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双壁》绣色可喰

28、雎鸠少年

　　卡洛之子的故事。

　　世人称呼他们为卡洛之子，又管他们叫诅咒之子，却忘了，他们都是他的胞弟胞妹，只是一群孩子。

　　在外人看来或是光环加身，或是如神魔般恐怖可怕的他们，在他看来，是一群性格各异，或内敛或活泼的普通少年郎。

　　雎鸠双子。

　　所有的卡洛之子在出生的时候都会带着一颗来自地狱的“纯黑之石”，当这些背负着诅咒的孩子死后，便由这颗玉石代入纯黑之地。

　　卡洛一族是联结着地狱一起诞生的种族，从出生开始，就拥有者强大的力量，称之为“暗流灵”。每一次使用力量的时候，殇国底下的地狱之门就会打开一个缝隙，这样不大不小的缝隙，很容易让地狱的魔兽伺机逃回人间，这样的情况也发生过多次，都由灵力高强的灵师们关回地狱。

　　地狱之门是卡洛始祖的术法，自那之后，再无人能随意开启和关闭。

　　30年前，在一场卡洛一族与特奇王国的巨大战役中，卡洛族长为了使用更强大的力量而打开地狱之门，放走了里面最凶狠强大的魔兽之王。它在战场上厮杀了一番之后不尽兴，转头就攻向了殇国。

　　内乱外敌的情况下，让卡洛一族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族长无奈之下，启用了卡洛百年禁术——黑召门之术，让拥有天才之称的宗室二公子卡洛赢蓬成为了地狱之门的分裂体，也就是力量的出口，并让当时尚在母体的婴儿早产脱离并加入了战场，才成功的挽救了这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族长没想到的是，收到诅咒的反弹，他自此之后生下的所有孩子，都成为了“地狱之子”。

　　而卡洛一族，从此也被称为少年一族，因为战场上的最耀眼的几个主力，都是些孩子。

　　“卡洛雎，你死到哪里去了，快给我出来，父亲大人有话对我们说！”宏伟的建筑外，少女用强大的灵力挟裹着声音传出去，直到里面传出回应，她才转头对族长道：“父亲大人！我说过了，我们不需要指挥！在战场上指挥碍手碍脚而已！”说完也不管他，转身就走。

　　“可是战场上若没有指挥，就跟盲军没什么两样啊！”卡洛元霸无奈的追着少女，言辞恳切的道：“你们虽然实力强大，但军事战略懂得还不够多，万一陷入敌军的圈套，那就回天乏术了！”

　　正说着，一个少年从大门走了出来，默默的跟在少女背后。

　　“不是还有卡洛雎吗？”少女一把将少年扯了出来，指着他说道：“上次九州之战也是在他的指挥下获胜的。”

　　少年毫不反抗的任少女拉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成的模样。

　　“阿雎，你劝劝你姐姐吧？”族长无奈的对少年说道。

　　“如果你让我娶她的话，我会考虑的。还有，我是哥哥。”少年淡定的说道。

　　“我比你早出生半个时辰！”少女闻言对少年喊道。

　　“我个子比你高。为什么不愿意喊我哥哥？哥哥是要宠妹妹的。”少年说道。

　　“我宠你呀！”少年咧嘴笑道，又要凑上去吻他。

　　卡洛元霸忙站在中间把两人分开，头痛之至，无奈之极，说道：“你明知道我不能让你们成亲的，你们是兄妹啊！”

　　“那种事我才不管！”少女抢先一步说道：“我要嫁给雎，在我下地狱之前！”

　　“阿鸠……”少年透过纯黑的瞳孔望着少女，她一袭红锦飞丝缎袍，迎风飞舞间，像一只燃烧着的凤凰，刹那间令他失神。

　　打断他们的是火舞凤鸟的一声尖锐的长啸。

　　远处，一只通体红光的鸟如箭矢般直冲天际，瞬间被击碎，四分五裂。

　　“是蓝颜的求救！赢蓬哥他们有危险！”卡洛鸠一跨战马，猛地冲了出去。

　　“等等！阿鸠！”卡洛雎连忙上马追了上去。

　　长泽。

　　厮杀声震天。

　　战马齐鸣。

　　空气中的味道满是血腥。

　　“红缨姐姐，我害怕，我想回家……”在这样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哭声，一地尸体中，他穿着程亮合身的软甲，一边哭一边跟着一个少女，似乎连走路都不稳。

　　“鹭燕你真是没用！你看阿雎和阿鸠，也没比你大几岁，他们怎么就没像你这个样子！他们两个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合力斩杀过谨国灵法王了！还有你蓝颜哥哥，也从来没像你一样哭过！”卡洛红缨一身丽袍如火舞，召唤灵蛇将他们围了一个圈，掌心一番，火蛇自杀式攻击，一声爆炸便死一片。

