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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哇啊,许言言,你赶快把它抱走,快点快点!”吕静惊吼着往老七后面躲,众人都满脸无奈。
      “人家可爱那么小你也怕哦!”许言言亲了亲怀中小京巴的额头,然后蹭了蹭,再直接又往吕静面前一推。
      “啊!”惊天长叫。
      “哈哈哈哈,静静哦,你怕狗的性子怎么还是一点没变?”梳理着京巴的长长的毛,许言言笑的很开心。
      “你好……好意思,如果把毛毛虫往你面前放,你……啊……”吕静的话,又被看见京巴突然凑近的那双炯炯的骄傲眼睛时发出的尖叫挡住了。
      “好了,别吓吕静了。”霍南沣挡住许言言的恶作剧。
      “呵呵,谁叫她平时常笑我胆子小,见了那么可爱的小狗,她还不是脚软?”许言言把手中的狗交给负责养它的宫女。
      吕静才惨白着脸长舒一口气。
      “我是真的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怕狗嘛!”许言言长叹口气。
      “我还真的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怕虫呢!”吕静见狗不在了,马上恢复了底气。
      “明显怕虫的可能性就比较大!”
      “算了,这问题争过无数次了,都觉得没意思了!”吕静砸吧了下嘴,一副懒得跟你计较的样子。
      “哼!不管你怕不怕,以后我要养可爱。”
      “那我以后就不来找你了!”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许言言赌气。
      “哼!”
      “哼!”
      两个女人都分别掉头就走。
      留下老七和霍南沣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一回事?
      结果那两个女人各自没走几步,就又退回来,看着对方。
      “喂,你以后真不来找我啦?”许言言撅着嘴道。
      “你笨呀,你不是知道是不可能的吗?”吕静还是骄傲。
      “可是我还是要养可爱哦。”
      “养就养吧,以前你们家两只狗都没把我吓死,而且那是皇上送你的,你总不能退货吧!”吕静翻了个白眼。
      “那我以后真养啦!”许言言眨眨眼睛。
      “养养养!”
      “啊,亲一个,亲爱的,我保证,你一来找我,我就把可爱关到其他地方去。”许言言对吕静来了个狗熊扑。
      “嗯……”吕静表情也很无奈,为什么许言言时常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呢?
      却不知道,此时旁边,两个已经石化的男人,觉得这两个女人,恐怕智商都还停留在孩童阶段……
      **
      “嗯,可爱,母,品种,藏京巴,年龄……8个月,毛色……深褐色带金黄,体重,大概4斤吧,体长……30到40厘米间……”许言言边回想可爱的样子,边在本子上记录数据,“性格……懒散、骄傲、古怪……”凭着在现代多年养狗的经验,许言言准确地从这只狗的眼睛中判断出了她的性格。

      “念念叨叨的你在干什么呢?”老八跨进许言言房间就听到这样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其他就算能理解……什么叫厘米?
      “记录可爱的数据啊。”许言言微微抬了抬眼,算是招呼,
      “对,今天父皇送了你只狗,不过……怕是不送也没有办法了吧,你抱住人家就不肯撒手。”
      “我……有吗?”许言言底气实在不足,“咳……您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啊?”轻咳一声,赶快转移话题。
      “没什么,来看看……”老八垂着眼,低声挤出一句。
      “算了吧,我还不知道您啦,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要我帮您什么忙?”许言言搁下笔,眨巴着眼睛看此时不敢直视自己的老八。
      “还您呢?酸不酸啦?”老八干笑两下,却还是不敢直视许言言。
      “喂喂喂,说正事……”许言言有些好笑,这痞子什么时候还害羞啦!
      “也没什么……想问你点事……”老八确实难得有这般扭扭捏捏的时候。
      “说吧,大方点,别怕哈!”许言言就差捂住嘴防止自己大笑出来了,这孩子是要自己去给他做媒吧,小痞子的“春心”也动了啊?
      老八抬眼恨了许言言一眼,什么时候自己怕了啊,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而已,“许言言,你跟萧川是不是很熟……”
      许言言顿时吓得面部僵硬,感情这位集毒舌奸诈于一体的八殿下性取向不是很正常……
      天啊,不过,看老八应该是攻还是受啊?
      看上萧川的话……嗯,萧川是很漂亮,但是浑身气质那么强势,肯定是攻像,可是老八以前一副小霸王样,也不像受啊……虽然,今天看起来是有点扭捏……

      老八见许言言久久没有回应,便抬头,只见许言言满脸淫邪地上下打量自己,立马就怒了:“咳!许言言,你在想什么啊?”
      “没有,想怎么帮你忙啊!”许言言也立马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只是看上去很有掩饰的匆忙,许言言心里暗道,一定不能歧视别人,人家小孩子都找到自己这来了,证明是信任自己的不是吗?
      老八见许言言这副表情,心中立马就有了数,马上问:“你是不是不知道萧川来了啊?”
      许言言有些木然地摇了摇头,那个人什么时候来的啊。
      老八恍然:“三哥和吕静都没有跟你提起过吗?他们今天下午到的,蒙古派来拜见父皇的人。”
      许言言想,大概是忽略了吧,上午一直围绕着可爱的事,中午之后自己又缩了回来,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哎,难怪,萧川这次带来了他的妹妹……”老八眼中居然有一丝亮光滑过。
      许言言立马便明白了,原来自己白“惊喜”了一下,人家老八喜欢的是萧川的妹妹。
      “怎么?喜欢上别人啦?这才刚见面吧,你感情也来的快了些!”

      “不能怪他……”吕静跨进房间,满脸理所当然的冷漠,“你是没见到萧川那妹妹是个怎样的美人?才13岁吧……可都称得上天生尤物,让我们这些老女人见了都嫉妒。”
      老八见到吕静,居然有些躲闪,忙找借口走了。
      “哼哼,男人啊!”吕静摇了摇头。
      许言言沉默了一会儿后,抬首问吕静:“真的很漂亮?”
      “比我还胜三分,你说呢?”吕静也学许言言平时般,天真可爱地眨了眨眼睛。
      “走啊,看美女去!”许言言立马起立。
      “别着急,晚上有歌舞表演,你到时可以慢慢看!”吕静一把拉住许言言。
      “啊?”许言言楞了一下,然后坐了下来。
      “等等,为什么我闻到酸味了呢?”许言言吸吸鼻子,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看到那副场景你也酸好不好,”吕静没好气的,“简直是三千宠爱集一身啊!”
      “喂喂喂,古文女侠,你又乱用啦!”
      “你懂不就得了,不过有好消息,我们各自的男人好像都还好……”吕静想到这,又有点自鸣得意。
      “那不就得了……”许言言心也放下了,因为吕静看人最是厉害,她说还好,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为什么你们之前都没有给我说过萧川要来呢?”
      “啊?霍南沣没有跟你说吗?”吕静奇怪道,“我以为他跟你说了呢!”
      “这人……他多半也以为你跟我说了吧……”
      “嗯,对了,我来找你,还有件事,你有没有办法马上找首歌,今天晚上压过那个芷语啊?”
      “芷语……名字好文学……不过你在想什么呢?压过她干嘛?”
      “心里不爽。”
      “晕……我没空陪你闹!”
      “这是为了大家好不好,你看下老八现在就来找你了,如果表演完确实……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呢!而且我也是为她好,太子今天……”
      太子便是许言言的死穴,提到这,许言言便不知该怎么办了。
      **
      篝火点燃,众人开始入座,依旧宫女身份的许言言穿行在人群中。
      “最近看来气色还不错!”萧川压低声音对经过自己身边的许言言说。
      “你是神眼啊?总是在三更半夜看出我的脸色。”许言言也压低声音,兼且没好气的。
      “呵呵,你知道我练过功的啊。”
      “……懒得理你,为什么到什么地方都见得到你啊,十处打锣九处就有你!”
      “怎么,不想见到我?”萧川微笑。
      许言言嘴角抽动,“你说呢……”
      许言言本来准备加句,尤其你还带来传说中美如天仙的妹妹时,就发现貌似某人冷冷的眼光瞟了过来,算了……吕静说他今天还算对得起自己,那自己也就卖他个面子,先不跟老友叙旧好了。
      “我先过去了,”许言言低声道,“明天你过来找我。”
      萧川偷笑:“许言言,感觉不像偷情么?”
      许言言面上表情无异,只是狠狠地用脚往萧川脚上踩去,可惜……萧川反应极快,立马躲开了,而许言言则感觉一股钻心的酸痛从脚上传来,可吃了哑巴亏的她也只能勉强稳住身形,在萧川的微笑中一瘸一跛地离去。

