹灭了灯,然后钻进了自己的被子。
      刚刚躺下,吕静就瓮声瓮气地道:“言言,我觉得今天晚上好冷,我们一起盖一床被子吧。”
      “好,”许言言钻进了吕静的被子,然后抱紧了她,“乖,没事了吧?”
      “嗯,”吕静转身,埋进了许言言的怀抱,“言言,我知道你听见我对老七说的话了……你说我是不是爱的太卑微了?”
      “静静呀,”许言言拍着吕静的背,“爱的面前,我们都是卑微的,有一天你不爱了,那么你才能再抬头挺胸,昂首阔步。”
      “言言,”吕静声音有些嘶哑,“我都安慰自己说,我这是为了自己好,为了自己以后能过更好的生活,无所谓纠缠于一两个女人。”
      “但是,我该怎么办?明明都不是这样的,我恨不得挡箭的人是我,也不要老七对芷语产生愧疚,我其实宁愿咬断自己的舌头,也不想要它说出‘你应该去担下责任’这样的话,我明明什么都清楚,却还是冲动就犯下了,我现在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顿了顿,吕静继续说道。
      “静静,我知道的,可是,我们又能怎么样呢?不能做到不爱吧,而要求他们太多,他们又根本不懂……既然爱了,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许言言用很温柔的声音劝道,她知道吕静其实是在怀疑自己,她平素的性格与她在爱里的求全反差太大了,但是许言言却欣赏,因为这也是种勇敢,不敢在爱里牺牲的人,是没有勇气去爱的人。
      “其实,我现在在冷静时候会想,那句嫁个你爱的人,不如嫁个爱你的人,真是真理。”
      “是啊,我们对这句话的感受经历了好多阶段,小时候奉为真理,爱了后,又不愿意去嫁个不爱的人,现在再想,又觉得正确了。”许言言补充到。
      “所以当时才劝你嫁老六来着,你又不听。”吕静貌似倾诉之后恢复了一点活力,故意悠悠叹息着道。
      “你还笑我,那让你嫁苏小末你肯不肯?”许言言也不理她。
      “算了吧,他那个孩子样!看谁都是一个样子,我都看不穿,你知道他对我有意思?”吕静冷冷地道,“哎,不过话说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清身边的人了,是我识人能力下降了,还是他们都变得更高深了?”
      “都不是,答案是……你近视了!”
      “言言,很冷也……”
      “哎呀,人家好久都没讲过冷笑话了,你就忍受下呗……”
      “那,来吧,再讲两个……”
      “……”
      “怎么不讲了……”
      “讲冷笑话也是需要灵感的,而灵感是多么飘忽的一样东西呀……”
      “少来了……”
      ……
      一夜畅聊到天明。

      直到帐篷外,传来了一阵小小的波动。
      “许言言,”一个慵懒的声音响在外面。
      “嗯,什么事?”许言言才刚刚闭上眼,准备今天睡懒觉。这个萧川这时候来干嘛?
      “我知道这个时候你多半收不到消息,所以来告诉你一声……芷语醒了。”

      许言言和吕静慢慢地起身,穿戴整齐,化了淡妆来掩饰一夜没睡的枯黄面容。
      天空刚刚擦亮,翻起点鱼肚白,许言言和吕静手挽着手,走到了芷语所住的小帐篷外。侍卫传报之后,萧川掀开了帘子,用微笑把她们迎了进去。
      许言言和吕静一进屋就看见了躺在鲜艳的玫瑰色毛毯中如同玉兰花一般的芷语,虽面容发黄,嘴唇发紫干裂,眼睛也没有平日的神彩,可却还是美,如同被打碎了花瓣的白色芙蓉,虽不完整,却还留着天生艳骨的风姿与气质。
      许言言此时才明白,原来还真有病美人一说。
      芷语听见声响,抬头来看了她们一眼,微笑一下,像是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又因喉咙不适而被堵住了,捂住喉部,痛苦地皱了眉头。空洞无辜的眼神,像是在对许言言她们解释着什么。
      许言言的两条眉毛都快绞在一起了,而吕静却是冷冷地看着芷语,仿佛在漠然地旁观欣赏一出精彩的默剧。
      “太医说怎么样了?”许言言对芷语微笑一下后,转过来问坐在芷语旁边的萧川。
      “能醒过来,证明了生命没有大碍,伤口恢复也还好,可是说芷语天生体虚,要真正好起来怕是还要一段日子……”萧川眉间载满忧虑,看向芷语,“而且这次一伤,元气更是大伤,这段时间要好生将养,不然日后怕落下病根……”
      刚刚说完这话,许言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萧川便起身,说是有人来了。
      果然进来一名侍卫通报霍南沣和老七他们来了。
      老七进来的时候是低着头的,仿佛还是在顾及着什么,而霍南沣看到许言言她们则是微微蹙了下眉。
      许言言看了眼一直默然的吕静,想问她们是不是要先出去,从而让老七不感觉那么没有面子。而且她也担心老七说出什么来伤害吕静。
      可她看吕静的表情,却是钉在帐篷里绝不肯让步的样子。
      许言言暗暗叹了口气,也只得站在那不动,不管背后霍南沣暗示的眼神,而将目光落在了躺着的芷语面上。
      芷语看见老七,神色有些激动,可这激动也只是在唇边带着点温柔与喜悦的笑意。
      这笑,仿佛将她有些枯败的面色刹那间点亮,让许言言都几欲移不开眼。
      老七抬头的瞬间,想必也是见到了这样的笑容,重重地一滞。半晌后,脸上带着一点犹豫,不过却仍是缓缓开口道:“郡主,谢谢你,是我不对……使你险些丧命……日后如果有什么……就找我吧,我会负责的。”
      老七最终还是说出了口,犹豫了那么久,他还是说出来了。说完后,他也仿佛轻松了不少,眼神仿似不经意地扫过一边的吕静,却带着点歉意和伤悲。
      许言言握住了吕静的手,为了这点伤悲,吕静多半又会自我安慰了。
      芷语却微微抬起了手,对他们摆了摆手,面上浮现一种着急,匆匆示意萧川跟他们解释。
      萧川也微笑着道:“七殿下,不用这样的,芷语为您挡箭也是应该的,这孩子天性便是这样,我们也了解您,您有这份心我们便很感激了,您不必把这件事当成负担,不然芷语多半也会歉疚自己为什么身体不好的。”虽然萧川在笑,不过却甚是认真诚恳,虽然出言有些不逊,却因为毫无讽刺之意而在他缓缓陈述般的语调下更显真诚。
      芷语听了这个解释后,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七有些惊讶,没有说话。
      而霍南沣却帮着老七问出来心中的疑惑:“你们不愿意?”
      芷语又慌忙摇头,萧川看了一眼面色变得十分之难看的许言言和吕静后,像是犹豫了一下才道:“如果是不愿意,芷语也不会突然……芷语的意思是……”
      老七这时倒笑了,像是又恢复了一点平日里的神彩,道:“我懂了,你们不必说了,”看看芷语,老七又道,“郡主你好生休养吧,日后的事情我们日后再说,只是,我刚刚说的,是我的承诺……我们不耽误你休息了,三哥,我们先走吧。”
      霍南沣再次看向立在一边的吕静和许言言,沉静的面容上肉眼可见的有着担忧。
      许言言似是察觉了,回了回头,然后道:“静静,我们也走吧,郡主才醒,别太操劳才好。”然后瞥了萧川一眼,却最终不知道说些什么,拉着吕静随老七他们走了出去。

      “静静,昨天谢谢你,不然我……”出了帐篷有一段距离了,老七才对静静说。
      吕静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对许言言道:“言言,我想先回去睡会儿,你帮我去皇上面前请个假吧。”
      “皇上昨天就说过你这些天不用去当值了,薇茹会替你做些事。你先回去吧,我想和王爷说些话。”许言言也有些担忧地看着吕静,不过更有些事,她要向霍南沣确定。
      “嗯,好的。”吕静说完,对老七苍白地一笑,然后便转身走了。
      老七当然想去追,却被霍南沣拉住了,“霍南城,这两天父皇为你担心不少,你应该先过去给父皇请安。”
      霍南城一顿脚步,然后应到:“是,三哥。”便转向龙帐方向去了。

