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科学》蒙娜豆沙

13、试探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爱的人是犀利妹或许也不错，但问题是没有如果。本来我以为当我和犀利妹在一起的时候卢天恒会有反应，但是我猜错了。这时候，我才明白在物理之外有那么多事情是我控制不了，有时候甚至不是控制，就连能否稍作了解都是个问题。爹地妈咪很反对我和犀利妹来往，尤其是妈咪，她常常旁敲侧击对我说什么样的人适合我，什么样的人不适合我。

　　她说我们是书香世家，身家不好是不行的。身家好还不一定，还要有足够的学识，要有能力，要大气……除此以外，不能长歪瓜裂枣。我认真地看着妈咪，问她妈咪你认为爱情就是这样？她说如果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配的上我们家的Kinsley啊。我说，我算了一下，这些条件Gordon都符合。妈咪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什么？Gordon？我说，妈咪你刚才没说必须是个女的啊。妈咪歪着头看着我说，不是那个徐小丽？我说目前是徐小丽。妈咪说Kinsley啊，你说什么啊，听得我头都大了。刚才一直站在旁边的爹地终于说了句话，妈咪，看来我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啊，说完他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但我看见在那对厚厚的有机玻璃下，那双黑不溜秋的眼睛正盯着我看，他说你目前是徐小丽啊？我说是的。所以妈咪确认我和徐小丽有什么了。

　　在我告诉卢天恒我和徐小丽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冷静，他说徐小丽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很值得有人对他好。那瞬间，我开始认为徐小丽所说的那些是不是都是错的，因为他不在乎，他根本不在乎我和谁在一起。这还不是最糟的，更糟的是，这时候凌敏嘉回来了，还带慌慌张张地到处去找一个男人，一个并非卢天恒的男人。

　　虽然逞强，我还是跟犀利妹分了手，因为我和她都发现我们最初的目的很傻。正如犀利妹所说的那样，总不能强迫别人嘛。

　　但是犀利妹还是通过手机告诉我卢天恒那些日子的情况，我知道他过得很糟糕，他不断跟在凌敏嘉的后面，跟着她和她男朋友。有天他找到我，他说什么也要我去那家Pub，我拗不过他，只好陪他去。

　　去到Pub的时候，他将马天尼当水似的喝了下去。几杯下去后，他说一直以来他以为自由对他来说大过天，但是当他失去能够牵绊他的唯一的人，忽然有种这些年来不知道自己在干点嘛的感觉。我听了之后很难过，和他说，现在那个人也还没有结婚，还有机会的。他说我知道，就算结了婚也是有机会的，但问题是，我想问你阿Kins，你为什么就不能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物理领域呢？难道还有别的东西比物理更重要的吗？我说有的。他愣了一下，然后放开了手中的马天尼，眼睛一直盯着那杯酒说是啊，以前是没有的，现在有了，是犀利妹嘛，你不说我也知道啊，虽然你们分了手，但都不是你乐意的。他坐在原地待了好一阵子，直到似乎发现我正在盯着他看的时候，才说我以为敏嘉她不会想要那么快……

　　如果上一秒我已经可以怀疑上次我在Pub之后的事情的真实性的时候，那么下一秒卢天恒就将这种真实性化成乌有，我讨厌这个人在这个时候的思维严密。Gordon，很久没见你来Pub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那个女人绑死了呢？这把这声音响起之后，卢天恒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走去那个女人的面前，对她说Sandy，还有哪个女人有你那么正点的啊？那个女人说Gordon你这张嘴真是……说完他们两个人抱着去了舞池。我看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头转回我们刚才那张台，我看着卢天恒刚才还在喝的碧绿的马天尼，想起了最近的那起案子。想要爆破医院的那个叫做黄志斌的男子是个优秀的工程师，但是他说他全家被高兆天害惨了，他的人生也因此被破坏，所以他要在高兆天的儿子脑部手术中时爆破医院，他想高兆天尝试一下失去至亲的痛苦。

　　这些案件Gordon一年中应该见不少的才是，但是令我震惊的并不是黄志斌的爆破技术，而是他居然能够如此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但可以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而且可以通过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是谎言，控制身体的自然而然的反应。如果不是海马体的作用是人难以把握，那么这个有如此坚强意志的人一定也会连海马体也控制了的吧。

　　我没有这种能力，有时候看见Gordon谁都可以，我就会很生气，但这样还算好，因为他起码不是对某个人情有独钟。现在，当他有这种倾向的时候，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只是傻乎乎的一个人坐在舞池旁边束手无策，所以我接受了所有来搭讪的人的酒水。

　　我觉得头晕，就躺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了，这时候酒水在胃里面翻腾，我真的很想把它们全吐出来，但是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动。我想，明天当我醒来的时候会在哪里？还是这个Pub，还是像上次那样在卢天恒的家，还是在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人的家里。有时候，我真的很想身体力行去了解卢天恒的放纵的意义，但是我知道我不会，因为对我而言，那是很糟的事情。

　　喂，Kins，你醒下吧。听见这个声音，我认为自己已经不能再撑下去了。

　　他把我抬上了车，他说，喂，Kins，这样送你回家有没问题啊？我没回答。好长一段时间里，他没再说什么。我知道车辆在夜里穿梭，路边的街灯，商铺的电灯，还有高耸楼宇的白炽像飞一般地在空中穿梭，他们和在霓虹的橙红暧昧中静静站着的树一样，本来是那样的安静，只是人的定位在瞬间变动，令他们都躁动起来，一瞬间就面目全非。

　　Kins啊，刚才我在想，不如就那样子把你丢在Pub里头吧。当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车的已经停了下来，刚才那种速度感已经没有了，除了他的言语，周围没有任何声音。他说，我真的很想那么做，我不想再管你，不想再牵挂你，但是我发现自己做不到。一直以来，我希望在女人身上找到我对你的感觉，但是没有用，一点用处也没有。我以为Nicole或者可以转移我对你的注意力，但是我发现当我看着她和那个男人的时候，无论我看多久，都不及瞥见你和犀利妹合拍的一刹那痛苦。

　　只是一瞬间，我忽然很想哭，在我的眼泪尚未涌出之前，我的脸感受到来自指尖的温暖。指尖本来应该是冷的，但是怎么会这么温暖的呢？原来上次我喝醉之后的那些事情并非是假，并非误会，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事情。我以为下一秒卢天恒会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