      没过多久,一阵鼓点敲响,靠在角落恢复脚伤的许言言抬首,不自觉地伸了伸脖子,因为她知道,今晚的重要节目上场了。

      许言言也从未想过世上竟真有绝色这一说。
      而当那白衣女子,携着轻快的步伐,小跳而来时,许言言在自己脑海中遍寻词语,也就只想到这一个。
      为何,上天竟如此偏爱眼前的少女,胜雪的肌肤,似乎在有意设置的幽暗光线中,泛出诱人的光辉,那线条完全无可挑剔的瓜子脸,似还没有巴掌大小,可上面却精细地嵌着那乌黑的杏眼,挺秀的鼻梁与樱桃般鲜艳欲滴的小口。
      上来,先微微一笑,启开的唇缝中,洁白整齐的小齿如编贝,颊边深深地陷进两个小窝,杏眼中水光潋滟,微微上翘的眼角,又结合了丹凤眼的妩媚勾魂。
      而,身材,虽还没有完全发育,可身高却在许言言的估算下,已达到自己的高度,长腿细腰,此时正舞蹈着的她,展露着自己身体的美好,柔软的仿若无骨。
      许言言知道了吕静为什么酸了,这样的美女,偏偏如未染尘埃,纯洁的仿佛五月清晨的洁白茉莉,让人在她微微带着无辜的眼神中,悄悄坠落,起了呵护之心。
      急速的旋转,配乐渐渐凄凉,她跌落在地,仿佛坠落的天使,悲伤的眼神,寂寞的表情,许言言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在座的任何一个男人看的都心生不忍,想起身上台把她紧紧拥入怀中。
      许言言环视全场,连遍见世间美女的大洪皇帝都仿佛震住了,他旁边的太子,呵,那精心设置的面具终于露出了一点破绽,下面的阿哥们啊,都屏息不语,仿佛怕出声便惊醒了场中在舞蹈中陷入回忆的精灵。
      不过,当场上所有的灯再次被点亮时,只有霍南沣和老七又低下头饮酒,没有多语。虽然如同其余人般若有所思,不过还好,至少回过魂来了。
      许言言感觉到场中的两道视线,一道是吕静的,抛开不论,另一道,居然是萧川微眯的略带挑衅的眼神,许言言对他大大方方地一笑,你把你妹妹送到这个虎口里来出风头,你究竟是想怎样呢?
      台上已经起身的芷语环顾四周,然后不好意思地一笑,走到大洪皇帝面前跪下。
      大洪皇帝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此时也表情自若地夸奖了芷语,让她下台换衣服去了。
      **
      许言言挪步走到吕静面前。
      吕静夸张地笑:“怎么,你也不过味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许言言叹了口气。
      “算了,你从来不生嫉妒的人,知道你不是感叹她的容貌,多半又担心到她出现的目的那去了吧!”吕静摇了摇头。
      许言言自嘲地笑了笑,还是吕静最了解自己了。
      “等着看呗,费什么心啊,好戏还正在上演呢!”吕静笑道。
      许言言明白,无论她出现是什么目的,自己也帮不上忙,她倒还不信萧川把她带来之前没有想过她可能面对的事,人家都打算好了,自己干嘛自作多情地去干涉,最后多半还把自己给框进去了。
      缓缓摇了摇头,自觉身上麻烦已经够多的许言言下决心,只要霍南沣和老七对这丫头没什么,自己绝不主动热心去揽这个麻烦。

      夜晚,繁星散落在天际。
      散去的宴席,那曾经的欢闹,永远是让人最觉孤寂的时候。
      许言言回首处,见到霍南沣冷峻的面孔,唇畔微微一笑,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怎么?”许言言走向他,“半夜不回去陪你侧妃,来找我干嘛?”说霍南沣多情,偏偏他身边目前也就于婷雅一个,说他对于婷雅无情,每次出门却都必定带上。
      霍南沣抬手,揉乱了许言言的头发:“来看看。”
      “每天都看,就看不腻?”
      霍南沣居然傻气地点了点头。
      惹得许言言一阵发愣。
      “脚怎样?”霍南沣嘴角上勾,知道自己故意的逗乐有了效果,丫头永远傻傻的。
      “什么脚怎样?”许言言还在发愣,没有反应过来。
      “自作自受……”霍南沣低眼看她,乌黑的眼睛中,含着若有似无的揶揄。
      “啊……”许言言嘴角抽动,那么丢脸的事……“你看见啦?”
      “不只我看见了,老七还为此喷了口酒……”
      许言言的脸,近乎绿了。
      霍南沣的低笑声,很好听,可是如果你是被笑的主角,那就没有多大意思了。
      “喂喂喂,先坦白从宽,今晚有没有被美女迷住啊?”聪明的人都知道要赶快转换话题。
      “美女,你吗?”
      “喂,”霍南沣的甜言蜜语虽然是很动人,不过,“不要装傻好不好!”
      “那算什么美女……”霍南沣正色,“那是毒药……”
      许言言沉吟半晌,斜眯着眼,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感情他不是因为有了自己才不喜欢别人,而是看的太清楚了。不过,“你之前不是说过我也是祸水的吗?”
      “那没办法,已经陷进去了。”
      许言言正在高兴……
      “谁让你的长相没有让我先认清这一点呢……”霍南沣望天叹气。
      **
      寂静的夜里:“霍南沣,你去死!!!”

      连天上的星星都被震落了几颗,后来记录,那一天,发生了流星雨。

      原来,祸水,还不能长成一副祸水样……
      **
      “可爱,回来,快别跑。”许言言真想骂脏话了,看起来那么圆嘟嘟的肥狗,脚又短,居然能比自己跑的快那么许多。
      当然,她体育在现代也从未达过标。
      拐进看见可爱钻进的月亮门,许言言却一下子愣住了。
      呵呵呵呵,干笑几声,好一副美女戏狗图啊。
      关键是自己家那只母狗,是不是性别弄错了,人家美女,你不是该咬,而不是乖乖地依在别人怀里吗?
      “哥哥,你看,这狗好可爱。”芷语抱起可爱,对身边同样美艳的——萧川道。
      “呵呵,谢谢你,”许言言心里不爽,草原上的美女不是应该泼辣的吗?怎么这芷语就一副江南美女样,“它的名字就叫可爱……”许言言实在看不惯家里那只在美女怀里舒服的眯了眼的色母狗,伸手去接。
      “这位姐姐……”芷语的杏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这是你的小狗吗?”
      “是的。”许言言尽量显得自己和善一些。
      “我能跟它玩玩吗?草原上没有这样的小狗呢!”芷语微微笑着,眼中带了丝渴求。
      “……好的。”虽然十分不愿,但是许言言实在没有办法拒绝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女的要求。
      “小语,你先带它去玩吧,我认识这位姐姐,跟她聊聊。”萧川饶有兴味地看着许言言的手足无措,突然温声对芷语说。
      “嗯,是的,哥哥。”芷语抱着可爱,从一边走了。那背影,弱柳扶风啊。

      “呵呵,还以为只有男人无法拒绝我妹妹,原来你也是啊!”萧川一挑眉毛道。
      “哼哼哼!”许言言连哼三声。
      “你要我去找你,有什么事吗?”萧川看许言言满脸不爽,却不由想笑。
      “你难道还不知道?”许言言冷冷一瞟。
      “我父王要我带她来的,我也没办法。”萧川把许言言带到园中的亭子上,坐下。
      “那我还不信,你连干涉她那么出风头的舞蹈的力量都没有。”看他妹妹,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啊。再说,昨天芷语跳完舞,他那挑衅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已经改了许多了,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我昨天那样看你,”萧川还是一样地会读心术般,“那是我想,如果我妹妹威胁到你的地位,你会怎样做?”
      “真威胁到了,我还庆幸了呢!我现在就巴不得谁一脚把我踢出皇宫门。”许言言有些心寒。
      “呵呵。”萧川轻笑。
      “喂,那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许言言抬首没好气地问。
      萧川把笑化成了唇角的诡秘,知道这人终究还是忍不住会问出来:“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许言言吐了口气,怎么和吕静一样的口气,不过吕静想看好戏的心情还能理解:“你是真关心你妹妹吗?”
      萧川笑着点了点头:“我的妹妹,我当然关心。”
      不知为何,许言言却觉得在他眼中看不到真心。

      而转过墙壁,一位白衣丽人,不觉收紧了抱着小狗的手,一行清泪从她脸上滑下。
      谁能得到你真心的关心呢?哥哥?
      **
      “我要走了,可爱呢?”许言言和萧川又闲聊了一会儿后道。
      “小语……”萧川回过身对着自己墙后道,眼中一深。
      一会儿后,芷语才抱着可爱拐了进来,巧笑嫣然,将手中的狗递给许言言:“姐姐,它真的很可爱呢!谢谢你。”
      “不用!”许言言也微笑,“我先走了。”
      “嗯,我如果以后来找姐姐,姐姐会不会欢迎呢?”芷语像是甚不好意思,微微低头红着脸道。
      许言言有些发愣,但只是一下,便又笑着说:“嗯,当然欢迎。”
      面前的女孩,便现出了天使般的微笑,带着雀跃的美丽。
      许言言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但强自压下,笑着走了。

