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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北魅族祸事 ...

  •   不日,泉眼中传来北奎国外灵使的消息,称北魅族行动诡异,陆林风集结族人,暗中悬赏招兵买马图谋不轨,有人耳闻目睹他们对两大灵司处事不公多有不满,恐是对陆晓之被杀之事耿耿于怀,意欲报复,甚而得到密报,称他擅自动用幻羽甲,将其带出了北魅族地界,并有扯下的羽甲织片为证,请命太、少灵司下追捕令,以免日后祸患。

      北宫的议政厅这下又热闹了起来。除了尚在闭关的萧遥,心幻师、气幻师、时幻师和形幻师一个个全都被急召了过来,说是要同几位灵司商议大事。可是商议什么大事?这么突然他们都不知道。形幻师司上青也跟着装糊涂,一问三不知,实则心里也猜到个八九分。北奎国传来的坏消息全是他一手安排。要对付陆林风,还是要借离族的压制,他又不能刻意去告状,苦思冥想之后,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不枉他煞费苦心,特意让人寻了条个头儿大的红眼鱼,往那大河里一扔,翻着跟头便冲向海际,信就是这边被带去给了计安。司上青与他联手可不止为了他承幻师的本领,还为了他北奎老臣死而不僵的能力。他潜伏在北奎国的旧部想方设法搞出点动静,让那儿的外灵使紧张并不是难事,再把幻羽甲的织片送去,那这滥用幻羽甲阴谋造反的罪名便轻而易举地被扣在了陆林风头上。

      今日,义王同韶太后把这事儿一说,他目的达成,沾沾自喜地看他们还能怎么办。

      第一个不假思索站出来要替离国除奸斩恶的便是古清浅,她义愤填膺,容不得任何人威胁到太灵司的威严,主动请缨,愿亲自赴北奎将北魅族相关人等捉回来给他们处置。

      空尘却鼻子一抽,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他让古清浅不要义气用事,说:“陆林风断不是行事如此鲁莽之人,据传陆晓之自小不听管教,与他疏离,他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养子拿整族的性命来与离国相拼,那边的人听风是雨,大惊小怪亦或无中生有都有可能。”

      龙忘机表示认同,但对幻羽甲是否真的损坏有所担忧,他摇着头说:“无风不起浪,当务之急应该派个人去好好查查,起码要保证幻羽甲不被奸人利用。”

      离族的几位灵司也各持己见,幻羽甲与离族的御灵术相克,祖上定的幻羽甲不得近和渊的规矩相隔久远,在这样不好的预兆面前失去了威慑。武灵司凌准最不信这个邪乎,他早就认定陆晓之背后的势力与北魅族脱不了干系,怀疑陆林风极有可能就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反动势力的背后主使,便谏言这次要将他们一并铲除,把幻羽甲夺回来握在自己手里。

      义王听他们一一说完,又看他们争论个不休却一语不发。韶太后缄默着更是拿不定主意,幻羽甲能不能拿回来,可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定夺的,更何况拿回来要如何安置?放在北宫也好南宫也罢,都有悖于祖上的规矩,真要出了事儿,她可担不了这个责任。但若真不管不顾,将来让义王的人握在手里,那岂不是让他如虎添翼?

      “王叔,依你看该如何办?”韶太后试探着问义王。

      他似也有些举棋不定,说道:“将幻羽甲擅自带出定魂山,陆林风自逃不过守护不当之责,但他有无二心,单凭扯下的一片幻羽甲,不可轻易定论,至于陆晓之的身份,这么多年他该心里有数才对……”他顿了顿,沉思片刻,又接着说,“若要动他,实则不易,要拿幻羽甲,更要合情合理。不行……便让清浅亲自去一趟,也好见机行事。”

      “这……”韶太后现出难色,“幻羽甲牵系我三族命脉,大意不得,依我看,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北魅族看似多年波澜不惊,却势力不小,不可小觑,无论真假,借由此机打压打压都不是坏事,就怕他们多年养精蓄锐,有恃无恐,古玄主一人去,恐怕还是势单力薄了些。“

