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科学》蒙娜豆沙

12、别说没感觉

　　我在卢天恒的电脑台前面不知道坐了多久的时候，手机响了，我多么庆幸它响了，否则我可能一直这样子坐下去。

　　我接通电话，里面说你还在我家吗？听见这把声音，我的心情跌落了谷底。声音是卢天恒的，如果在接电话前我看清来电显示的话，我真宁愿不接这通电话。我说没有，我已经走了。他说你的头还痛不痛啊？我说不痛了，然后我就无话可说了。

　　手机的另一边也很安静，大约过了几秒钟，我说小郭拿数据给我了。他应了一声好后就挂了电话。手机的另一边再次沉静下去的时候，我才蓦地想起刚才的谎言荒唐得可笑，因为几乎所有在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之所以出事是因为小郭的陷害，而我现在居然以他拿来数据作为借口。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但问题是卢天恒并没有拆穿我的谎言，不知道他是故意不拆穿，还是根本就没有发现呢。

　　只是那么一瞬间，手机又响了，我下定决心，如果还是卢天恒的话这次我一定不接，但是当我看着来电显示的时候，心情比我方才预料的复杂，不是卢天恒，是犀利妹。

　　我说喂，犀利妹啊？她说Professor Kin啊，听说你的论文Pass了啊？我说是呀。她说恭喜啊。我说谢谢，然后又无话可说了。她说Professor Kin啊，你干嘛啊，你论文过了哦，不是应该很开心的吗？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不开心似的。我说没有啊，我没有不开心啊。她说不开心的话就要说，我看你什么都摆在心里头，真是替感到你辛苦。我说谢谢关心。她说如果那些事情不能和Lor Sie说的话，跟我说也是可以的。她说虽然她只是一个小madam，但是会尽力帮我。我说我知道了。

　　在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她忽然说，Professor Kin，我还是不和你打哑谜了，你知不知道Lor Sir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被她吓了一跳，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她说今早Lor Sir回到警署就一副神神经经的样子，你不要说我八卦，但是你替我想下，如果他继续将那些File弄得一塌糊涂，我这个干事的人可就惨了。我说这不像他性格。她说不就是嘛。我的心情沉了下去，说是不是和凌敏嘉有关啊？我以为手机另一边会一直吵下去，结果却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犀利妹才说不知道刚才Lor Sir和谁通电话来着，他挂了电话之后一直在发呆啊，不是那个凌敏嘉吧？我说不是，是我。她说我终于明白了，Professor Kin啊，如果你的脑细胞不是全部用去搞那些High Tec的话，应该不会想不明白的吧。我一时梗词，我当然知道自己并没有将所有脑细胞都用去物理领域了，但是那些我没有用去物理领域的脑细胞都用在卢天恒身上的这些话我又怎么说得出口？她说Professor Kin啊，你不是feel不到Lor Sir他喜欢你吧？我听后一时腿软，手不得不支撑起半个身体的重量，很傻地问她，什么？犀利妹在电脑的另一边说你这个二百五，你和Lor Sir都是二百五，然后她挂了电话。

　　两种感觉之间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理清这时候的头绪。我很想打电话给犀利妹问她刚才她说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又想打电话问卢天恒他是不是对我也有意思。我倾向于后者，但是又怕犀利妹的误会致使我不得不放弃多年的友情。我很清楚，如果要让卢天恒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我宁愿什么都不说，宁愿把我对他的感情，用那些为世人所容的如同墙壁一样友情牢牢地隔离着保护起来。

　　面前凌敏嘉的那封信还在碍眼地晃着，Microsoft Word中的文字，我感觉很不舒服，凌敏嘉喜欢卢天恒，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我的头又开始痛，我想起昨天的事情，想起昨天卢天恒在Pub里面所说话，发现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凌敏嘉之类的话，他只是说凌敏嘉喜欢他而已。那些“比朋友好一些，但又恋人未满”的关系在凌敏嘉回来之际会更进一步这些只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并没有得到卢天恒的证实。想到这些我忽然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手机的短信声响了，是犀利妹。她说刚才，Lor Sir又向我打听你的事情了，他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喔。我问她，卢天恒问你些什么啊？但是犀利妹没有回短信，我等了将近十分钟，她还是没回短信。我想了想，决定打电话给她，我问她，犀利妹啊，Gordon问了你些什么呀？她说你认为这个才是重点吗？我还以为你起码会为我被误作你女朋友有些反应呢？我说是哦？其实也没什么。

　　犀利妹安静了几秒，然后叹了一口气说，他见我和你那么Closed，所以就跑来问我了。我问她，他问你什么呀？他问我上次买给你的牛肉面在哪买的。我问那你怎么说？她说就和上次我答你的这个问题一样。我问，那么那份牛肉面究竟是在哪儿买的？她说，哎呀，现在我就不怕跟你说实话了，其实那天那份牛肉面是在我大哥的茶餐厅那儿自己弄的，因为我见Lor Sir鬼鬼祟祟走去大学，我就跟过来看下你们两个在搞些什么，又想到两手空空跑上去不好，就弄个牛肉面过来，咋知道我比卢天恒更早来到大学的呀。我听梗词。犀利妹说，我知道是我八卦，但是……我还是不解释了，现在我帮你们，就当赎罪吧。

　　我觉得不可思议，问她，帮？怎么帮啊？我又……她说你不要说你对Lor Sir没感觉啊，没感觉的话就不会我不回你短信你就打电话过来问我他问了我什么了。我没有答她。她说就这样吧，既然他那么幼稚用凌敏嘉来气你，那你就拿我来气他，看下他有什么反应？我说，原来他是拿凌敏嘉来气我的呀？她说你们两个二百五。她安静了几秒后说，其实也不一定的，他feel不feel到自己喜欢你都是个问题，虽然他看上去很open，但是我看他啊，传统得要命，所以有些事情，他未必想得通的。我的心忽然沉了下去，说那也是，不要太过界了。她笑了笑说，也是没有办法的，总不能强迫别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