　　卡洛蓝颜听了这话，手上一滞，表情有些微妙。

　　几个剑师冲过结界闯了进来，长剑齐出，快如追风。

　　瞬息之间。

　　只见一道黑色闪电圆状闪过，几名剑师咽喉血泉喷涌纷纷倒地，卡洛鹭燕手握匕首扑倒在地，却跟刚刚站的位置不同。

　　“呜呜。”他手上匕首上全是鲜血，抓着地上尸体的衣服去擦，却擦不干净，哭的更大声了。

　　“蓝颜你先顶一会。”卡洛红缨看着他这幅样子，只好用湿布帮他擦干净，忍住火爆的脾气哄道：“好了鹭燕，姐姐不凶你了，你快去杀了谨国指挥使，我们还要去帮赢蓬哥哥他们啊！”

　　“我不去我不去！姐姐我不要去！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卡洛鹭燕直摇头，哭的就像一只脏兮兮的奶包子。

　　卡洛红缨帮他擦了擦脸，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敌军，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啊，等我们杀过去，是要废很多时间的啊，赢蓬哥哥他们……”

　　卡洛府邸的一片竹林深处。

　　竹屋里。

　　巨大的灵力翻涌着。

　　族长和一行部属推开门，看到了站在阵法中间的少年，他一袭冷袖长袍翻飞，额头间戴着一串璎珞，上面是一颗纯黑的珠子。

　　“把阵法设在长泽。”族长漠然开口道。

　　“长泽？可是族长，长泽现在正是交战地啊！”旁边的部属忍不住提醒道。

　　少年也用探究的眼神看向族长，见对方不为所动，他眸子垂向一处，复而抬眼，冷冷的道：“原来如此，把刚刚从地狱试炼回来的鸾英直接投入战场么？”

　　“但是……我们并不知晓地狱里是什么情况，如果鸾英大人受了伤，这样直接投入战场会不会……？”那名部属还欲再劝，看到族长冰冷的眼神之后便不敢再说下去。

　　“服从命令，扶风。”卡洛族长说道。

　　卡洛扶风闭上眼睛，不置一词。

　　“鹭燕虽在长泽参战，却还未成气候，如今少了鸾英，无人能快速击杀主将，战事拖的越久，对他们来说，就越危险。”族长说道。

　　卡洛扶风霍然睁开眼睛，厉声道：“你把鹭燕投入了战场？！他才几岁？！”

　　“有劳扶风大人把阵法设在长泽，不知是否听清楚了？”族长再次道。

　　“知道了！”卡洛扶风撇过头，冷然道：“不过我只想再说一句，族长还真是冷血！”

　　“大人别气，小心伤了肝火，哎呀，两父子怎么说话都这么不合气？”一部属忙站在他们两人中间，说道。

　　“扶风大人，大人有所不知，族长大人如今也很为难，谨国加入了战场之后，战事一直吃紧。”

　　“鹭燕大人虽然还年幼，也是多次从地狱试炼里活下来的人，实力是很强的。战场虽然凶险，却也未必如那地狱试炼这么可怕，这点扶风大人不是更清楚吗？况且，他的姐姐红缨，还有哥哥蓝颜都陪在他身侧，多半，多半不会有事。”

　　“呃，至于鸾英大人，好在今年只是第十二层，鸾英大人一手红缨枪出神入化，头脑又聪明，这一层对他来说未必是个威胁，那赢蓬大人上次不也是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吗？扶风大人顺顺气，就不要怪族长大人了！”他身形高大，单膝跪在卡洛扶风身侧，两手虚抱着他，似乎是想给他顺气，却也不敢真触碰到他。

　　卡洛扶风瞥他一眼，说道：“黄泷平少尉真是赤胆忠心，我都已经答应了，还劳得你这么多话么？”

　　西泷平讪笑不已。

　　卡洛扶风说完，又冷冷的看了一眼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卡洛元木，他们的兄长。

　　卡洛元木看到那目光，黯然的垂下了眸子。

　　他明白自己这些弟弟妹妹心中的怨恨。

　　他们从出生开始就要接受残酷的试炼，每一个都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投入了战场，只有他可以远离这些纷争，一直安全的待在舒适的世子府里。

　　他们在地狱里喝腐水的时候，他则端着下人们侍奉的上等清茶；他们在地狱里饥肠辘辘没有食物吃的时候，他在坐在满是琳琅珍馐的菜桌上；他们在战场上咬着绷带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每日起身只需要张开手臂就有人替他换上干净的衣物。

　　他是世子，是下一任族长，是现在所有宗室子女当中唯一没有受到诅咒的人。

　　“哎，阿雎，你说，如果我们当中有人能当世子的话，是谁呀？”一次，残酷的训练之后，卡洛之子们结伴回家，卡洛鸠问道。
　　少女性格张扬，那表情仿佛就是在说，我，是我，我要当世子！

