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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老太太的情况一直在稳定转好,虽然还没恢复到可以出院的程度。沈亭文隔一天去探望一次,上午出门晚上出来。他心情还不错,回来路上还会额外给花涧带一份糖炒栗子,边搭手做晚饭边闲聊。
      他说,花涧就听着,偶尔应一声,陆陆续续拼凑出一点过往。

      沈亭文的妈妈叫沈燕,结婚生子很早。夫妻两把沈亭匀带到一岁,就出去打拼生意了。沈亭文出生那阵更忙,几个月扔回去给老太太,除了每个月固定打进银行卡的钱,其他事情全部不闻不问。
      “到我初中,他们把我借读到市里,喊老太太跟过来做饭,”沈亭文在流水下洗着菜,“要不怎么说距离产生美呢,有了他们,老太太骂我的次数都直线下降。只可惜,少一个紧箍咒,又来一座五行山。”

      花涧伸出手,沈亭文便将刚洗好的小香葱和蒜瓣放到他手里:“我哥还上大学了,没人在中间和稀泥,烦得很。对了,他说明天我们一起吃个饭,我爸妈不来,去吗?”
      “我订了蛋糕,上午送过来。”
      “改下地址?”

      花涧把小香葱切成葱花,盛到碟子里:“我不想去。”
      沈亭文停了一刹:“为什么?”
      花涧心思活络,听他一提一问就知道目的不单纯,怕是想借机见见人的可能性更大。他边斟酌语气边说:“不太合适,你把地址给我就好。”
      沈亭文敛了唇边那点笑,连带着情绪也被收敛,可再抬起头时还是笑的,语气轻快:“给他们点时间做准备也行,多给我藏些日子。”他擦干手上水珠,指背在花涧颊侧轻点一下,“我先出去了。”
      花涧点头。

      沈亭文退出厨房,深呼吸两次,还是觉得心里不太好受。
      照理来说,他们既然在一起了,见亲人朋友是迟早的事情。花涧在这边没有亲人,也没有保持联系的朋友,不公开便算了,可沈亭文断没有将他藏起来不给人知道的道理。可他先前旁敲侧击提了两次,全被花涧不带犹豫拒绝了。
      他还是在逃避亲密关系,沈亭文想,但他却不知道花涧为何会这么抗拒,唯一能做的只有循序渐进。

      他取出手机,给沈亭匀发消息:[不来,预约取消吧]
      沈亭匀最近公司事务不多,除了医院多半在家,很快给了回复:[多问几次试试?]
      沈亭文琢磨这语气不是特别像他哥,有点过于好了。不过能拿到他哥手机的人不做二想,继续打字:[说不来肯定不来,他就这个性格]
      [问多了还容易闹脾气,不好哄]
      [可是我给他包了红包]对面说,[要不你来一趟,把红包给他带上?]

      沈亭文:“……”
      急着把人领回去的意思其实不用这么明显,虽然自己也挺认可这个建议就是了。
      他连自己一起唾弃,想了会,点点键盘:[我明天上午去拿]

      花涧那边炒好了菜,喊沈亭文端饭。沈亭文扔掉手机,从花涧手中接过盘子,听花涧顺口道:“正好我这两天有些事,明天可以去办一下。”
      “我也不去,”沈亭文酸溜溜说道,“你的语气不像出门,像是约会,我不接受。”
      “幼稚。”花涧评价。

      “那你说要去哪?”
      “哪也不去。”
      “这不又成骗我了?”沈亭文再一次戏精上身,“你怎么能忍心的?”
      “你忍心耗着不让我吃晚饭,我哄哄你,应该的。”花涧说着,脚尖在他脚踝一碰,“坐着去。”

      “好吧,”沈亭文跟在花涧身后进厨房,“我明天也要出门,去拿点东西。”
      花涧了然点头。
      “喂……”沈亭文从花涧手中抽走筷子,拖长了调,“你出门到底做什么?”
      “颜料快用完了,补下色。”
      沈亭文狐疑地盯着花涧看,只看见一片坦然。花涧转身往外走,没绑好的发梢从肩膀边擦过去,他抬手,手指勾了个空。

      沈亭文心口那点微妙的不高兴又浮起来了。

      他不高兴,就不乐意花涧在某些地方太好过,手指抵在那片温热里,轻轻重重地点按着,带起不自觉的战栗。花涧搂着他的脖颈,膝盖分在两侧,肩线绷得宛如振翅的鸟,浑身上下蒙着一层水汽。
      沈亭文捞住他膝,又把人往上带了点。他微偏过头往下看,花涧整个背部的线条弧度一览无余,在暖色调的灯光下优雅好看到不可思议。

      这个人是属于他的,至少现在是属于他的,并且在未来不会短的一段时间里,无论花涧怎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都会有像现在一样的触碰。沈亭文意识到这一点,连眼眸都略带危险地眯起来,认认真真彻彻底底,一次又一次地审视着花涧,还有自己。
      他们两个人坦诚相对,挨得那么近,稍稍侧脸就能面颊相贴。沈亭文低下头,鼻尖落在花涧锁骨正中,短暂停留后一路划上肩膀,带着无比的亲昵。呼吸随着动作一同掠过,让路径变得温凉,停留时的感知自然更加明显。