      司上青猜透韶太后心思,适时站出来说:“少灵司所言极是,陆林风在北面威望极高,却一向低调行事,这次露出马脚,大抵也是因陆晓之被杀引起,幻羽甲在他手里岂能放心?不如,就让古玄主与武灵司一同前去,北王也是个明君,与北魅族早有罅隙,证据确凿面前,有他一道旨意,让陆林风交出幻羽甲也并无不可,若他不遵命,必心中有鬼,其罪可诛!如此北魅族也就兴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了。”

      此话正正说到了韶太后的心坎里,却无奈离族的其他三位灵司无人表态。义王不想操之过急,心有疑虑,只说了句未尝不可,又皱着眉头思忖半天。

      “不如来个请君入瓮,”空尘的小智囊发挥起作用。

      所有人都看向他。“让北魅族人交出幻羽甲着实难了些,毕竟这自古以来没有先例,皆是怕引来祸事。不如就借着金、木幻师授任仪的由头,把陆林风也一并请来,他若不肯来,便落下口实,若是来了最好,在这儿什么都由不得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来了好好审审,总不至于冤枉了他。到时候,是杀是留,全凭吾王和太、少灵司一句话。”

      “这倒不失为一个两全之策。”义王当即予以肯定,“只是,幻羽甲又当如何?”

      “那……就让外灵使那边带人亲自去查验,或丢或损,依例处置,他们也可心服口服。”空尘边说边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瞥一眼司上青。

      司上青深藏不露,看大家皆无反驳,心里虚得很。古清浅这时却提出七国来使的名单都已经送了来,这时候再要加上陆林风稍显仓促了些。她说的理由明显站不住脚,却给司上青被打乱的计划重新找到了另一种可能。他想,陆林风知道太多古陌辰的过去,放他来见义王,估计她也忐忑。若能落在她手里,杀他倒是更容易些,事后他再使把力一怂恿,她定会心甘情愿认为值得冒这个险。于是司上青开口说了一句话,将古清浅推到了风口浪尖,“不用我们的人过去,他来了,有古玄主,让他开口讲出真话又有何难?”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古清浅。

      古清浅识破他话中深意,从他转瞬即逝的笑意中捕捉到了几分阴险,顿时心生不快,却不好反驳。义王对他两人之间微妙的眼神变化并未留意,仍在心中琢磨。他想到萧遥曾与陆林风有过接触,陆晓之身上的火灵印又与他信誓旦旦说下的话不符,还欠他一个解释,转而问空尘:“萧遥何时出关?”

      “大概就这一两日了。”空尘回禀道。

      “他出关后,让他来见我一面,他对陆林风了解不少。”他又看向韶太后,问她,“少灵司,陆林风不是泛泛之辈,依我所见,此计可行,但他来此后如何行事,我尚需听听萧遥的意见,之后你我再做商议,禀报熹王,你看如何?”

      韶太后竭力想要拿到主动权,但义王且退了一步,她也便勉强点点头同意下来,后又想到母家的那个表弟关宿两日后即将从南烛返程归国,该让某些人重视一下,毕竟是她的人。于是,临走前便特意嘱托古清浅道:“关宿打灵雀山结界处回来,在外多年含辛茹苦,回来切不要怠慢了,这接风洗尘的礼数就交给古玄主在你府上操办吧。”

      古清浅恭敬从命。武灵司凌准接了太、少灵司旨意径直往泉眼而去,传信于北奎国外灵使,其他众人无事,各自退去自不多提。

      且说萧遥自香烨国回来之后便一直闭关,虽心系着公事私事,却不敢拿灵力尽毁的风险开玩笑而轻易抛头露面。这日,他终于出关,灵石之气调息如初,身体也无大碍,便叫来金管家,要安排船马往驭龙山去找空尘。金管家支支吾吾几句,递上来一封信,空尘留下的,说他打北宫那边过来,特意留下信,让他不用再往驭龙山白跑一趟,他这几日也要闭关。

