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双壁》绣色可喰

41、鱼灵

　　送走了两人，卡洛殇打坐放开五识，任感官散开。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大概与兽王神有关，没有人教她，她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能做到什么地步，前几年还不太熟练，现在已经越来越能感应到自己想感应的了。

　　比如此刻，她需要感应的，就是北冥海里沙丁鱼灵的数量。

　　入目的数量让她惊了一惊。

　　沙丁鱼灵味道鲜美，是北冥海大部分鱼灵的食物。为了延续种族，他们的繁殖能力非常强，一个月便能长为成年鱼灵，且雌雄同体。

　　也就是说，他们当中只要有一只小鱼灵躲进海岩缝里没被杀死，一个月之后就会变为成千上万条。

　　可他们都是海底鱼灵们竞相争夺的食物，怎么会突然之间数量变得如此庞大？

　　散了一会灵识卡洛殇就觉得累了，收回来托着脑袋休息。

　　“大人，白衣教来人了。”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卡洛殇道。

　　凝烟推开门，带进来一名白袍教众。

　　“教主令我向世子禀报一声，教主要去取圣天治疗石。”那教众恭敬的道。

　　这是做什么？

　　直接邀她同去不就好了，干什么要这么别扭？

　　“她出发了吗？”卡洛殇问道。

　　“已经出发了。”教众答道。

　　卡洛殇骑上檀郎就往北冥海赶去，循着踪迹不多时就找到了谨神月。

　　谨神月坐着化成兽形的听雪在半空，正在观察水里的情况。

　　“左护法呀，许久未见，你能化兽形啦？”卡洛殇上前招呼道。

　　“世子大人……”听雪现在的模样，与上古谛听有着七八分相似。

　　谁也没见过上古神兽谛听的样子，但是卡洛殇脑海里却自然的出现了一个形象，谛听的模样。

　　“你要管？”谨神月问道。

　　“我这个兽王神虽然讲究无为而治，但是该管的时候还是要管一下的，至于标准什么的，没有！”卡洛殇摊开手道。

　　谨神月蹙了蹙眉。这人仍是如此毫无秩序，让她想起了初见那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脑袋一阵阵发疼。

　　“你会在水里吸气吗？”卡洛殇露出献宝样的表情，见谨神月不解地看着她，“我演示给你看！”便从檀郎身上跳下落入水中，沉了下去。

　　谨神月看了看，也跟着下去，潜入水中，看到了一条灵力所构的黑色细管，中空隔开了海水直通海面，底端在卡洛殇的嘴巴里，她吐出一串泡泡，在水中得意的笑。

　　这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术法，但是对灵力控制力要求很高。

　　谨神月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就不太喜欢正经修炼的人，会用这么精细的术法。她以为，卡洛殇只会把她那极具破坏力的灵力注入到地狱棱里乱挥。

　　而且这个术法，看起来似乎还是卡洛殇的自创。

　　比什么避水珠之类的更有用些，因为这些东西虽然便利，但是都产自大海，一旦与海灵产生冲突，他们可能收回这些器物的灵力，变成普通的珠子。

　　这种情况下一旦是正在极深的水底里战斗，对于人类来说，是致命的。

　　人类通常也很少进入大海深处，戴着避水珠只是路过，或者是为了与海灵们交换某些东西。

　　比如圣天治疗石。

　　“你不觉得你那副样子很蠢吗？”谨神月说道，用灵力隔开海水形成了一个白色的灵力圈，外接着一根灵力管道，让她看起来像一只长了长长尾巴的胎蛋。

　　卡洛殇一愣，也学了她那个样子，变成了一颗黑色的胎蛋，不甘心的怒道：“你这是盗学！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学了她的术法，还用得比她好？！

　　“想法挺不错，就是你有点蠢。”谨神月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在夸人还是在骂人？

　　卡洛殇正想炸毛，一道尖长的什么东西快锐无比直击而来，她侧身闪过，看清了是一条沙丁鱼灵，越过了她的萦绕周身的灵力，急刹在两丈外，然后化成人形。

　　“我的神明，你来了？”他声音邪魅地说道，宽大的黑色袖袍在水中游曳，似笑非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让人感觉风情万种。

　　“小鱼仔，是你在搞鬼？”卡洛殇说道。

　　黑袍闷声哼哼哼地笑了，道：“神明大人，时至今日你还是这样叫我，让我想起了我还是一条小鱼的时候，那么弱小，无助，失去了你的保护，我好像马上就会死。”