      待许言言的背影消失在了月亮门后,芷语的表情便化成了淡淡的哀伤:“哥哥,那就是许言言吗?”
      萧川叹了气,却也不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淡淡的含着温情的警告:“下次别偷听我说话。”
      “是啊,你练过武,我躲在墙后,你全知道,那为什么不揭穿我呢?”芷语的表情有些激荡,却又再次变成了哀伤,“哥哥,你是真的关心我吗?”
      萧川捧起芷语的小脸,将她乱了的额发替她理好:“你是我妹妹,你说呢?”
      看到那剔透的眼眸中闪现的光彩,萧川突然觉得自己用错了方式,轻轻放手,然后转身走了。
      “哥哥,如果我帮许言言姐姐达成了出宫的梦想,你会感谢我吗?”芷语对他的突来的变化,已经习惯,却还是不甘心。
      萧川自觉已经快要按不下心中的激荡,怕自己真的会出言不逊的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自己好生想想。”便回屋去了。
      **
      许言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决定了。
      到热河的第十天,大部队向木兰围场前进了一些,一半住园子,一半驻营,开始草原上的活动。
      而,让许言言苦恼的是,看似柔弱的芷语,居然如同所有蒙古儿女一样,马技卓绝,将吕静的风姿也压了下去。
      看着所有人钦羡的目光,许言言暗叹:“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你说我该怎么办?芷语那个丫头最好不要再来惹我了,她居然会让我想起抢走狄原那死丫头,哎,那死丫头叫啥名来着?”吕静输了,自然不服气,一路上都在许言言耳边念叨。
      “慕怀云……”许言言对这个名字,明显展露出一种厌恶,即使那种厌恶貌似是藏在她面无表情的脸后面,却能够让人轻易察觉。
      “看吧,取这么诗意名字的人都不是好人。”吕静开始一竿子丢翻一船人。
      “不,她们不一样,”许言言侧首,对吕静微笑,“芷语要美多了……”
      “如此才更麻烦,就慕怀云那长相都能把狄原给勾走……”剩下的话吕静没有说,但是许言言却很明白。
      “好了,当初是谁劝我要冷静地看戏的?”许言言揽住吕静的肩。
      “哎,那倒是,主要今天输给她,心里还是有点不爽,但毕竟技不如人,我也该服气的!”吕静细想了一下,倒也冷静了下来。
      “如此不就结了?那丫头,看上去,像仙女,洁白的透明,可是倒虚伪了。”许言言轻笑。
      “是啊,我们对比起来倒就成了世俗中人了,不过,男人到底喜欢哪种,历史上还就是女人之间争论不休的话题。”吕静也八卦地乐呵。
      “其实我们大都清楚,男人嘛,两种都离不开,像仙女那种,要放在心中膜拜,像我们这种,要揽在怀里疼爱!”许言言其实说的很模糊保守,因为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有些事,还是需要知情知味的更讨喜些。
      “居然还押韵,言言你是天才。”吕静扑上去揉许言言的脸。
      “妖女退散!”许言言急退两步,学了个道士贴令符的动作。
      吕静一愣,然后跟许言言一起大笑。
      **
      “姐姐,我又来看可爱了……”许言言和吕静刚刚进院子,就看见了俏生生立在院中的芷语,她现在又换下了骑装,一身日常穿着的蒙古族衣服,却仍是紧身的,将身材勾勒的无比完美。
      听到许言言和吕静的笑语,她回头,羞涩一笑,顿时令园中的花失色。
      “好啊,可爱在我屋里,我进去抱给你,不过你要带它出去玩,静静怕狗。”许言言只是一愣,便笑道。
      “吕静姐,今天不好意思。”颇为真诚害羞的样子。
      “各展所长,郡主不用不好意思。”吕静的口气很冷漠。
      芷语倒不好再说什么了,接过许言言抱着的可爱,匆匆走了。

      “她怎么就那样娇滴滴的,那么内向贤淑的样子,是草原上生的吗?”吕静平生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不能怪她……”许言言沉吟,她始终觉得芷语和萧川这两兄妹相处方式有些怪,芷语在萧川面前倒更像是个丫鬟般,有些唯唯诺诺,倒不是说她性格本身如此,那是种隐藏的敬畏与恐惧。
      这其实对于天性好奇的许言言来说,已经激起了她的探究之心,但是却始终觉得这件事问透了更危险。不过倒是可以问问霍南沣,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说要是这事放在狗血的电视剧里面会是怎样的情况?”吕静支着下巴懒懒地问。
      “肯定是芷语是庶出呗。”许言言想也没想。
      “错!芷语是王妃生的,这事我知道。”吕静笃定地道。
      “那是为什么呢?”许言言倒想不通了。
      “让我来猜的话,芷语多半不是原来的郡主,而是从江浙之地买来的。”
      “我晕,江浙之地能出马术那么好的人啊?”
      “那个可以训练。”
      “那蒙语呢?听说芷语精通满蒙汉三种文字。才十三岁也。那只能是从小开始培养的。”
      “那个也可以训练……”吕静底气明显不足。
      “好吧,那我只能说如果集齐那么多不可能的话,只能说早有目的了。”许言言无奈。
      “可是我也觉得好像不太可能从江南买一个女的过来……”吕静终于觉得自己不太立的住脚了。
      “姐姐……”
      许言言还不知道说什么呢,就被一阵带些惊慌的喊声给打断了。
      回首看向门口,芷语正脸色苍白地站在那,跑乱的头发,被汗水粘在脸上,她喘气的声音很大,脚下似乎有些发软,惊慌失措地站在门口:“姐姐,可爱不见了。”
      许言言起身:“怎么会不见的?”
      “它在我怀里挣扎,我以为它要……便放它下地,它钻进了花丛,我一直在外面等着,过了一会觉得不对劲,踮脚伸头去看,它就已经不在了。我在园子其他地方找过都没有,便急急回来找姐姐你了……”芷语抚着胸口,像是要平息心跳,声音也带着些气促。
      “走,带我过去看看。”许言言一拍芷语,芷语点头。两人便开始往外走去。
      “小言,我跟你们一起去,放心,园子到处有守卫,它跑不了的。对了,郡主,你问过守卫了吗?”吕静追上来,她在情况发生时,永远是那么冷静。
      “啊,我忘了。”芷语急急地捂住了口,看上去满脸悔意与自责。
      “没事,现在去问。”
      “不好,许言言,这个时侯正是侍卫换班,我们得快点。”吕静抓住了许言言的手,快步向前跑去。
      芷语在后面有些仓促地跟着,步伐有些乱。
      赶到芷语所说的院子时,许言言却愣住了,这分明是芷语住的院子呀。
      不过她也顾不上仔细思索这么许多,先问过门口的侍卫有无见到可爱,那侍卫不认识许言言她们,但是对芷语倒分外客气:“郡主,从刚刚您抱着狗进来后到现在,奴才都没有看到狗从这门口出去。”
      “你们换班了吗?”浑身是汗的许言言用手当扇子扇着,急急地问。
      “还没有呢!”
      另一边的侍卫也是同样说法。
      “我们该去问下其他地方的侍卫,这里的侍卫看到狗出去了,肯定会跟芷语说的。”吕静也满头大汗了。
      “你的话是有道理,可是这只有这两个出口啊。”芷语反驳。
      “不排除有狗洞的可能啊!”吕静对于芷语的反驳有些惊异。
      “你们别争了,吕静,你去帮我问下其他地方的侍卫,芷语跟我留在这个园子里找线索。就还是以这个园子为集合地点。”
      “嗯,好的,你别太担忧了,那狗可尊贵的紧,不认识的人少,不会出了事的。”吕静拍拍许言言的肩。
      许言言对她挥挥手,示意自己明白。
      吕静便转身走了。
      **
      “好了,郡主,是哪个花丛呢?”许言言转身,继续用手作扇扇着风,尽量使自己冷静些。
      “这边!”芷语幽黑的杏眼带着些莫名的情绪,却极快地低了眼,不让许言言窥探清楚,水仙花茎般的手指,指了指小院中靠东北角的一大簇月季花丛。
      许言言跨了进去,细细翻找,然后发现,在花丛与房子边与墙之间有个很细的缝隙,人是进不去的,可是可爱那小巧的身体应该可以……
      这后面是通向隔壁的园子吧,隔壁住的是?
      许言言跨出来,看向正焦急地看着自己的芷语,问:“后面住的是谁?”
      “不太清楚,应该是这次来的其他大臣吧。”芷语对这些问题,显得很茫然。
      “芷语,你哥哥呢?”
      “哥哥,还在场上比马,没有回来。”芷语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显得有些慌张。
      “哦,好的,我们去后面问问吧。”
      后面的院子里,许言言一进去便放了心,一个穿褐色衣服的青年男子正抱着可爱。他低着头,看不到样子,不过看穿着,当然还有那著名的发式,许言言知道他不是蒙古来的,那在这的,应该是大臣吧。
      “对不起,你好,这狗……”许言言出声呼唤。
      “你是它主人?”抬头,他居然有异常清澈的双眸,皮肤很白,近乎透明,看上去岁数不算大,也就20左右,这个年纪,便能随驾来此,是谁呢?
      许言言有些发愣,但还是记得点了点头。
      “也太不小心了吧,”他的笑,像是孩童般清澈,带着些稚气,声音也是那般清澈悦耳,“它受了伤,前脚骨折了……”
      “啊……”许言言吓住了。
      “不好意思,姐姐,全是我的错。”一直站在门口的芷语倒是出了声,带着明显的哭腔
      这一声倒把眼前的男子的目光吸引了去,然后久久不动。
      许言言也顺着他目光回头,眼前的芷语泫然欲泣,神情凄惶,感觉如风中摇摆的一朵清美的花朵,让人不禁想上前去为它挡风,避免那柔嫩的花瓣受狂风的损折。
      许言言带了丝嘲讽的笑,哎,男人,都是偏爱视觉的动物。
      却不想,身边的褐衣男子发出一阵笑声:“我认得你,你是那晚跳舞的芷语郡主。”那含笑的眼睛,倒不像有何私情了。
      芷语点点头,对于男子知道自己身份却没行礼的事倒也不像在乎的样子,只是急急追问道:“那可爱的伤怎么样?”
      “它叫可爱?没事,我替它接好固定并敷了药了,等会你们再带点我配的内服的药回去喂给它吃就好了,不过要经常来换药哦,不要让它舔伤口,容易感染,也不要让它的前脚再受伤了。”男子起身,小心翼翼地把狗交到许言言手中。
      “你懂医术?”许言言问道。
      “嗯,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苏小末,去年刚刚进太医院。”男子还是满脸是如孩童般清澈的笑意。
      “呵呵,原来是专业的,我叫许言言。”许言言竟本能地想伸手去跟眼前的男子握手,还好怀中抱着可爱,没有让她做出与这个时代非常格格不入的动作。
      “我知道,看你的头发和眼睛就知道,而且前几天不是才闹得沸沸扬扬,说皇上把一只西藏来的藏京巴送给你了吗?”苏小末还是满脸是笑。
      “原来我那么有名,可刚刚为什么那门口的侍卫不认识我呢?”许言言也笑。
      “他不敢看你吧,你的眼睛和头发,宫里怕是没有第二个的。”苏小末再次强调许言言的头发和眼睛。
      “他不是不敢看我,”许言言瘪瘪嘴,“他是全在看……她了。”她是轻声,许言言眼睛一轮,这样的表情和反应,苏小末自然能理解到许言言说的是身后的芷语。
      苏小末的笑越发孩子气,他也学许言言,压低了声音道:“那他一定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怎样的好事。”
      “什么好事?”许言言疑惑,看到自己会是怎样的好事呢?
      “错过了巴结皇上面前大红人的好事呗。”苏小末继续压低声音道。
      “你想巴结我?”许言言冷冷地恨了他一眼。
      “那是当然,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帮你恢复可爱的伤的,你有空一定在皇上面前帮我美言几句。”苏小末的眉眼仿佛都要笑到一起去了。
      “你倒直白。”
      “先说断,后不乱。”苏小末竟然一副商人嘴脸。
      许言言平复了很久的心情才咬牙切齿道:“好的,我一定尽量。”然后甩给苏小末一个潇洒的背影。
      还说这人那么早便进了太医院一定有什么真才实学,还说他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神童,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还孩子般清澈的微笑呢!明显是油滑恶心的笑!我呸!
      “喂,许姑娘,你的药方。”苏小末在后面呼唤道。
      许言言只得刹住脚步,转身,一把夺过药方,再次甩头走了。
      “记得来换药!”苏小末仿佛仍不死心,也不愿意放过许言言般在后面吼道。
      哼!重重地哼了一声,许言言每一步仿佛都想要踏穿苏小末院子的地砖,走的分外气势高昂。
      芷语明显被许言言的气势给震到了,瑟瑟地含着泪不敢说话。
      **
      “找到了?”回到芷语他们院子,吕静已经坐在亭子里等着了,“跑哪去了,我刚好遇到换班的侍卫,一股气儿问了,都说没看见呢!”
      “顺着墙根跑到后面的院子去了,还受了伤。”许言言见到吕静,心情明显好了些,看着怀中应该是服了药,昏昏欲睡的可爱。
      “怎么会受伤呢?”
      “不清楚,那个死太医也没说。”想到苏小末,许言言就气。
      “呵呵,看来有故事哦……”吕静满脸八卦色彩,分外鲜明。
      “姐姐……”芷语想插话。
      许言言抬头,对她微笑:“没事的,你也不用自责,上次我还不是差点把它弄掉了……”
      “可是姐姐,能让我做些什么补偿吗?”芷语弱弱地问道。
      “不用……”
      “不要再来找我们了!”许言言还没说完,吕静就冷冷地插话道。
      “静静……”许言言有些不忍,虽然吕静实在是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对芷语也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倒不是说自己不能忍受她的性格,或是排挤她的过分美貌,而总是觉得她身上有种怪怪的气息。大概吕静也是看穿了这一点吧。
      吕静说话毫不留情:“郡主,恕奴婢不敬,您每次来都会带来麻烦……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许言言或奴婢了……”
      “吕静!”
      突听一声急喝,许言言和吕静往月亮门那边望去,心中叫糟,吕静更是脸色“刷”就变了。
      四爷、老七、老八和萧川,并肩站在门口。

