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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太后寿宴 ...

  •   空尘果然是萧遥的智囊星,出个主意一拍大腿就有了,萧遥佩服得五体投地,照办不误。

      当晚,大队人马在东岸集结,大船悄无声息地离了岸。空尘回来时,备好的马已等在西门外,萧遥准备连夜赶回。临走前,他拉住空尘,说还有件事要拜托他。

      空尘打了个哈欠,哼了一声,说:“你跟我倒是不客气。”

      萧遥笑笑说:“我想让你用回目术帮我看一样东西。”

      “回目术?”空尘刚要坐下,立马想缩成个球滚走。他胡乱摇手连说不行不行,推将着他,一鼓作气就快将他推到门口了,萧遥一把扯住他衣袖,嚷嚷着让他看看是什么东西再说,手脚顺溜的便把门一关,掏出噬心针将它摊在了掌心。

      空尘凑上前一看,一眼便认出是人骨所做,惊愕地问他:“此物从何而来?”

      “老金幻师左云乔的指骨,司上青用禁术养出的邪物,在涂千里尸体里找到的。”萧遥压低声音说得仿佛鬼影乱跳。

      空尘眨巴着眼看了半天,最后才有些抗拒地拈起针瞧了瞧,神色紧张地说道:“回目术不能轻易用,这样的怪东西对付起来也得冒不少风险,至少要大概清楚它的来龙去脉。”

      萧遥了解他做事颇有些自己的门道,也没什么好欺瞒的,就将所知大概一说,“涂千里从和渊跑出来后,去找司上青对决,才遭了毒手,连我师父都救不了他。据他临终之言,司上青和古陌尘大战时意图不轨。我从北魅族人口中得知,左云乔也一口咬定他二人才是真正的反臣贼子。”

      空尘听得惊骇万分。他在心里琢磨着,司上青费尽心思炼出此等阴险之物,其本来意图断不是用来杀涂千里的,谋反的罪名不能乱讲,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他揪揪胡子喘一口粗气,说:“那……听你的意思,是想知道它背后隐藏的秘密?”

      萧遥看他心领神会,痛快言道:“知我者莫如你!”

      空尘便不跟他拐弯抹角,又道:“只不过……这噬心针在涂千里体内颇久,在他生前早已与他合为一体,要想把他上一个主人司上青的所作所为一探究竟,恐怕要多费些精力和时日,东西我先收着,等你安全回来,我再着手一试。”萧遥谢过,辞去自不提。

      这一夜过后,时间在萧遥面前忽而翻跟头似的变得不够用起来。

      早起时,兰姨伺候早膳,才告诉他涂月溪来找过他,他心里欢喜,问:“她难得跑来,为了什么事儿?”

      兰姨回话:“也没说有什么要紧事儿,她现在绫罗绸缎锦衣玉食的,被人捧到了天上,来就是想看看玄主你吧。”

      萧遥听她说的最后一句,心里更美了,饭也不顾得吃了,起身说:“快,让人这就过去带句话儿,说我过两天就去看她。”

      兰姨按下他,使个眼色,道:“祖宗,她那里现在门庭若市,爱慕她姿色的对她穷追不舍,她很是厌烦的。”

      “哦?她这样跟你说了。”

      兰姨点点头,“太后寿宴那日,她们这等角儿也是要被安排去北宫贺寿的,你等那日,不就自然而然见上了吗?”

      萧遥抿嘴笑笑,坐下将早膳吃了个精光。

      于是,连着两日,他都没有出府门,一面安排金管家准备寿礼,一面备好了外出的银两和行装。白天鸡打鸣他就去操练场检视徒弟们的晨练,吃过早饭便关起门来不准任何人打扰,直到夜幕降临才出门透口气,绕着湖岸走上一圈。如此养精蓄锐,他还是觉得给他准备的时间不够充裕,心中仍吃不准去香烨国的行动能否一切顺利。

      但人遇到了事儿在时间面前也只能低头,不是你追着时间跑,就是你被时间推着往前赶。

      七日一到,和渊的北宫热闹得堪比蟠桃盛会。韶太后在月华殿中大摆宴席,熹王孝心一片,特意命人将整个大殿点缀得花团锦簇,如同仙境般美轮美奂。花香四溢中尽享美食自带着别样的奢华与情趣。舞乐更是无时不歇,众人皆陶醉其中。想要巴结附会的更是在这一日使尽了看家本事,不露声色地去讨得韶太后欢心,一时间豪言蜜语在杯觥交错中几近灌醉了所有人。

      萧遥心中有事自是最清醒的那个,却偏偏被韶太后的有意关照弄得不知所措受宠若惊。空尘却无意替他解围,自是缠着离族的几位灵司有说有笑,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晚上的行动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龙忘机倒是特立独行,坐在离熹王不远的位置,对诸人和韶太后之间的热络漠不关心,却同熹王相谈甚欢。古清浅还是那个老样子,这日尤甚,大概是她心中至高无上的太灵司大人没有现身的缘故,她坐在席中强颜欢笑,没撑多久便偃旗息鼓了,一副想走又走不得的神态让萧遥觉得可怜又可笑。

      于是萧遥就随口问了她一句,“太灵司怎么今日没有来?”