      待老七走远后,许言言不太理解地问霍南沣:“为什么不让霍南城去追吕静,吕静受伤已经够多了。”
      “老七不快些去对父皇解释,怕是父皇的赐婚就下来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老七会那么听从我的意见,去找父皇。”霍南沣叹了口气,回答道。
      “情况有那么严峻么?”许言言咬了咬嘴唇,暗骂。
      霍南沣缓缓叹了口气:“让吕静有个准备吧,这种事情,已经见惯了。我们现在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许言言忽然觉得鼻子一酸,有了想落泪的冲动,自己这是到了什么朝代呀,果然帝王统治的年代是毫无人权可言的,万恶的封建社会。
      霍南沣发觉了许言言的不对,捧起许言言低下的脸,心疼道:“言言,不要太着急,昨夜又没睡吧……幸好萧川他们是这样的态度,这件事还能缓缓。”
      许言言却想疾呼,不是的,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样更糟糕,更不妙,可是她没有证据。
      她还悲伤,为什么霍南沣他们没有看出来,为什么没有不怀疑芷语这样做可能就不仅仅是一个老七王妃的位子了。难道他们就这般自信,认为一个王妃便是最好的补偿了,还是他们太公式化,从不考虑情感方面的事呢?
      萧川刚刚说那些话时的犹豫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呢?许言言有些后悔昨夜为什么没有睡觉,现在头里一团乱麻,还如被塞了棉絮,找不到着力点让她理清楚这件事。
      霍南沣抱住了许言言,不知为何,他心里也不安,觉得这件事,仿佛也不光是老七的事了,以吕静和许言言的感情,吕静受了伤,许言言不可能会袖手旁观的。
      可是自己又该站在哪边呢?老七的立场自己必须要顾,可是许言言,自己又怎能舍弃?
      “霍南沣,我也要回去睡会了,好困。”许言言静静地推开霍南沣道。
      霍南沣看着许言言渐渐远去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也同样说不出来,这与他从来不肯承诺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有很大关系,其实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开始他不肯给许言言承诺的原因,意外太多,而且大多由不得自己做主,他怕如果承诺了做不到,会给许言言太多伤害。
      可许言言却不是这样想的,虽然理智的时候,她能想到承诺做不到不如不承诺,不过她还是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喜欢固执感性地追求一个承诺放在生命的前方,不然,就算知道这个男人是极品好男人,也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即使知道能给安全感的东西,往往是最不安全的东西,因为它往往麻痹了你防备的神经。可是,哪怕麻痹,谁又希望时时担忧,那么辛苦地活着呢?
      **
      帐篷中,萧川将一碗药一勺一勺喂到芷语口中,细致温柔。
      “下次不准这般冲动了。”萧川喂完药,将手中的碗递给芷语的侍女,侍女一福,然后端着药碗自觉地出去了。
      “是,哥哥,下次不会了。”芷语乖乖应到,声音有点点嘶哑,微微张开樱口,含住萧川喂到口中的蜜饯。
      “为什么选老七?”萧川温声问道,词句间却含着无限的压力。
      “不是我选的……”芷语小声地道。
      “小语,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射箭那蒙尔特对你一往情深,他最近很痛苦,你难道真的忍心?”萧川靠在垫子上,满是兴致地看着芷语。
      “哥哥,我……以为你喜欢言言姐。”芷语垂下眼睑,手指抓紧了被子。
      “解释不过去吧…..”萧川嘴角上勾。
      “为什么……你喜欢她,所以不希望她受伤啊……”芷语弱弱地说道。
      “难道是我想多了……”萧川也垂下眼帘,轻闭上自己那双勾魂夺魄的丹凤眼,“为什么我觉得眼下这样许言言面对的麻烦更多?而我是不是该想,你认为我喜欢许言言,所以想把许言言往我身边推?”
      因为从吕静身上得不到安全感,许言言会不会更受打击,而霍南沣也面临着选择和压力,许言言想保住恋人还是好友,而霍南沣更想保护弟弟还是许言言?侧面的打击,往往比正面的打击来的更狠。
      “小语,究竟哪个是你的目的,你最近对哥哥不太诚实哦?”萧川突然睁开眼睛,紧紧锁住芷语。
      “哥哥……”芷语被吓到了,急忙唤道,漂亮的眉目间俱是惶恐。
      “好的,你现在受伤,多歇歇吧,我也得回去休息下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别太冲动……”萧川突然微笑着,放弃了逼视,起身,走向前,帮芷语拿掉一个枕头,让她平躺下来,然后再帮她向上扯了扯被子。
      “对了,我谁也不喜欢,你不要为此乱了你的想法。”萧川走出帐篷前,没有回头,却带点冷酷地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芷语看着他被帘子阻在外面的背影,哀伤地闭上了眼睛:“哥哥,你对我也不诚实。”
      一行清泪,从芷语眼角滑落,受伤的地方,蓦地抽痛。

      哥哥,难道你不觉得,许言言始终是你完成计划的牵绊吗?
      我只是想要她难过,如此而已。
      可是,你却还要为她可能的受伤,来责怪我么?哥哥,你说的不对么?其实我扮演了恶人,你就有机会可以得到她了……为什么不要呢?你真的不喜欢她么?
      还是我想的太多,你只是把她当朋友而已,可是朋友也比妹妹重要么?
      哥哥,我看不到你的真心,你永远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触碰,而许言言,会不会是打开的一把钥匙呢?如果她能让我看到你的另一面,那反正我也永远追求不到我想要的幸福,那我宁愿再多做一些,哪怕看到的只是一点,不是全部……

      “郡主。”侍女小丁突然迟疑着出声道。
      “怎么了?”芷语微微在枕头上翻了个身,便将脸上的泪痕隐藏在了枕头里,睁开眼睛问道。
      “小苏太医来了。”小丁垂下眼帘,恭声道。
      “嗯,让他进来吧。”芷语抬手。
      苏小末带着药箱走了进来,看到芷语睁开眼睛的,便一笑问道:“醒了后没有再休息会?”
      “没有……睡不着。”芷语也微微笑着道。
      苏小末笑着把在了芷语铺了手帕的脉上,然后带着孩子气的笑容道:“好多了,其实你如果真是要恢复起来还是很快的。”
      芷语听见这话有些微的惊讶,抬眼看向苏小末,以为刚刚是幻听。
      “没什么,我只是劝郡主要乐观些。”苏小末仿佛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嗯,我会的……”芷语微微舒了口气,然后对苏小末道。
      “嗯,那我去改下药方,以恢复为主,外用的药物一定要每天擦,注意保护,别让伤口再次裂开了。”苏小末笑着叮嘱道。
      “好的,小丁,帮我送小苏太医。”芷语点头应道。
      苏小末一出帐篷,就见到了一边的萧川。
      萧川抬眼,看向他:“聊聊么?”
      “好啊,”苏小末笑着应允。
      **
      “你发现了么?”萧川看向永远挂着孩童般笑意的苏小末。
      “发现什么?”苏小末眨眨眼睛,满脸无辜地看向面前还要比自己高出一点的萧川。
      “你说呢?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想办法提醒你。”萧川抿了抿嘴,“比如你脸上的红肿是怎么来的?”
      “我脸上有红肿么?不会吧,难道刚刚被蚊子咬了?”苏小末摸了摸他那细腻的脸道,他当然看出萧川是诓他的,自己已经用最好的药擦过了,根本看不出来,不过萧川应该是看到了自己被打吧。
      “你不愿意说也罢,只是提醒你,这件事不是你能插手的,你父亲的深意,你该再好好体会下才是。”萧川那修长的眉毛,俊秀地挑起末端,连带着他上扬的眼角也更加上翘,越发妩媚。
      “哎,你妹妹心甘情愿这样玩命?”苏小末喊住了萧川离去的背影。
      “没有办法,形势所迫,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萧川不知为何,说话居然比平时冲一些,有些话,都已经脱离了他原本计划说的范围。
      “可是你是她哥哥,不心疼倒真是奇了。”苏小末随还是那张随时带着笑的娃娃脸,却也出言讽刺道。
      “心疼。但若没办法,便只有着急的份,并想早点结束,不然你以为呢?”萧川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继续这古怪的对话,反正该警醒苏小末的,自己出于道义,已经警醒了,剩下的,如果苏小末非不识时务,要去触越雷池,自己也没有办法了。