      第七章天使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老七的表情倒是慌乱大过责备。
      许言言目光轻轻扫过面前垂着头,万分委屈的芷语,心中暗笑,这孩子毕竟嫩了点,如果自己是她,这时应该更慌乱地解释说不是吕静的错才对。
      不过,看老七的意思,也不是什么觉得对吕静失望之类的,或许是觉得吕静有些过分,不过他此时的呵责倒更像是为了在萧川面前圆场子。
      而许言言,也顾不得什么善不善良了,忍不忍心了,万分甜蜜地笑着对他们道:“呀,你们来的真是巧,为什么这件事快要结束了你们才过来呢?还偏偏赶上静静这句话。你们呀,该来的更早些,这样也不用我们几个弱女子担惊受怕了。”埋首,脸靠向可爱,蹭蹭,“你说是吧?可爱?我也不用那么担心你了……”
      几个男人倒对许言言突然那么天真的表情与实际上含着讽刺的语句有些惊异,此时的许言言将那种常被逼出来的锋利个性与平时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温润配合得恰到好处,明明是截然相反的个性,却毫不冲突。像她本来就是这样一把冰剑,外表看来剔透美丽光泽无瑕,却仍是致命的凶器,能狠狠地伤在你最软弱的地方。

      萧川微笑,走进来,站到芷语身边,带着责怪与爱护的语气:“芷语,你是不是又犯什么错了?”
      “哥哥……”芷语万分委屈的,不敢抬头,只是嗫嚅着。
      “世子,你可千万别怪芷语,”许言言摸了摸可爱的头,清澈的琥珀色眼睛直直看向萧川,“她可没犯什么错,那不叫错,是我们人人都会有的……疏忽……”许言言故意在人人都会有的后面顿住,用了吕静平时爱用的妩媚,像是要说什么人的贪欲、念头指使般,却最终用若无其事的轻声说了个疏忽。
      众人眼中的瞳仁仿佛都一紧,都觉得许言言仿佛做的太过了,这样的尖锐,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却不知,许言言用尽平时对付那些女人的绵里藏针,是因为下定决心,要维护吕静,不让大家觉得只有吕静一个人是这样对待芷语的,如果这时自己圆场,而不这样做的话,吕静的立场太可怜了。
      更何况,许言言相信,吕静也是为了维护自己,才说出这样的话对待芷语的。
      朋友之间,有时候相互维护,即使牺牲点什么也是无所谓的。
      萧川倒像是笑的更开心了:“芷语,即使是疏忽也该给许言言她们道歉的。”
      芷语没有辩解,只是颤颤地说:“对不起……”
      吕静拉了拉许言言的手,道:“不用了,道歉的话她之前也说过了,我们人微言轻,也不愿冤枉郡主你什么。言言,你看可爱看上去不是很舒服,我们先回去给它铺个窝吧,对了,郡主,我们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吕静说的万分真诚,然后与许言言相视一笑,那种知己的感觉是没有任何人能替代的。
      许言言对萧川微笑道:“世子,还请您安抚下郡主,她看来情绪不是很稳定。”
      萧川眯了眯眼,却微笑有礼地点了点头。
      许言言和吕静走向门口,对霍南沣他们粲然一笑,许言言道:“你们来,想必有什么事,不耽误你们了,我们先回去了。”
      老八倒是恢复了他痞子似的笑意,侧身给她们让出条路。
      **
      “言言,谢谢你。”吕静星星眼,看着许言言。
      “你什么时候跟我一样什么事都要说谢谢啦?是不是要我礼貌地微笑,回你一句,小姐,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许言言白了她一眼。
      “哈哈,你终于理解到我平时受的苦了,你知不知道平时看你什么事都要跟我说谢谢,我真的很想扁你啊!”吕静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那我以后尽量不说了。”许言言思索了下,道。
      两人给可爱弄了个窝,却不是用的软布棉花之类的,而是用的木板,因为软的容易站立不稳,碰到伤口。此时可爱的药效也有些过了,虽然还是晕乎乎的,却虚弱地睁开了眼睛,惹得许言言一阵爱怜。
      “对了,这药方应该送去给谁煎啊?”许言言突然想起怀中还有那个死太医给的药方。
      “来来来,我看下吧,煎药这些事应该都是去药房问吧。”吕静接过药方,“咦,这字还写的不错,你口中那个死太医写的?”
      “嗯,我还没看呢!”许言言起身,“呃,这么乱,叫写的好?我看就是医生惯用的潦草吧。”
      “这可是摹的怀素的狂草,不过,你不懂是正常的……我一定要见见这个人,能把狂草写的这份味道,怕是颇有气骨的狂傲之人吧。”吕静欣喜。
      “怕是会让你失望了,这人满脸谄谀的笑,油滑的很,何谈气骨和狂傲?”许言言抽动嘴角。
      “我相信不会的,字如其人,这道理错不了……”吕静捏紧字沉思道。
      “可是他要我帮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呢!这样的人……何况,字如其人,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就像我的字一样糟糕吗?”许言言斜眯着眼,瞪着吕静。
      “哎呀,言言,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嘛,你就是没学过而已,你看你最近字不是写的还过得去了吗?”吕静笑着安抚许言言,“况且,我对这人感兴趣是因为他肯定还是个腹黑之人,谁用狂草来写药方啊,他是来考较你的吧。”
      “这更难原谅,不过你想见就去见吧,刚好以后你带可爱去找你倾慕对象换药。”
      “换药还是免了,就算可爱病恹恹的,我也怕它。”
      **
      “嘿,看不懂药方?”
      苏小末正坐在园子里翻一本医术,阳光懒懒地晒在他身上,使本就带着懒意的他看来更懒洋洋的,让人想起在园子里晒太阳的猫。他听见脚步声抬眼见到许言言,又是满脸笑。
      “不是,有人想认识你!”许言言冷冷地道。
      “你好,我叫吕静,我很喜欢你的狂草,便托许言言介绍你给我认识。”吕静从许言言身后钻出来,大方地笑道。
      “倒是知己?”苏小末还是孩童般的笑意,眼中却带了点惊讶。
      “这个称呼不差。”吕静歪了下头。
      苏小末笑的更开心了,从屋里抬出两个竹凳子,让给吕静和许言言,热情地招呼她们坐。
      吕静倒是大方地坐下了,许言言无奈,也只得坐下。
      “我们来谈谈书法吧……你最喜欢谁的?怀素的草书我只喜欢早年的,虽然晚年的功力渐深,有了时间和经历的积淀,但是过于平淡了,大概也是由于我还年轻吧……”苏小末看着吕静,清澈的大眼睛直眨。
      “等下,我先问下,苏小末,药房在哪?”许言言插口。
      “苏小末这个称呼也太不好听了,你要不叫我苏太医,苏大人,要不亲热点唤我小末也行。”苏小末此时显得有些涎皮。
      “苏太医,请问一下,药房在哪?”许言言恶狠狠地摩擦着牙齿说出这样几句话。
      “出门,北走,然后东走,再北走,东边的第二个院子是药房,第一个是煎药的……”苏小末不管许言言的态度,只是对这样的答案显得非常满意,细心地开始解说。
      但身为南方人的许言言却要崩溃了,哪边是北,哪边是西来着?
      可是许言言还算有骨气,低头掩饰住自己的迷茫,准备大不了出门再看看太阳。
      吕静清楚许言言是路痴,可也不说破,唤回苏小末的注意,然后两人山高海阔地聊了起来。

