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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破魅术 ...

  •   天亮了,窗缝处鼓进来风,有红花茜草的气息,没错,是这里了,北王的兵没有追过来,他们躲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陆芙蓉微微睁开眼,没有起身,歪头看看屋内,萧遥趴在桌上睡着了,那支箭穿肩而过,离他的心只差分毫,他不肯睡,定是守了她一夜。

      她静静地凝视着他,彻夜的奔逃,心有余悸之下,这样宁静的早晨竟让她安心,亦或许是因为有他。他从出现到如今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循环往复地不停在她脑海里萦回,他居然不顾一切跑回去救她,在她就要放弃一切的时候,他把她拉了回来。她想,她的报应来了,原来,以前那些个为了她陆芙蓉忘乎所以的人,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她爱上了这个人,那她也要不好过了。

      院墙外传来路人嬉笑的声音,他们躲在城北一个染房的后院之中。北王连夜下了封城令,这里是陆芙蓉能想到的唯一可以暂时藏身的地方,是荼叶跟她提起过的他母亲改嫁到北魅族之前谋生的地方——他母亲曾在这里染布晾布为生,而这里恰恰是承幻师的一处私产,可以躲避一时的搜查。

      “砰!砰砰!砰砰砰!”六声有序的敲门声,是萧遥留给他大师兄哑巴高的暗号。

      没有睡实的他一下子惊醒了,心想:“奇怪,师兄怎么刚走就又回来了?”原来昨晚高唤见萧遥久久未回,放心不下,便驾马车折返了回去,在宫外不远救下他们躲过追兵。“按理他现在该去查探情形,想办法向北魅族通风报信,莫非事情有变?”这样想着,他便起身出去开门,陆芙蓉见状又心思慌张地闭起了眼睛,假寐着。

      门开了一个小缝儿,是高唤,“快进来。”萧遥说。

      哑巴高站着不动,耷拉下脑袋,向身旁使了个眼色,一身着淡青色长衫的男子从墙边走出,萧遥一看,竟是义王。

      “你就在外面看着。”义王不顾他一脸的惊诧,说完已迈步进来。

      萧遥轻关上门,未及转身,义王劈头盖脸先问了一句:“昨夜紫贞宫出事,贞妃被掳走了,是不是你所为?”

      萧遥急忙跪下,“太灵司恕罪!紫贞宫的祸是我闯的!但我带走的不是贞妃,而是陆芙蓉!”

      义王并未感到意外,问他人呢。萧遥继续跪着,没敢起身,说人在里间,昨夜被下了迷药,不清醒还在睡着,又把承幻师将两人调包的事告诉了他。

      义王听完,愁眉紧锁,“昨晚我说与你听那许多!你却一句也没听进去,这般一意孤行!你道是救下了陆芙蓉,可别人眼里你已成了个行刺北王掳走他妃子的贼人,如今哪管你是谁,他下了密令必要捉你,你堂堂离国移幻师,怎可如此不知轻重!”

      “太灵司息怒!事出有因,那承幻师狡诈,北王糊涂,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做此等丑事,岂不是太过嚣张!她一个弱女子遭此算计,我怎能坐视不管?”萧遥说着说着便理直气壮了起来,扬起脸。

      “你还不知错!”义王脸现愠色。萧遥自知言多,立马收了口,一时激动,扯到了伤口,呲了呲牙,不敢再造次。

      义王看他伤势不轻,叫他先起来,神情凝重,“北王的军卫还在满城搜捕你们,你如今灵力不稳,暂时无处可逃,救下她一时,之后又能如何?此事我们不便插手,我已派武灵司去周旋,北王无疑中了她的魅术,不会轻易罢手,唯一能够帮你脱身的办法就是把陆芙蓉交出去……”

