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双壁》绣色可喰

42、凌渊王

　　卡洛殇心知，如果这个小东西死了，不仅意味着沙丁鱼灵灭绝了，同时还意味着大海最强的保护者海精灵，以及唯一像人类一样具有灵识的虎灵鲸人也会跟着灭绝。

　　她挥手将在场所有的人类都屠杀了，然后破开围场将虎灵鲸人放了出去，然后抱着这个小东西一起游了出去，跟他一起生活在海里，跟着他，保护他。

　　这神奇的小东西受了那么大的折难，却很快就恢复了，在海里四处游来游去寻找食物吃，根本不需要她帮什么忙，看到她血流不止，还带着她游到了一颗已经结晶的圣天治疗石旁。

　　他们这一族，还是守护圣天治疗石的海灵。

　　圣天治疗石的生长毫无规律，数量极少，全海范围内都可能在不起眼的地方长出一颗。北冥海似乎能知道自己长出了多少颗圣天治疗石，如果没有人摘取，就不会长出新的。

　　沙丁鱼灵数量庞大，最适合寻找圣天治疗石，他们从祖辈开始就接受了这个任务，把这些比陆地上强十多倍的治疗石收存起来。虽然最后通常都会被其他的鱼族偷走。

　　尤其是海精灵，他们担负着守护北冥海的职责，经常身受重伤，尤其是在人类学会了灵力，变得日渐强大之后。

　　卡洛殇在这段时间里百无聊赖，灵力的控制力惊人地长足进步。因为她需要长久的待在水中，所以不得不想办法怎么能够在水里换气。她也没有时间去拿避水珠，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这条小鱼。在保护他的时候，还要确保自己那一挥就翻江倒海的灵力不会伤到他。

　　可磨死她了！

　　期间卡洛蓝颜来找过她一次，她亲吻他安抚他，然后把他打发回去了。

　　在她亲吻卡洛蓝颜的时候，小鱼灵一直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

　　她原以为要等一个月，还在担心那两个以此为食的物种能不能熬过的时候，这条小鱼发情了，开始她不太明白这小东西怎么不去找食物，而是在她光溜溜的大腿上游来游去，蹭来蹭去……还以为是与她熟稔了，开始亲她了。

　　直到看见这条小鱼生出成群成群的小鱼仔，透明的，白白的，像她吃三丝炒饭时上面的小虾米，想吃……等等！

　　她这才惊觉这小东西那些动作是什么意思！她在人类世界里还是个未成年啊！怎么能做这种事！在她无意识的时候做了这种事？大人们说的亲亲摸摸之后就会怀孕的话是真的吗？！！

　　碰了一下她的大腿，这个小东西就怀孕了吗？！！

　　这些虾米一样的小鱼仔，都是她的宝宝吗？！！她负责不起啊！！

　　在她愣神的时候，那只小鱼仔，他现在化形居然不再是幼童而是眉目清秀的少年了，他亲她！他趁她愣神偷亲她！！

　　这群海里的东西，不能当他们只是鱼啊，他们比人类要聪明！

　　“你这小鱼仔！也太大胆了！不怕我杀了你吗？！”卡洛殇被亲了一大口之后才反应过来，猛地一下把他推开。

　　然后少年哭了，他缩在珊瑚丛里，水晶一样的眼睛流出小颗小颗绿色的宝石。

　　卡洛殇后来才知道，不是所有的沙丁鱼灵都会哭出小宝石来，只有凌渊王才能。还有这个绿色的小宝石，是个小治疗石，尽管当时看它的颜色就猜到了。

　　又直到少年隔了一天又双叒叕生出了一大堆鱼宝宝，她才想起来，沙丁鱼灵是雌雄同体，不然她当时拼死也会保护两只啊！

　　所以这些虾米一样的鱼宝宝都和她无关！

　　少年生得很辛苦的样子，小脸皱成一团，眼睛里时不时掉出一颗小宝石，他靠在珊瑚丛里，长发散落着，手指死死的抓着粗糙珊瑚礁，很快就被划伤了流出血来。

　　非礼勿视。

　　不过卡洛殇还是好奇的上前戳了戳他。

　　他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的神明。

　　于是卡洛殇将他抱住，轻轻的托着他，像母亲爱抚她时候那样，一手放在他的肚子上，轻轻的拍。

　　少年把脸埋进她的衣服里，颤抖颤抖。这样痛苦的事情，他每隔一天都要经历一次。

　　卡洛殇有点心疼内疚，她猜测他是不是知道现在族群数量稀少，才这么努力。

　　她又护了他十几天，然后把他送到了极深海域里，安全的人鱼驻扎地之后，才回去人类世界。

　　人类世界，战争已经越演越烈，每天都死伤无数，她想起了圣天治疗石，便去那片海域寻他。

　　谁知。

　　“兽王神大人，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掉了！”墨辙捏碎一颗圣天治疗石，操纵着那粼粼波光，率鱼群猛地朝卡洛殇两人冲了过去。

