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双壁》绣色可喰

114、外传破军1

　　很久很久以前。

　　大约也就三十多年前吧。

　　五光霞色的上空轰然爆发了一声巨响。

　　那是一颗新的星辰诞生了。

　　与它一同出现的，是它的守护星，霜金。

　　刚出生的破军对这个世界显得兴致勃勃，凡是它遇到的，它都要先试试看能不能破坏。

　　离它最近的霜金首当其冲地就惨遭毒手。

　　它玩得尽兴之后就倏然飞远了。

　　一颗星辰飞来，化作一个白袍之人，他“咦”了一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守护星，放进自己的怀里，“遇到破军啊，你恐怕是要多灾多难了。”

　　声音带着叹息。

　　他看向天庭的某一处，“不过，比起破军，你最大的危险恐怕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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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军一路跑了好远，思维的意识逐渐凝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它把霜金打伤了。

　　原本的它只是一团混沌。

　　只能意识到自我，和它界。

　　除“我”之外，都是外物。

　　忽然间，就像是“清醒”了一样。

　　它意识到它有一只霜金，它们是一体的。

　　霜金。

　　霜金。

　　它的小霜金在哪呢？

　　它一路晃晃荡荡地，往天庭飞去。

　　这样特别的星辰颜色是在天庭里都属于少见的。

　　路过的星宿神明们纷纷驻足停步。

　　“这是……破军？”

　　“破军代表着毁灭和重塑，这样的星辰已经许久没有诞生了。”

　　“本来，应该是在凡间诞生，历劫之后再上天庭的，怎么直接就在天庭诞生了？这……”

　　“恐怕是不祥啊！”

　　没哪个神明敢去接近这样一尊杀神，它路过的地方，都畅通无阻。

　　就这么看着它，走进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里。

　　“跑进帝君的神殿里去了。”

　　“帝君恐怕不会允许这么凶险的一颗星存在于天庭，这可是随时都会给我们带来毁灭啊！”

　　“刚出生就要被杀了，谁叫它到处乱跑呢。”

　　霜金听了，从白衣神明的怀里探出头来，露出了纯净莹白的光。

　　白衣把它按了回去，“没事，你更危险。”

　　大殿里有着数不清的，脚踏彩莲的神明。

　　它们都半阖双目，无悲无喜地看着破军。

　　只有大殿之上，撑着下巴坐在金莲上的那个，脸上才是有表情的。

　　但那表情，也意味不明，捉摸不透，似喜，又似无奈。

　　“破军啊，你总算出来了。”帝君看着它，悠远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白衣神明就是这个时候踏进殿来。

　　小破军星影一顿，回头围着那个白衣神明饶啊饶，似乎挠有兴趣。

　　“人间门开了——”

　　忽然。

　　一个声音洪亮地道。

　　众神纷纷起身，有的已经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忘却现在的一切，重回人世历劫，可以有新的不同领悟，能助修行更上一层楼。人间门打开的时间没有定数，错过了这一次，谁都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但对于一颗早就清心寡欲的心来说，人间的种种欲望和邪念，是可怕而且致命的。

　　小破军也被吸引，往那边飞了两步。

　　“破军，小东西，你要想清楚了，人界的苦楚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刚出生的小天婴能忍受的。”帝君柔和地道：“来，到父这来，等你再长大一些。”

　　那团燃烧的小星辰顿了顿，随即发出了类似“哼”一般的声音，流星穿空一般倏然冲进了人间门。

　　大门随即关闭。

　　“呵呵呵。”帝君轻笑，“真是个倔强的小东西。文星，既然它喜欢你，你就随它一同下凡历劫吧。”

　　白衣神明闻言蓦然一震，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主神，帝君大手一挥，动用了上古洪荒之力直接将他贬下凡尘，扔去了帝王家。

　　白衣文星消失之后，一颗纯白色的守护星孤零零地现身，被帝君隔空吸了过去。

　　“至于你……”力量弱小的守护星被帝君抓在手里，它拼命的反抗，火焰四溅，仍是动弹不得，“它既然已经有别人了，你就无需跟去了。”

　　小守护星发出霹雳啪啦的火焰声，听起来像是咒骂。

　　“它走远了，破军的力量很强，你追不上它了。”帝君耐性地哄道。

　　小守护星安静了下来，火焰也逐渐逐渐熄灭。

　　“嗯？这就伤心了？”帝君张开手，让那颗小守护星躺在他的手掌心，用另一只手戳了戳它。

　　小守护星倏然燃起火焰，嗖地一声逃走了，一路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似在大笑，它径自飞到关闭的人间门，用小小的身体撞击。

　　人间门被撞出咚咚声，不堪其扰似的，打开了一条小小的裂缝，小守护星趁机嗖地穿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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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

　　刚刚出生的小破军，正四处游荡着找好玩的东西。

　　忽然间，它闻到了一股异香，觉得这味道好极了，于是就想靠近点闻闻。

　　靠近，靠近，再靠近……结果它就被困在一个软软的东西里出不去了，它左踢右踢的挣扎了一会，发现这里食物充足，那个香喷喷的东西也在，于是便安心待了下去。

　　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

　　“是龙凤胎？”

　　“怎么会，明明太医上月诊断的时候，还是一名皇子。”

　　“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祭司，星象如何说？”

　　“回陛下，不祥。”

　　“确实是不祥啊，明明之前算的时候不应当是在今日降生的，为何偏偏还是在霜金之日，这岂不是，对应了乱世祸星？”

　　“破军……”