      苏小末看着他的背影,越发觉得进皇宫当太医是个错误,这里面的东西太黑太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得住的。
      为什么居然会有人慢性自杀,甘愿服用会使自己身体变得虚弱的药。而且服用时间已经不短了。自己给爹说要揭露上报皇上,爹却一反常态的大怒,打了自己。真是怪事处处有,皇宫特别多。
      爹多半是知道这件事的,那么如果自己揭穿了这件事,是不是会连累他呢?
      而,想到刚刚听到的传闻,苏小末有些明白了,可这明白却使得自己更加犹豫,是该坚持立场还是随波逐流。听说七殿下已经对那郡主说要负责,因为怕郡主因为这一伤而落下病根。如果是为了这个原因而装病倒也说的过去,可是这药服的时间不短,她怎知自己会受伤呢,还是仅仅是因为为了出现那种柔弱的美感……
      苏小末难得脸上出现的笑容不是孩子气的笑了,而是苦笑。他要怎么坚持立场,自己的爹参与其中,而人家病人心甘情愿,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正如自己跟许言言所说,这个地方不需要异类,只需要不多管闲事的人。
      提到许言言,苏小末自然就又想到了吕静。宫中有传闻说她和七殿下在一起,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次的事情岂不是对她也会造成伤害?如果郡主真的为了攀上七殿下而服用了使自己身体变得虚弱的药物,自己是不是应该给吕静说一声……可这样的话,这件事必定还是闹大了,因为吕静会跟七殿下讲,然后老七如果也不想娶郡主的话,就会告诉皇上,那样的话……爹他……
      可是,爹为什么会帮蒙古人干这种事呢?
      难道真的是在宫中呆久了?连刚正不阿、对皇上忠心耿耿的爹也变成这样了?而且爹对医术上的追求不是也不允许这样做的吗?
      如果皇宫真的是个败坏医德的地方,那或许自己真的不该做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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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语虽然想拖着,但还是慢慢的,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到了群赛那天,她已经可以下床,慢慢行走了。
      群赛是这次狩猎中的所有女子骑马前往山坡祈福的一种仪式,暗含比赛之意,如果芷语不伤,相信以她的骑术,必能拔得头筹。可是她却只能躺在自己的帐篷里,直到听到太子妃第一,吕静第二的消息。其实她相信,吕静一定是让了太子妃一鞭,这是谁都能看的出来的结局。
      芷语让小丁扶着自己出去走走,她不知为何特别想看下吕静的表情。那个张扬的女子也会懂得收敛一点而服从于权势么?
      这倒有趣了,她本以为吕静因为老七的事情,心情一定不好的情况下,说不定会借这次发泄一下,一气之下毫无顾忌地凭本事拿个第一。没想到她却那么快就变得那么乖,那么服从命运了。
      这倒让芷语起了同情之心,多少有些同病相怜之感,却也产生了鄙夷,她本来还嫉妒吕静的,却让自己那么快失望……
      所以她特别想看吕静的表情,看她可能有的失魂落魄的样子。

      可是令芷语奇怪的是,她看到的吕静却是满脸活力与笑容,最多带着点没拿到第一的遗憾,却绝不是失魂落魄。芷语咬紧了细米银牙,这是为什么?
      按理说老七最近往自己这边来的很勤,而且对自己也无微不至,吕静知道了应该难受才对,为什么却比自己醒过来那天看到的她更有活力了?
      吕静和许言言下了马后,看见芷语,便相携着过来,满脸都是明灿的笑容,在阳光下仿佛会闪光似的。许言言首先问道:“郡主,你能出来走动啦?伤口还疼吗?”
      芷语点了点头:“最近好了很多,谢谢两位姐姐关心。”
      “没事,关心病者是应该的,何况你那么英雄的事迹,我们应该好好膜拜才是,”吕静眨着眼睛道,“言言,你说是吧。”
      “对啊,我好崇拜郡主那么勇敢,自己的身体也肯牺牲呢。”许言言星星眼,双手合什崇拜地看着芷语。
      “你们在说什么呢?”
      看见许言言那么孩子气的童真表情,走过来的霍南沣居然难得地率先问道。
      萧川最近和老七他们走的很近,每次出现,几个人几乎都在一起。
      许言言抬头,微笑着对所有人说:“我们正在关心郡主的伤势并且对她表达我们对她的崇拜。”淡褐色的眼睛中,全是纯纯的天真与崇拜,却因为那大大的眼睛有着卷翘的深褐色睫毛,而带着点点狡黠,让人不敢全然相信她说的话,因为怕下一句就与她现在表达的意思南辕北辙,而自己则被她耍得翻不了身。
      “静静,你说对吧?”言言见众人都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天真给震摄到了,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忙眨眨眼睛,转向吕静,示意该她出场了。
      “是啊,我们都觉得郡主身体那么那么的虚弱,却有这样大的勇气……哎……我突然觉得自己枉生了那么多年。”静静叹了口气。
      许言言拍了她肩膀一下,道:“哎,别叹气了,人家郡主这样集勇敢智慧与美丽于一身的人,我们是做不来的,天资有限啊……”
      几个人看着许言言和吕静一唱一和的,除了萧川唇角上勾若有所思,其余人表情都不自觉变得很复杂,看向了被“夸奖”的主角芷语。
      芷语明显完全愣住了,许言言和吕静的话表面上一点刺儿都挑不出来,全是赞美之辞,可是她们俩态度的强烈转变让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些话不可能是赞美那么简单。而且,芷语担忧的是自己服了会使自己变得虚弱的药的事情,怕是被许言言和吕静知道了,不然她们不该是这个反应。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怎能作出一副受了委屈听懂了她们讽刺的样子呢?那样岂不是惹人怀疑,于是芷语便略带羞涩地微笑着对许言言和吕静道:“姐姐们别这样说,姐姐们也很出色的。”
      “不对不对,郡主,我们不是你姐姐,你这样叫我们可会折我们寿的。”许言言眨眨眼,慌忙摆手,作出惶恐的样子。
      “许言言,自称奴婢,你是什么身份,也在人家郡主面前我啊我的。”吕静冷冷的打断许言言的话
      “啊,对不起,郡主,请千万不要怪罪奴婢以前无知犯下的错,”许言言认真地福下身去,微垂着的脸从上面看只能看到那深褐色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她顿了顿,“以前奴婢小看您了,从今天起,郡主您就是是奴婢尊敬的人,不过……郡主那么善良,一定不会怪罪奴婢以前对您的不敬吧。”言下之意自然是,以前轻视你了,但是从今天起,我们将不再疏忽地把你当成对手,请你赐教。
      芷语几乎要咬碎了牙齿,她们分明是来挑衅自己的忍耐力的,不过你们越这样,我越不露出半分破绽来。

      芷语微笑着,颊边陷进深深的酒窝:“言言姐,你不用跟我这样客气的,喊你姐姐,是因为你跟我哥哥关系好,哥哥的……朋友,自然是小语的姐姐了……哥哥,你说是么?”
      萧川终于不能在旁边静观了,他也微笑着道:“许言言,不用客气的。”
      “原来我跟世子的关系这样好哦?”许言言起身,歪歪头,看向萧川,然后再转过来对静静道,“静静啊,这下我们可以近距离接触郡主了。”
      “真的么?好兴奋呀。”吕静乐呵呵地拍掌跳起,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太注意形象,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对不起,太激动了,言言呀,今天虽然输了群赛,不过能和郡主拉近一步关系也不错呢!”
      许言言对她点了点头。
      这时,旁边的老七似是看不下去了,走了过来,在吕静耳边说:“静静,你这是要干什么?”
      吕静眨了眨眼睛,保持了自己和老七的距离,然后一脸茫然、尊敬和谦卑道:“七殿下,奴婢刚刚太激动了忘了给您请安,请您恕罪。”缓缓福身,顺便退后一步与老七保留了一定的距离。
      老七整个人呆住,这段时间他疏忽了静静,可是他本身以为静静是懂的,所以静静没来找他他也没有多想。可是今天自从自己站在这开始,他就深深地觉得没对,吕静根本一眼都没有看他,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冷漠与距离让老七恐惧到了极点。他面上滑过一抹痛苦的色彩:“静静,你……”
      “七殿下还有何吩咐?”吕静抬头,微笑,笑靥如花,却如同锋利的刀,割破了现在所有的风平浪静的表象。
      老七重重地呼吸几次后,放弃了逼问,绕过吕静走了。

