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和指挥使he了》天净殇

19、寻访

　　“太后出身余州城内武林世家，这你应该知道。”纪望舒见对方点头，继续道，“当年太后从武林侠女到入主中宫，有乳母谢氏一直陪伴左右，直到五年前因年纪渐高请旨回乡荣养。产子之事，近身服侍的人必定一清二楚。”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这个谢嬷嬷便能知当年真相！”莫皎皎露出欣喜的神色，随即又不解地问，“既然如此，直接去她老家寻人便是，你还在磨叽什么？”

　　纪望舒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浇下一盆冷水，“这几日寿叔找遍了附近村镇，全然没有谢氏的下落。”

　　“可去查过户籍？”莫皎皎问得一针见血。

　　“自然，”纪望舒用“莫把我当白痴”的眼神冷冷看着她，“谢氏老家在容平镇，可镇上、县里都没有她的户籍信息。”

　　“怎会如此？”莫皎皎讶异地睁大眼睛，“难道谢嬷嬷根本没有回乡养老？”

　　“或者是她为躲避什么人，隐藏了身份。”纪望舒的眸色有些深沉，“无论如何，明日我要亲自走一趟容平镇。你可要同行？”

　　莫皎皎自然是要去的，约定好了一起出发。

　　第二日一早，两个人各骑快马一路疾驰，不到晌午便赶至镇口。

　　容平镇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小桥流水，杨柳拂面，和热闹繁华的余州相比，更像是朦胧的水墨画。

　　牵马走在青石路上，莫皎皎看着旁边河道内不时经过的扁舟目露遗憾。要不是今日有要事在身，她定要乘船慢看青瓦白墙，听船夫悠然摇橹。

　　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莫皎皎加快脚步跟上已经走出一小段距离的纪望舒。

　　两个人扮做从外乡来探亲的兄妹，在镇上打听谢氏的下落。直到问到一位上了年纪、人称三叔公的老翁，才有了点端倪。

　　“去余州城里大户人家做乳母的谢姓女子？好像没有听说过啊。”满头白发的三叔公闭目回想了一阵儿，不甚确定地说，“四十年前，镇上倒的确有户姓谢的。”

　　据三叔公回忆，那家人自外地搬来，据说家里男人以前是做镖头的，因为护镖遇匪落了残疾，拿着东家给的遣散费到此谋生。大概过了两年多安稳日子，某天夜里，异变突生。

　　熊熊燃烧的火焰张牙舞爪，瞬间吞没了民房。夜风起，火光冲天向四处蔓延。

　　“走水了！”焦灼的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住在附近的人们纷纷起床，哭喊的哭喊，救火的救火。

　　好在房子本就离河道不远，火势很快被扑灭，只有最先起火的谢家被烧成了废墟。烟尘滚滚的瓦砾中，邻居们将奄奄一息的谢家娘子救出。

　　谢娘子昏迷了几天才醒来，知道丈夫和刚刚满月的孩子俱已葬身火海后，不顾邻居的劝阻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原本的白墙灰瓦只剩断壁残垣。呆立了许久，她从废墟里挖出一把剑背在身上，二话未说便离开了容平镇。

　　一个月以后，谢娘子终于回来，重新帮家人立了坟茔，又专程到帮忙的邻居家致谢。她只说有贵人相助，送上财物便一去不回了。

　　“这谢娘子后续可有回来过？”听完三叔公的回忆，莫皎皎急急开口。

　　三叔公摇了摇头，“没有，再没见过她了。但是前些年有人来移走了谢家的坟。”

　　“是什么人？”纪望舒和莫皎皎不约而同地开口。

　　“那可不知道，”老人缓慢地摇了摇头，灰白的发须颤颤巍巍。

　　谢过三叔公后，两人走到无人处商议，都觉得这个失踪的谢娘子很有可能便是太后的乳娘。

　　结合三叔公的讲述不难推测，谢家夫妇很可能是江湖中人，也许便是在复仇路上认识了余州夏家，之后便成为了太后的乳母。

　　只是虽然对谢氏的过去有了眉目，却依然无法帮助他们找到人。

　　奔波了半日，莫皎皎只觉腹中饥饿，看到路边的甜食摊挪不动脚，声音软软地说：“时间不早了，不如在这摊子上吃点东西吧。”

　　纪望舒见那摊子卖的都是糕点糖水，本欲拒绝，重新找个正经的吃饭地方。可莫皎皎水汪汪的杏核眼里都是期待，让他的拒绝在嘴边转了弯：“好。”

　　莫皎皎开心地坐下，叫了小圆子、甜饼等几道小吃，托着腮眼巴巴地等待吃食上桌。

　　摊主打开食盒看了看，拍下脑袋，歉意地对两人说：“实在抱歉，那紫苏梅饼已经卖光了，换成盐渍桃干可好？”

　　莫皎皎本就是被招牌上从未吃过的紫苏梅饼吸引过来，闻言不禁起身朝食盒里张望，指着里面的梅饼问：“这个不是么？”