      现在是日落时间,许言言准确地找到了西,正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默念,然后让自己的左手对准太阳的方向,哇,就这样直走就可以了吧,刚刚准备迈步,就听见笑声传来:“原来刚刚看起来那么精明的许言言,竟然不辨方向!”
      许言言满头黑线,冷冷转身,向他们走过去,故意吊起嗓子:“哟,八殿下啊,你有意损我吧?为你心爱的女人,不惜两肋插刀,朋友都不要啦?”
      “谁是我心爱的女人啦?”老八居然有些脸红,强辩道。
      “好吧,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许言言见好就收,没必要在这上面与这些人纠缠。而且旁边还站着霍南沣和老七,她还不清楚霍南沣对自己刚刚唱的那一出的态度呢,万一是坏印象,自己可不能再抹黑。
      “你怎么从前面这个园子里出来?”霍南沣出声问。
      “可爱就是在这园子里找到的,苏小……苏太医发现的可爱,然后帮它包扎的,我来问下哪可以煎药。”许言言差点直呼苏小末了。
      “静静没和你一起?”老七四处打量,出声问道。
      许言言细细观察老七的脸色,倒是担心吕静误会的样子,便笑着道:“放心,她懂的,她……”不过这个去向可不好解释,不能说是她欣赏苏小末的字,便和他聊开了吧。
      “苏太医……”老八轻声念道,“苏院正?他不是今天一直在前面伴驾吗?”
      “苏院正,难道太医院有两个苏太医?”许言言倒奇了,心里却十分感谢十四恰当地解了围,虽然可能只是无意之中的。
      “八弟,你不清楚,今年太医院新招了一个太医,是苏院正的儿子,也姓苏。”霍南沣解释道。
      许言言浑身一僵,自己果然被耍了,人家是院正的儿子,哪需要自己这种“小人”帮他美言的……
      不由想冲进去给苏小末两脚,逗自己好玩吧!可又忍住了,总不能引得几人发现吕静和一个年轻美貌(?)的太医正男女独处,相谈甚欢吧。
      “你现在要去煎药吗?”霍南沣问。
      “嗯,”许言言可不能让他们经过那个院子,发现吕静他们,“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吧,我找的到的。”然后对着霍南沣眨了眨眼睛。
      “哎呀,看你的样子一定找不到,我们和你一起去。”老八像是看出了许言言有何隐瞒,倒是唯恐天下不乱了。
      “哪有那么多皇子陪我一个宫女去煎药的,你们不把别人吓死吗?”许言言赶快拒绝。
      “我陪你去。”霍南沣面无表情,向前走了几步,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因此话中没有让人拒绝与推辞的意味。
      老八眨了眨眼:“算了,三哥的事,我们就不介入了,我跟老七先回去了。”拉着老七便走。
      “走吧!”霍南沣牵住许言言的手向前走。
      许言言迟疑着,脚步很慢,让他知道也不是好事吧。
      “你想瞒什么?太明显了……”霍南沣冷冷地道。
      许言言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走到园子门口,霍南沣往右边一看,园中空空如也,许言言便安心了,看来刚刚吕静他们也听到了老八喊自己,和自己那吊起嗓子的一吼,便躲了起来。静静就是聪明。
      “我没有想掩饰什么啊!”许言言此时有了底气。
      “吕静跟着来了的吧,不然为什么会有三把凳子,他们人呢?”霍南沣逼视许言言。
      “谁说的,有三把凳子,就是吕静跟着来了呢?”许言言仍然抵死不认。
      “我们要去试下凳子的温度吗?看下之前有谁坐过?”霍南沣渐渐前进,而许言言退至墙边,许言言本就心虚,这样的地势环境,更是带来了无穷的心理压力,霍南沣的身体,挡住了接近全部的日暮时段的光线。
      “去试呀……我……还可以说是……太阳晒热的呢!”许言言觉得自己舌头都在打架,难怪是皇子,这份逼供的气势呀,谁能抵得住呢?
      “言言,你们女人也可以那么讲意气么?”霍南沣的手,抚上许言言的脸,轻轻摩挲着,指腹间因为练剑或者是拉弓时造成的薄茧,擦过许言言细腻的皮肤,而他此时的眼神,虽然是背光,许言言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伤痕,“为了友情,可以准备随时牺牲情人?”
      许言言知道,其实他不光指的是现在这件事,他近乎敏感地捕捉到了自己刚刚在芷语面前表现的含义,自己不怕牺牲一直以来在他面前保持的乖顺温柔的形象,为了吕静,可以化成一把利剑,即使这样,可能划伤了自己与他的感情,也似乎毫不在乎,而欺骗与隐瞒,对于眼前这个男人,许言言也没有把握他能接受。
      “男人可以为了手足般的兄弟牺牲衣服般的女人,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呢?”许言言看进那双眼睛,还是温顺,乖巧,还带着淡淡的祈求与不动摇的坚定。直到看到那双眼睛扬起的笑意,在乌黑的瞳仁中跳跃。许言言便也笑了,知道自己赌赢了便想再说些什么……
      “哥哥……”温柔入骨的声音。
      霍南沣没有起身,却转过了头去,许言言顺着那点缝隙,看到了不远处那风华绝代的两兄妹。
      哥哥,还是玉树临风,唇边含着薄凉却潇洒的笑意。
      而妹妹,似是不好意思,朝着她哥哥的方向微微低下头。
      可许言言却无法忽略她那妩媚的杏眼中闪现的兴奋的光芒,即使,低着头,也掩不住。

      **
      今天是狩猎的日子,全部的人都在前两天住入了草原上支起的帐篷,虽然离园子仍然不远,可大洪皇帝大致也觉得这样更有味道些。
      许言言陪着太后坐在这里,今天实在是个少风的热天,虽然在临时搭建的布棚下,许言言的手也替身边的太后和自己不停打着扇子,可还是热的慌,所以许言言有些焦急地等着结果。
      因为大洪皇帝也下了场子,而会骑马的女眷也相约着去另一边的山坡赛马,等狩猎差不多结束时再过来,所以坐在这的人实在是非常稀少了。
      可为什么苏小末还坐在这里,还跟太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大眼睛还常常含着笑看向许言言。
      他倒是个幽默风趣的人啊,逗得太后时不时笑两声,可是许言言却还是对他十分不满,所以配合着笑的同时都有些咬牙切齿的。

      其实,许言言满脑子都是其他事情,例如那天下午芷语眼中的光,还有接下来的事情……
      霍南沣毫不惊慌,虽然起身了,却牵住了许言言的手。
      而许言言却想蹲下去,认真看看此时芷语的表情,那一定是非常精彩。其实许言言很想拍拍她的肩告诉她,作为一个13岁的小姑娘,心思是不应该这么深沉的,尤其是并不算聪明的情况下。
      不过,也或许,芷语不是不聪明,只是时间磨练的不够而已,可许言言却不敢给她时间历练,许言言一定要将这个可能成为魔鬼,从而破坏自己本就不平静的生活的人扼杀在摇篮里。

      于是当时许言言却也紧紧牵住了霍南沣的手,她知道,芷语虽然低着头,却一定能够看的清清楚楚,那么她就会明白,自己是对她宣战了。
      而全副心思对付芷语的许言言,却错过了萧川沉思的表情。

      此时的许言言回想起这一切,只是在想,既然宣战了,总得做些什么吧?
      突然想到,要不然真去跳段艳舞,哈哈,如果霍南沣看到自己在他面前跳脱衣舞会是怎样个表情呢?自己真的很想就此开个赌局下注。
      “小言,你也觉得小苏太医这个笑话好笑是不是?”太后一偏头,就看见许言言满脸笑容。
      “是啊,小苏太医哪个笑话不好笑呢?”许言言其实有些心虚,却飞快地转了眼睛,含笑道。
      “是啊,这孩子也是个有趣之人,倒想不到那生性死板的苏院正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来。”太后轻拍着许言言的手道。
      “太后可不能这样说,苏院正那叫严肃,正是符合他那身份的……”嘿嘿,眼下之意就是苏小末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符合你的身份。
      “其实,太后,听说微臣的父亲年少时也是这样的性格的,随着年龄增长,性子倒沉稳了下来,所以他倒也从不限制微臣这样。”苏小末的话听起来像是与许言言争锋相对的,可是他满脸无害的笑意却让人无法想到那边去。
      “哦,苏院正进太医院倒不像你一般早,哀家认识他时,他性子便已经是这样沉稳了,倒无处求证,小言,你说小苏太医话可信么?”
      “太后说可信便可信,不可信便不可信。”
      “你这丫头,”太后轻轻点在许言言额头,“什么时候才可以嘴不那么甜?不那么狡猾?”
      许言言用天真烂漫的笑容带过这个问题。
      **
      几个亮丽的身影谈笑着走了过来,这次来的按排序有一、二、三、四、五、六。洵王和老六才结了侧妃,都带了来,然后就是太子妃,侧妃李氏,真正的皇子王妃只此六个,其余的都是些命妇。不过许言言还是敏锐地找到了吕静,对于许言言来说,她的静静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吕静正跟老八的侧妃一起闲聊着什么,气氛看上去不错。许言言以遥远的微笑算作打了招呼。