      “这怎么行?”萧遥觉得他面前的义王太冷酷无情,但转念一想,以他现在的能力,动弹不得,更别说使出移空幻人之法带她走。陆芙蓉说在这里等,今日便有可靠之人来接应,到时可去给她父亲传信,昨晚情急他也没细想,她当时又昏沉,没有多问,就怕说的是胡话。他看看义王,后日就要启程离开了,为了一个女人,他断不会答应淌这滩浑水;要想护她周全等来救兵,他又不忍扔下她不管。他一时答不上话来,真要做到为救她不顾一切谈何容易?大不了不回离国不做这个移幻师,一辈子被通缉他都不怕,可是他师父交代给他的事怎么办?木堇荣还找不找了?月溪呢?出这么大的事以后要见不上了怎么办?见上了怎么有脸解释?他越想越是左右为难,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最后停在门边,似是打定了主意般说了句:“不行,陆芙蓉……我不能交,这件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自会去想办法,绝不牵连离国。”

      “你有什么办法?”义王看出他手足无措反问他,他想到了木堇寒,要是他在,会听他劝吗?他心里有答案,可萧遥没有,沉吟半响,遂将外灵使了解到的北奎国实情言于他听,“这件事绝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尤其他们那个承幻师,老奸巨猾,北王能够顺利登基,只因他是个体弱多病之人,而北王却并不甘心做他的傀儡,一直秘密拉拢各方势力,二人面和心不和,北奎国早就暗藏杀机,这次他如此纵容北王,两人不谋而合,不惜铤而走险得罪北魅族,依我看,恐怕都是别有用心。那承幻师也许早知道了陆芙蓉身上的秘密,才会加以利用,而北王身陷魅术,青红皂白已然不分,即便我们出面,也只会适得其反,你明目张胆将她抢了去,他早晚会去找武灵司要人。为今之计,只有你亲自将她交出,找个理由替自己开脱,他们才不会继续追究,离国方能全身而退,否则……后日恐怕都要走不成了。”义王将袖子一甩,任萧遥自己去掂量。

      萧遥听他说完,如梦初醒,好个利害!却是哑口无言,又扪心自问,倘若他早清楚这些阴谋算计,是不是真就袖手旁观?不,他做不到,他心中有愧,又能奈何,言说:“她有恩于我,我若见死不救,便成了不仁不义之徒,往后还怎有脸做什么移幻师……”

      “萧遥!”义王喝住他,抓起他肩膀,怒目而视,“陆芙蓉是他们争斗中一枚必死的棋子,你我谁都救不了她!像你我这样,身在其位,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你需明白,你要救所有人,却不能救一个人!”义王抓着他肩膀的手久久不放,最后没有了力气,一撒手,叹道:“你若违抗命令非要救她,那我只能让御灵使来拿你,卸了你的灵石,将你交与北王,你好好想想,你觉得你对得起你师父吗?”

      “太灵司,”萧遥心中一颤,决定一搏,躬身请命道,“还请再给我两日,我去将那个贞妃带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作陆芙蓉交给他们!倘若做不到,自去领罪。”

      义王默不作声,深思熟虑了一番,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要他们安全出了北奎国,远离了是非之地,那随他们自己如何争权夺法,哪里还顾得上与外人剑拔弩张,遂言:“只两日,明日日落如没有结果,我也护不了你,移幻师的追缴令会在北王行动之前发出,你好自为之吧。”

      义王走后,萧遥呆坐了许久。陆芙蓉隔着墙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心里。太灵司,离国的太灵司也来了,还识破了她的魅术。诡计?棋子?她回想着在紫贞宫内承幻师留给她的那把匕首,还有他说的那些骇人听闻、不着边际的话,阴谋诡计张牙舞爪的面孔渐渐有了轮廓。

      “我阻止不了他,都是你魅术的错,你好好想想后果,我能帮你的,唯有留在你枕下的那把匕首。”这是承幻师丢下的最后一句话。他和北王不和的传闻,她听她父亲说起过,承幻师会为了满足北王的欲望而牺牲掉贞妃这个他培育多年留在他身边的眼线?这件事确实太蹊跷。他不知道她魅术的所有,他给她递刀,他要拿她当枪使,杀了北王,即便杀不死,那北王饶了她也不会饶过北魅族,二者反目成仇,这裂缝就再也愈合不了了,那他承幻师不就可以各个击破?贞妃?她惊坐起来,她是承幻师的人,她要对她父亲下手!

