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网三】那个永远好脾气的教学团团长喷死过人》笑航

3、第3章

　　我今日果真点背到家。
　　大约是我与熊孩子的恩怨已经从现实蔓延到了游戏里，没藏呼月这厮开局就点了我的名字，但当时的我并不晓得这场战斗将会是接下来一系列倒霉事的开端，猪猪喊我去跟熊孩子干架的时候，我只当是他按照某种游戏机制特意安排好的，目的是为了锻炼我，就像当年大明宫剑圣的破招一样，点我名不是因为我倒霉，而是因为必须是我。
　　我颤颤巍巍地操控着自己的小咩萝走到那个什么没月亮跟前，开始插气场准备胖揍熊孩子，因为视角拉到了最大，我连他长啥样都没看清楚，唯独记得聊天栏里飘过的那句台词：“谁敢与我一战，是你吗？”语气相当欠揍，一下子就引爆了我心中的仇恨值，只恨自己不是个丐帮，不能上去就报以一顿老拳，体验一下ACT拳拳到肉的快感。
　　不过猪猪有一点说对了，我虽然不是特别牛逼，但真的十分聪明，学得很快。
　　虽然没能打下他多少血，但我机智地叠了三层气脉，成为了一只中看又中用的小咩萝，并在猪猪的指挥下顺利地将气脉传给了队里的花哥，只听咣当一声，我含笑而死。
　　猪猪说，我“死”了之后就会传进另一个世界，我会变成那条雪白的大狗，我的任务就是每日吃喝拉撒，运动消食，以及存肉过冬。他特别嘱咐说，我会与外面那头正经狼狗神思相同，所以务必要对自己好点，不能渴着不能饿着，否则外面那头发起怒来，就会让所有人都给我陪葬。
　　这听起来倒像是什么跨越种族的的旷世绝恋，不过不用老老实实地在外面打输出，这让我很开心。不瞒你说，我就喜欢这种自带特殊机制的boss，像什么大明宫的射箭、秦皇陵的跳灯、稻香村的站卦，每次我都会积极勇猛地冲在最前方，倒不是因为我热心，纯粹是这样一来，团长就不会因为我丢人的DPS扣我工资。

　　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果然如猪猪所说，变成了一头雪白的大狗，可是，眼前的这个场景怎么如此眼熟？
　　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广场，被死后固有的黑白灰色调衬托得有些凄凉，地面铺着乳白的瓷砖，场地边缘零星几个兵器架，右侧不远处是一个木头搭的高台，几个闲聊的NPC，我左右一转，四周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带拱顶的门廊，左侧稍远的地方有一块假山石，石头后隐隐能看到个冒着热气的水池。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这个场地是什么情况？
　　它怎么长得跟大明宫里的剑圣的场地一模一样？
　　我简直以为自己看错，忙摘下眼镜揉了揉眼，可眼前的场景分毫未变。这这这，美工和建模也忒偷懒了吧！
　　与剑圣一模一样的场地边上有两个移动的人影，带着巨大的金色光圈，地上则散落着许多道具。由于我开了最简画质，画面精度也调成了最低的0.2，因此入眼只是一团一团的马赛克，像极了某种不便明说的排泄物，上头则是懒人头顶增强特有的几个亮闪闪的粉色大字，写着“肉”。
　　尽管这个糊成马赛克的“肉”与猪猪说的野兔尸体似乎略有些出入，但我想这八成又是猪猪趣味式教学的一环，毕竟对一条狼狗而言，野兔尸体那不就是肉嘛。我小心地躲避着人影，小跑过去捡肉，身上的饱食buff只剩最后一层了，我捡起来就忙不迭地吃掉，吃一块，再吃一块，一边吃一边愁，越吃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现实中我就是个月光族，没想到进了游戏里也一样，连块肉都攒不下来。饱食buff消失的速度简直不给人活路，快到让我不禁怀疑自己不是吃了就拉的直肠子，每次叼起肉走到一半我都不得不自己解决免得饿瘦十斤，如此这般折腾了大半天，我竟然一块肉都没存起来。
　　我越吃越愁，大约是肉吃多了肚胀，行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猪猪在外面一声惊呼：“里面的人可记得喝水啊，水在左边，千万别让自己渴了。”
　　我是想喝水，可是放眼望去，满地都是肉，哪里来的水？猪猪明明说过狼窝左边是有个可以喝水的水坑的，可现在别说狼窝了，能被称为左侧的地方只放着一个紧锁的金色宝箱，与这个游戏里绝大多数副本宝箱的外观无异。我试着跑过去互动它，却没有半点反应。
　　屏幕中水坑的位置离聊天栏不远，我恍然瞥见有人在团队频道喊我的名字：[陌北依]你快喝水啊。
　　他的ID是芷晔，我花了五秒钟才想起来，这似乎正是那个承接了我气脉的花哥。
　　我开始打字：可是我没看见有水啊。
　　[团队][芷晔]：怎么可能
　　[团队][芷晔]：你看我
　　[团队][芷晔]：这
　　[团队][芷晔]：看我位置，来我这

