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双壁》绣色可喰

101、前世记忆

　　不知为何，谨王鸿今夜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前尘往事。

　　他从一出生起，就被隐藏了身份，幽禁于宫殿之中，与他同日出生的胞妹，却被立为太子。

　　谨月姬。

　　他在梦中轻轻叫这个名字，一个许久，都不曾唤过的名字。

　　尽管从小就被幽禁，但是毫无灵力的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与旁人有什么不同，他待在生母纯皇贵妃的宫殿里，与胞妹一起，受到母妃极尽的宠爱。

　　与胞妹谨月姬更是情感深厚，只要她回到殿内，两人便是形影不离。

　　他没有灵力，虽然修习了剑法，却空有招式，但却把这招式舞的出神入化，连胞妹谨月姬有时都要向他请教。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十分高兴，笑着指导皇妹。

　　现在回想起来，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当时的他曾经遭遇过如此多的危险，而这些危险，都被自己的胞妹一一破除了。

　　那一日，突然落下的轿子将他震伤，他重新坐直不语，以为只是宫人不慎，稍作歇息便会继续行走，却许久，不见动静。

　　轿子外极其安静。

　　不会有人对他这一个失势的皇子做任何的解释的。

　　但他也不能探出轿外，只能安静的等待。

　　终于，一个熟悉的气息闯进了轿中，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冰冷的手随意的触碰他，声音清凉如月，“哥哥。”

　　“月儿……你不能这么叫我，母妃不是说过吗？”谨月鸿取下搂在他脖子上的冰冷手掌，拢在手心，看着谨月姬桀骜的眸子，蹙眉道。

　　轿子终于开始移动。

　　“为什么？”谨月姬缩进他的大靡里，语气似是委屈，又似是不逊。

　　“总之，是不可以的。”母妃不曾告诉过他原因，只是如此教导他，正如没有人告诉过他，他为什么要被幽禁。

　　“可是哥哥就是哥哥啊。”谨月姬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谨月鸿正要再说什么。

　　轿子忽然一顿，外面传来声音，“乾坤宫，到——”

　　谨月鸿身体一僵，这么多年来他被幽禁宫中不得外出，鲜少见到父皇，这更是，为数不多的一次传召，却不知，是找他做什么。

　　谨月姬眼底一冷，看着轿子的门帘，满是肃杀之意，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柔声道：“哥哥不怕，月儿陪着你。”

　　谨月鸿虚弱的笑了笑，与她携手走入宫内。

　　宫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大殿内除了立于台阶之上的九五至尊，并没有其他人，却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月鸿见过陛下——啊！”谨月鸿不敢看那人，就要跪下行礼，膝盖还未碰到地面，却突然被瑾月用力一把拉起，他险些撞在她身上，他抬眼看过去，却看到这个一向温柔似水的胞妹，此刻眼神冷冽如寒冰，让他的心仿佛被冻到似的狠狠缩紧。

　　他知道这个眼神是对着父皇，却不知道是因何。

　　“不知父皇传召哥哥，所谓何事？”谨月姬朗声问道。

　　“月儿……不可对陛下如此无礼……”他攒着拳，微微瑟缩，在胞妹旁边小声的说道。

　　武帝谨庄文走下台阶，看了看两人牵着的手，微微蹙眉。

　　谨月鸿急忙想要放开，却被抓的更紧。

　　谨庄文看着谨月姬，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道：“月儿，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塞北的战乱儿臣已经平定，父皇不必忧心。不知父皇因何传召哥哥来至此处？”谨月姬不卑不亢的道。

　　互相瞪视一番，谨庄文叹了口气，说道：“月儿，你知道为什么，时间已经迫近了。”

　　“儿臣并不明白，还请父皇直言。”

　　谨庄文看向谨月鸿，眼神冰冷似铁，“谨月鸿……”

　　谨月鸿一颤，回道：“陛下有何吩咐？”

　　“西北梧桐山边上有一处监察所，朕想派一人替朕前去看管。”

　　“父皇是想把哥哥流放至万幽城？”谨月姬冷声问道。

　　“西北梧桐，向来只有皇子才能被遣送，即使去了，也是以皇子之尊。”

　　“那哥哥岂不是要感谢父皇厚爱？”谨月姬冷笑讥讽。

　　“我……儿臣……”谨月鸿支支吾吾的道，若是答应此事，他就能光明正大的恢复皇子之身吗？

　　“哥哥当然不能去。”谨月姬转头说道，声音柔和了些，话语却十分强硬。

　　谨月鸿张大了嘴巴，“可是，这是，父皇的命令……”

　　“当然不行。我要每天回宫之后都能见到哥哥，怎么能让哥哥去万幽城那么远的地方？”

　　谨月鸿闻言，饶是在这样的气氛里，他也忍不住摇头轻轻笑了笑，“月儿，我们长大之后，总会分开的。”

　　“我不管！”谨月姬语气不容回转，“我们在母妃肚子里就是一体的，以后也不会分开，永远都不会分开！”

　　“月儿……”谨月鸿惊讶的看着她，觉得心中那颗紧张害怕的心脏此刻坚定了不少，他抬头，目光终于直视生父，说道：“父皇，请恕儿臣不能遵从。”

　　谨庄文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知道再无回转余地，颓然挥手道：“既然如此，下去吧。”