      “你醒了?”萧遥掀帘进来。

      “萧公子,”陆芙蓉从刚刚的思绪中出来,“刚刚外面的人,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你都听到了?”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下了床,走到他身边,坐下来。萧遥问起她说的可靠之人在哪,陆芙蓉这才告诉他荼叶是他们探子的事,忠于了族人,却觉得对不起萧遥,所以曾给陆林风去信要来万仞城当面求他原谅,约莫今日该到,恐是困在了城外。

      “他同母异父的兄弟是这染坊前面的伙计,待会儿开了工,我去悄悄找他,让他想办法去递个话儿。”陆芙蓉说完,萧遥又将宫门外听到的话告诉了她,两人合计了一下,不管贞妃要做何行动,让荼叶快马加鞭先赶过去通风报信,也好让他们有个防范,再想法来解救他们。只不过要将贞妃带回来的话,萧遥说的两天根本不可能。陆芙蓉不想连累他,让他落得个众叛亲离丢了灵石,执意让他将她带去交给北王。

      萧遥不同意,像个孩子般真生气了,“我好容易把你救出来是为了把你再往火坑里推吗?要带贞妃回来,我可以试试。”

      “你有办法?”陆芙蓉问。

      “我师父有留下移空幻人的方法,四象所在可以于五形之中游走。”

      陆芙蓉记起他昨夜危急时刻用的那些玄术,“你不是普通的移幻师,我看得出来。可是以你现在的情形,不该强行运行灵力。”

      萧遥信任她,不置可否,随后从怀中掏出瑚光银叶,“我可以借此宝的灵气一试,或许能凝聚起我体内的部分灵力。”

      她一下子记起了这片叶子,此时仔细再看,确是一件颇有灵气的宝贝。她盯着它,半信半疑,伸手去摸,谁想银叶的红色茎脉眨眼间缠住了她,绕着她的手腕轻飘飘地流入了她体内,她被束缚了手脚一般僵住了,一瞬间看尽了世间万种情爱——痴心妄想的,薄情寡义的,有始无终的,聚少离多的,不一而足。红色的溪流在她眼底干涸,她跟做了场梦似的。

      萧遥知道瑚光银叶的奥秘,刚刚没来得及告诉她,见她这会儿好像被吓住了,赶紧收起银叶,用一根指头小心翼翼地推了下她问:“真奇怪,你没有灵石,第一次碰它居然也会看到自己的魅术。你……你没事儿吧?”

      “哦,没什么。”陆芙蓉笑笑,说就是看到些陌生的面孔,萧遥不得其解,“我自幼就被魅灵所困,受魅术之扰,看见什么也都习惯了。”她嘴上这样说,但面上仍显忧愁,她看着萧遥,他是个好人,他救她不计得失,她怎么可以把他放在心里?她不配,她不值得,她是个沉沦在爱里的过路人,她是个分不清真情滥情的迷路人。

      “我有魅术,反正你也知道了。”她突然开口说,无意冒犯,可那个问题还是脱口而出,“萧公子为何要为我做这些?”

      “我……”萧遥一抬头迎上了那一双如一汪清泉的眸子,泉底倒映着的是他的影子,无数的理由从他脑际闪过,却没有一个是他想说给她听的,他一时语塞。

      “也许萧公子喜欢我?”她替他回答,带着几分假意的轻佻,不经意的戏谑,“因为魅术。”

      萧遥结巴了一下,故作镇定地慢慢站起身,“就你那魅术……怎么可能牵制到我,我看陆姑娘脑子还不清醒,你再多歇会儿,我到屋外运运气静静神,今晚施展玄术大法,给你开眼。”