      萧遥心想,他这是闭的哪门子关,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还未卜先知料到他要找他去,于是急急地看了信,却原来是为了噬心针他这才闭关。再看,方知事态有变,太灵司急着要见他,让陆林风随使船同来已定,欲寻求他对此事的看法,如何作答空尘并未多提,料他心中有数自有分寸。信不长,寥寥几句,末了更是一笔带过涂月溪的事,只说义王去了,他不便插手,余事不知,但自司上青回,并无大事,且可放心。

      萧遥的心紧了紧,外面的事他没奢望有什么好消息,只是未能如期赴约去见涂月溪,去的反而是义王,他这心里酸酸的。他问金管家空尘还说了什么。金管家略有所思,生怕落下一句半句,说:“他上船那会儿说,若是你要去找古清浅,一定要想清楚有备而去。”

      他点点头,兀自沉思了一会儿,这与他闭关时所想不谋而合。他留给陆晓之的火灵印与他对义王的承诺自相矛盾,一定使他疑惑不解,甚至对他失去了信任。在对他坦白一切之前,他需要有让他不容置疑的说服力。他想到了古清浅,她和他一样,同样承载着另一个人的过去,在这错综复杂的局面中似乎一直冷眼旁观着。古陌辰过去的事她知不知道,现在的她一定宁愿不去知道,他要是去戳破这层窗户纸,她拒不承认,那也许矫枉过正,自此多一个敌人。然而细想,一旦形势所逼,她也随时都有可能选择屈服于过去,成为他的敌人。如何能让她站在他这一边,当下他所能找到的理由,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事到如今,他必须破釜沉舟一试。

      只身一人前往灵雀山,途径千暮城,萧遥牵着马,行过寒季到来之前最后一抹热闹的街巷,徒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彷徨之感。这里有太多的过去,却遥远的如若另一个人的记忆,他不敢逗留。

      暮色兜着一股寒气,他在城外家门口驻足片刻,见他父亲风尘仆仆回了家,他母亲絮叨他几句,然后回身掩门,一切似乎还是往常的样子。而他,却早已不是当年离家的那个青葱少年,他从前以为的他父亲对他的亏欠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他对他父母的愧疚。他调转马头,静静走在夜里,心幻师府在灵雀山顶,他不想再赶路,身上已觉疲乏,便不知不觉来到了古寺门前。寺中的焚香久违而沉郁,这样置身在从前才让他明了他过去所求到了今天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方丈认出他来,笑吟吟看破不说破,留他在寺中宿了一宿。至天亮,他早起,佛祖面前敬了香,自牵马离去。

      心幻师府上正在筹备关宿的接风礼。萧遥不想声张,扮作个修徒,让门上的人给古清浅递了片用移幻术留下隐匿字迹的半红半绿的秋叶,没多久,便被引着去了西峰后园的一所院落。院中无甚花色,只种了些修竹,一曼的甬路绕过去。带路的修徒将他引至室中,说他师父即刻便来,让他在此等候,便躬身退去。过了一会儿,一个丫鬟端来茶,说了同样的话也走了。

      日头渐渐升上去,接近正午的静带着明晃晃的刀光般的冷峻,萧遥独坐在交椅中,不渴不饿,不急不燥,兀自望着白釉瓶中的一枝辛夷发了一会儿呆。他想象着古清浅看到那片秋叶的反应,“有过之人已去,无过之人莫欺。”他带过去的话开门见山,把他带到这样一处隐蔽的地方也足以证明她心中的不安与谨慎。她也许猜到了来人是他,她也许心里打着鼓揣度不出他真正的来意。他呷了口茶,茶凉了,他听到外面有衣衫划过竹叶的响动。

