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总裁如何被妖怪附上了身》风木之之

45、爱别离

　　刘圆圆放下团团，哭着要向清玄扑过来拼命。

　　清玄余光瞥见叶寒穷中剑之后，脸色发白，直接软倒在地。

　　他只想收妖，并不想出人命，此时见叶寒穷倒地，心里也有些发慌。他忙喊：“人命关天。你还是先救人吧。”

　　刘圆圆这才注意到叶寒穷情况不妙，查看了电池情况，急问：“你随身携带的备用电池放在哪里？”

　　清玄趁刘圆圆的注意力放在叶寒穷身上，悄摸靠近团团，陡然伸手拎起团团，将其塞进自己提前准备的一个蛇皮袋子里。

　　人工心脏的电池充满一次电，可以续航八小时。平日里，叶寒穷随身会携带一枚电池，以备不时之需。

　　但今日因为要出镜，叶寒穷穿了一身修身西装。因此，他临时将裤兜里的电池掏了出来，放在文件包里。

　　刘圆圆顺着叶寒穷的手指，往出口的方向看，见十米开外的墙角有一个文件包。

　　她正要起身去拿包时，周围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响。紧接着一声巨响，洞顶的一根钢拱架“啪”的断裂，碗口大的碎石如雨般落下。

　　石雨落在了刘圆圆和文件包之间，也阻断了他们逃出隧道的路。好在隧道最里侧尸坑所在的一小段，钢拱架是这两天装上的，并未受到影响。

　　清玄大喊：“不好，隧道真的要塌。快往里撤！”他一边喊，一边抱着蛇皮袋子一口气冲到了最里面。

　　在这生死一瞬间，肾上腺素催使着叶寒穷站起来，上半身向前微倾，将刘圆圆护在身下，裹挟着她，跟着清玄往洞里跑。

　　混乱很快就结束了。隧道中断坍塌，落石堵住了洞口，将他们困在了里面。

　　叶寒穷抱着刘圆圆，靠在一角喘气。

　　电池的警报声频率变得更高更刺耳：“嘀嘀嘀，电量不足，请更换电池……”

　　刘圆圆一边轻抚叶寒穷剧烈起伏的胸口，一边指引他做深呼吸。叶寒穷的心率慢慢降了下来。

　　她举着手机，在洞里转了两圈，都没有搜寻到一格信号。

　　叶寒穷虚弱的说：“老严说过，这附近还未建基站，隧道开通前，这里是没有信号的。不如节省一点体力。”

　　他的语气又带点祈求：“圆圆，可以陪我坐一会儿吗？”

　　刘圆圆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安静的依偎在叶寒穷身边。

　　清玄坐在另一角，呆呆的看着他们。在墙角矿灯微弱的光线下，他的脸色阴晴不明。

　　刘圆圆讥笑他：“你处心积虑的算计我们，没想到也把自己算计进来了吧？”

　　清玄紧紧拽着蛇皮袋，说：“无论如何，只要能降妖除魔，我死而无憾。”

　　刘圆圆从身上掏出一本巴掌大的记事本，又掏出一根圆珠笔。自从她实习之后，为了能够随时做记录，便随身备了这么一本小本子。

　　她咬掉塑料笔帽，低头一笔一划的在记事本上写起了字，还念念有词：“前白云观观主清玄谋财害命……”

　　清玄：“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圆圆头也不抬，一边写，一边说：“即便我们没有活着出去，尸体也早晚会被发现。我要把真相写下来，贴身放着。”

　　她接着说：“到时候，世人说起白云观清玄，只会知道他是杀人凶手，给道门抹黑。谁会知道清玄是个降妖伏魔的英雄呢？”

　　“闭嘴。把本子给我，不准你写这些胡言乱语！”清玄的脸色变得铁青，气咻咻得想要过去抢笔记本。

　　刚要站起来，他眼珠转了转，又原地坐下了：“你激怒我，无非是想要趁乱抢回猫。我偏不上你当。我就坐在这里不动，哼！”

　　刘圆圆见清玄不为所动，泄了气，默默的抱着叶寒穷流泪。

　　她将脸贴在叶寒穷胸口，听见里面缓慢跳动的心脏。它的每一次跳动，都提醒着刘圆圆，他的生命又流逝了一点。

　　刘圆圆抽泣：“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和白甪。如果没有遇上我们，你本该是……”

　　叶寒穷拿起刘圆圆手中的纸笔，在笔记本里写了几个字，又盖上。

　　他抚摸着刘圆圆的头发，慢慢的说：“我知道自己有朝一日将因为心脏衰竭而亡。心里已经预想过太多次，死亡对我来说，并未让我恐惧。即便是最后一刻，我也会走得很从容。”

　　又说：“这一切的源头不在你，也不在白甪。深渊有底，人心难测。都说妖魔鬼怪可怕，我却觉得，这世间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险恶。”