      老八故意大声地叹了几次气后,带着他痞子气的坏笑,也绕过许言言和吕静走了,当然,走之前,还不忘看了一眼,被他的叹气声吸引微微侧首的芷语。
      霍南沣微微叹了下气,走过来,摸了摸许言言的头,然后在她耳边低语:“哎,还是别玩过了。”嘴唇几乎碰到许言言的耳朵,顿了顿,又道,“晚上过来找你。”
      许言言被这种暧昧的气息弄的浑身上下不由颤抖。
      绝对故意的,报复萧川刚刚默认自己和他关系不错。还有,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劝止还是一种纵容啊,也不说清楚。不过多半两者兼有吧,嘿嘿,劝止是肯定有的,因为他肯定不愿自己和静静做过了害的老七难办……纵容是许言言幸福地想象的。
      还有晚上过来找自己,这么肉麻恶心兼容易令人想偏的话也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许言言现在没时间跟他计较这些了,静静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自己总不能在好友那么难受时,还想着和霍南沣的小甜蜜吧。
      许言言握了握静静的手示意她坚持就是胜利,然后微笑着走到芷语和萧川面前,看了萧川一眼,然后保持着那浅浅的笑对芷语道:“郡主,以后多多指教啦!”
      吕静也像是根本没有经历过与老七的冷酷对峙,满脸灿烂的笑容道:“是啊。”
      芷语看了看萧川唇边那上扬的角度,难得没有装羞弱地低下头说些什么,而是也微笑着道:“嗯,好的,多多指教,两个姐姐比芷语大,可要多让着芷语一点。”
      吕静若不屑地嗤笑一声,然后抿了抿嘴,道:“那不打扰郡主养伤了,明天是我的生日,郡主要是有兴趣,不妨过来看看。”
      芷语欣喜地笑了,然后又疑惑道:“那姐姐我要准备什么吗?”
      “随便郡主。”吕静的眼中的挑衅与期待化成了眼底最深最浓重的一笔色彩,那漾着水般光泽的眸子,与芷语那雾般朦胧的眸子相互映衬着,一时,竟难以判断谁输谁赢。
      萧川突然懒懒出声道:“许言言,你跟我来一下。”
      轻巧的笑容从许言言樱桃色的唇边泻出,她自嘲般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抬头对吕静笑着道:“静静,你先回去吧,今天比赛了也应该累了……”
      吕静看芷语时的凌厉马上变成了温和,笑着道:“好的,回去等你一起吃饭!”目光又意味深长地扫过萧川,然后便迈着轻松的步伐走了。
      许言言转过身来冷冷看着萧川,一挑眉:“什么事?快说,我好饿。”

      萧川一个眼色,芷语便乖乖地带着小丁回到了帐子里去。萧川朝前走了两步,然后示意许言言跟着他走。
      “坐吧。”萧川走到驻营的山坡背面,坐下。
      此时,天色已经见黑,草原上的天,从亮到黑经历的时间仿佛一下子就过去了,在这样的夜色里,萧川优美的五官也就愈加柔和了起来,许言言看了看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萧川旁边。萧川微微叹口气,还没说话,许言言便开口了:“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样对你妹妹,你知道我本就不喜欢她,更何况她还令静静受伤,踩死她的心我都有,这样和她公平地比较一场算是对得起她了!”
      “不是问你这个……”萧川笑着摇了摇头,许言言,还是和以前一样,要转移话题时说的话就特别的可爱和孩子气,希望你能因为这样活泼的语气而将注意力转移到她想要你注意的话题上来。
      “那是什么?”许言言其实明白,但是却讶异地问道。
      “苏小末跟你说了什么吗?”萧川开门见山。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许言言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萧川。

      萧川见她这个表情,便知道十有八九了,微微一笑:“他没给你说,那我来说吧。”
      许言言觉得自己一定是见了鬼了,不过却强自镇定地点了点头,还带着点好奇的样子,演的个十足十。
      “小语服过会让身体变得虚弱的药。”萧川忍住笑,一语惊人。
      许言言还真没想到他会承认,差点从草地上滑下去,她控制好自己被震得已经呆滞的面孔和僵硬的身体,皱着眉头道:“这是为什么?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萧川真的觉得和许言言交流是件很好玩的事情,为什么她的演技有时候好得很,有时候又真的显得很好笑呢?大概这就是局中人和旁观者在感觉上的差异吧,总的来说,这丫头明明单纯的像张白纸,如果她不是想当演员,喜欢演戏的话,现在的日子,怕真是难为她了。
      萧川轻轻叹了一声,深邃的目光在修长的眉毛下,变得有些雾气:“我也劝不动小语,其实这种药本身并不是使身体虚弱的,小语喜欢跳舞,可是她老师说她的身体很硬,学不出来,可后来又被小语想练舞的决心感动,于是给她配了这方药,这种药能使身体变软,但同样的,损伤了骨头和元气,那么身体必然会很弱……当时我跟父亲很反对,可是小语却以绝食坚持,还笑着对我们说,那便是弱风扶柳的美感……”
      “可是她骑马很厉害啊!”许言言在萧川那带着磁性的嗓音布置的柔和气氛中倒真的听了进去,用手支着下巴皱着眉头问。
      “那是技术放在那的,短途还行,如果让她骑稍微长一点的路途的话就不行了,而且她并不是输在体力上,她体力不是特别不好,和没有练功的常人差不多,毕竟练舞也是要体力的,她输在骨头会痛,钻心地痛……”萧川眯了眯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迷惘的往事。

      许言言此时对芷语倒恨不上多少了,只觉得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一个有梦想,并愿意舍弃一切去追求的人是值得敬佩的。
      “怎么?觉得愧疚了?”萧川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浅笑,丹凤眼中的瞳仁,如同子夜般漆黑,可却在这天黑时分发出比星光更夺目的色彩。
      许言言冷冷地转头,掩饰自己表情的变化:“不要告诉我这些不是真的……”
      “是真的……”萧川微笑,浅浅的笑意在他完美的脸上如此不真实。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心意已决,芷语这次做过了,她可以嫁给老七,却决不能要求老七的心也给她。”许言言重重呼了口气,决然道,此时不是纵容自己心软的时候。
      “我们从未要求过。”萧川也转过头去,看着前方,夜色已经铺天盖地,草原,再不复天亮时的青绿,而是和夜色溶在了一起,只有那近处的草,依稀可根据形状和不远处的火把的光芒,与天分割开来。
      “可是芷语却要求了大量的时间,静静劝老七承担了这个责任娶芷语,背负了多大压力,内心有多难受,同为现代人的你不可能不了解的,而且现在还被我知道了芷语身体久久不好,可能会落下病根的原因是因为她服了药,就算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对不起,我也无法相信芷语……不管她当初服这种药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的目的都是令人怀疑的……”许言言苦笑,提到静静这段时间的恢复,泪水一刹那涌上,鼻子酸涩的难受。
      “算是为了你好……不要动芷语……”萧川再次转过头来看着许言言,妖娆的眉目,竟然难得如此清淡。
      “可是萧川,晚了……你说你管得住芷语的……除非老七一夜间认识到静静的想法……不,这样也挽救不了,静静虽说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可是却接受不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她也接受不了她这样的牺牲对于老七来说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萧川,你说爱上他们为什么那么苦呢?”
      “其实老七未必不懂,只是说不出他心疼的感觉是什么罢了……你不该多想的。“萧川面上的表情带着点怜惜,只是星星点点,却已足够动人。这句话,他像是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吐出,话里都仿佛还带着他有些迟缓的心境。可这,连他也无法解释是为了什么。
      “算了……”许言言听后沉默很久,然后道,“原本我想找老七谈谈的,可是凭我以前跟霍南沣聊的经验,这的男人不谈感情的,我要怎么说这件事……老七肯定是很难以理解为什么静静明明劝他负责,却又生他的气,还又闹着要独立的样子……”