      见到萧遥的这一刻,古清浅下意识地先将脑中的不速之客降了几分威胁。她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堂中坐下,打量一眼他一身的装扮,颇有不知是何来路的假象,遂开口问:“萧玄主今日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萧遥淡淡一笑,话中带有提醒,说:“太灵司要见我,问陆林风的事。”

      “我知道。”古清浅似笑非笑,掩住即将从心口浮上面颊的疑问,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并无期待,却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你们古家同陆家有些恩怨,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记起。”萧遥试探着问她。

      “恩怨?”古清浅神色警觉,怕是有关幻羽甲,避而不答,却问,“你此话何意?出行时,你与他接触颇多,难不成道听途说些故事,便听风就是雨了?”

      萧遥听她语气不卑不亢,但看她那眼神却有几分犹疑,便又言道:“左云乔去找过陆林风。”

      古清浅喉咙凝滞片刻,冷冷地看着他,在心中揣摩,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萧遥语气中不带一丝含糊,说:“尚王不是左云乔所杀,而是司上青幻作他模样所为。他当时是躲在叛军背后,等着坐收渔利的阴谋者之一。”

      “他的话何足为信?”古清浅纹丝不动地坐着,撂下这句话后,脸上却一阵红一阵白,顿了顿,又说,“左云乔逃窜在外,单凭他一人之言,并无凭据,何况他现今已死,死无对证。要把这样的罪名按到形幻师头上,只怕是枉费心机。”

      “枉费心机?”萧遥眉头一蹙,苦笑着心中喊冤,却还成了他的不是。

      她又故作镇定地接着说:“若无他事,我还要去安排接风宴,萧玄主怕是要赶着去见太灵司,我便不留你在府里了。”说着便起身要走。

      萧遥瞬时站起来箭步蹿到她身前,面色比先前更显严肃,问她:“秋叶上我留下的字你没看到?”
      “看过又怎样?”古清浅毫不示弱。

      “古老玄主与司上青联手合谋,幻羽甲也曾被藏在古府多年,这件事我早知道,”萧遥沉着气压低声音,毫不示弱地盯住她。

      古清浅眼见着阵地要守不住了,面色青黄不接起来,无从辩解地张了张口。

      萧遥侧侧身,言道:“你心中有顾忌,自不愿去揭发他,试想,这一次幻羽甲出事,七国中出现的影子杀手绝非巧合,所有嫌疑都指向陆林风,但你该好好问问你爷爷的过去,他与司上青共事多年,若你还有点儿记性,就该了解到他的野心和手段,把脏水泼到陆林风和遗子的身上,所有人都可能掉以轻心信以为真,你却也要自欺欺人地跟着糊涂?”

      古清浅一把推开他,铁青着脸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我爷爷从没有背叛过皇族,你凭着木堇寒的记忆,又能知道多少!司上青与这些事是否有关,待陆林风来了自有分晓!”

      萧遥看她仍执迷不悟,亮出了杀手锏,言道:“所有的真相,陆林风也知道,这次他若来,司上青必有所行动,他不会就此罢手,你不想与他同流合污,但也难置身事外。妤夫人是如何中的金障术,我不说你心里也清楚,有些事你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恕在下直言,继续隐瞒无异于助纣为虐,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且问你又怎么对得起太灵司对你的信任!”

      古清浅无言以对,他说的字字句句不正是她这几日茶饭不思夜不成眠的顾虑所在!这让她想要矢口否认的嘴刹那间像被锁住了一般,她微微颤抖了下嘴唇,似乎对已经发生了的过去颇感无能为力,顷刻间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尚能说得出口,“我绝不会背叛太灵司!”

      “太灵司要见我,过去的事我暂且只字不提,但陆林风会来离国,在此之前,你还有时间去揭穿司上青的真面目!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我会盯紧他!”萧遥眼神灼灼,话说的不留余地,“该如何做,望你好自斟酌!我等着听到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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