　　孪生弟弟卡洛雎扶额，“嗯……当然是……”

　　“当然是赢蓬哥啦！对不对？”卡洛岩呈说道。

　　“为什么是赢蓬哥？我也想当啊！”卡洛鸾英原本在一旁挥舞红缨枪，仍在回忆方才学的招式，听到了他们的讨论，擦了擦脸上的血汗就凑上前去说道。

　　卡洛白灵最小，矮矮的跟在人群中间，听到这句抬起头，手也举了起来，要说不说的样子。

　　“你们真是无聊死了，干嘛幻想这个？”卡洛红缨冷声说道。

　　卡洛蓝颜笑了笑，说道：“幻想一下而已，有什么打紧。”随即低头思考了片刻，说道：“唔，说起来，鸾英确实有机会呢，赢蓬哥虽然厉害，但是鸾英哥也很强啊！”

　　“为什么我没有！”卡洛鸠不满的说道，揪着孪生弟弟软乎乎的脸颊，恶狠狠的道：“阿雎！你说！”

　　“我真的不知道！”卡洛雎吃痛投降，说道。

　　“哼！讨论这个干什么！反正是元木那个蠢货做世子咯！又没我们什么事！真烦人！”卡洛鸠见孪生弟弟这幅模样，气得将他一推，说道。

　　“明明是你先提这个话题的啊……”卡洛蓝颜无奈的说道。

　　远远的，不知谁又说了句什么，一阵嬉笑声。

　　卡洛元木顿住脚步，看着他们的背影，犹豫再三，仍是不敢叫住他们。他本来，是想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吃年夜饭的。

　　最后，战事忽又起，卡洛之子们全都受召去了西边搭的营帐，父亲也跟着过去了，他一个人吃的年夜饭。

　　出于安全考虑，他作为世子，是不被允许去任何危险的地方的。

　　他也知道自己被讨厌了，他们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肯定会很开心，自己不在，他们反而更自在。

　　如果……如果他知道命运的帷幕会如此猝不及防的拉下的话，也许，他会恬着脸，无论如何都会走上前去跟这群从出生后就没说过几次的弟弟妹妹们搭一些话的。

　　长泽的空中出现了一个金光灿灿的阵法。

　　一支殇国的羽箭朝其破空而去。

　　“那是什么？！”卡洛赢蓬几个利落的动作，用长剑刺杀了身旁几个敌人之后，指着天空说道。

　　“召回阵法？设在这种地方？！”卡洛岩呈手持狼牙棒甩了甩，鲜血和碎肉掉了一地，他脚下已经堆满了尸体。

　　“啊啊啊！！！赢蓬哥！！岩呈哥！！！”只见一个人影已经从空中落下。

　　“鸾英回来了！白灵快接住他！！”卡洛赢蓬喊道。

　　一只羽毛巨鸟骤然凭空出现，倏然飞向空中，接住了下坠的卡洛鸾英。

　　“啊呜！谢啦！白灵！”卡洛鸾英扑在软绒绒的羽毛上，爬起来嬉笑道。

　　“哥，没受伤吧？”卡洛白灵问道。

　　“没有，它们根本伤不了我哈哈哈！”卡洛鸾英召出红缨枪挥舞了一番，那模样，仍然精气十足，看来确实没受伤。

　　“那就好。”卡洛岩呈说道。

　　“别在上面哈哈哈了！下来战斗！”卡洛赢蓬剑法不停，四周惨叫声一片，他百忙之中抬头看了卡洛鸾英一眼，喊道。

　　“别下来了哥，我直接送你去谨国首领那！”卡洛白灵喊道，手诀已捏，黑色灵气骤然疯狂涌出，狂风四起，他面如凝玉，断喝一声：“去！！”

　　巨鸟应声而起，俯冲而去。

　　敌军立刻万箭齐发。

　　对着天上那个巨大的靶子射去。

　　卡洛鸾英骑的大鸟很快就被击落，他也跟着摔了下来，但立刻爬起，红缨枪往后一放，便如弹簧般飞了出去。

　　竹林里的父子还在互相瞪眼。

　　忽然间，随着一声不知何方神兽的哀婉长鸣，空中聚集了大量的五彩鸟，不停的转圈啼叫。

　　“死了一名卡洛之子！”看着如此壮观的场面，一个部下不禁喊道：“可这五彩鸟的数量，也太多了些……”

　　“报——！！！”