      “许言言,”萧川折断了手中的一根树枝,“既然知道你们要的他们给不了,为什么还心甘情愿地陷进去?”
      “爱非吾愿,其实,最初喜欢上霍南沣的时候我都莫名其妙,跟他接触不算多,为什么就喜欢上了呢?而后,喜欢又慢慢地转成了爱,现在就觉得离了他难受,有时真的会想,自己的心情他不能理解,会心酸,会难过,可是转眼,还是爱的发魔,我是不是犯贱啊?“自嘲地笑笑,不待萧川接口,又道,“静静也是这样说的,其实,她这些天告诉我说,说她最初喜欢上老七多半是带点心理暗示的,因为总觉得既然父母定了自己要嫁给他,那喜欢这个人总要好受些,现在才恍然醒悟,就算成亲,又为什么一定要爱上。可是爱上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萧川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其实,虽然他是生在一个讲爱情信爱情的年代,他却从不相信爱情,在现代时,周遭的环境也使得他从未对谁动过真心,或许正如某杂志上形容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许言言也发现自己太过投入,这不是她今天来的本意,她来,也是想告诉萧川一声,她绝对会针对芷语展开报复,没想到却谈的那么深入,变成了聊感情世界。这个萧川,就是会转移话题。
      于是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一两只枯草,然后娇俏地笑道:“跟你聊这些干嘛,你虽然号称情场高手,可花花公子,谈什么真心!”
      萧川也起身,昏黄的光线下,他唇角的弧度有着诡异的魅惑,那种邪邪的诱惑几乎让人陷入其中欲罢不能:“对,我是花花公子,不谈真心,明天吕静的生日,我会带着芷语期待你们的表演的。”
      许言言一滞,先因他的笑容,而后因他的话。却转眼也笑开:“欢迎光临。”

      许言言进入没有点灯的帐篷,摸黑摸到了吕静身边。
      “静静,不要难过……”许言言抱住她,把自己的脸贴住吕静的肩膀,“我们一定会赢的,只要逼得芷语弃药,快些好起来,老七会回来的。”
      “言言,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的人真累,当初见到他,并不觉得,可真正发生了什么时才发现,真是靠不住。”吕静的声音里有很孤独寂寥的感觉,悠远的仿佛飘散在空中,却带着一种经历世事的消沉,那仿佛是在金字塔里面听到的声音,甚至让人感觉到了冷漠到绝望的气息。
      “不是的,静静,不是这样的……老七会很快地长大的,倒是你,那个时候还没变老的话,怕是你还嫌弃他老牛吃嫩草了呢!”许言言挤出苦笑来安慰吕静,紧紧地抱着静静已经显得有些瘦的身体。
      “但愿吧。”吕静语气中带着刻意的放松。
      **
      其实这整件事是许言言和吕静商量的一个计划,灵感来源于以前狄原被慕怀云抢走的事件。
      那个时侯,许言言和吕静为了报复挑起狄原和两姐妹嫌隙并趁机夺走狄原的慕怀云时,就假装一点也不在意狄原的样子。
      这是最残忍的报复了,当你费尽心机,以为抢夺走别人心爱之物而自鸣得意时,最怕得到的消息,就是别人根本不在乎这件东西。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许言言和吕静这时不希望刺得芷语谈什么放弃不放弃,只是让她发现,吕静不一定受伤不一定难过,也让她得意不起来。
      而许言言和吕静也会趁她受伤出点风头,如果她想抢回属于她的地位,那么也就必须放弃服那种药,早点好起来。
      这事本来很简单的,如果告诉老七芷语服药的事就可以了。可是首先,许言言她们要保护苏小末,还有苏小末不知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的父亲;二,许言言和吕静也不愿从这个角度那么简单地揭穿芷语的事,况且如果苏小末不出来作证,他们的话即使老七信了,大洪皇帝也不会信,只能另想途径,从芷语那边入手。
      但是,就算就算,她们斗赢了芷语,老七也明白了,吕静还是对老七失望了一次,不是失望他遇到挫折时所受到的打击和一些软弱,谁没有这样的时候呢?而老七说穿了还小,吕静失望的是老七对她太过想当然,甚至说是太过放心,吕静其实并不是那种贤妻良母型的,她也不是受过古代教育,认为这些牺牲是理所当然的人,老七这些天的疏忽,让吕静十分不舒服。
      不是说爱吗,不是说珍惜吗?为什么却体会不到伤痕呢?

      “静静,我相信你,你以后有充足的时间把老七调教成模范丈夫,到时候不要让我太嫉妒就好。”许言言堆起满脸的微笑,看着吕静。她相信吕静会站起来的,会想通的,没有谁一开始就是完美的,另外一半也不可能不经过磨合就完全适应自己。而老七,绝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会长大的,以后若是霍南沣的计谋成功,他不是为帝就是为王,他会成长为吕静的一方天地。

      “知道了,傻丫头!”吕静皱起鼻子,妩媚地看了许言言一眼。许言言的意思她都懂,而且自己也只是有些不爽快而已,谁也不喜欢委曲求全……
      但也只能委屈求全。
      慢慢的,会好的。他,也一定会成长的,那么多风风雨雨,他们将要一起度过。

      “言言,出来。”
      是霍南沣的声音、
      许言言暗骂一声,来的真是时候,自己还没督促着吕静吃饭呢,他着什么急。
      吕静却笑着拍拍许言言:“去吧去吧,大大方方地去会情郎。我会老老实实吃饭的,放心放心。”
      “你真是冰雪聪明哦,嗯?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那么聪明的人,要更懂得照顾自己,你看看你看看,身上还剩多少点肉,抱的我都痛……”许言言絮絮叨叨地指着吕静道。眉毛倒竖,倒还真有两分泼辣的样子。
      “快走快走,你什么时候成我妈了!真是,还不快去,让人家霍南沣等在外面像什么话,快滚!”吕静这句话真是越来越“绝情”,从走,到去,再到滚……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去把苏小末找来监督你好了。”许言言才不理吕静的威胁呢!想了一想,觉得还是不放心,这家伙每个人监督怎么可能吃饭。
      “你就不怕我们孤男寡女出问题啊?”吕静白了她一眼
      “真出问题还好了,苏小末人品不错,一表人才,还有一技之长,以后生病了请医生都不花钱,不错不错……静静,考虑下吧。”许言言故意放大了声音,还有意无意看帐子外面,像是说给谁听的一样。
      吕静当然看出她那点小心思了,起身,一把抓住许言言,掀开帘子,对着帐子门口发愣的霍南沣扔了过去,然后把帘子“刷”的放下,只留下一句刻薄的话:“霍南沣,好好管管你的女人!”
      许言言撞入霍南沣怀里,鼻子被嗑得痛,摸摸鼻子,皱皱眉,许言言抬头,傻笑着看向霍南沣。
      “怎么了?”霍南沣微笑着看向傻笑着的许言言.
      “不好意思了……”许言言继续揉鼻子。
      “你也会不好意思呀……”霍南沣唇角上勾的弧度并不大,可是这点笑意,却让他有着深邃轮廓的脸,带上了不少温柔的气息,看的许言言一个小小的花痴啊。
      “怎么了?看入迷了?”霍南沣见许言言傻傻地看着自己,轻笑一声,点了点许言言的鼻子。
      “嘿嘿嘿嘿……”许言言回过神来,本能地去擦了擦唇边的可能流下的口水,然后若无其事地望天,“呀,今天天上星星好多呀!”
      霍南沣脸上的笑逐渐加深,刚刚听到许言言对吕静说的那些话的忧虑都渐渐放开了。只看着许言言那假装无辜抬头时优美的下颔曲线。
      许言言抬头看了一会儿天后,低下头,眼中仿佛还残留着点点星光,闪烁在她清澈的瞳孔中,有着让人惊异的美。
      目光交织,千言万语,都在那墨黑和琥珀的交换中变得清晰了,如果就此过了万年,便也无觉无憾无怨无畏。

      正当二人你侬我侬地对视的时候……
      “呱啦……”
      如此幽静的夜晚,如此迷人的星空,如此微妙的气氛,如此情浓的对视……
      全被……
      来自许言言肚子里的一声巨响给毁了。
      许言言的脸一下子全部红了,仿佛连变色那刹那间“刷”的一声都能听得见。
      “哈哈哈……”霍南沣先是愣愣地看向许言言的肚子,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许言言更不好意思了,先是白了霍南沣几眼,然后看他还在继续笑,就推着他顺便把自己红透了的脸藏在了双臂中,道:“看吧看吧……就是你,我晚饭都还没吃,肚子造反了吧,都怪你……”
      霍南沣虽控制住了笑声,却还是不时发出两声闷笑:“好了好了,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许言言嘟着嘴看了他两眼,直到霍南沣牵着她手哄着她才肯走了。