　　然而团队面板里花哥的名字是暗着的，我想他应该在一个距离我很远的位置。我无法在团队面板上选中他，右上角的小地图里也没有属于他的蓝色圆点，即便用shift去点他的名字也无济于事。我迷茫地在自己的窝附近兜圈子，发现因为太久没有吃到肉的关系，我的饱食buff早就消失了。
　　也不知外面那条狗会不会真的因为饿着了就发狂，我心急如焚地跑到一旁吃了两块肉先垫了垫肚子，不知不觉间又转回了宝箱的位置，却发现原本在地上的那个宝箱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水桶的样子，水桶上头悬着一个硕大的汉字：“水”。
　　这想必就是猪猪说的水坑……水桶？哎呀不管了，我赶紧按下互动键，屏幕中间很快闪过一条金色的弹窗提示。

　　你喝下了她的泪水，感到更渴了。

　　啥玩意儿？她？外头那个糊成一团马赛克的熊孩子原来是个女的？
　　我稀里糊涂地又喝了一口，弹窗再次出现，依然是那句无厘头的：你喝下了她的泪水，感到更渴了。
　　饱食buff又没了，可不论我怎么互动那个水桶，口渴的状态依然存在，我想去找肉吃，却走得越来越慢。
　　我忽然想起来YY里已经安静了许久，团队频道也像彻底瘫痪了一般再也没有技能喊话刷屏，猪猪明明说我不吃饭不喝水会给外面那头狼狗叠buff，层数高了可能会倒T，可我已经又饿又渴成这个样子，团队列表里队友的状态依然全都是满血，而猪猪也再没有说过话。
　　我的掌心开始出汗，一度想要放弃，甚至想不管不顾直接下线算了，反正我电脑卡这件事全群皆知，他们一定不会说什么。
　　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我按下ESC键，并将鼠标移向退出游戏。

　　是否退出游戏？

　　是 否

　　就在我准备按下是的一刹那，我的耳机里忽然窜过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声，其音量之大完全超出了我之前的预设，我不得不把耳机扯下来重新戴好，就是这一瞬间我的目光离开了屏幕，再抬起眼时，屏幕中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有点头大。
　　我所处的场地变成了一个幽暗的山洞，近处的头顶垂下嶙峋的钟乳石，远处则是一团白光，那白光实在太假，根本不用跑近一点我就知道一定只是建模做出来的布景。什么巡逻兵什么肉和水桶统统消失不见，第一人称视角下的雪白大狗同样无影无踪，我又恢复成了原本背着夜话白鹭穿着校服的小咩萝的样子。一旁那个宝箱倒是还在，却也已经变成打开了的空箱子。
　　那么箱子里原先装着什么呢？
　　我看着不远处凭空出现的，那个与我穿着一模一样外观，背着一模一样挂件，仿佛复制粘贴出来的咩萝，自嘲地笑了笑，除了她这里也没别人了。
　　可这咩萝究竟是谁？总不至于是我的心魔吧？难不成我被熊孩子打晕了以后，紧接着在梦靥里渴死饿死，所以我被迫走火入魔了？不然我真的很难想象还会有什么别的理由会在这里设置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进来之前猪猪完全没教过我如何在失败的情况下继续存活，大概是因为他也没想到我会蠢到这个地步吧。

　　我谨慎地补上了新的坐忘无我buff，又铺了一地气场，这才鼓起勇气往那个咩萝的方向移动了两步，镜头拉近了点，我越看越觉得这人真的跟我的角色十分相似，甚至捏脸都似乎大同小异，唯一与我不同的是她身上坐忘无我的特效颜色是黑色，酷炫得仿佛电视剧里的反派boss降临。
　　黑咩萝的身影是半透明的，头顶没有血条，无法被选中，因此看不出究竟是npc还是特效做出的幻影。我正想调一下画面精度好仔细看看她的样子，就见她向着我的方向扶摇跳了起来，像长歌一样悬停在了半空中，紧接着提剑运功，五柄亮晶晶的气剑逐渐出现在她身后，随后就像是武侠电影里一样，气剑实质化为无数柄灰色的长剑，向我飞了过来。
　　金色的弹窗再次浮现：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与此同时，我开始不停地掉血。