　　摊主满脸堆笑，解释道：“这是老主顾提前订的，说好了今天来取。况且里面也没有放紫苏，只是用紫花苜蓿染了色。”

　　“不放紫苏的紫苏梅饼？”莫皎皎满脸疑惑，“你这个老主顾倒是奇怪得紧！”

　　“她以前是要放的，离开许多年，回来就吃不惯紫苏了。”摊主一边煮汤圆，一边笑着回答，脸上有几分骄傲，“不过吃惯了我的手艺，所以才时常来光顾。”

　　听了她的话，莫皎皎若有所思，直到摊主娘子把汤圆、条糕、椒盐酥饼端上桌，才缓过神来。

　　纪望舒见她拿着勺子缓慢搅动，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莫皎皎抿了抿嘴，不确定地开口：“我以前想为师叔做紫苏焖鸭，师姐告诉我太后曾经受过伤，不宜服食紫苏。”她想了想，又否决了，“可能我想多了，只是巧合罢了。”

　　纪望舒没有回答，反而看向摊主夫妇，“既然梅饼已经做好，那主顾应该就要来取吧？”

　　“可不是，”摊主搓着汤圆随口回答，“估计等下便来了。”

　　给了莫皎皎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两个人慢条斯理地吃起东西来。

　　桌子上的几样都是甜食，纪望舒吃了几口就有些发腻。而对面的莫皎皎却是满面笑容，两只眼睛眯成了月牙儿，比碗里的芝麻汤圆还要甜美，让他的眼里也洋溢起笑意。

　　磨叽了许久，直到摊主都开始用异样眼光打量这两个一直不肯离开的客人，他们等的人终于来了。

　　那是个虎背熊腰的年轻男子，手里拎着几只野鸡之类的猎物，和摊主夫妇熟稔地寒暄几句，拿了包好的紫苏梅饼便走。

　　“这就是老主顾？”莫皎皎装作好奇的样子，“看起来没多大年纪嘛。”

　　摊主摇摇头，“喜欢吃梅饼的是他娘，以前就住在镇子上，现在搬到山里去了。”

　　这个回答似乎与模糊的猜想正相映照，纪望舒和莫皎皎赶紧跟上远去的身影。

　　猎户打扮的男子似乎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卖掉猎物后买了些米面之类，向镇外走去。

　　“这个人不对劲啊。”莫皎皎观察后得出结论。

　　纪望舒心里也有猜测，不过他并未直接说出，只是简单地说了声“哦？”

　　莫皎皎以为他没有看出异样，得意地笑笑，“他身上有功夫，你肯定看出来了。白面无须，笑意只浮在面上，我猜，他是个阉人！”

　　纪望舒并不意外，眼睛微微眯了眯，“跟上。”

　　出了镇子以后，猎户突然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走入了一片小树林，几个闪身之后不见了踪影。

　　纪望舒暗叫不好，脚下生风地把周边都找了一圈，这才发现有些不对。

　　遒劲的树枝怪异地扭曲着，若干一人多高的大石头散落其间，无论往哪个方向前行都会绕回到中间。

　　“九宫八卦么？”纪望舒皱眉低语。

　　这可不妙，莫非今日要被困在这里？

　　莫皎皎却不像他那样担忧，嘴里念念有词：“三吉门是开休生，三凶门为死惊伤……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无灾殃。”

　　“你会奇门遁甲之术？”纪望舒难掩惊讶。

　　“师父教过一些，不过我觉得好复杂没有多学……”莫皎皎瞪他一眼，“别打岔！”

　　四处张望了半天，莫皎皎终于选定了一个方位，“我觉得应该是这边。”

　　听出她的不确定，纪望舒的眼里不禁露出怀疑之色。

　　莫皎皎有些着急，“你不跟着我走，难道要一直困在这里不成？”

　　暂时没有他路可选，纪望舒只得相信她的选择。

　　好在莫皎皎虽然是三脚猫功夫，运气却不错。两个人走了一段路后，果然走出了迷阵。

　　“哼，让你小瞧我！”莫皎皎不满地做了个鬼脸，让纪望舒哭笑不得。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长棍从后方斜挑而来，逼得两个人不得不退后分开。一个人影和纪望舒缠斗在一起，正是之前消失的阉人猎户。

　　纪望舒举扇架住呼啸而至的长棍，冷笑道：“来得正好！”

　　两人如水火相遇，招招击向对方要害。

　　莫皎皎在旁见纪望舒受兵器拖累，抽出腰间软剑就要加入战局。

　　就在此时，一个历经风霜却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知是何处小友，因何要找老身？”

　　猎户一棍劈下，趁纪望舒躲闪之时退后几步站立在来人身侧，“干娘，你怎么……”

　　那是个花白头发的老妪，腰背挺直，绝不是一般妇人。

　　纪望舒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番，抱拳道：“尊驾可是姓谢？”

　　老妪并没有理他，上前几步看了看莫皎皎手中长剑，深深凝视：“花间剑。莫十方是你什么人？”

　　三吉门是开休生，三凶门为死惊伤……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无灾殃。——《八门》歌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