      吕静一直以自己不擅讨老人欢心为由,不愿意在太后面前出过多风头。
      可是,谁都看得出,这大概是种对许言言地位的维护,因为她在大洪皇帝身边,有着明确的职务,可许言言教书一职可有可无,时常陪着太后,便不能引起太多的争议。
      许言言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许言言知道吕静实际上是个很别扭的人,她做了很多事却并不愿许言言觉得欠她些什么。
      许言言递给孤零零一个人落在后面的穿着雪白骑装的芷语一个微笑,善意十足的微笑。
      可怜的孩子,太美了,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合群的。
      目光自然地过渡到不远的天空,看看天色,许言言使劲摇晃了下手中的扇子,狩猎快完了。
      **
      太子是这次狩猎最大的赢家,其次是老七和老八并列,洵王跟在后面,除了还小的十和十一,霍南沣在皇子中排在了最后。
      许言言看着太子马上悬挂着的猎物,不乏讽刺地想,这中间有多少是霍南沣贡献的呢?
      看着正在对微笑着的太子大加赞赏的大洪皇帝,许言言突然觉得他也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他未必不知道这些,可是这是他乐于看到的结局。

      她很想给此时被欢呼与赞赏淘汰的人一个紧紧的拥抱,他真的永远那么安静,即使是现在,闹成一片的这个地方,许言言也觉得他身上更是孤寂与苍凉,像是如果你走到他身边,就如同走入了从不传播声音的真空,整个世界空洞的可怕……
      而现在,紧抿着嘴唇,默不作声的他,让许言言深深的心疼:你真的是个不受宠的孩子。
      他对于大洪皇帝来说,或许重要的便是他对于太子的忠诚,所以霍南沣需要比霍南祀他们更多的忍耐,更多的掩饰,更多的心理压力,他必须在进行一切的同时,还要向精明过分的老康表示自己对于太子的忠心。这样的话,培植势力,拉拢人脉,他都要费比霍南祀他们多更多的心力。
      而且,许言言还知道,霍南沣更难受的是对太子的失望,他其实是个极念手足情的人,太子是对他很好的兄长,虽然不知道太子最初对他好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利益,霍南沣却一直感恩在心。对于在宫中角色尴尬的他来说,温柔和蔼的太子,是多大的温暖。

      “霍南沣”,许言言不知何时,已经在眼中盈满了泪水,“希望从此以后,自己能陪你走,直到最后一刻。”
      霍南沣的目光扫了过来,如同他此时的心情般,他的眼,带着空洞的深,深的如同黑洞,可是许言言却毫不畏惧,她多希望自己能填满那种空洞。
      四目相对,许言言知道,此刻他们的心情都一样,坚定而没有杂念。

      直到后来,很久,许言言回忆起此时的对视,心里都还会像趟过一条夹着碎冰的河,冰冷入骨,刺痛入髓。
      **
      “小言,小言……”太后拍了下许言言的手。
      许言言急急晃过神来,疑惑地看向太后。
      “你这孩子,走神走到哪去了?太子说要把他这次射到的白狐送给你……”太后的目光其实带着些了然,她想必知道许言言在看什么,可为了帮许言言掩饰,太后却用了一种责怪的语气。
      许言言看望前看去,果然见太子微笑着看着自己,其实不光太子,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许言言的脸微微烧红了,倒不是害羞,只是惊慌失措。
      起身,许言言作福:“殿下,这礼太重了,许言言受不起。”
      “小言,不用这样,我也是从父皇和其他兄弟那听说你冬天怕冷,这白狐也只能做个围脖什么的。下次猎到大的,再给你做个其他什么的。”太子笑的很善意,温暖。
      许言言感觉自己再一次成了目光的焦点,所有的目光中,有纯粹看热闹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不屑的,有嘲笑的,有冰冷的,有热烈的,可是许言言很怕看到的是受伤的……
      许言言突然觉得自己像在聚光灯下被王子告白的丑小鸭,可是他却不是她喜爱的那个王子,反而是一个扮演着高贵王子的魔鬼,将夺取所有属于她和她的王子的一切。
      许言言打了个寒战,却微笑优雅地对太子一福,表示感谢。有时也会明白骑虎难下时候,人往往都会选择顺着形势走,至少许言言现在不敢在皇宫忤逆皇上和他的太子。

      其实,许言言很疑惑,他不是更应该对芷语献殷勤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自己?
      许言言在人群中找到了正跟萧川站在一起的芷语,两兄妹正在说些什么,芷语脸上带着一点微笑,居然有些调皮地数着萧川马上的猎物。许言言心里一寒,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坏了,因为这时的萧川和芷语看来居然像郎才女貌的一对幸福恋人。
      自己真是思想复杂来着,其实这样看来,两兄妹间感情倒是很好,自己以前可能就是想太多,虽然萧川是穿过来的,不过是婴儿穿,现在的父母也算得上是他的亲生父母,跟他妹妹也相处了至少13年,不可能没有感情的嘛。

      可能是萧川感觉到许言言的目光,他也停止了和芷语说话而是微微将如玉的脸庞转了过来,对许言言勾了勾薄唇。
      许言言突然说不清楚自己对于萧川是怎样的感情,他原本是自己的偶像来着,单纯的崇拜与爱慕,他的一举一动,自己不会细想,只是欣赏着他那完美无双的容貌和举手投足间的高贵优雅的气质。
      可是,现在,许言言已经很难想起他曾经是自己的偶像了。其实,跟萧川相处起来是件很舒服的事情,他会有种能让人安心的力量,大概因为同时现代人的关系,许言言就觉得和萧川在一起不应该有什么压力与隐瞒,有着很贴的感觉;可是一旦稍微保持点距离的时候,许言言就会对萧川身上的神秘感产生一种接近恐惧的心理,这种感觉让许言言很难过,因为难以辨别萧川究竟是不是朋友。

      许言言清楚知道和萧川对视的时间已经够长了,陷入思考的她无法辨出萧川眼中的各种变化来,当她淡定地在那种含笑的目光中转开视线,就看到了芷语妩媚的杏眼,幽黑得仿佛最深邃的海。拥有这样明明不辨情绪却楚楚动人的眼睛的人,便拥有了更好的资本。
      其实,许言言不相信芷语是个怯懦的人,有着那样容貌的人,不骄傲是不太可能的。
      这两兄妹,真的让许言言头痛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找萧川再聊一次。

      霍南沣,许言言终于鼓足勇气,怯怯地对上那双一直追随着自己的眼睛,愿我永远也不负你。
      **
      “哥哥,”芷语拉了拉萧川的衣袖,唤回了他的重新注视,“接下来你想小语做什么?”
      “小语自己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哥哥永远支持着你。”萧川的微笑亲善的真如和蔼的兄长,可那狭长的凤目中却冰冷如水。
      “哥哥,我跟许言言姐比谁更优秀呢?”芷语听了萧川的话,白皙的脸上有明显的伤痕与失落滑过,可她垂首,然后问出了这样一个孩童讨赏似的问题。
      萧川听了问题,似是有点惊讶,却只用纤长的手指点着唇畔,温柔地笑了:“傻妹妹,永远不会有男人拒绝你的……”

      第八章失望
      芷语垂下了头,像是娇羞,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现在心里一片荒凉。
      **
      “嗯,伤口基本上都愈合了。”苏小末笑着道,手上却万分小心地护着可爱的前腿,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居然有种认真的魅力。
      “怎么了?看入神了?”苏小末见许言言久久不回话,便带着戏谑地问道。
      许言言慌忙转开眼睛,暗自唾骂自己,身边那么些帅哥,却还是贪恋美色,连这可恨的苏小末都不放过,迟早有一天栽在这上面。
      “我发现你很喜欢看一个人发呆,昨天狩猎完的时候,我就看到你看好几个人走了神。”苏小末想起昨天的事直乐呵,“走神走的那么明显,也亏得你有这本事。”
      “关你什么事?”许言言冷冷地抵回去,心里却发怵,昨天自己是太过明显了些,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又是一番风景了。
      但想到霍南沣那深入骨髓的寂寞与哀伤,许言言就觉得浑身血液像被冻住般,不能自持地发抖,做出什么事来,都已经在理智控制之外了。
      苏小末倒不生气,还是满脸笑容:“我这是好心提醒你,这个地方不需要另类。”
      “这地方有好心的人,倒也算是另类了吧?”许言言讽刺。
      苏小末摇摇头,倒不多说了。
      许言言刹那间觉得有些抱歉,自己心情不好,却不必要伤害别人。