      许言言捧着盒饭叼着筷子,继续坐在草地上望天。
      “在想什么呢?”霍南沣看着许言言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
      许言言叹了口气,低下头,用筷子插饭盒里的牛柳,她正愁明天的表演呢!
      “言言,吕静和老七的事,我们都不插手好么?”霍南沣犹豫了很久才轻轻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想着许言言刚刚在帐篷里和吕静说的话,他真的不能不担心。
      老七的事,他虽然很想关心,可是他也不希望自己处理方式有任何一点会伤害吕静,乃至伤害到许言言,可是同样的,他以相同的角度来想,许言言如此关心吕静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事来伤害老七也是在所难免的,而这,也是他同样不愿意见到的。
      “不!霍南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伤害老七,我只是教会他一点事情罢了……霍南沣,你想要他成长,我也希望他快些长大,好给吕静充足的保护,你难道认为我对老七会有什么偏见吗?老七是我来到你们身边时第一个对我好的人,而我,一直视聪明爽朗的他为我知己……相信我,一次……”许言言认真地看进霍南沣的眼睛,说到后面时,许言言唇边带上了令人安心的微笑,她在劝霍南沣,劝他相信自己一次。
      半晌,霍南沣终于松口:“明天……”只是两个字
      “好的!”许言言山呼万岁,他只给明天一天的时间,但是够了,久了自己也拖不起,明天点醒老七就可以了。
      **
      七月二十四晚,夜朗风清,繁星眨着它们迷人的眼睛,魅惑着世人迷离的视线。
      这个夜晚,看起来与平日里的很多草原上的夜晚大致都一样,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气氛,所有的嘈杂仿佛都聚集到一点了,其余地方都安静的诡异。
      虽然没有发出请帖,可是大家都还是知道了今晚是某个人的生日,而貌似,为她庆生的晚会,将会有很精彩的演出。
      所以,大家都偷偷的,带着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来到了这片驻营的山坡背后的空旷草坪,等待着一场传说中的演出。

      而当吕静穿着火红,裙摆绣着同色玫瑰花朵的霓裳出现的时候,全场都屏住了呼吸,太美了,精心打扮过后的吕静美得仿佛就是那朵火红的玫瑰,热情、妖娆、妩媚,精致的眉眼,细腻如白瓷一样的肌肤,她如同在这个美丽的夜里,突然乘着清风裹着月影而来的花仙,成功地吸引了所有凡间人的视线。
      她来了后,一直默默坐在旁边的老七缓缓起身,他想说些什么,就算只是一句简单的生辰快乐,可当吕静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这边时,老七本能地向前跨出一步,可倔强与面子都又牵扯着他无法做出进一步的举动了。
      萧川帮芷语紧了紧披风的口,微笑着问:“小语,伤口疼吗?”
      “不疼……”芷语摇了摇头,然后微微咧了咧唇角,“哥哥,吕静姐今天好漂亮呢!”
      “小语好了后会比她更漂亮……”萧川若有所指,其实他觉得差不多了,那个人的任务,今晚许言言如果成功的话,自己也完成的差不多了……该终止了,连带着芷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该终止了……
      “可是我还没下定决心……”芷语虽然如同平常地低头一笑,声音也还是那么温柔,这句话却说的绝不软弱。
      萧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场中,希望等会许言言不要让自己失望才是……

      会场是萧川派人帮着布置的,没有用篝火,而是靠人力点燃了无数灯笼放在旁边,效果更为梦幻。
      观众席成U字型排开,置了几张小几,除了老六、老七、老八和霍南沣外,其余都坐的蒙古贵族。因此这可以算得上是一次蒙古聚会了。小几后面则聚了不少多是闻风而来没有当值的下人们,晰朝和蒙古的都有。他们带着兴奋的表情窃窃私语着。
      吕静面带微笑地接受主要是同事送的礼物,然后时不时与他们逗两句趣,后来老六的侧妃也带来了礼物,吕静亲热地招呼她们坐在了自己旁边。
      等到不再有送礼的人后,吕静起身走到场中央,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道:“今天我19岁了,这19岁的人生呢,要感谢的人太多了,不过先感谢萧川世子提供的场地和布置,谢谢。然后谢谢大家愿意来,并且祝福我,谢谢你们,今日,吕静斗胆,不分主贱,大家尽兴吧。”
      此话完毕后,下人们平时约束惯了,倒不敢说些什么,很多蒙古贵族居然捧场地欢呼鼓掌,倒不是因为什么不分主贱的话,他们平时阶级制度也是很森严明确的,只是吕静那种以下人的身份,直爽说出这句话的性格,吸引了他们。
      吕静微微加深了一点笑意,然后眼波迷人地传递至全场,直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然后她迷人的一笑道:“话说,我今天一直没有看到小言,这死丫头又干嘛去了?”
      “哇,难道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那么想念我?”人群背后传出了许言言悦耳的轻笑。众人惊异回头,只见许言言正在从驻营的地方缓缓走来,清风吹起了她雪白衣服的衣袖和裙摆。裹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这套衣服似乎都还不完全是寻常衣裳了,衣服的裙摆和衣袖都是单层,纱质构造,波浪形的勾边缠绕上升,隐约可见纤细的脚踝,雪白的天足,脚踝上系着银质的脚链,几个细小的铃铛随着她走动清脆作响,手腕上的翡翠玉镯,配着白色的纱衣,也是美得剔透朦胧。她戴着面纱,和衣服同样质地,因为风的原因,依稀可见樱桃色的檀口与俊秀的鼻梁。待走的近些了,才见到额间点了朱砂痣,越发显得肤白如玉,全身上下其余没有多余装饰,深褐色头发也只是随便的披在后面,随风前后起舞。
      吕静和萧川都想笑,她这个样子出现,简直就是维纳斯诞生图的重现,不过貌似要苗条一点,多了张面纱罢了。
      许言言看着吕静,“扑”地笑了出来:“今天穿那么喜庆,你要嫁人啊?”
      吕静听后冷冷一笑:“哼哼,你还好意思说,你个死丫头穿个白衣服来,是来给别人祝寿的么?”
      “我可不是来给你祝寿的……”许言言鬼魅地一笑,“我是来找美男子的……”
      “谁啊……”吕静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嘘,等会你不就知道了……话说你面子还真大,来那么多人啊?”许言言穿过所有人,留下了来自西域的奇妙的香气,散在空中,久久不去。
      大家这时候头上全都是黑线,两个人说话就旁若无人似的,说了这半天才发现众人的存在。
      不过许言言身上这香气是……真的挺好闻的,这奇异的打扮,等会的表演绝对会精彩吧。
      众人沉浸在这古老迷醉的香气中,看着许言言略微提高宽松的裙摆,走到场中间,她没有穿鞋,轻盈地踩在夏日旺盛茂密的草上;铃铛叮铃作响,在许言言漂亮的脚踝上抖动。细嫩的皮肤仿佛会闪光一样。在场的男的,几乎都屏住了呼吸,这样美的脚踝,怕放在手里,还不足一握。
      许言言看了下场下表情各异的人,微微一笑:“嗯,谢谢世子一夜时间就准备的那么好,也谢谢大家愿意和我一起给我的好姐妹吕静庆生,双十年华,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季节,静静,我希望你从今往后,身边不光有我一直支持陪伴,还有其他人懂得珍藏你的一点一滴,对你温柔呵护,人数越多越好……虽然人家会吃醋……”面纱遮挡,看不到许言言的表情,的是那低下的眼眸,微微轻蹙的眉毛,还真是一副小媳妇样,“但是,还是希望你幸福,只要你幸福就好……”
      “傻丫头……你放心,等找到好的了,我一定一脚把你踢飞……”吕静含着泪,却出言不逊。
      “你还真是残忍……哎,我的芳心,碎的惨不忍睹……”许言言抽了抽鼻子,捧紧了胸口。
      “算了吧,你的心碎了,还有人给你补呢!”吕静冷哼两声,然后看向了场中寂静无声眼神却温和包容的霍南沣。
      “可是人家只要小静静你嘛!”许言言紧紧抱住身边的吕静,带着面纱的脸还在吕静肩头蹭了蹭。
      下面的人都被许言言精彩的表情变化,和故意装嗲的声音吸引得不时发出笑声。
      “滚开。你今天不是来找美男子的吗?你的美男子呢?”吕静直接把许言言推开,然后保留了三尺的距离,叉着腰问许言言。
      许言言美目流转,夜色下她的眸子不像白日间那般浅淡,仿佛是夜色投影在其中的缘故,似水柔情,满满地充盈在清澈的眼中。宝蓝色的眼影在温和的灯光下波动成河。