　　电池再次发出警报，急促的嘀嘀声像密密的钢针一般刺入刘圆圆的五脏六腑。

　　叶寒穷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了洞顶，似乎是想要透过厚厚的山体，看到边春山的山顶。

　　他喃喃自语：“站在边春山顶，朝西边看，就可以看见涅格玛神山。到了冬季最冷的时候，涅格玛神山的山顶将会堆满积雪。当黎明照亮雪山、整个的山脉轮廓清晰时，万丈金光将从天而降，铺洒在雪山之巅……”

　　电池的警报声戛然而止，叶寒穷的手慢慢从刘圆圆的身上滑落。她怀里的笔记本被打翻在地，露出了他刚刚写的一行字：“谢谢你。我喜欢你。”

　　刘圆圆的心像刀剜一样疼，不禁大放悲声。

　　清玄的蛇皮袋里骤然发出了一道白光，将洞穴照得亮如白昼。平地狂风突起，白甪冲破了封印，露出了本相。

　　清玄见它身后如孔雀开屏一般展开的九尾，心中滋味复杂，又是恐惧、又是欣喜。

　　那日老严不花一分，就拿到了九九八十一道驱邪符。人就是这样，不会珍惜太容易得到的东西。

　　他心想，反正符有这么多，要是全贴在隧道里，万一被人看见，也不好解释。不如分点用到别处。于是，他将符纸均分成了三份，一份贴在自家老宅，一份当做人情送给了亲戚，最后一份才用在了隧道里。

　　如此一来，清玄的封印效果自然大减。

　　白甪呲着利齿，朝清玄怒吼，同时驱使厉风，将清玄卷到空中。

　　清玄吓得大叫：“白大王，饶命！”

　　他灵机一动，指着躺在地上的叶寒穷说：“救人要紧！你再不快点，恐怕他真的要死了。”

　　白甪听见刘圆圆凄厉的哭声，踟蹰了片刻，最终决定化作一缕轻烟，钻入叶寒穷的身体。

　　叶寒穷重新睁开了眼，眼眸深蓝如一汪海水。

　　“我让他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这是叶寒穷的声音，但刘圆圆知道，是白甪在和她说话。

　　叶寒穷（此时也是白甪）带着要吃人的表情，一步一步朝清玄逼近。清玄后背紧紧贴在洞壁上，恨不得此刻在墙上挠个洞将自己埋起来。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清玄脖子一梗：“别以为我不知道，附身也要耗费灵力。等你灵力耗尽，叶寒穷也是个死。我知道出去的方法，你要是杀了我，你们也出不去。大不了同归于尽！”

　　叶寒穷掐住了清玄的脖子，杀气逼人：“说！我保证在这里饶你不死。”画外音是，出去了再算账。

　　清玄也不敢和他掰扯这话里话外到底什么意思，赶紧挪开身，将自己后背盖住的一片洞壁露了出来。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他开始徒手掏土。

　　刘圆圆目瞪口呆：“难道你想徒手打洞钻出去吗？”

　　清玄一边掏一边说：
　　“在这里发现的死者，是因为挖地窖烧炭不甚被埋在这里。这说明，这里附近肯定有一个通向地面的洞。
　　而我发现这片的泥土颜色明显要黑一点，说不定，洞口就是在这个位置。只要再挖一挖，说不定有戏。”

　　刘圆圆想要上手一起帮忙，被叶寒穷拉住了：“这人诡计多端。先让他一个人挖。”

　　~

　　隧道口外的工地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像集贸市场一样混乱热闹。除了华远人和项目工人以外，这里还有两拨人：消防救援人员和闻声而动的媒体记者。

　　所有人站在洞口，神色焦急，但无人上前救援。

　　韩松林揪住老严，质问：“为什么还不组织人手，把叶总救出来？”

　　老严哭丧着脸，脸上的汗混着泥，一道一道的。他说：“救援专家说了，现在隧道里的情况不明。最好先不要冒然去挖，否则引发二次坍塌就糟糕了。”

　　韩松林急得头冒冷汗：“那什么时候能够探明情况，确定救援方案。”

　　泥水滑落进眼睛，蛰得老严睁不开眼。他胡乱揉着眼睛，说：
　　“专家还在研判，还需要半天时间。我已经让工人随时待命，只要方案一定，立刻救人。这坍塌的面积不大，只要全部挖掘机一起开动，不出半天，就可以挖通隧道。”

　　韩松林想到叶寒穷通常随身携带电池，估计能撑得过一天，心里稍安。

　　但老严很快又报告了一个坏消息：经过清点，他发现一个当地工人被埋在了里面，已经探测不到生命迹象。

　　很快，工人的一众家属也到了，抬着棺材坐在洞口，拍地嚎哭咒骂老严和华远。

　　有的媒体为了哗众取宠，拍下了这一幕，还给报道取了个吸睛的标题。

　　远在华城的叶逸生翻开报纸，一行《华远重大事故，总裁被埋，生死未知》大字映入眼帘，眼前一黑，中风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