      陆芙蓉被她逗笑了,抓住他,“你跟这屋里吧,趁现在人少,我去外头瞧瞧,找荼叶的弟弟。”

      荼叶的弟弟是个聪明人,得了信儿,利索地找了个送货的理由,赶在晌午前就出了城。荼叶收到消息,急急奔往北魅族,自不在话下。等他传回了话,陆芙蓉知道一切还算顺利,心里的一块石头暂放了下。

      吃过午饭,萧遥继续在里屋运气休养,荼叶的弟弟给他二人送来可换的衣物,陆芙蓉又让他帮忙弄来些敷伤口的药,之后忙活着按萧遥的需要将后院原先用来浣洗布料的青石大池汲满了水,再给萧遥换上药,一晃儿日头就斜了西。

      萧遥问她这会儿她爹是不是该到北魅族了?她说差不离。他说他调息了一天,记得遥芜山庄的模样,等前面店里一收工就试试吧,不能再耽搁。于是,确定前面没有了响动,两人稍等了一会儿,才点了灯,拨暗灯芯,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有些紧张。萧遥跟她重新说了说大致的情形,不忘再嘱咐了她几句成与不成都该怎么做,就开门去了院里。陆芙蓉不放心,跟在后面,萧遥回头看看,没赶她回去。

      夜幕的钩月星辰似被倾倒在了池中,萧遥将瑚光银叶含在口,赤着上身入了水,池水不深,只没过他腰际。去不了大江大河泛不了波浪,唯一能将就的就是这一池子水。他站定凝神运气,水波在他双手的翻涌之下拧成一股股水气,继而汇聚成形,蛟龙游蛇般围起他旋转着渐渐攀升,顷刻间,他便被淹没在水柱的漩涡之中。赤红的磷光在水柱之内不停地闪烁着,渐强,又渐弱,一阵强光迸出,刹那间,光隐了,水没了,萧遥从半空重重地拍到了池子中央。陆芙蓉见状喊了他一声,只见他在水中手脚错位蜷缩如球,水面左右晃动着,静夜中咔嚓、咔嚓一声声,他的筋骨又重新复位,而后直挺挺地漂在水中,如同死了一般没有反应。陆芙蓉惊慌失措起来,连喊着他的名字趔趄地跑进池中,使劲浑身解术将他拖到池边。

      他这是死了吗?他失败了?灵魂出窍了?她将他放倒,用力捶他的胸腔,又将他搂在怀里,摇晃着大哭起来,“求求你别死,求求你别死。”

      萧遥咳了两口水,缓过了气儿,咧着嘴微微睁眼看见她,有气无力地笑笑,说:“你再摇,我就真的要死掉了。”

      陆芙蓉止不住哭,擦着眼泪说:“要了命了,我们不试了……”

      “没事儿,没事儿的,”萧遥看她的哭相不由得心里掠过一丝甜意,忘了身上的伤痛,安慰她,“刚刚可能灵力不够,水速太弱,所以被反打了回来,不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就是灵力……哎呀,银叶,银叶把我灵力收了,银叶呢?”

      两人慌乱地四下看看,陆芙蓉这才意识到自己将他抱在怀里紧了些,一阵慌乱脱了手,又摔他在地上。

      萧遥哎呦了一声,来不及怪她,说:“一定还在池子里。”陆芙蓉一听,丢下句我去找,就跳到了池中。萧遥自己没了力气,又拦不住她,坐在池边看她吸一口气,沉下去,再吸一口气,又沉下去,这哗啦啦的水声听起来竟有让他说不出来的一种好听。

      “我找到了!”陆芙蓉从池子那一头爬上来,浑身湿漉漉的,有些狼狈又有些迷人。萧遥赶紧转过身,陆芙蓉却没有察觉,递给他银叶,然后搀起他便一起回了屋。

      屋里的灯没灭,却暗了许多,萧遥瞅了她一眼,水从她发间滴下,她明明不哭了,看起来却好像还是一副抽泣的模样,他倏忽间有些心疼,与此同时,脑海中不停萦绕起刚刚移空术中记起的空如雪。原来她和义王大婚之前,木堇寒曾用移空术去了遥芜山庄悄悄看她。他看她站着不动,忽而有些不知所措,一边嘟囔着说他休息一下,天亮前还可以再试试,一边慌手慌脚地去找衣服擦干身体。