      “我追寻了他半辈子……在这古老的丝路,不怕受伤,不怕彷徨,今日……我一定要找到他……”许言言突然沉下声来,用一种悠远而略带哀伤的声音缓缓念道,其中的坚决,其中的深情,让现场快速地安静了下来,仿佛都等着见证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的完美结局。周围的灯笼,在瞬间全被吹熄,萤火虫集成幽□□光,聚在了舞台上,打出一个倩丽朦胧的身影,她缓缓坐着,仿佛在沉思,仿佛在哀悼,仿佛在恢复那些半辈子以来形成的点点伤痕……
      许言言不知从哪变出一支羌笛,放在唇边,慢慢奏响,哀扬婉转的曲调,那是西域风格的曲调,仿佛把人带到了大盛敦煌,那漫天黄沙中永远皎洁的一轮明月,那多少年来在大漠中沉淀的血与汗,春风不度玉门关,那热血男儿的漫漫思乡情,那阳刚的表面永恒无止境的哀伤与寂寥……
      羌笛声渐渐飘远,被清淡却有着铮铮硬骨的琵琶接住,不是完整的曲调,只是一声两声,若有似无的拨动琴弦,然后带出了沧桑哀伤却清澈绝伦,宛如天山上明月般的歌声:“如果流浪是你的天赋 那么你一定是我最美的追逐如果爱情是你的游牧拥有过是不是该满足?”
      许言言慢慢地起身,像是没有意思地问着自己,又像是带着期盼地漫无目的地在找寻什么:“谁带我踏上 孤独的丝路追逐你的脚步谁带我离开 孤独的丝路感受你的温度”
      许言言轻踮脚尖,微微旋转,“我将眼泪流成天山上面的湖让你疲倦时能够扎营停伫羌笛声胡旋舞为你笑为你哭爱上你的全部放弃我的全部”
      像捧起湖水,然后簇在胸口,再放掉:“爱上了你之後我开始领悟陪你走了一段最唯美的国度 爱上了你之後我从来不哭谁是谁的幸福我从来不在乎谁是谁的旅途 我只要你记住……”

      不知谁悄悄放掉了用来照明的萤火虫,漫天萤火虫的点点灯光中,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缓步上台,横着羌笛,吹着孤独寂寥的调子,“星星就是穷人的珍珠你的笑支撑着 我虔诚的最初 狂风沙是我单薄衣服穿越过亚细亚的迷雾,”
      四周灯光缓缓亮起,一盏又一盏的灯笼,逐渐点亮了会场,羌笛声音停止,琵琶声音逐渐激烈,许言言低着头,面纱已经揭开,手正执着男子的手,放在自己如玉般光滑细腻的脸上,脸上哀伤与想念的神色,不加掩饰,“谁带我踏上 孤独的丝路追逐你的脚步谁带我离开 孤独的丝路感受你的温度,”
      牵着男子的手,缓步向前,仿佛在诉说千年来的想念,“我将眼泪流成天山上面的湖让你疲倦时能够扎营停伫羌笛声胡旋舞为你笑为你哭爱上你的全部放弃我的全部,”
      两人再次猛地分开,男子只留下了一条彩帛,蓝色为主调,上面的反复花纹仿佛在诉说着丝路上的繁华却又苍凉的景色,许言言握紧彩帛,泪悄无声息地流下,“爱上了你之後我开始领悟陪你走了一段最唯美的国度 爱上了你之後我从来不哭谁是谁的幸福我从来不在乎谁是谁的旅途 我只要你记住
      许言言展开那条彩帛,披在身上,裹紧自己,彩帛随风展扬,许言言俏然立在男子离去的角度,“云破日出你是那道光束带着平凡的我走过奇蹟旅途 爱上了你之後我开始领悟陪你走了一段最唯美的国度 爱上了你之後我从来不哭谁是谁的幸福我从来不在乎,”
      苦笑,理了理头发,然后转身,慢慢走了几步,像是看破千年的“爱上了你之後我开始领悟陪你走了一段最唯美的国度 爱上了你之後我从来不哭谁是谁的幸福我从来不在乎谁是谁的旅途 我只要你记住……”
      余音绕梁,许言言再次拿起手上的羌笛,缓缓坐下,然后取代琵琶声吹响了余奏……这段西域的情缘,随着最后一个悠长的尾音,而画上了句号……

      现场一片安静……

      许言言心想,不会又把这些人给震住了吧,哎,唱歌唱的太好,太有才华就是不好啊……

      轻咳一声,许言言赶紧先把自己从那种空灵哀伤的气氛中解救出来,笑道:“谢谢薇茹的琵琶,谢谢小苏太医的友情出演……静静啊,我给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谢谢薇茹,琵琶弹得真好,谢谢小苏太医,看上去还真的是风流倜傥的,可惜,配我们言言,糟蹋了呀…...”蓦地住口,因为发现,现场貌似有位大爷,还真的被言言给糟蹋了。
      许言言尴尬地抽了抽嘴角,“静静,你不感谢我是什么意思……”
      “你那首歌是给你的美男子的,又不是给我的……”吕静冷哼两声后道。
      “你是要我给你单独唱一首吗?好啊……”不理会下面很多人倾慕的眼光,许言言走下场,拉着吕静再走了上来,然后道,“这首,单独送给你的……好好听着……”
      她竟然唱了一首《爱殇》。
      而吕静随着熟悉的调子,开始翩然起舞。
      红舞翩跹,仿若一只火红的蝴蝶,旋转、燃烧、直到生命的尽头。
      蝴蝶舞到翅膀破碎,片片落红,染尽江山。

      “唯有你是我的天堂。”
      一舞完毕。
      吕静跌伏在地。
      灯光猝然而熄。

      老七惊惶站起,突然大步而来,牵着许言言转身即走。
      对!你没看错,老七牵走的是许言言,而不是吕静。
      全场本来就安静,现在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因为都深觉这些是梦境……怕一呼吸就没有了。
      萧川唇边重新带上了那魅惑的诡异笑容,薄唇微微上扬,却同时把自己埋进了深深的夜色中。他旁边的芷语,带着微笑,视线从老七和许言言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转移到独留在场中的吕静上,颊边的深深酒窝甜蜜的能让你迷醉……
      霍南沣如同平日般,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只留那灯影投映下的深深轮廓,可是他眼中如此深沉的色彩,形成了漩涡般,却仿佛在暗示着什么;老八还是无所谓的笑容,抄着手,不愿意放过此时每一个人脸上的景色般,目光在场中不停流动。
      蒙古的贵族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们欣赏这次的表演,但不明内里的他们,看不出发生了什么风波,这些变故又是怎么发生的。
      苏小末去扶起了支起身来的吕静:“很美。”
      “谢谢。”吕静视线追随着消逝在夜色中的老七和许言言,而逐渐寂寥下来。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藏起目光中本就不易被人察觉的担忧,对底下有五颜六色的表情的人群笑开了:“我们不用等他们吧……”
      萧川接口:“自然不用,今晚是你的生日宴,来吧,我们向吕静举杯,祝她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吕静笑着走下台,也举起了自己的杯子,对场中所有示意了之后,先干为敬,然后杯底朝上,表示一下后,笑着道:“大家现在可以自由享受宴席了,谢谢大家到场。”
      以蒙古诸贵族为代表的众人也欢呼着饮了酒,然后场中立马有人燃上了篝火,叉上了一只已经清理干净抹了料的羊,翻滚着烤了起来。
      蒙古的那些贵族大汉们,大都豪迈单纯,既然不明所以,见主人也似不放在心上,便开怀地享受起他们的聚会来,大碗饮酒,大口吃肉,还不停轮流过来敬吕静,吕静也笑谈着应付,直被所有贵族夸赞美丽直爽酒量好。
      吕静越发笑靥如花。