　　你渴了 -233
　　你又渴了 -444
　　你还是很渴 -666

　　密集的气剑根本无处可躲，穿透性的伤害连山河也不能阻挡，当第一柄飞剑的伤害跳出来时，我的debuff一栏随即出现了一个玄晶的图标，每被飞剑命中一次就会叠加一层，我把鼠标移过去仔细查看，惊悚地发现它的持续时间是233个小时，效果描述为：”好疼，好想死啊！”
　　什么鬼东西？这又是哪位策划的恶趣味？
　　我一边机械地补着坐忘无我，用那微弱的+360来抗衡这莫名其妙的伤害，一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扶摇聂云到处乱窜，可这儿是一个封闭的空间，绝大多数布景都被隔绝在空气墙的另一端，我能够活动的位置相当有限，甚至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上一次可以到达的某个点，当我第二次路过时却再也无法达到，仿佛我的头顶被罩上了一个透明的盖子，且这个盖子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缩小。
　　眼看着我的血条越来越短，好想死的层数也越来越高，当它终于达到一百层以后，我的屏幕中间跳出了鲜红色的系统警告。

　　快喝水快喝水快喝水快喝水！

　　水？哪里有水？
　　我无端感觉自己跟我的角色一样渴了起来，忍不住端起手边的水杯一饮而尽，结果喝太猛，呛得差点背过气去。
　　不对劲，实在太不对劲。
　　我一边疯狂咳嗽一边去摸自己的鼠标，努力地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屏幕里的一切。
　　其实早在刚进内场的时候我就感觉事有蹊跷，可谁让我从没打过荒血路呢？我一直试图说服自己这是策划的精心安排，这一切都是为了应对那个没藏呼月熊孩子的设定。但事到如今，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我打过的副本不算多，可从安史之乱一路走到世外蓬莱，也算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脚踩过无数boss的尸体，还从没见过哪两个boss的地图是完全一致的。一个游戏公司再怎么想偷懒，也不可能会把另一个boss的场地原封不动地移植过来吧？而且就算要移植，不该找点地形地貌类似的吗？荒血路就是山间一条路，是通往监狱的一条路，怎么看怎么想，都跟大明宫那富丽堂皇的皇家建筑八竿子打不着。
　　再说了，打过大明宫也打过荒血路的人绝对不在少数，总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发现场地是一样的吧？
　　而且这个内场剧情设置，这个技能效果又是什么情况？今天又不是愚人节，真的有必要设置这种令人完全不知所谓的技能吗？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死亡”支线，那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安全度过这一阶段呢？

　　我隐约感觉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却死活参不透这种其中的因果。难道是我在做梦？我并没有响应阮沁沁的号召过来救场，而是就那么躺在床上直接睡着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梦境是最无厘头的东西，若真是梦，倒也可以解释眼前这乱七八糟的情况，可我根本没有打过荒血路，为什么我会在梦中设计出一套这么详细的Boss机制呢？
　　我泄气地摔了鼠标，抬起左手，在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情绪接近崩溃的时候我就会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疯狂啃咬自己的手腕，或许是因为看着青色血管外裸露的皮肤上那两排惨白的牙印会让我有满足感，又或许仅仅是因为我需要一点痛楚的刺激来保持理智，我爸常叹气说我真不亏是个属狗的。
　　这一口下去我果然清醒了不少，手腕上隐隐传来的痛感让我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起来，电脑里传来滴的一声，我抬头一看，果然是蓝屏了。

　　等待电脑重启的时间里，我再次用手机打开□□，毫不意外地看到阮沁沁的消息在刷屏。
　　“咩咩你怎么又掉了，快上线。”
　　“等你呢，不急。”
　　“还没好？”
　　“人呢？回个话啊。”
　　“蠢咩！！！醒醒！！！快上线！！！”
　　“你tm掉到另一个世界了吗！”
　　完了，给人惹急眼了。
　　我苦着脸回她：“姐姐，你也知道我电脑慢……我已经在重启了，刚蓝屏了，很快的，在开游戏了。”
　　阮沁沁说：“少来，刚进内场你就掉线了，当我瞎呢？你再不来我们就要打老五了。”
　　这话说的，我明明在里面坚持了老半天好不好，一百层buff都叠上了，阮沁沁还真是会夸大其词。
　　吸取了前几次的经验教训，这次我们打得贼顺利，似乎连我的电脑都变得流畅了那么一点。当然可能根本原因是没藏呼月这次看都没看我一眼，上去揍人的全都是阮沁沁这样的毕业级暴力熟练工。但不得不说这个boss其实设计得不错，全都打完了我也依然回味着在内场抓兔子的快乐，当然那个黑咩萝就不必了，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