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总裁如何被妖怪附上了身》风木之之

44、边春山

　　众人到了隧道口，挖掘机、打桩机等各种重型机器在飞扬的尘土中轰鸣不绝。

　　在这里说话，只能用喊。

　　现场工地负责人老严大喊：“最近几个月，边春山干旱少雨，项目进展非常顺利。目前预计，在九月雨季来临之前，隧道就可贯通，且完成最后一次支护。”

　　叶寒穷点点头，率先走进了隧道。

　　隧道里灯火通明，许多工人站在施工架上，给洞顶加装防水板。

　　老严跟在叶寒穷身后侧，亦步亦趋，大声介绍：“边春山的土质较松，虽然有利于打洞，但对支护技术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正常隧道都只需要两层支护，一层钢拱架，一层钢筋混凝土浇筑。
　　我们的项目，将采用三层支护，在拱架和钢筋混泥土之间，还会再嵌一层钢筋网片以及一层防水板。”

　　隧道里的混响效果，加重了噪音的杀伤力。虽然洞里比外面凉快了好几度，但正常人在里面呆不了半小时。

　　叶寒穷在靠近隧道口附近的工地上走了一圈，便出来了。他不是工程专业的，呆在现场再久，也没有什么用处。

　　基建部部长韩松林也跟来了，他是建筑专业出身，现场问的问题也更专业。

　　叶寒穷吩咐老严：“告诉厨房，今晚给工人们加餐，按每人一斤红烧肉和半斤卤牛肉的标准准备。但不准喝酒。”

　　老严喜滋滋的领命，跑去厨房找人采购去了。

　　工人们都住在工地附近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里，叶寒穷自然不会是这个待遇。项目公司提前给他们安排了十里之外春山镇里的一个度假酒店。

　　路上，叶寒穷问韩松林：“韩总，您比我更懂。您看这个项目目前施工如何？”

　　韩松林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只是说：
　　“目前来看还可以。
　　只是我看洞顶的防水板铺设进度慢于打洞速度，可能有点风险。不过，如今八月少雨，短期内没有降雨。只要能在本月之内完成，倒也没什么问题。”

　　~

　　此时正是暑假，度假酒店里多是来边春山徒步登山的游客。

　　山区里昼夜温差很大。白天骄阳似火，到了晚上，夜凉如水。

　　刘圆圆带着团团到酒店的后花园散步，见叶寒穷一人坐在凉亭里，望着天空高悬的圆月。

　　白甪躬身伏地，伸了个猫式懒腰，说：“这里可真是舒服极了，比华城不知好多少倍。圆圆，等你毕业之后，不如来这里工作吧？”

　　叶寒穷说：“这里可没有打边炉，没有鲍鱼、石斑鱼、脆肉皖……”

　　刘圆圆抚了一把猫头，问：“你只安排了三天行程，后天就要返程。但边春山一天可走不完。”

　　叶寒穷点头，说：“这个季节徒步最容易。我想明天先小试牛刀，只走三分之一。如果没问题，等到冬天再来一次。”

　　刘圆圆想起，叶爸叶妈是在冬天出的事。叶寒穷对此事的执念可真是强烈。

　　白甪看着天上的将满未满的皎月，说：“明天可是农历七月半，一年当中阴气最重的一天。传闻此夜，百鬼夜行。”

　　自从白甪现身后，刘圆圆的唯物主义信仰发生了动摇。听到此言，她有点害怕。

　　叶寒穷倒一点也不担心：“明天下午我们就回到酒店了。况且有白甪在，难道还怕鬼不成？”

　　白甪小声嘀咕：“我还只是个孩子，我也怕鬼……”

　　~

　　第二天一早，两人穿戴整齐，准备出发时，韩松林匆匆跑过来说：“叶总，今日挖掘机挖出了一具尸骨。警察和法医已经到现场了。警察说为了保护案发现场，工地暂时停工。”

　　叶寒穷脸色发白，焦急道：“快带我去！”

　　韩松林以为叶寒穷是担心影响项目进度。刘圆圆却觉得，叶寒穷可能是担心尸体的身份。毕竟他的父母失踪之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到了现场，发现尸体的地方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警戒线内，警察正在拍照取证。

　　叶寒穷揪住老严，问：“尸体的身份确定了吗？”

　　老严摇摇头，小声说：“警察口风很严，只是说一切都还要调查。
　　不过我倒是听当地人说过，十几年前，边春山的盗采盗伐很猖獗。偷树贼们为了防止被发现，就地打洞烧窑，将树烧成木炭之后，再悄悄运出山外。
　　我估计，就是某个偷树贼技术不过关，自己把自己埋在炭窑里了。”