      “这是最后一次换药了,口服的药也可以停了,多给它吃些鸡蛋,喝点羊□□之类的。”苏小末认真地叮嘱。
      “嗯……”许言言抱着可爱转身,想了想却觉得不舒服,“那个……谢谢了。”每隔三天就要在凌晨,天还完全黑着的时刻来找他换药,自己回去时还能睡个回笼觉,他接下来却会伴驾一整天,许言言总觉得让他如此辛劳,似乎是有点过意不去和感激的。
      苏小末的笑意一直弥漫到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的最深处,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道:“记得帮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许言言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却忍不住笑:“一定一定!”
      “哦,许言言呀,”苏小末唤住许言言,“做人不要那么凶巴巴的,那么容易生气的话,老得快,”顿了一顿,“我是做大夫的,你要相信我。”
      许言言有些恼,“我还就怕我不老呢!”这倒是许言言的真心话,到时候十几二十年后,自己还像现在一样,别人该都以为自己是怪物了。可惜自己身体的状况,自己却没有办法控制。
      如果找眼前的死太医,要他帮自己研究一种衰老药出来,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怪物。
      不,他多半带着孩童般天真的笑道:“许言言,有害人之心是不对的。”
      ……
      **
      “许言言,去骑马?”微扬的懒散声调,萧川唇角的斜肆笑容深了一些。
      当许言言掀开自家帐篷的帘子时,没有见到理应还在睡觉的吕静而见到他,不住地冷笑,自己还没去找他呢,他便来找了自己。
      将可爱放回自己窝里,许言言起身,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欣然应允。
      小灰看来还认识自己,许言言判断的依据,当然是某只在一年中稍微长大了些的马,看到自己时,翻了大大一个白眼。
      死马,许言言暗骂,你的饲料钱还浪费了我一个生日礼物呢,你拽个什么劲!
      “动作生疏了不少,今年老六没来,要不要我教你?”萧川看许言言费劲地上了马后道。
      “不用,我练练应该就好了,你那么忙,我可不敢找你。”许言言婉拒,想了想,“嗯,对了,谢谢你记得有心把小灰带来。”
      “发现你不只马技生疏了,连带着对我也生疏了不少。”萧川上勾的唇角,有着淡淡的讽刺意味。
      “别那样笑,你难道还猜不到原因?”许言言轻轻地夹了夹马腹,小灰开始慢慢地向前走。
      萧川骑着他那匹唤作青铜的青骢马,慢慢跟了上来。却沉默着不答许言言的话。
      今天倒一反昨天的闷热,或是也是由于天还未完全亮的原因,草原上清凉的风徐徐吹过,两人的长发都散乱在两人的脑后,像是在水中随着水波荡漾的水草。不过,一个漆黑如子夜,一个黄褐如琥珀。
      许言言对于萧川的沉默倒也兴不起追问之心了,只是这样骑着小灰慢慢往前走,看辽阔的草原,山坡层峦,没有尽头。

      “许言言,”声音中有些沙哑,“我总不至于害你吧。”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少爷?”萧川当演员时,所有粉丝对他的爱称便是少爷。许言言转首,看着萧川轮廓优美的侧脸,心里一酸,前尘往事,当时疯狂迷着他的那个小女生,短短时间,就找不回那种单纯的心情了。
      “你不信?”萧川感觉到许言言的注视,也转过头来看着许言言,深邃的眼睛,像是要看进许言言的灵魂。纤薄如刀片的嘴唇边带着一点苦笑。
      许言言抿紧嘴巴,不让自己在这样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哪怕萧川放在眼里的是十足的真心,许言言也不能放过他,自己必须要弄清楚。
      萧川叹气:“许言言,你非要个解释做什么呢?有些事情,我们看结果不就好了?”
      “我会记得你这句话,”许言言扬起下巴,“但是,这件事,我的本能告诉我,很凶险,所以我必须竭尽所能地弄清楚,做好充足的准备。”
      “呵呵,”萧川笑的颠倒众生,“你还真是个害怕受伤的孩子……”随即不待有些不满的许言言接话,就收了笑,眼中黑色再次一深,“既然那么怕受伤,为何还要选择一个一定会让自己受伤的人?”
      许言言觉得自己居然失却了平时的灵活思维,在萧川这样的注视这样严肃的问话下,她只能无声。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有些尴尬的问题,她其实很想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受伤的,可是却问不出,因为,爱上一个本来就满身伤痕的人,除了陪他一起受伤,怎么能期盼他的伤痕好得快些?
      时间像是过的飞快,让寂静伴随着太阳,一点点从东方升起。使天空由暗灰变成了橘红与灰白的结合,再至完全透亮的白。许言言也答不上半点话来。
      终于,她缓过神来,歪着头,像是要挽回自己单薄的面子似的:“你这样的问句,好像言情小说里男配问的话哟。”表情天真稚嫩的很,带着那种初陷入恋情的小女生的羞涩。然后又带上一点惋惜地道:“可惜你是个花花公子,不然我还可以在脑海里幻想一下,小小地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萧川认真地看着许言言,仿佛连她脸上一个细微的毛孔的都不肯放过,许言言在这如X光般的注视下,再也无法挂上那台湾青春偶像剧中小白女主角的表情。
      萧川却突然放过了许言言,笑着道:“回去吧,今天的狩猎马上又要开始了。”
      许言言却不肯调转马头,她只是停下来,立在原处:“我如果伤害了你妹妹,你会怎么办?”她还没达到目的呢,怎能轻言放弃呢。
      萧川闻言,轻笑,手上停止了调转马头的动作,“那是我妹妹呀。”
      许言言闻言又笑着问:“那……如果是你妹妹伤害了我,你又怎么办呢?”
      萧川笑容也加深,不假思索的,“那是我妹妹呀。”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两句话,可是重音却不同,第一句时,重音是在“妹妹”上面,第二句的重音却是在“我”上。
      第一句仿佛在告诉许言言要包容照顾芷语,因为芷语是妹妹,第二句仿佛则是强调芷语是他的妹妹,他能管得住她。
      许言言笑开了,又在笑中轻叹一声:“萧川,信不信你,我们走着瞧吧。”然后调转了小灰的马头,在小灰屁股上一拍,向回奔驰而去。
      **
      许言言勒住小灰,然后缓缓下马,看向眼前各自牵着马的四个人。
      狩猎时辰还没到,大家集合站在这里干嘛?
      看向霍南沣、老七、老八环绕中那个款款立着,眼角还含着泪的芷语,许言言嘴角上扬,看向也已经下马的萧川,这种场面,你要怎么解释。
      “哥哥,你去哪了?”芷语不管不顾地疾跑两步,走到萧川身前。
      许言言被她那含着颤抖的声音激的浑身一颤,边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边暗骂道要不要那么肉麻啊。
      哎,可惜那两兄妹已经开始用蒙语交谈了,许言言只得收回耳朵,转向眼前脸色各异的一群阿哥。
      “许言言,一大早去幽会呀。”老八痞着脸,唯恐天下不乱,故意说是一大早,却暗含许言言可能是彻夜未归的样子。
      “嘿嘿,”许言言倒是冷静,干笑几声,“要约会我难道不知道该约谁?就算伸手不见五指,我也认得准人!”
      老八明显被噎住了,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萧川听到这句话,也含笑往这边看了一眼。
      许言言眼神越过老八,继续大大方方地往回走,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捉奸也得在干些什么时抓到才叫抓奸呀,只是一起出去一次,只要自己展现出自己清清白白,那又有什么关系。何况苏小末还可以给自己证明自己凌晨还在营地,不是彻夜出去跟别人野合。想到野合这个词,许言言不自觉地缩了缩肩。
      霍南沣是站在最外面的,牵着他的泼墨,飒爽立着。经过他身边时,许言言却心虚了,因为她感觉到了明显的压力,这压力使得她脚步都有些似在漂浮着般。可这时,霍南沣却伸手,微微碰了碰她的手,准确来说,是用手指勾了勾她的手指,这个暧昧的动作,使许言言瞬间红了脸。
      然后就听见他清冷低沉的嗓音:“言言,下次早起跑马,记得告诉我一声。”
      许言言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近乎用一种逃的方式快速离开了现场。
      **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风风火火的吕静拉着苏小末向这边冲过来。
      见到许言言,眼中一沉,就劈头盖脑一顿骂来:“你知不知道我回到帐篷看到可爱在,你却不在时是什么感想啊,也不说声再走,出帐篷来找你,就遇到芷语和那三个人,芷语噙着眼泪说什么她哥哥也不在了,然后老七见到我满脸着急,便问我是不是你也不在了……你说这还了得啊,怎么也会想乱呀,我便急急去寻了苏小末……”说到这,吕静突然发现自己还死拽着他,连忙甩手。
      许言言无限同情地看着苏小末。
      苏小末倒还是满脸无所谓地笑,然后道:“我还用去给许言言姑娘作证么?”
      许言言笑道:“不用了,小末你等会还要忙,先回去吃早点吧。”
      “小末,你居然唤他小末……你们……”吕静满眼惊讶,指着两人。
      许言言示意苏小末不要管吕静,快走。
      苏小末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吕静看着苏小末背影:“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呀,怎么关系那么和善了?”
      许言言笑而不答,却沉声问:“今早你是干什么去了啊?”