　　大海里的人才知道，这个稀有的物品还有什么样的使用方法。

　　卡洛殇还没明白什么，粼粼波光就定住了她的手脚。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就在她最开始回来寻找圣天治疗石的时候，这个她护着长大的小鱼，顶着一张俊美无俦的成年男子的脸蓦然出现在她面前，将她锁在了宫殿里。

　　她是兽王神，她有一千种逃跑方法。

　　他怕惹怒她之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于是用海草包着一大堆圣天治疗石去找她赔罪。

　　鱼不能离开海，就算他是凌渊王。

　　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几乎成了一条鱼干，全身干裂皮肉翻卷，鲜血在露出的伤口上已经凝固干涸，即使是这样，在看到她的时候，那双眼睛还是立刻就亮了起来，颤抖的手解开海草，捧着一堆圣天治疗石对她笑。

　　“造孽，怎么会这样？”她见了捂了捂脑袋，赶紧用封印袋装着他，捏碎传送石之后又用摧发着灵力飞快的跑到了一个海域，将他放了进去。

　　她还莫名滑稽的想到了一个词：放生。

　　“兽王神大人！不要丢下我！”他见她走，还想跟上去。

　　为了安抚他，她在他额头上亲了亲，道：“我还会回来找你的，乖乖待着。”

　　然后她就再也没去。

　　卡洛蓝颜知道了圣天治疗石之后，倒是每年都会去北冥海几次，有时心生恻隐，还会叫卡洛殇去见见墨辙。

　　“这条鱼能杀吗？”谨神月问道，浑身灵力骤然释出，卷起了数条海龙卷风。

　　“别杀！别杀。哎，不能因为他爱上我就杀了他吧？”卡洛殇道。

　　“为什么不能？这世界杀人不都是因为爱恨情仇吗？”谨神月面无表情的道，她右手举起，已经扣了一发暴击。

　　“诡辩王大人，这时候你就别秀了好吗？”卡洛殇捂脸……嗯？！发现自己能动了之后一抓谨神月，挥手卷起滔天巨流，情急之下没掌握力道，自己也被这道巨流卷得七荤八素，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座荒岛沙滩上了。

　　谨神月被卡洛殇压在身下，头发白袍都沾满了沙子有些狼狈。她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无论何时都是毫发无伤回白衣教的，每次一摊上卡洛殇，她出事几率就大大增加，每每都要狼狈无比！

　　她推了推，没推开，“起来。”

　　“哇哦！我的天！那是什么！”卡洛殇从谨神月身上胡乱爬起。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卡洛殇两手按到了谨神月胸部，一股奇怪的酥麻从那处传来，她险些发出闷哼。

　　卡洛殇逃也似的跑得飞快，往岸上那两条人鱼跑去。

　　是两条模样极其美丽的人鱼，海藻般的头发贴在白得发亮的皮肤上，鱼尾就像用漂亮的绸布所制，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困惑，他们本来半昏半醒，还没明白什么情况，就看到有人朝他们冲来，立刻吓得抱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动也不动。

　　卡洛殇轻易就抓住了他们，一手一个拖着扔到了沙滩往上的碎石堆里。

　　一只人鱼被摔到地上的时候发出了叫声，另一只抱住他。

　　谨神月看到卡洛殇粗鲁的动作，蹙了蹙眉，还未说什么，只见卡洛殇兴致勃勃地对她说道：“人鱼这种生物真的是好玩极了，你看，他们明明有灵力，是可以伤人的，却像这样缩着一动不动。”

　　“哈哈哈吼吼吼鹅鹅鹅！”卡洛殇找到一根细木棍，在他们身上一顿乱戳，“你看，怎么打他们都不会动的，好生奇怪，他们的叫声也很好听，给你听一下。”卡洛殇话音未落，便用灵力点燃了木棍往其中一只的鱼尾印了上去。