　　叶寒穷定睛一看，尸坑发黑，像是炭火烧燎的痕迹。时间也对不上。他胸口一松。

　　老严心里惴惴不安：以前每年鬼节他都会烧纸烧香。今年项目太忙，忘了这茬。莫不是因为自己的怠慢，所以触怒了山鬼？因此，才给他点颜色瞧瞧？

　　这事经不起想。越想，老严心里越不安，生怕后面再出什么幺蛾子。他这一年的绩效奖金可和隧道进度密切挂钩。

　　于是，经本地人推荐，他去了附近闻名的太平观。

　　太平观的道长墨明（也就是阿福）虽然看着年轻，但说起来头头是道。

　　墨明掏出一沓符纸，说：“这驱邪符乃是我师父白云观观主亲手所画，可保免受邪祟侵袭。”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老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钱包，小心的问：“这符，多少一张？”

　　墨明温和一笑：“都是乡里乡亲，不收你钱。只要记得今后每逢三清圣诞日，来观里上点香火即可。”

　　老严千恩万谢，拿回了九九八十一张符纸。

　　按照惯例，项目工地上挖到尸体，需要等警察结案之后，才能重新动工。但什么时候能结案，谁都给不了一个准话。

　　韩松林托了本地政府关系，打点了一番。警察松了口，同意取证结束之后，恢复动工。如此就只耽搁了三天工期。不过项目上出了大事，叶寒穷改了行程，计划等到恢复动工之后再离开。

　　尸坑附近的一段隧道是新挖的，尚未来得及安装加固钢架便停了工。结果三天过去，这段新隧道的土层开始松动坍塌。

　　在韩松林的叱问下，老严都要哭了：“边春山的土质本身具有粘性，正常只要一周以内加固都没问题，我也不知怎么，这段土质就这么散……”

　　先是因为挖到尸骨停工，接着又出现了坍塌。此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经媒体添油加醋的报道，市场上以为华远集团的重大工程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重大疏漏，华远系上市公司的股价纷纷跳水。

　　银行也暂停了月底发放贷款的流程，打算先观望一阵。

　　连久不过问公事的叶逸生都给叶寒穷打电话。周耀宗趁机联合了几位董事，以维护股东利益的名义，给叶寒穷施压，要求公开给投资人一个说法。

　　这几天叶寒穷呆在酒店里，焦头烂额的应付各路的质疑声，更是没有机会去徒步了。

　　好在发现得及时，老严紧急采取了加固措施，隧道又恢复了正常。

　　但外界的质疑并没有消除，叶寒穷决定在隧道里做一次现场发布会，证明项目进展一切顺利。

　　~

　　直播安排在临行前一日。

　　出发前，叶寒穷对刘圆圆说：“我出场就够了。其实你没有必要去。”

　　刘圆圆摇摇头：“不管是作为投资人的律师，还是你的朋友，我都应该去。我知道这个时候很艰难，我希望你知道背后有人支持你。”

　　叶寒穷胸口一暖，没有再坚持。

　　由于是临时通知，亲临现场的媒体只有两三家。现场布置也很简陋，临时摆了几张桌椅板凳。

　　叶寒穷先介绍了项目整体安排，接着说了目前项目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式。为了让公众放心，他还亲自走到尸坑附近那段隧道，指着顶部的钢架，介绍隧道的支护技术。

　　说完之后，就是提问环节。刘圆圆站在叶寒穷身后，发现有位黑衣记者很奇怪，肩上斜跨一个长条包，安全帽檐拉得低低的，还带着口罩，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现场发布会临近尾声，叶寒穷正要致谢时，隧道里传出了“轰隆隆”的声音，有些碎石落在众人脚边。

　　那位黑衣记者忽然大喊：“隧道要塌了，大家快跑啊。”

　　这么一喊，众人立刻慌作一团，朝洞口跑去。

　　这黑衣记者的声音非常熟悉。电光火石间，清玄的面容出现在刘圆圆的脑海里。

　　与此同时，清玄脱下了口罩，从长条包里抽出法剑，迈着禹步，快速朝刘圆圆的面门冲过去。

　　刘圆圆大惊，连连后退。脚后跟绊到一块石头，她后仰摔在了地上。

　　叶寒穷见状，立刻斜着冲了过去，挡在了清玄面前。清玄慌忙煞步收剑，剑锋顺势下落，划破了叶寒穷腰部的衬衣。

　　“嘀、嘀，电量不足……”叶寒穷身上的机器发出了刺耳的长鸣声。他掀开衬衣下摆，发现人工心脏的电池被剑戳破，指甲盖大小的显示屏上，电量正在一格一格迅速减少。

　　如果电量耗尽，他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

　　刘圆圆将团团从包里抱出来，喊道：“白甪！白甪！”但没有任何回应。

　　清玄得意大笑：“我早已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暗中贴下了九九八十一道镇妖符。白甪已经被我封印在这只猫的身体里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