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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盟主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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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迷雾尽散。
寂寂夜色，缱绻月光，洒进了漆黑寒凉的地牢里，映在柳江风的侧脸上。
一炷香前，方府大堂。
店伙计当着各大门派的面，指认了柳江风是杀害方辞的凶手。
紧接着，方府护卫抬来了一具裹着白布的尸骨。
正是方辞！
一剑致命！
尸骨上的剑痕正是由云断一十三式所致。
众所周知，云门派掌门宋疏怀只将此剑法传给了两位爱徒，其中一位就是柳江风。
“仅凭店伙计一人的说辞，压根证明不了凶手是我师兄！”叶泽兰护在柳江风身前，同众人据理力争着。
叶泽兰继续补充道：“况且若我师兄是凶手，他又何必救了店伙计！”
方小若悲痛难忍，泣不成声道：“叶姑娘，我知你与你师兄情同兄妹，护着他亦是人之常情。可现在大家都认为是你师兄杀了我父亲……”
愈说下去，方小若脸上的泪水愈发止不住，模样甚是娇弱可怜。
这让众人也愈发坚信柳江风就是凶手。
正当方府护卫准备上前拿下柳江风时，一着灰色布衣，背着青蓝色包袱的青年悠悠开了口：“我看方盟主未必死于这位小兄弟的剑下。”
“哪里来的闲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方小若身旁的丫环怒斥道。
青年拱了拱手，语气温和：“宋某不才，一江湖郎中罢了。”
“至于宋某不请自来，”青年顿了下，“原是仰慕方盟主的盛名，顺便讨一杯小酒。而现下宋某自是前来祭拜方盟主的。”
话落，青年手里竟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酒壶，酒半倾半洒，落在了那具并未完全烧焦的尸骨跟前。
“放肆！来人！把这个对方盟主不敬的人拿下！”
瞬时间，方小若脸上悲痛之意全无，眼里不经意闪现出一抹浓烈的杀意。
而在场的只有柳江风和青年二人捕捉到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管家方福开了口：“小姐且慢！”
“方伯，你这是做什么？”方小若不解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失落。
方福坚定道：“小姐，老奴认为这位宋公子的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
“老爷的武功在江湖上数一数二，仅凭柳江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是杀不了他的，除非老爷没有防备。”
“对对！是的！”叶泽兰附和着，“我师兄连我这个小师妹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杀了盟主呢！”
柳江风一脸无语，低声道：“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揭我的底了。”
“所以，宋公子你的猜测是什么？”方福眼神锐利，似乎想要看清这位来历不明的青年究竟有何目的。
可惜青年目光澄澈且平和，方福一时看不穿他的想法。
或许是他和老爷一样都老了。
方福如是想着。
“依宋某拙见，若要查明盟主死因，唯有验尸。”说着，青年一点一点地掀开了白布。
一具半焦的尸骨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已是面目全非。
烛火明灭间，只听大堂外风声簌簌，惹得人心惶惶。
忽而，门外传来吱呀的一声，只见夜雾重重中，方府大门缓缓打开。
屋内的人警惕地看向门外，随时准备拔剑迎敌。
与此同时，柳江风拔出了手中的破魂，将叶泽兰护在了身侧。
紧接着，一位白发苍苍，拎着药箱的老人迈着矫健的步伐，朝大堂走来。
方福连忙上前迎接，“老伙计，今晚劳烦你了。”
老人看了眼尸体，随即拍了拍方福的肩膀，轻叹一声：“世事难料，老方你啊看开点吧。”
“方伯，这位是？”一见到老者，方小若顿时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方福一如往常板着脸：“小姐还是不要过问了。”
“老方，你还是老样子，总板着个脸。”老者一脸慈祥，“我啊就是一个会看点病的老头子，大家都叫我李老头。”
李老头说完，指了指就近的叶泽兰，“丫头，过来帮我搭把手。”
“没错，就是你，小丫头。”李老头又重复了一遍，“帮我把药箱里的手套拿出来。”
叶泽兰怔了片刻，连连答应，“奥奥，好的。”
随后轻轻拍了下柳江风的手，示意他没事。