      “沈亭文。”花涧说,声音发颤。
      “嗯,我在,”沈亭文停在肩头,在那里嗅了嗅,“怎么了?”
      花涧摇了下头,感受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努力让自己的呼吸更平静一些。他摸索着扣住沈亭文的手臂,轻声说道:“躺下来吧,这样太难了。”

      他声音很轻很低,一点没有平时的冷,甚至隐隐含着恳求的意思。沈亭文闷闷笑出声,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花涧后颈:“不急。”
      花涧发现他真的很喜欢摸自己的后颈和头发,像安抚,又有些胁迫。他不喜欢这样,比起需要直接面对的事情,这种摇摆不定的感觉会带给他更大的危机感,而沈亭文在这上面的喜好显然是他不了解也琢磨不来的事情。
      他微微挣了挣,接着就是骤而的刺痛,沿着神经末梢一刹传入大脑。花涧吃疼,手指条件反射性掐紧,却又被沈亭文恶意地按到了地方,整个人瞬间沁出一身薄汗。

      疼只出现一刹便消下去,变成添趣一样的微痒,很磨人。花涧刚刚平缓下来的气息又乱了,额心抵在沈亭文肩膀上,直到最初那一阵过去,才勉强抬起脸。
      沈亭文把他脸上粘着的发丝拂开,看见了那双眼,笼着雾,也藏着自己。

      他其实想不到,平日里那个总是冷淡冷静,似乎面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花涧,也会因为这样的事情,露出那种忍隐不来的神情,他眼中很多很多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沈亭文看得懂的,看不懂的,染得不分你我,半点分不清。
      沈亭文动作稍缓,终于安抚性地将花涧一只手拉下来,慢慢拉到面前,然后在骨节上落了个吻。

      短暂的温柔让花涧略微怔神,他面露茫然,听见沈亭文忽然说:“戴个戒指吧。”
      “不用太华丽,你不喜欢,就一个小素圈,”沈亭文点点位置,“戴在无名指上,这样,你就时刻知道我爱你了。”
      他另一只手已经离开了,现在停在腰侧,拇指正正好压着腹部那道白痕。花涧用了一点时间思考沈亭文刚刚到底说了什么,感到一阵甚至是荒唐的错乱。
      他知道沈亭文在说什么,花涧确定,可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沈亭文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将他抱起来,安安稳稳放在床褥里。
      被单是今天早上换的,有淡淡洗衣液和阳光混合起来的味道。花涧陷在里面,在熟悉的气味里主动放松四肢。沈亭文跟着压上来,一手撑在他身侧,与他鼻息相闻:“现在好了吗?”
      花涧迟疑点头。

      他们已经试了好几天,从开始的全然抗拒,到现在稍作回应,不算太难。沈亭文又一次抵住他,捞着腰,一点一点往里。
      他们准备得好,不疼,可也算不上好受。拉长的过程让感知变得闷闷的,太慢的动作又让花涧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他仰起脖颈,下意识想躲,却无济于事,找不到任何空间。
      直到彻彻底底到达劲头的一刹那,他喉中溢出一道模糊的声音,被沈亭文俯身吞掉。

      暖黄色的光洒下来,照出一身微光。花涧不想再看,抬臂遮住自己眼睛,又被沈亭文拉开。
      “怕什么?”沈亭文问。
      我在怕吗?花涧也迷惘了一瞬,他侧过头,看到了另一侧衣柜上的镜子,照出两道相合的人影,因为看不清,便也说不上好看还是不好看。
      一定要说的话,自己现在应该很狼狈,如果要和平时比,更是天差地别。
      他不出声,等了很久,小声说:“我没害怕。”

      我不害怕。
      我自愿的。
      我有什么可害怕的。

      沈亭文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
      他稍稍动作,看那双眼睛里光芒流转,继而不堪忍耐地闭起来。眉心蹙起,呼吸一道变得断续,只有那双唇和眼角上方的红痣还有颜色,被水淘洗得更加鲜艳,

      花涧。

      花涧。

      小花儿。

      沈亭文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个名字,像诅咒或祷词。他拂掉花涧将要坠入鬓角的汗珠,宛如为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拂去灰尘。沉静,温柔,审慎。
      连沈亭文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情绪。
      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罢,它们都在不断的接触中变得复杂而单纯,最终化成简单的珍惜,让沈亭文再难将花涧当成萍水相逢的过客。他要花涧为他停下,不要他做瞬息的花做湍淌的水,他不想他们的关系只停留在所谓的口头契约或交易。他要更明确的东西,一些印记,或者标志,能够明明确确声明他二人关系的东西。

      偏偏花涧从始至终都在拒绝,都在划清界限。

      那你又在怕什么呢?
      明明我这么怕失去。

      花涧呼吸不稳,袒露在沈亭文的目光下,全身都在发抖。沈亭文剖开了他,也剖开了层层包裹之下的情绪。那张脸上所有一切烙进沈亭文心里,化成细细密密的酸疼。

      “花涧……”沈亭文叹息一样说着,“小花儿……”
      “我爱你。”
      “我好喜欢你。”

      沈亭文一遍遍重复,不厌其烦,好像能够以此为花涧创造出庇护他的壁垒。花涧耳边嗡鸣,心如擂鼓,仍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在偶然间隙里,模模糊糊想到,他或许,是真的很喜欢自己。

      无关他那张脸,抑或是别的什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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