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总裁如何被妖怪附上了身》风木之之

31、总裁

　　晚上，她靠在床上，抱着团团，睁着眼睛望着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白甪飘了出来。

　　也许是又长了尾巴的关系，白甪的个子长高了一点，五官褪去了一些青涩。此时，他斜靠在窗台上，身形修长，姿态风流，饶是刘圆圆常常看到他这幅模样，也会忍不住赞叹好相貌。

　　苏茜初七就回来上班了，但没在华城呆两天，又被派到别处出差。

　　老房子不隔音，苏茜不在，白甪才敢出来。

　　“你为什么要费一条尾巴救阿福？”

　　“如果阿福死了，而且就死在你面前，我怕你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而且，如果不是我硬上了他的身，让他伤上加伤，或许阿福不会死。为了你，为了我自己，我也愿意费一条尾巴。”

　　“你为何不上我的身，借我的身体去求助？”

　　“我试过，不知为何，就是不行。”白甪疑惑道。

　　“你即便是妖怪，也是一个好妖，心思纯良，为何有人要镇压你呢？”刘圆圆不懂。

　　“白娘子也是好妖，法海铁了心要收她。人妖殊途。”

　　刘圆圆觉得有道理，叹了一口气。她只愿白甪有朝一日可以寻回金身，回归他深爱的深山大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见刘圆圆不再说话，白甪主动又开了口。

　　“嗯？”

　　“你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让我去救顾君远。”

　　被白甪戳中了心事，刘圆圆没有否认。她说：

　　“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痛。我想帮他，但又明白，不该牺牲你来成全我的私念。你不是团团，不是我的宠物。我无权做你的主。”

　　“你喜欢他吗？”白甪问了当初叶寒穷一样的问题。

　　只不过刘圆圆没有回避，她说：“喜欢，但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白甪身后弹出了八条蓬松雪白的尾巴。他将尾巴绕到身前，整个人像盖上了一张蓬松的被子。

　　怜惜的抚摸着尾巴，他咬了咬牙：“这些尾巴都是你的眼泪换来的。我用其中一条换你的笑脸，又有何妨？”

　　隔日，刘圆圆又去了医院。

　　书包里除了书，还有团团。

　　她陪着顾君远一起沐浴在阳光下。顾君远看着书，她偷偷看着他。

　　顾君远放下了书。不知不觉，眼眸已变成深蓝色的他定定的看着她。半响后，他抬手将她拥入怀里：“圆圆，我好想随时都可以拥抱你。”

　　刘圆圆心中一颤，不是因为顾君远的拥抱。

　　她知道，这是白甪想说的话，也是白甪的拥抱。

　　叶寒穷站在他们背后的一棵树下，看着阳光中拥抱的男女。尽管他没有自己的心脏，但也感觉到了一丝心痛。片刻之后，他转身离去。

　　~

　　叶寒穷不声不响，进了华远，回了总裁办公室。

　　叶逸生雷厉风行，早在一周前开完了董事会，正式辞任总裁，将位置让给了叶寒穷。因此，叶寒穷出差一回来，就从副总裁办公室搬到了总裁办公室。

　　总裁和副总裁，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实际上可是千差万别。

　　总裁办公室在顶楼，光面积就有四个副总裁办公室那么大。三百六十度环景落地窗，无论坐在办公室的哪个角落，都可一览众山小。

　　光是这个办公室，叶寒末就眼馋了十年。

　　委任刚生效，叶寒末就借口身体不舒服，想要撂挑子不干。他美滋滋的想，刚好可以趁春节带着新女友去夏威夷休假。

　　周耀宗连忙制止他：“寒末，你可不能走。”

　　“这口气我可忍不下去。反正我不干，照样有人干。”

　　叶寒穷对叶寒末负责的那部分业务并不熟。如今能混到华远的中高层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他的休假就是态度。即便不用打招呼，手下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办。新总裁是免不了焦头烂额了。

　　周耀宗心想，叶逸生的决策真是没错，比起叶寒穷，叶寒末的格局眼界真的不是小了一点。

　　但他嘴里却说：“华远可离不开你。”

　　听闻此言，叶寒末的心病就得了一帖良药，舒坦了许多。

　　周耀宗又说：“你要是离开了，哪怕就是十天半个月，也给了别人可乘之机。说不定就趁你不在的空档，攻城略地了呢。”没说“别人”是谁，但两人心知肚明。

　　叶寒末心里咯噔一响，觉得周耀宗说得正是。越是心里不服，他就越该坚守阵地。可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因小失大。

　　多亏了周耀宗出言提醒。叶寒末越发觉得，应该将周耀宗视为良师益友，以后要多多交流。

　　~

　　基建部已将锡瓮公路的总体投资方案放在了叶寒穷的办公桌上。

　　一开始在决策是否要接下这个项目时，叶逸生就有些顾虑：
　　“虽说这个项目是国家振兴西南边疆的重点项目，利国利民。但华远毕竟是一家公司，要对股东负责，做项目还是得要看收益率。
　　华远在其他三地刚拿下了三块地王，现在正是现金流紧张的时候……”