      “三哥,你不好奇吗?老七在想什么?”老八痞着脸问旁边慢慢饮酒的霍南沣。
      霍南沣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老八无趣,端着酒碗,加入了前面疯闹的蒙古阵营。

      “哥哥,你想到什么了吗?”芷语见萧川唇角上扬的弧度,问道。
      “希望和我想的一样。”萧川唇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却答非所问。之后他起身,“妹妹,你伤还没好,不能喝酒,但是还是该去敬一下今晚的寿星的。”
      “哥哥说的是。”芷语乖巧地起身,端起酒杯,准备跟着萧川去敬酒,却又被萧川按下了杯子,芷语奇怪地抬头看向萧川那帅气邪肆的脸。
      “小丁,水呢?”萧川问下芷语身边的侍女。
      水来了后,萧川给芷语注满一酒杯,然后道:“说了伤口没好,不能喝酒……听话。”话语中全是温情。
      芷语微微点了点头,脸却不自觉地红了。

      萧川举杯,与吕静视线相对,两人的眸子的浓厚笔墨,互不相让。就连唇边的笑意,都神秘的如此相似。
      “姐姐,生辰快乐。”倒是芷语,似是不明所以,举杯微笑着道。
      “谢谢郡主,不过郡主有伤,这酒……”吕静笑着,将目光转移到芷语身上,然后略略皱了眉头。
      “没事的,哥哥帮我换过了……”芷语笑着轻声道。
      “吕静你不用担心,这杯酒,祝你心想事成。”萧川意有所指,带着眼中的迷人光泽,萧川仰首一饮而尽。
      吕静自然听懂了,喝完杯中酒后,笑着道:“我对言言有信心。”
      “同感,我对她可是越来越有信心了。”萧川唇边的笑容加深。
      **
      许言言几乎是被老七拖着走的,走的磕磕绊绊的,一路上她不停地找老七说话:“老七啊,你确定你没拉错人吗?”
      “老七啊,我是许言言啊。”
      “老七啊,我没有穿鞋子,你能不能走慢点啊……”
      “老七啊,你不会是动了杀心吧?”
      “老七啊,老七啊,我还没活够呢!杀人也是不对的,杀人是犯法的,杀人是要被杀头的……”
      “老七啊……老七……老七啊……老七……”
      “老七?霍南城?霍南沣他弟弟?”

      一直冷着脸的老七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停住了脚步,唇角也不自觉的上弯:“原来你不只还是那么‘能’唱,还一样那么能‘说’!”
      许言言呼了口气出来,看来自己的小命保住了,按老七目前唇角上扬的角度来说,自己刚刚装疯卖傻成功地起到了舒缓心情的作用,老七目前心情指标良好,应该不会是动了杀心的样子。
      “我笑了不代表我不想杀你!”老七突然出口说道。他一见许言言那暗自盘算的表情和明显放松的神经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嗯?”许言言虽然面部表情一下子又僵硬了,但眼中是明显的不相信。
      老七酷酷地笑了笑,道:“暂时还不急,在杀你之前有些问题要问你。”
      许言言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开始查看自己被拖着走的途中,明显受了不少苦的脚:“哎,有求于人不是这样的吧。”
      老七“切”了一声,也坐在了草地上,然后看着许言言的脚道:“我族女子是不能随意赤脚的,脚不能给夫君以外的其他男子看到,所以当初你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会慌着给你找个衣服来挡。”
      许言言低着头,暗自翻了个白眼。
      当没有听到。
      “你到底要不要问我问题啊?”许言言查看完成,发现没有明显伤口后,抱着膝盖道。夜,有点凉了,自己今晚穿的实在单薄了些。
      老七却沉默了,满肚子问题不知从何问起。他低着头,随意地拔着身边的草。
      “算了,我先说吧……”许言言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自己说,“老七,我对你的不满很久了,静静的心情,你为什么完全不体谅呢?我知道你肯定想问静静是什么心情?你傻啊你,你不会换位子想想,如果今天是一个男的舍身救了吕静,因此半身不遂,吕静要对他负责,你是怎样的心情?”
      老七一滞,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怎么对那个男的负责?”
      “当然是以身相许……”许言言克制住自己真的想翻白眼的冲动,这古代的男人长了个什么脑子啊,一根筋……看来教育是很关键的。
      “我当然不准……”老七脱口而出,但是他其实疑惑的是,吕静以身相许能负责什么。
      “可是老七啊,静静为了让你成长,为了让你显得有责任心,为了让你在你父皇面前继续有个好的印象,她忍着难受劝你去负责了,难道你不该体会下吕静心里的苦痛,然后去安慰她的吗?为什么就完全不理她了呢?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以为吕静能理解你是吧,你以为吕静也会支持你为了在你父皇面前有个好印象,而细心照料芷语,显得你长大了,懂得担责任了是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静静本来就难受,她难道不会多想你每天对着芷语那样的美人会不会变心?刚好你又不再去找她了……她难受要让你娶别的女人,难受你不体会她的感受,难受你可能会变心的情况……如果我是静静,我一定会舍弃你……”
      许言言顿了顿,对老七说道:“霍南城啊,记得一年以前,也是在草原上,我当时和你三哥出了问题时,我对你说过什么吗?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你怎么能那么单纯地相信静静真的就那么深明大义呢!”
      霍南城陷入了沉思中,半晌苦笑了下:“原来是这样的,我真笨……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还自以为是,当时第一次探望芷语出来,看见静静情形不对劲,我就该去劝她的,结果去见了父皇后,他让我好好担起责任好好照顾芷语,我便疏忽了静静……一心只想着快点让芷语好起来……原来女人的思想那么复杂……之前的确是我的错,其实我怎么可能会变心呢?静静这傻丫头,而且我也尽力不要娶芷语了……可是原来不说出来,女人还真的会多心……”
      “喂……你不要一口一个‘女人啊’,说的我们很麻烦一样,你们男人还不是麻烦,什么事情还要扯到家国天下……”
      “是是是,受教了,言言姐……”老七无奈地点头,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许言言也笑了,这个孩子啊,有时候思想是真的单纯,静静哦,你怕有的见证:“老七,你爱静静的是吧。”
      “爱,当然。”老七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既然爱,还不快去把静静追回来,先说好,如果她再受伤,今天晚上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嫌麻烦地多做一次。” 许言言这次大大方方地送了老七一个大白眼,心里却感叹,年轻单纯也是好的,至少,还能毫无顾忌地说爱。
      老七比她想象中好说通一些,他有想做个“好男人”的意愿,而且他深爱静静,只要更懂得从静静的角度多想想就完美了。
      “欢迎监督。”老七笑着起身,然后拉着许言言站了起来,再次瞄向她的脚,贼贼地笑了道,“但是,下次你做这些事还是不要那么出众了……三哥应付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呃…...”许言言嘴角抽动,全身僵硬,看来自己只有再装疯卖傻一次,博取那个难搞的人的谅解了。

      老七又拖着许言言急冲冲地回到场地,然后到场边后就甩掉许言言,走近正在一群蒙古贵族中笑着讲什么讲的兴高采烈,面色红润的吕静,也是一把拖住就往外走。
      大家再一次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个七殿下的举动,尤其是蒙古的那些人,真是觉得老七恐怕头脑有点问题,有些人还想阻止来着。
      吕静也拧着不肯跟老七走,老七回头,在吕静耳边说了什么,吕静一下子愣住了,老七趁机拖着吕静走出了众人围成的圈子。
      许言言叹息着摇头,幸好这时候那些宫女太监们都因为明天要当值,多半散了,不然,见证这一幕,又该传些什么了。
      笑着在众人无辜的视线中,走了进来:“哎,大家继续玩吧,没什么的,刚刚他抓错人了……大家继续继续!接下来主角不在了,大家想玩什么玩什么吧,想闹到多晚闹到多晚,不想玩的也可以走了,今晚谢谢大家了。”
      自吕静桌上端起一杯酒,许言言笑着饮下,然后把杯底对大家亮了亮。
      “那今天就这样吧,”萧川也起身道,“时间也差不多了……”
      众人带着迷惑的眼光,迷惑的表情,起身,散了。
      萧川笑着看了许言言一眼后,带着垂着头的芷语也回去了。
      老八叹了声没劲,也走了。
      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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