　　那只被烫的人鱼凄声哀叫了起来，声音果然动听，让人想到海底传说中的七弦琴，那个只有人鱼才会弹奏的乐器。

　　卡洛殇还欲再烫另一只，谨神月倏然一个闪身打掉了她手上的木棍，她这才注意到谨神月脸色黑得难看，看都没看她一眼，打掉木棍之后就立刻转身吐了。

　　卡洛殇没想到会招来这么大的反应，吓得有些愣住。谨神月做白衣教教主很长时间了，久到让卡洛殇忘了，谨神月，那个谨国太子是很同情弱者的。

　　当年她们在月都游玩的时候，就曾遇到一群东城的流浪儿被城中守卫鞭打驱赶，谨神月去救了他们，还逐一安抚。

　　卡洛殇只觉得这群人浪费了她和谨神月玩乐的时间。

　　“你……你没事吧？”卡洛殇小心翼翼的问道。

　　谨神月看她一眼，用海水漱了漱口，走进林荫里熟练的捡起了木柴，找了一处平坦有大叶遮挡的地方把木柴都摞好，生火，脱外衣烘干。

　　卡洛殇跳下海里很快就捉到了一只大龙虾，一手提着，另一手拿着根木叉串着三条鱼，又拢了一捧海带，回到岸上。

　　“我猜你大概会爱吃这个。”她说。

　　谨神月会意点头，摘了一片大芭蕉叶放在地上，让她把食物放上去。

　　卡洛殇抖了抖，还从身上掏出几只贝类。

　　找了一个扁平的石板，架在火上，把海鲜放上去煎，不多时就飘出了香味。

　　卡洛殇见那两条人鱼还在，给他们扔去两条鱼。

　　龙虾变成了漂亮的金黄色，贝类噗噜噗噜的打开了，不知名的海鱼外焦里嫩，油流在石板上又烤干了。

　　卡洛殇不怕烫，咔咔掰开大龙虾之后取出里面的嫩香的肉，给谨神月递过去一块，原以为她不会吃，谁知她接了过去后嗅了嗅，然后放在嘴里细细的嚼。

　　都在这种地方了，吃相也太好看了些，卡洛殇看愣神了一会，把肉胡乱塞进嘴里。

　　吃完之后百无聊赖，卡洛殇又去吓那两条人鱼，这次没动手，只是假装要冲过去把他们这样那样。

　　她每每作势要朝他们跑过去，两只人鱼都吓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哈哈哈鹅鹅！”卡洛殇笑得躺在沙地上捂肚子。

　　“你喜欢做这样的事？”谨神月不冷不淡的问道。

　　卡洛殇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呃……”

　　谨神月说道：“你能从中得到快感。”

　　现在是不需要她回答了吧？卡洛殇纠结的想，沮丧地把脑袋埋进膝盖。反正她的答案谨神月又不喜欢。现在，在谨神月眼里，她是不是跟那群月都的富人们是一个形象了？

　　谨神月说道：“我不能。”

　　卡洛殇霍然抬头看着谨神月，后者拨了拨火堆，面无表情。

　　她干嘛要说她不能？

　　语气还这么……

　　不知是不是卡洛殇的错觉，她听谨神月说这几个字，有点委屈无奈的意味，好像在道歉一样。

　　不管怎么样，语气都没有不耐和厌恶。

　　卡洛殇咬着抓过龙虾肉的手指，困惑地看着火堆。

　　不等两人饭后稍作休息，海里又起了滔天巨浪。

　　谨神月站起身，“他已经魔障了，确定不杀？”

　　卡洛殇说道：“凌渊王就跟兽王神一样，杀了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会有新的，不能杀，他对人类的用处很大。”

　　墨辙站在巨浪之上，长袍展展，远远地看着她。无数化成人形的沙丁鱼灵们齐齐排排的围住了整个海岛。

　　“我手上有两条人鱼，想把他们要回去，就用圣天治疗石来换，不然我就把他们两个杀掉。”卡洛殇抓着人鱼的头发，咧嘴恶笑道：“他们待在你的海域里，是你的朋友吧？”

　　墨辙眼睛赤红，委屈地看着她。

　　数十个圣天治疗石被海水冲上了岸。

　　卡洛殇耸了耸肩，把人鱼推进海水里，弯腰去捡，装进封印袋里，“你是不是总是胡乱采摘治疗石？大海会生气的，到时候发生什么，我不知道哦！”

　　她把圣天治疗石分成了两袋，知道谨神月不会接的，自己撩开了谨神月的外衣，把那袋子系在谨神月的腰带上，她果然就没拒绝。

　　卡洛殇转头对墨辙道：“你生这么多小鱼仔，又摘这么多圣天治疗石，是不是想去陆地上杀我？小傻鱼，我是你们的兽王神啊，你们怎么可能杀得了我？已经给你捅了两个洞出气了，乖乖回海里吧。”

　　墨辙哭了，眼泪顺着白玉般的脸流聚在下巴，他像是在海里一样，哭得无声无息，下巴聚满滴落，他用手捧住，直到捧不住了才停下来，走到岸上把绿宝石递到卡洛殇面前，道：“你说，喜欢这个。”

　　卡洛殇叹气，接过绿宝石，说道：“要学会忘记，凌渊王，你我不过相处了短短不到一个月而已。”

　　墨辙低头道：“我有圣天治疗石，和绿宝石，你还会不会来？”

　　卡洛殇道：“我不会经常来。”

　　这话又是骗人的。

　　但是墨辙露出了笑容。

　　说书人是这样讲这个故事的：

　　“我们的世子啊，兽王神大人，当时就站在礁石之上，万乘之巅，手臂一张，长袖召召，那些沙丁鱼灵便听从她的派遣，黑压压的从各方游来，成了虎灵鲸人的果腹之食。

　　大人掐指一算，心想坏了！竟是把所有的沙丁鱼灵都召唤了来，这下不妙，便如一只大鹏般飞身而下，落入水中，救下了一条小鱼。

　　谁知这条小鱼啊，就是后来的凌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