　　一名浴血的骑兵从远处跑来，撕裂开这沉重的气氛。

　　“是谁？是不是鸾英？！”卡洛扶风急急问道。

　　“是雎鸠两位大人！”来人报告道。

　　卡洛元霸身体晃了晃。

　　众人都不禁相互对视了一眼。

　　谁都没想到，竟然是这两位。

　　这两位，可是族长最受宠爱的孩子！

　　从赢蓬大人到鹭燕大人，无一不是小小年纪便早早的就打发到了战场。

　　却偏偏只有这两位，大小战役都是藏着不让他们参战。

　　鸠大人性格乖张，行事跳脱，从来不听命令，也都是族长宠爱下的结果。

　　平素训练，其他卡洛之子稍有落下便会被责打，只有雎鸠两位大人可训练便训练，不想去了，便也可以不去。

　　极致宠爱。

　　只因这两位是双生子，早出生的卡洛鸠不知为何逃脱了地狱门的诅咒，虽然也是能力强大，用的却不是地狱之力。

　　而晚出生的卡洛雎虽受了诅咒，却不是完整的诅咒，有一次，整整三年都没有被召回地狱，与其他每年都被召回地狱的卡洛之子不同，他的地狱之力也经常失效。

　　且他不善灵力，更善谋略。

　　两人合力之时，常常所向披靡。

　　战场之上必有伤亡。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两个孩子率先士卒。

　　“消息可属实？！”卡洛元木问道。

　　“是，雎鸠两位大人前往支援长泽，却遭遇了谨国原本想要包抄长泽的军队，两人深陷重围，不敌谨国当朝剑圣，力竭之下，双双被一剑贯穿！”骑兵跪地继续奏报。

　　咚的一声。

　　竟然是族长不顾形象坐在了地上，捂着脸，不知是何表情。

　　议事堂里，卡洛殇的纯黑之石依旧毫无动静。

　　卡洛元木回室内拨了拨燃香，出来后继续说道：“自那之后，父亲性情大变，再不苟言笑，原本就极其严厉的训练，变得狂暴无比，每每都要提前令治疗法师们开好治疗阵法，一应备上治疗石。”

　　“他们每一个都在这样的训练下进步的很快，几乎是以日增长。”

　　“但即使是如此，也没能改变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在战场上的命运。”

　　“鹭燕死的时候，只有十岁。”

　　夜露深重中，一个白衣身影无声无息的落到卡洛殇的寝室。

　　房中已有一人，是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人。

　　子琛抱着卡洛殇刚刚用过的毯子正歪着脑袋靠在塌上，被来人惊醒之后，惊恐的道：“谁？！”

　　“卡洛殇呢？”谨神月冷然看他一眼，问道。

　　“世子大人……不在这里……”待看清了来人之后，子琛松了口气，说道。

　　“那你为何会在这里？”谨神月蹙眉道。

　　这个府邸的规矩她虽然不懂，但是大抵也都是一样的，主人不在的时候，怎么会有侍君独自待在主人的寝殿里？

　　除非这个侍君身份不同寻常。

　　有特权。

　　子琛知她误会，心中不自觉透出丝丝喜悦，又隐隐有些害怕，只重复说道：“大人不在府里，你去问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谨神月注意到他身上那张蓝花绣白蕊毛毯，上次来的时候曾看到卡洛殇盖过，心下一片烦躁，转身不见了身影。

　　重重密林之中，摇曳的树影之下。

　　一个有些病弱的纤瘦少年似觉的冷，拢了拢身上破烂的袍子，问道：“不能生火吗？”

　　思琳琅见状，也替他拢了拢，“再忍忍吧。”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用布包好的烤肉，递给他，“吃吗？吃饱了就不冷了。”

　　王言路摇了摇头，他一向吃的少，连日的路途奔波，更是吃不下了。

　　“回月都吧？只要回去了……”思琳琅忽然道。

　　“你要回就回，没人拦你！”听到月都，王言路立刻语气不善，苍白的脸色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眸中似有滔天怒海。

　　他们两人还没有完全破开被流放时刻在身上的封印，此时灵力也还不是完全能运转自如。

　　一路上，说不清是九州婆婆还是左丞相的追兵，亦或是他们草木皆兵，总之狼狈不已，连停下来喝水吃东西的时间几乎都没有，病体中的王言路早就酝酿着一腔怒火，只待发泄。

　　眼下似乎不是好时候。

　　“追兵来了，如果你们走不动了，我必须弃下你们。”安如云从树上落下。

　　三人中，最先解开封印的是安如云，他似乎在着急什么，一直催促着他们走，甚至想扔下他们，他的目光一直看向远方，却不是看着皇城月都方向。

　　“我能走，你带我走，我跟你走！”王言路对他说道。

　　思琳琅一惊，猛然看向王言路。

　　“你要去找殿下，对不对？”王言路又道：“我也要跟着殿下。”

　　安如云顿了顿，又扫了思琳琅一眼之后，点头道：“好，那我们加快脚程。”

　　“你知道殿下去了哪里？”思琳琅问道。

　　“白衣教里，凭空多了一个新的少主。”安如云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