      就在这一刻,陆芙蓉突然想明白了,她爱他,现在就应该骗他,骗了他,就是救了他,救了她自己。她一把从后面抱住他,“你带我走吧!这个办法行不通,你不要去找贞妃了,我也不去找北王,我们明早一起逃走,好不好?”

      萧遥愣在原地,任她越抱越紧,时光倒回一般心里紧了紧,逃走?一起逃走!这就像一句咒语般将禁锢在他灵石内许久的哀叹期许一下子撞开了。他转过身,低头望着她,有些茫然地问她:“逃到哪里?陆姑娘看错我了,我……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萧公子心里没有我吗?”她仰起脸望着他,他不说话,“如果没有我,那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可怜我?同情我?还是你怕伤害我?”

      “不是,当然不是。”萧遥语无伦次,“我是说……我不知道,我……我不想让任何人把你抢走……”

      “谁都抢不走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们远走天涯,逃到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你不做什么移幻师,我也不做什么王妃,我们放下一切,逃的远远的。”陆芙蓉说完,将脸贴向他的胸口。

      萧遥轻触了下她的发,真的可以这么一走了之吗?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压抑的情感。他迷失了自己,重回到他师父偷偷去见如雪的那一夜,他躲在她身后,看她在廊前弹琴,看她在院中独步,看她轻关上门,在长夜中抹泪,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转身走开了,他能做什么?带她逃走?如果那时如雪也说了这样一番话,是不是现在的一切都会不同?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无法拒绝她,相反,他是如此地渴望她。这就好像日盼夜盼着的某一天,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竟仓促真实得让人难以置信,只希望这一刻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永远都不要过去,停下来才好。

      “我答应你。”他将她的乱发理了理。

      陆芙蓉破涕而笑,深情地望着他,说:“要了我,从此我就是你的女人。”

      说不上谁主动,他们就这样轻轻地靠在了一起。轻罗衣被晚风胡乱吹皱,香肌玉体似出水芙蓉,他们倒下去,体温慢慢缠敷,两个滚烫的灵魂就好像从孤独的深渊中得到了救赎,撞入到一片汪洋,潮汐一遍遍浮上来,掠过他们的身躯,他将她抱紧,她轻得如一片云雾,却又充满了力量。她在等待着救赎,终于,那个束缚她的壳被撞开了,七零八落,在他强有力的臂弯中灰飞烟灭。她成了她自己,之前永远无法企及的那个真正的自己,她,被释放了出来。

      灯灭了,风住了,意乱情迷之后是一个拖着长尾的影子沉寂在无边的空旷之中,空气里仍停留着几分温存,几分缠绵,他们相偎着闭着眼。陆芙蓉幸福而寂寞。她失去了处子之身便毁了她的魅术之本,她不后悔,爱于她是不计得失,既然注定一爱难求,求而不得,至少她选对了她爱的人,她心意已决,这是他们的第一夜,也将是他们的最后一夜,她躺在他怀中渐渐睡了过去。

      次日,萧遥醒来时,陆芙蓉已经走了。她只留下一封信,说北王不会再受魅术所惑,她要去找他,她救过他命,也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他,她让他放心,她不会做他的王妃,她是他的女人,一辈子都是了。她说她不需要他为她放弃所有,因为她骗了他,爱他也为了爱她自己,让魅术纠缠上他,她利用了他,所以那些承诺不必算数。她看见了他心底的那个人,他爱她,也许也同时爱着她,谁知道呢?她爱上他又逃离他是她自己的义无反顾,爱让人心苦,她不愿承受。现在更需要她做的是去彻底跟过去做个了结——把她魅术留下的祸患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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