　　卡洛殇忍不住瞟了一眼谨神月，后者面无表情。

　　“王！王！”一群沙丁鱼灵嗖嗖嗖而至，声势浩大，瞬间让这个空旷看不到尽头的海底变得密集了起来。

　　他现在是凌渊王墨辙了，凌渊王是人类给守护这片海底深渊的海灵之主所取的名字。墨辙也是人类的名字，是他缠着他的神明给他取的。

　　“真拿你没辙。”她当时这样说。

　　他如视珍宝，连化形也专挑黑色的衣服化。

　　卡洛殇轻咳两声，道：“凌渊王，今年的圣天治疗石产量不够吗？”

　　墨辙笑眯眯地道：“怎么会，今年的产量特别大呢！”

　　卡洛殇道：“那为何……”

　　墨辙打断了他的神明，声音是极力压抑的兴奋和昂扬：“兽王神大人，我想与你说话，我想在我的宫殿里与你说话，我等不了了，我现在就要得到你！”

　　鱼灵们得到命令，嗖嗖嗖地朝卡洛殇攻去，锐冷无比，满含杀气毫不留情。

　　卡洛殇没想到这条鱼一言不合就又要打要杀，尽管身法奇敏地躲了不少攻击，却因鱼数众多，还是吃了一两记，鱼鄂上尖长的刺深深的扎进了她的身体里，痛得她一缩。

　　谨神月没想到她真的会吃中，飞身过去替她挡下攻击，问道：“为什么不命令他们停止？”

　　卡洛殇道：“他们比较特别！”

　　谨神月闻言望向鱼群后面的凌渊王，眯了眯眼睛。

　　像是因为接到她的目光，凌渊王手一抬，鱼群立刻停了下来。

　　“兽王神大人，你不使用治疗石吗？”他带着某种胜券在握般的自信，问道。

　　痛死了！

　　这个小鱼仔竟然真的伤了她！卡洛殇捂着伤口，隔着重重海水望了过去，道：“你果然恨我。”

　　墨辙一脸无辜，“我不恨你啊，神明大人。”

　　“你对他做了什么？”谨神月忍不住问道。

　　“我……”卡洛殇苦笑了下，“我杀了他全家。”

　　“又是全家？你既然要做这么绝，就不能再干净利落些吗？”谨神月忍了又忍，终于受不了地道。

　　“我这次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犯了个错……”卡洛殇用掌心按了按眉骨。

　　“你犯错所需的成本也太大了些！”谨神月道，她知道卡洛殇在战场是杀人如麻的战神，却不知道她还杀人成性。
　　杀……鱼成性。

　　“我是兽王神嘛，权力越大，犯的错误也会越大……”卡洛殇道。

　　就像前面所说，沙丁鱼灵是大部分海灵的食物。

　　其中，虎灵鲸人和海精灵只以沙丁鱼灵为食。

　　虎灵鲸人虽然有个人字，却是也是鱼类，他们天赋极高，具有灵识，大部分都能化成人形，但是不能离开海水太久。若非他们不能离开大海，恐怕现在陆地上已经有一个十分强大的国家，里面都是虎灵鲸人了。

　　也就是说，虎灵鲸人非常聪明，跟人类一样聪明。

　　他们有时候还会去救落入水中的人类，是一个与人类非常友好的种族。

　　这样的一个种族，却几乎到了濒临灭绝的地步。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生育能力极其低下，还因为人类常常利用他们的友好去捕捉他们。因为割开他们的身体之后，不仅可以取出内丹做药，还可得到上好的香料，贵族们尤其喜爱。

　　人类甚至做了一个巨大的围场，将他们诱捕了进去。这群具有灵识的海中之王陷入绝境，终于明白了人类的恶意，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让人无法靠近，捕捉不了他们。

　　可是这是一个巨大的围场，即使人类不去捉他们，他们仍是无法出去，很快，他们就在这个没有食物的围场里逐渐饿死。

　　卡洛殇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他们的呼救，她匆匆从战场下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他们哭叫着对她说饥饿，那首先要做的就是喂饱他们。

　　于是便用兽王神之力，指挥沙丁鱼灵们一群群跳进围场里，将食物送到他们面前。

　　她知道沙丁鱼灵数量庞大，却不知道那一年因为人类的干涉，海里出现了变化，沙丁鱼灵们受到了惊吓，集体停止了繁殖。

　　而她的兽王神之力还用得不熟练，她将全部的沙丁鱼灵都召进了围场里！

　　还在兽王神的本能，会在某种生物濒临灭绝时直接在她脑海里提示预警。

　　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立刻跳进了围场里，抱住了一只小沙丁鱼灵。

　　虎灵鲸人饿疯了，横冲蛮撞地抢夺食物，差点将她都撕成了碎片。

　　她只护住了一只，小小的，虚弱的，蜷缩在她的怀里。

　　这还是极有天赋的一只，它很快就学会了化成人形，是一个人类幼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