      古清浅怪里怪气地看看他,之后摆出拒人于千里的姿态,说:“他感了风寒,在府里静养着,不便外出。”

      萧遥知趣地点点头没了下话。冷了半天场,古清浅重又撇过头,冷不防地问他:“萧玄主是有什么事要找太灵司?”

      萧遥刚喝下一口酒,被她这一问,差点儿没呛着,急忙摆手连说没事,她那张此刻不宜招惹的脸任谁见了都望而却步,再提太灵司岂不是自己找打?

      萧遥躲回自己的世界,在一波波粉衣黄衫的众舞女中终于看到了涂月溪,然而直等到众人往园中去时,他才找着机会借故离开。

      空尘眼尖,看他溜走,悄悄追过来,一掌扣住他肩膀,问:“你去哪?晚宴还没吃呢,不能走。”

      萧遥晓得他刚刚就是做做样子,大事没忘,居然还看他看这么紧,嚷求道:“月溪这就走了,我找她说句话就回。”

      空尘半醉半醒地张了张嘴,问:“噢?她晚上不在?”

      萧遥扯开他,“我也刚知道,说是韶太后的意思,晚上换宫中的乐人来。”

      空尘愣了愣神儿,还想再叮嘱他几句话,他却飞扬着一身的高兴劲儿一溜烟儿跑得没了影。

      伶乐府的车马急着赶回沁城,已走出去了一段距离。萧遥骑马追上来,问到涂月溪的车舆,牵马走到车旁,敲了敲车身唤她一声,涂月溪掀起半帘,见来人是他,不自觉又探头向车外多望一眼,生怕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心中又有几分嗔怪,于是说:“你这许多日都没个消息,我还以为哪里得罪你了,怎么这个时候偏又追来?”

      萧遥莞尔一笑,明明是埋怨却心中甘甜,连做了一番解释,赔礼道歉地说:“等忙完这几日,我一定去伶乐府看你,要是有个什么急事,你就让人去找金叔。”

      涂月溪口是心非地急着赶他回去,却还想张口问问她心中焦虑之事,眼见着他掉转了马身要走,又忙喊住他,吞吞吐吐地问道:“你……那个……伶乐府送去的帖子你收到了?”

      “帖子?什么帖子?”萧遥纳罕着,又转过来。

      “就是……就是重阳节的赏菊宴。”她搭在帘子上的手轻轻地抖了抖。

      萧遥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前天金管家拿来的帖子,他根本没来得及看,应该就是那个没错,心想,初九那晚当是来得及回来,却也不太敢说,好在赏菊宴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欲擒故纵些,便佯装随意,应道:“去也去得,但兴许有事耽搁,要晚些到。”说完又是冲她周正地一笑,便驾马走了。

      见过了涂月溪一面,萧遥马上要冒险做大事的担子似乎也被心中莫名的愉悦冲淡了不少。他心中暗想,等救下陆晓之,司上青背后有没有捣鬼就会有些眉目,再能解开噬心针的秘密,那也许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到那时,恶人得到惩治,那他对涂月溪的顾虑便可以放下,再想办法帮她脱离苦海也不是个难事。

      不过,晚上的寿宴上,他隐隐地又觉得涂月溪的神态和语气似乎有些同从前不太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空尘按计划假醉先离了席,萧遥还在眼前的热闹中附和着,却根本融不到其中,脑子里藏着的许多心事总让他觉得有些晕晕的。总之,这里的整个氛围,这人那人他都觉得怪怪的。寥寥几杯,他不认为是自己喝上了头,他折腾一日已经在寿宴上尽力而为,要是别人也觉得他怪怪的,那也没办法。熹王和韶太后尽兴而去,他盯着时间,已到了该走的时候,反正他人来过了,现在总算可以大大方方离开,去干他的大事了!

      可就在这时,古清浅又阴阳怪气地端来酒盏要同他喝上一杯。他痛快地喝下,她却酒入愁肠般地笑也不笑,说什么有些话她不好多嘴,却要多嘴说一句。萧遥呵呵一笑,心虚地左右看看,问她有何指教。

      古清浅面颊绯红,举止潇洒,开口道:“太灵司管不了那么多,你找他也没用,你要是个男人大胆去做便是!”说完她不顾男女之别地在他胸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然后多一句也不说,转身就要走开。

      萧遥一时语塞,不太敢问,暗想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替义王传话?给他鼓气?可也不至于这般多愁善感,她怎么变了个人似的!急忙拉住她,悄声问:“你刚刚所说是何意?太灵司他……说什么了?”