将手套递给李老头后，叶泽兰一脸认真的看着李老头手上一系列的动作。
这是叶泽兰下山以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尸体，也是第一次看人验尸，而不是通过破案话本里的文字想象的。
这边，李老头伸出两根手指，探入了死者的口腔中。
接着，在众人疑惑的神情下，李老头看了眼沾着少量烟灰的手套，遂闻了闻，同众人解释：“人若是被活活烧死的，口鼻中必然会有大量烟灰。如同店小哥所见的一样，方盟主早在大火前就已经被害了。”
“定然是他杀了我父亲。”方小若情绪激动，言中意有所指。
“并非如此。”李老头走向方福，“死者口腔内除了有少量烟灰，还有一种……”
“一种剧毒，赤红色粉末。溶于酒或茶，化于无形，难以察觉，所以它又有个骇人的名字——夺命。”李老头捋着胡子，“老方，你派人去取一些草木灰，顺便再捉一只老鼠来。”
方福摆了摆手，其中一个护卫领了命，准备东西去了。
一盏茶后，方府护卫左手拎着一只老鼠，右手拿着一小袋草木灰，走了进来。
只见李老头取了一把草木灰，洒进了事先备好的茶杯里，后叶泽兰抖了抖手套上的烟灰，只见茶水变成了赤红色。
之后，李老头将茶水灌给了那只无辜的老鼠。
在众人的见证下，老鼠挣扎了片刻后，便没了动静。
“这……这茶水有毒。”在场的人惊恐道。
“没错，草木灰浸过的水会使夺命变成赤红色。”李老头边收拾着东西，边解答，“服下夺命的人多半腹痛难忍，这也很好解释了死者为什么会是蜷缩的状态。”
话落，众人脸上皆面露惊恐，齐齐后退了几步。
究竟是谁杀了武林盟主方辞？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无人可知。
夜雾沉沉。
方福送李老头出府后，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无声地叹了口气。
接着，各门派的人陆陆续续地回了吉祥客栈。
至于柳江风，虽然李老头证明了方辞死于夺命，可仍有嫌疑，故而方福将人关在了方府的地牢里。
为了彻底洗清自家师兄的嫌疑，为了不让柳江风任由方家人处置，叶泽兰只好承诺两天之内找出真凶。
一想到叶泽兰爽快地答应了方福的条件，柳江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轻笑一声，“你啊你，真是个笨蛋。”
“你的笨蛋师妹现在可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一名男子从黑夜中缓缓走来。
柳江风当即冷下脸，质问男子，“周容商，我当时不是让你照看小叶子的吗？为何她会与方家女一起出现？当时你滚哪去了？”
没错，男子正是观沧派的大弟子，亦是柳江风的多年知交好友兼损友，周容商。
周容商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收到的纸条是不是与你胞弟的下落有关？”
柳江风沉默半响，算是默认了。
紧接着，周容商抛出一句话，“他的确还活着。我今夜见到他了，的确与你有八分相似。”
“他果然还活着。”柳江风长舒了一口气，连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这下老子我再也不用替你跑腿了。”周容商说出的话永远都是那么欠揍，“不过眼下我看你还是顾好自己吧，这次陷害明显就是冲你这个第一剑客来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周容商忍不住问道。
谁知柳江风竟给了他一句“外衣给我。”
周容商想也没想，一脸无语地脱下外衣，递给了柳江风。
随后，周容商这才反应过来，可一想到这是方府地牢，嘴里的脏话又收了回去。
他只得咬牙切齿，恨恨地盯着柳江风用他唯一一件做工精致的外衣擦着由几块木板拼出来的一张烂床，还甚是嫌弃的样子。
之后话更是让他气的冒烟，“下次过来记得带张蚕丝被过来。银两在我小师妹那。”
“得，我真是生来欠你的。”周容商只好认命，谁让他打不过人家呢。
吉祥客栈。
叶泽兰一回房间，便将事情的经过传信给了师门。
可即便师门中人收了信，一来一回最快也得三日，也来不及了。
叶泽兰来回踱着步子，耷拉着脸，“两日怎么可能破案嘛？这个狡猾的方老头，分明是挖坑给我跳！”
吐槽完了方老头，叶泽兰还不尽兴，刚要倒壶茶润润嗓子，突然灵光一现，“对了，酒壶，那个宋公子。”
于是，叶泽兰风风火火地登上了三楼，可等她到了，已是人去楼空。
这令叶泽兰失落不已。
可当她转身下楼时，遇到了店掌柜，掌柜的却告诉她说有人给她留了一封信和一壶茶。
叶泽兰看着信封署名一个“宋”字，连忙拆开信，快速读了一遍后，将信揣回了袖子里。
回到屋里，桌上果然多了一壶茶。
用酒壶装的茶。
之后，叶泽兰如法炮制了李老头的方法，酒壶里的茶水果然掺了剧毒。
“看来得去火灾现场看看去了。”
说完，叶泽兰背上佩剑，悄悄地出了客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