　　这个顾虑，叶寒穷也有。但他还是想要做这个项目。

　　他说：“锡瓮公路将穿过边春山。如果通车了，相信因为徒步登山遇难的人就没那么多了……”

　　边春山是叶寒穷父母遇难失踪的地方。说是失踪，大家心里都明白，凶多吉少，只不过感情上不愿接受而已。

　　如此一说，叶逸生便没有了反对的理由。

　　经过勘测，总体投资方案已经基本确定。项目总投资两百亿元，是华远集团创立以来，投入最大的一个基建项目。

　　项目资金中的一百五十亿已经确定了来源：华远自有资金六十亿；政府补贴三十亿；银团贷款六十亿。剩下的五十亿资金缺口要靠对外融资。

　　这个资金方案，已经是将华远的杠杆加到最大。叶逸生做生意一贯保守，叶寒穷一上任就大开大合，他心存隐忧。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此前已经明确表态，要一心扶持叶寒穷坐稳。叶逸生面上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项目融资涉及联络、募集外部资金，是金融部的职责范围。叶寒穷早就将任务分解给了金融部，但金融部就是迟迟不肯提方案。

　　金融部的部长罗智胜是叶逸生一手提拔起来的，在华远呆了十几年，已经从小罗混成了老罗。

　　老罗身材、五官都很寻常，扔进人群里都找不到的那种。整个人看上去，唯一说得上特别的，就是脸上有块疤。老罗经常向刚入职的年轻员工吹牛，说是这疤是年轻时见义勇为，与歹徒搏斗时留下的。

　　但大家对此说法不以为然，暗地里都叫他“罗疤”，因为老罗的人品和工作作风，并不得人心。

　　前几天叶寒末休病假，老罗很有默契，也跟着休假。叶寒穷下达任务时，他正优哉游哉坐在郊野公园的河边钓鱼。

　　融资经理小程拗不过自己的责任心，直接给老罗打电话。

　　老罗嘬着牙花子，手扶着鱼竿，慢悠悠的说：
　　“小程啊，怪不得你干了五年，还只是个初级经理。
　　你着什么急？叶总说是尽快，又没有给明确时间点。三天也是尽快，十天也是尽快。叶总宽容大度，晚几天也无妨。”

　　小程对着电脑上改了又改的PPT，有苦难言。

　　方案为何迟到，叶寒穷心里透亮。他虽然心里着急，但既没有发火，也没有催促。过了下班时点，他不紧不慢下了班，赴约老同学的约去了。

　　叶寒穷在国外的时间，也不全是在休养治病，他还顺便读了个金融硕士学位。读书的几年中，他又顺便认识了一些金融届的精英。其中有一位和叶寒穷交情不错，名叫杰克森。

　　刚好最近，杰克森从国外的投行辞职，决定回国发展。他约了叶寒穷一起吃饭。

　　杰克森中文名叫孙杰克，挺洋气，乍一听，还以为他父母有什么国外背景。但真实情况是，他妈当年看了《泰坦尼克号》，哭得死去活来，非要将他的名字从“孙千帆”改成“孙杰克”。

　　中文名的来由有些胡闹，孙杰克宁愿别人叫他杰克森。

　　虽然几年未见，但随便聊聊过往的校园生活，两人很快又熟稔亲近了起来。

　　叶寒穷转回了正题。

　　他想起华远的一摊子事，重重叹了口气。这些本都不是他愿意做的事，但被叶逸生架着上了总裁的位置，不做也得做了。

　　杰克森拍拍他的肩膀：“What\'s up, bro? 遇到啥事儿，有哥们儿在呢。”一句话，美音和华城腔无缝衔接。

　　叶寒穷说：
　　“华远集团是家族生意起家，发展了这么多年，里面各个部门沾亲带故、关系盘根错节，已经严重影响了运营效率。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尾大不掉，衰败是迟早的事。”

　　叶逸生行伍出生，又和战友共同创业，有些江湖习气。他早年在用人上面，七成看义气，三成看本事。虽然近年有所好转，但整体积重难返。

　　他刚上任，老罗就有恃无恐，暗地给他使袢子，足可见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杰克森点头认同。市场有太多这样的案例了。有句话说得好，一个公司变成了行业巨无霸后，能够打败它的，就只有它自己。

　　叶寒穷接着说：
　　“我最近手上有个大项目。我想以这个项目作为切入点，先从金融部开刀。只有将腐肉剔除，才能焕发新的活力。”

　　他看向杰克森，目光诚挚：“你是否愿意加盟华远集团，做金融部的部长？”

　　这是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杰克森自然不会拒绝，但心存顾虑：
　　“既然你说，华远集团内部已经盘根错节，想必现任这位肯定有过人之处，方能稳坐部长之位。你刚上任，就拿老员工开刀，不怕得罪人么？”

　　叶寒穷高深莫测：“你准备好简历，等我面试的通知。我会提前帮你把位置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