　　“儿臣告退。”谨月鸿躬身道。

　　“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吧？”待两人走到门边，谨庄文忽然道。

　　谨月鸿心中一紧。

　　谨月姬握了握他的手，从容的回身道：“儿臣不知这个后果，有什么不同。儿臣告退。”说完决然的拉着谨月鸿离开大殿。

　　“月、月儿。”谨月鸿不知道谨月姬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只是跟着，“父皇也是好意。我没有灵力，不能像你这般为大谨出力，西北梧桐那边的万幽城也许不是什么好去处，让我去那处当差，至少我不用像现在这般终日无所事事。”

　　谨月姬停了下来，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说道：“哥哥，你是有多蠢？”

　　谨月鸿闻言更显瑟缩，“我、我知道我不如你，我只是……我……”

　　谨月姬眸光忽然一冷，却也只是一瞬，谨月鸿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很快，她便柔声道：“哥哥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捉、捉迷藏？”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玩起这个，但眼睛很快就被谨月姬蒙住了，又被放置一个树洞中。

　　她充满笑意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我很快就来找哥哥。”

　　“可是，你已经知道我在何处了，这怎么能算是捉迷藏呢？”他缩在洞里，眼前一片漆黑。

　　“但是这里的树木这么多，我很快就会忘记哥哥在哪一棵树了，等我去忙完事情之后，再来找哥哥。”

　　“这、这样……”谨月鸿握了握拳，说道：“那好吧。”

　　谨月姬轻笑两声之后，他听到远去的脚步声。

　　也许是什么新的修炼方法吧。谨月鸿心想，也许是自己刚刚惹月儿生气了，所以她才故意把自己放在这里。

　　月儿从来都不会对他发脾气，他也几乎不曾见过她的怒容，但是有时候他总是觉得，月儿虽然是在笑，但是却生气了。

　　但即使是生气了，她还是会眯起眼睛，叫他哥哥。

　　她不会气很久的。

　　谨月鸿静静的坐着，在心中默念数字。

　　数到一千八百七十二的时候，熟悉的气息再次出现，这一次，血腥味更浓了。

　　“哥哥，走吧，我们回宫。”

　　蒙着的眼睛被解开，他被光线刺激的眯了眯眼睛，问道：“月儿，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谨月姬嘴角的笑冰冷异常，“是一个刚刚挨了庭杖的宫人撞在了我身上。”

　　月儿如此身手，普通宫人怎么会近的了她的身？谨月鸿脸露疑惑。

　　“身上脏，就不牵哥哥了。”谨月姬说道。

　　“快些回宫沐浴吧。”谨月鸿上前牵住她的手，只觉得粘腻湿滑，不做多想，拉着她大步回宫。

　　宫里的玉花池早就放好了热水。

　　纯皇贵妃看着两人，嗔怒道：“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弄成这样？月儿你这孩子真是，怎么你哥哥跟着你也是如此，这又去哪弄的一身伤？”她见两人逃也似的进了玉花池，一路说教着追了进去。

　　“母妃，我没受伤。”谨月姬一边脱衣一边道，“您就出去让我们安心入浴吧，此处如此湿滑，阿嫣，扶母妃出去。”

　　“阿木你别推我，我要好好看看她受伤没有，这孩子，这才出去几个时辰，就弄成这般模样——”

　　“母妃您就放心吧，月儿没有受伤，儿臣会好好照看她的，母妃帮我们准备好羊奶羹吧，我想一出浴就吃。”谨月鸿随阿嫣一起笑着将纯皇贵妃扶了出去，关上门，放下帘子，回头却见谨月姬脱剩最后一件单衣，在那处等他，他心中微微一紧，“月儿，你怎么了？”

　　谨月姬眨了眨眼睛，笑道：“突然觉得今天好害羞啊，我就这样穿着下去泡吧，哥哥快来。”说着，便要踏下玉花池。

　　谨月鸿蹙了蹙眉，走到她旁边，伸手解她的衣裳。

　　谨月姬不动反笑，“哥哥今天好主动啊。”

　　褪去全部衣裳的洁白身体上，一道鲜红的伤口极其刺眼。

　　果然是受伤了。

　　她从来不说那般的话的。她更喜欢看他害羞的模样。她知道他逐渐长成少年身形，开始懂得了羞耻，她便总是在一起沐浴的时候，用毫不遮掩的目光看着他羞涩无比的脱下一件又一件的衣服。

　　不应当仍在一起沐浴的。他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这样的年龄，但他却总是狠不下心来离开她身边。她是太子，每日忙于朝政，又勤于练剑，总是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忙，他们能相处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减少。他无法拒绝她一起沐浴的要求。

　　那日他说要穿着单衣下玉花池的时候，她的目光，就像一只等待好了时机的狮子，侵略到他的身侧，不容拒绝的脱下他最后一件遮掩，扫视他常年不见阳光的白皙皮肤，调笑他，“哥哥，只有夫君才会露出这般害羞的模样哦。”

　　他看着她肩膀上那道长长的伤口，触目惊心的鲜红就这么横陈在这幅养尊处优的身体上，让他痛惜不已，他闭上眼睛，轻轻的吻了上去。

　　“哥哥。”谨月姬看着他，眼神炽热，好一会，才道：“哥哥，快沐浴吧，母妃还在等我们。”

　　确保她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之后，他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