      古清浅撇撇嘴,扬着眉似笑非笑道:“太灵司不知道,他日理万机,又是离族人,赏菊宴用伶乐府的当家花魁锦上添花,此等事我且不便置喙,何况是他!涂姑娘,她是你喜欢的人,你就该自己想办法。”

      萧遥被她说得云里雾里,怎么又是赏菊宴,便苦笑着问她:“什么锦上添花?跟涂月溪有何关系?一个赏菊宴有什么了不得!我压根儿也是不想去的。”

      古清浅本是个聪明人,但凡有人装腔作势在她面前打马虎眼她通常都能看穿,可她自己也不晓得,一旦有什么事跟义王沾上边,她就马失前蹄地失去了判断力。恰如这会儿,萧遥不管说什么都能被她想歪。你道是为何?只因她在来时的路上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不是在议论伶乐府当家花魁拢妆之夜的身价,就是以他们的移幻师去还是不去为赌,说他去了有违身份的也有,说他不去就是不念旧情的也有,说来说去反将他说成了个风流的典范,总归他吃不了亏,众人又能图得一乐。古清浅哪里听得惯这些个言辞,她立马担忧起太灵司,生怕他听到风声也被搅进去。她在晚宴上观察了萧遥许久,他的魂不守舍着实让人生疑,她终于脱离了用脑子思考的正轨,跟自己较上了真。萧遥的回答确有些出乎她意料,他的心不在焉也明摆着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她自视洞穿一切,认定他这是有意避而不答,说不好前脚出了北宫后脚就跑去太灵司那打小报告。

      “怎么?赏菊宴你不去?”她脑袋剩下一根筋,以激他就范为手段,打消他去找太灵司为目的,只想得出奚落之词,“那涂月溪的拢妆之夜你也不去?你我两族之中,有望出钱的人可是都收到请帖了的,不惜一掷千金的大有人在,我本不想多管你们的闲事,只是你不要嘴上说着不去,却怕背上个风流之名,关键时刻畏首畏尾,去找太灵司出面,拖他下水……”

      萧遥登时脸色一变,抓住她手腕,问:“你说什么拢妆之夜?”

      古清浅被他震惊的表情吓了一跳,挣开他,“伶乐府当家花魁的拢妆之夜!说白了,就是有人开价买下她一夜作陪。“

      萧遥脑袋嗡地一声,方才明白了涂月溪问他赏菊宴的用意,而他是怎么回她的,他的回答定是让她伤透了心。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怪怪的,他们一个个都知道,却一个字都不提,等着看他和她的好戏。

      “是你让乐府令做的?”他问她。

      古清浅哼了一声,说:“我还不至于跟她斤斤计较。”

      “最好与你没有关系!有我在,谁都别想动她!”他用这句话回敬给了古清浅,并恶狠狠地直视着她,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的克制都发泄个够。虚伪的,躁动的,高高在上的,哪一个会真正跟你掏心掏肺!终于,他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平复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也请你高抬贵手,不要与她再针锋相对。”说完,他愤然离去。

      披星戴月,一路飞奔,四溟湖的水气如神祇般召唤着他。萧遥的思绪有些乱,古清浅说的没错,无论怎样他都一样落个风流之名。他不在乎,可他对涂月溪的回答那样心不在焉,她又该怎样想他?
      空尘焦急地等在湖岸,骤起的夜风从湖面上跃过,一个飒飒风姿的男子驾船而来。船停好,金管家上前一步,将备好的行装交予他。

      “金叔,伶乐府送来的请帖在哪?我要看看。”萧遥话一出口,刚踩到船舷的空尘的一只脚晃了晃。
      “噢,应该还放在你书房。”金管家答道。

      空尘隐隐觉得有些不妙,问他出什么事儿了。萧遥便将刚刚发生的一幕悉数告诉了他。

      空尘一脸茫然地听完,说:“不要紧,明日让金管家跑一趟伶乐府,需要钱两的地方这就准备着就是了,你大可放心。”

      可萧遥执意不肯上船,一时情急,言说:“我这就往伶乐府跑一趟,去去就回。”

      空尘不懂感情的事儿,捞鱼一样架住他,气得连连斥他臭小子,两人力气相当,折腾了几下,空尘一撒手,道:“去去去!你一来一回,要耽误多少功夫你不想想!事有轻重缓急,你先去把外面的烂摊子摆平,回来再去伶乐府也不迟!”

      金管家也跟着劝了几句,“玄主,您放心,伶乐府我会想办法打点。有钱能使鬼推磨。”

      萧遥冷静下来,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确实不能再耽搁下去。一想到今日他的回答,必是让她失望的,保不齐就误解了他意思,要给她一颗定心丸吃。于是,他嘱托金管家明日一早便去打探,若消息是真,一定要他亲自给涂月溪本人带去话。

      “你就说,我这几日公务缠身不便亲去,但重阳之夜,让她一定等我,是去是留都听她的,但什么人都休想碰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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