　　大概知道这个名字是在叫它，小东西看了过来，露出懵懂好奇的大眼睛。

　　谨国神武帝看着这个裹在月色锦袍里的小小婴儿，眼中浮现杀意，手中灵力已聚。

　　“陛下，不可，破军不入六道，会继承前世记忆，一旦让它记恨上，又降生在了别国，恐怕对大谨不利。”大祭司说道。

　　“破军降世所向披靡，一旦养成，天下无人可挡，如今之际，不如悉心养护，为我大谨所用。”大将军说道。

　　“依大祭司看，此劫应当如何破解？”神武帝看着另一个婴儿，问道。

　　“破军既然来到此处，必然有想要得到的东西，若是得不到，必然大肆杀虐，只能满足了它，但是恐怕，它想要的是……”大祭司欲言又止。

　　“大谨的皇位。”神武帝说道。

　　“恐怕是，但小皇子是天命之人，若是要让出这皇位，恐怕小皇子性命不保。但若是不让，破军觉醒，后果无可预料。”大祭司说道。

　　此时，小破军拉扯起旁边的小皇子，扯着他的衣物，胡乱扒拉间，小皇子脖子上的饰品缠住了他，它仍是不管不顾的扯着，小皇子皱着眉头，小小的脸憋成了绛紫色。

　　神武帝将小皇子抱到了另一处，问道：“也就是说，这孩子非死不可？”

　　“唯此可解。”大祭司说道。

　　小破军渐渐长大了，它果然带着杀伐之气，小小年纪就剑技无双，睥睨天下，从小被万般宠护，应有尽有，但是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却记不清了。

　　直到有一天，它闻到了一股异香，一路寻了过去，在一个守卫森严的石牢里发现了一个漂亮的小肉团子。

　　那小肉团子瞪着一双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样子。

　　确实很漂亮，粉红小巧的嘴唇，精致的小鼻子，眼睛里好像装了星星，但它却觉得有点熟悉，才想起来在镜子里见过。

　　这小肉团子居然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它惊讶不已，把人抓到了自己的宫殿里，放在自己的寝殿养着，每日同吃同睡。

　　再长大了些，它才知道，这个小肉团子是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哥哥闻起来好香啊！”谨月姬在纹龙绣金被里紧紧的抱着这只小小的哥哥，觉得怎么抱都犹嫌不够，“好想把哥哥一口一口吃掉。”

　　“月儿……我喘不过气来了……”谨月鸿挣扎了一下。

　　“哥哥好小好软啊，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把哥哥挤扁扁。”谨月姬说道。

　　“是你的力气太大了。”谨月鸿说道，这个双胞胎妹妹的剑法精妙，而力道十足，常常令他艳羡不已。

　　小破军的力量是与生俱来的，它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这么弱小，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它只好控制自己的力道。

　　它天生就是为了杀戮而来，要控制自己的力量不容易，但是要保护这个弱小的东西就太容易了，它杀死了无数想要来杀他的刺客，斩人如蝼蚁，杀人如杀瓜。

　　它觉得没什么不同。

　　唯有这个小肉团子哥哥，不可以受半点伤。它说不明白，只有一次看到哥哥摔破膝盖的时候，它看着那个伤口，觉得心脏有一处刺痛刺痛，像是有一根刺拔不出来，死死的横亘在那，令它十分难受。

　　哥哥受伤之后，她也会受伤，而且这个伤口还特别痛，还不容易好起来。所以她宁愿自己受伤，真正的刀子捅进身体里的时候，可以拔出来，而且很快就能好了。

　　“我来保护哥哥。”她对他说。

　　谨月鸿笑了。

　　她看着那个笑容，想起了人间的诗句：物华天宝亦不及，只让天地失色。那么美，却带着一点落寞。

　　她觉得，一定是哥哥不会飞的缘故。在她还不能控制力量，还不能御气飞行的时候，她也总是觉得很烦闷。

　　哥哥没有灵气，不能飞啊。

　　于是她带着他飞了起来，他们去了迦凡神境，看到了很多稀奇可爱的精怪，漫山的萤火虫，有趣的植物。

　　在空中翻飞的时候，狂风打乱了他月色的衣袍，他先是害怕，随后露出了越来越好看的笑容。

　　她看到那两片柔嫩的粉色双唇，想要咬一口，于是她这么做了。

　　他被她抓住动弹不得，只是轻轻颤抖。

　　她又觉得心疼，舔了舔被她咬伤的地方，舌尖感觉到一股清甜。

　　他看起来越来越害怕。

　　她只好放开他，问道：“哥哥生气啦？”

　　“没有……生气。为什么这样？”谨月鸿捂着受伤的嘴唇，闪烁的眸子里储满了不安。

　　她看了又心脏刺痛，说道：“对不起了哥哥，我以后再也不咬哥哥了，哥哥原谅我吧！”

　　谨月鸿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不许再这样了。”

　　后来她知道了，原来成亲之人才可如此，不仅如此，成亲之人还可以做更多，但他们是双胞胎，不能成亲，她于是很苦恼。

　　她还知道了原来前来刺杀哥哥的刺客都是父皇派来的人。

　　为什么双胞胎不能成亲，父亲却可以杀自己的儿子？

　　她不明白。

　　捋了捋，她又明白了，不管人间有什么规矩，干她何事？只要哥哥愿意就可以了！

　　她为这个想法一下子振奋了起来。

　　但是哥哥多半不会同意。

　　她又沮丧了下来。

　　“月儿今天不开心吗？”谨月鸿见她总是唉声叹气，温柔的问道。

　　“哥哥，我们成亲吧？”谨月姬说道。

　　他讶然，“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月儿知道什么是成亲吗？”

　　“知道，成亲成亲，就是成然可亲，就是可以亲哥哥了！”谨月姬说道。

　　他一怔，而后把头扭到了一边，握紧了拳头，低声道：“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