      “皇上那儿去了,京城今早送来了折子,我得去分类查收。然后顺便把皇上昨晚批好的折子让人送回去。”
      许言言沉默了,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大洪皇帝总不至于扯进萧川他们的事情中来。
      “不过……”吕静迟疑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这种事情三天有一次,今天像是到的早了点……”想了一想,吕静又觉得自己太奇怪了,“哎,看看,我也被你那多疑的性子给传染了,这事早晚也每个定数,路程上的时间受马和天气影响,早那么半个时辰也不算些什么。”
      “也是。”许言言被吕静吊起的怀疑心再次放回了肚子里。其实常常都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那么多疑的好,免得心累。
      是不是要写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横幅挂在自己屋里,惊醒自己,有那么个把个巧合,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太稀疏平常了。
      “今天多少号?”许言言揉了揉眉心,睡眠不足,眼睛周围都酸酸的。
      “七月十四。”吕静每天都要去帮大洪皇帝理折子,记这些自然比较清楚。
      “你生日只剩十天了,19岁了吧,怎么过?”许言言放下揉眉毛的手,笑着问吕静。
      “献身。”吕静平淡地说。
      “不是吧……”许言言被吓得面如死灰,连连后退,“你确定你要?”
      “我觉得以我经历的岁数来说,我已经是个36岁的老处女了……”吕静无限凄凉地看着许言言,“妹妹啊,你是不懂姐姐我的苦啊!天天看着老七这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却不能大胆越界,你说我该多难受?”
      许言言接连后退,甚至差点被自己踉跄的脚步绊倒。
      在吕静以为许言言被自己吓得肝胆俱裂时,许言言却伸手拍了拍吕静的肩,用革命化的语气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妹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弄的吕静本来要带着胜利者笑容的嘴角连连冷抽。
      **
      “许言言,你也下场子去比比吧。”太后指着快要出发的队伍道。
      “不用了吧……太后。”许言言心里发怵,今天的狩猎女子也能参加,可是这不代表自己这等技术也能去吧,自己骑马都悬,别说射箭了。
      “怎么不去,满家儿女,都该通骑射的,前两天已经让你偷了懒了,不逼不行,快去!”太后拉长脸道。
      许言言难得见太后那么严肃,可是,刀剑无情那是谁说的,何况射出去的箭呢?自己就算不射箭,万一别人射到自己呢?恐怖呀恐怖。
      “太后呀……”许言言厚脸皮,尽量笑的甜蜜,甜蜜,“如果我去狩猎了,谁陪您聊天啊?”
      “还有苏小末,不用你担心!”太后斜睨着许言言,像是把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是啊,许姑娘,还有我在呢!你就放心去吧。”苏小末还是笑的分外可人,那如孩童般清澈的笑容,像是在显示着他的无辜。
      “苏小末……”许言言的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企图吓退苏小末。
      “许言言,还不快去,你难道要皇上他们等你吗?”太后真的想一脚把许言言踹下去。
      许言言望着下面黑压压骑在马上的人群,为什么所有人的笑容都那么诡异,难道自己陷入了一个阴谋?
      “许言言,没关系,你可以不狩猎,骑下马就可以了。”皇上微笑着道。
      许言言明白,皇上说的像是帮自己,其实肯定是怕自己飞矢伤人,真是腹黑的阴险皇帝!不过,好歹也是帮了自己吧。
      应该是萧川手下的人在萧川的眼神指使下牵来了小灰。
      许言言终于明白不上不行了,皱着眉头走下场子,走过苏小末身边的时候,苏小末笑着道:“许言言啊,保护好要害就可以了,其他的伤着了我尽量救你。”
      许言言几乎是被吕静架着才没有冲动地冲上去打苏小末那张含笑的俊脸几拳。居然敢看自己热闹,还要讽刺自己!
      “言言,你行不行呀?”吕静压低了声音问站在小灰身边的许言言。
      许言言摸了摸小灰的脖子,然后一跃上马,她竭尽全力,使自己上马的姿势看上去漂亮一些,但是貌似还是听到了几声低笑。
      吕静也翻身上了她那匹唤作烈焰的枣红色母马,然后对面色不是很好看的许言言道:“没事,言言,我陪着你,反正我也不忍杀生。”
      许言言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对前面已经蓄势待发的大部队笑了笑,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并告诉那道关心的视线,自己没有问题的。
      在号角声下,大部队散成几波,向围场里奔驰而去。
      老五的王妃和老六的侧妃还专门过来给吕静打了招呼才走,也礼貌地对许言言点首示意。
      “怎么样,老六的侧王妃是个美人吧?”吕静她们选择了围场边上的一个小山坡,慢慢控着马向上面走去。
      “美也美不过芷语和你呀。”许言言看着蓝天白云,享受着微风,况且这个地方看起来也很安全,心情便逐渐好了起来。
      “拿我作什么比,要比也要跟你比。”
      “那比我美的多了去了。”
      “关键是也比你更八面玲珑。”吕静耸耸肩道。
      “她来讨好你干什么?奇了怪了。老六也是,看着老实,这才娶了正妃没多久又纳侧妃。”
      “反正不是你,是谁都无所谓了吧?说不准他侧妃跟我好就是想打探你有些什么长处。”吕静冷静分析。
      许言言耸了耸肩:“我不关心他们,萧川和芷语的事你弄清楚没有?”
      到了山坡顶,许言言和吕静都放走了手上的马,然后躺了下来。
      “没有,不过我相信不会让我们等太久的吧,皇上定的八月份就会回去了,一个月,看下什么名堂。”
      许言言眨了眨眼睛,今天的天,蓝的好不真实。那是一种接近海的颜色,细看时,却发现是碧蓝上面飘了几丝更深的色彩,极有层次感。许言言享受地眯了眯眼。
      而吕静则孩子气地在草地上打滚:“不过真是等不及啦等不及啦。”
      “其实我总有预感,如果她有什么目标的话。她的目标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你呀,总是多疑吧,有时我还想你是不是曹操转世呢!”吕静侧身,看着许言言,真想打她两下。
      “多疑是天蝎座女子的天性。”许言言悠悠道。
      “没见个天蝎女子像你这般软弱的、善良的。”吕静斜眯着眼,居然还给自己用星座学说来解释。
      “谁说的,天蝎女子大多善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长了刺的女子大多软弱,不然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去威吓别人?”许言言睁开了眼,天空那哀伤的蓝色,在那双如玻璃似的眼中投下了美丽的剪影。
      “你有理!”吕静又重重地倒下去,气的有些无奈,她时常觉得许言言对什么都怀疑的态度很可恨,但却又说不上自己对于这种态度是什么心情,因为她希望许言言不多疑,以此不要活的那么累,可是吕静也很希望许言言的多疑能起一种预防作用,保护她不受伤害。
      “静静啊,”许言言靠向吕静,枕着她肩膀道,“我想嫁给他了。”
      “霍南沣?”吕静挑了挑修长俊秀的眉毛。
      “是啊,”许言言点点头,“好想好想……”
      “丫头你思春了?”吕静摆出老姿态,重重地点在许言言的额头。
      “哎哟,”许言言抚着额头,眯着眼,嘟着嘴,表情活像婴儿。
      “你一定能嫁给他的,言言!”吕静紧了紧抱着许言言的怀抱,“谁都不能干扰你!只要你有这个决心,你要当正妻,一直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嗯。”许言言眯眼,今天早上一系列事弄的自己很累,还是在吕静香香的怀里睡个回笼觉吧。
      如果有画家或摄影师捕捉到这一幅场景,一定会视作珍藏,两个美丽的少女,安详地抱在一起,躺在夏日草原油绿的草上,山坡顶,蓝天头,几朵白云随风浮着,漫无目的地在这一幅色彩自由的图景中,印出自己的美丽。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逝去在这个夏日的午后。
      **
      许言言陷入了浅浅的睡眠,眼前灰蒙蒙一片,抓不到痕迹,却被突然袭来的一阵风弄的寒战一起,睁开眼来。
      然后就听到山坡下面慌乱一片,急促的马蹄声,呼喊声,散布在空气中扑面而来。许言言惊慌地坐起,问吕静:“这是怎的,难道狩猎结束了?”
      “还没到时候吧……”吕静看了看天色,也敏感地觉得在此时发出这等大的动静是不对的,连忙起身,然后一声呼哨换来了烈焰。许言言也叫来了小灰。
      两人一同上马,向山下疾驰而去。

      走到坡下出发前的空地,许言言和吕静只见一群人围成一圈,皇帝和太子不在,女眷们也不在,只有蒙古的那一群人和四、七、八,可这三人都是背对着自己,看不到神情。
      许言言和吕静跳下马,还未来得及凑上前,就见人群突然散开,萧川抱着一个人走了出来,步伐匆匆,而苏小末则提着药箱和另一个中年男子在前面带路,都是形色匆匆的样子,而苏小末那成日带笑的脸上也换上了难得的严肃面容。
      许言言心中更是慌张,因为他们去的方向相反,许言言看不到萧川怀中抱的是谁,但他怀中还能抱着谁呢?那垂下的如黑夜颜色的秀发,还能是谁那么得天独厚?
      许言言脚下有些发软,几乎使她不敢想究竟发生了什么,连转向霍南沣他们的目光都有些迟钝和缓慢。
      可是当她转过去的时候,她清晰地看到了霍南沣越发冷寂坚硬的脸与老七老八满脸的惊慌。
      老八的惊慌她或许能理解,可是老七?
      为什么,而且他的惊慌却与老八也不太相同,他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全身不自主地在抖动着,像是不相信发生了什么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最反常的人会是老七?
      “小言,你们回来了?”太后出生唤道,声音也有些无力。
      “是,太后,”许言言答道,却无法忽略身边已经全身僵硬的吕静。
      静静,难道这件变故,是针对你的?
      许言言牵住吕静冰冷的手,吕静却挣开了,毫不回头坚定地走向了老七。
      许言言随着她的步伐,也屏住了呼吸,可是她明白,自己心里还有重重的心酸,刚刚自己还那么言之凿凿的告诉吕静自己感觉芷语针对的是自己,可是……如果出了什么事,自己要怎么帮吕静?这时,许言言多么希望,自己的多疑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哎,没想到芷语那孩子……”太后抹了抹眼角的泪,另一只手捉住许言言的手,轻轻拍打着。
      许言言看向场内,皇上也已经带着太子他们回来了,女眷们在场下议论纷纷,提前吹响的结束的号角声,如同呜咽,向上直达天际,弄的许言言不由自主地又是一抖。
      “小言,怎么了?”太后关切地问。
      “没事,只是郡主的勇气与善良让许言言钦佩,许言言祈求她一定要没事。”许言言盯着场内,默默站在老七身边的吕静,她心疼,名不正言不顺,静静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甚至不能跟老七说说话,只能如同站在人群中一样站在老七身边。
      芷语,你不能有事。
      虽然不知道你何来的勇气挡在了老七和那支流矢之间,也不知道你为何如此,但是现在,我祈祷你一定要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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