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线外》鹿尖尖

24、他说他是厉害的跳高运动员

　　因为工作日的缘故，今天来玩的客人少得可怜，路楠双手托腮坐在门口，左哀叹一声，又哀叹一声，再这样下去，大叔欠下的债务，应该会堆积成一座金山吧？

　　“唉～”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呢？忧国忧民还是...”孟畅贼笑着向他挑弄了两下眉毛，随后继续大口嚼着冰棍儿。

　　“你～”路楠气鼓着腮帮子，一手揉着方才被孟畅拍打的后脑勺，一手握拳，怒视着他，准备回击。

　　“诺～”孟畅变戏法式的从身后拿出一根冰棍给他：“和解吧？”

　　一根冰棍就想打发他，把他想得太便宜了吧？

　　孟畅见他迟迟不接，抖了两下冰棍，“不吃啊？不吃我可吃了啊，翻了一圈儿，这可是冰柜里最贵的一支”，孟畅得意一笑，他这和解的诚意够足了吧？

　　路楠满脑子想的都是，冰柜？？？

　　“哪来的冰柜？”

　　路楠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质问他，害得孟畅懵了半秒，眨巴了两下眼睛回神后，笑着回道：“哦，就你方才上厕所的时候，你家大叔让人送货上门的，那家卖冰柜的真够厚道的，还送了满满一柜子的冷...喂～小破孩，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再尥蹶子走人吗？就差一个字，一个字啊...”

　　孟畅低头看了一眼，原本要拿来同路楠和解的冷饮，自嘲一笑，亏得他翻了半天，挑根最贵的当和事冰棍，可谁曾想，小屁孩压根没看上，“得，我自己辛苦找的，自己吃，正愁着一根没吃爽呢。”

　　路楠气呼呼地走到厉乘风跟前，怒瞪着他不说话。

　　厉乘风原打算坐视不管的，奈何这眼神太灼人了，他放下手机，与路楠四目相对，“说说看”。

　　“哼～”路楠怒气转身，拿了吧台上的宣传单径直朝外。

　　厉乘风一手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地问一旁的阿秀奶奶：“阿秀奶奶，我没听错吧，方才那臭小子是在骂我败家娘们吗？”

　　阿秀奶奶笑道：“路楠这孩子，要是个女娃娃，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

　　厉乘风摇头不予赞同，贤妻良母？他看是个怨妇才对吧？！

　　唉～为了替大叔早日赚回冰柜钱，路楠顶着烈日炎炎，卖力的发传单。

　　孟畅闲来无聊，围在他周围，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喂～小屁孩，那大叔一个月到底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卖力给他干活？”

　　路楠侧头白了他一眼：“俗人” 。

　　熟人？孟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开怀大笑道，“可以啊，小屁孩，我原本一直以为你挺看不顺眼我的，没想到在你心里，我早已经是你的熟人啦，哈哈，你真是个个坏小孩，坏得真让人喜欢”，孟畅说着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

　　路楠用力打掉他的手，往旁退了几步，拉开与他的距离，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病吧？“离我远一点”

　　“欲擒故纵是吧，真是个坏小孩，小小年纪，会的套路招数挺多的嘛”，孟畅说着用身子轻撞了他一下。

　　路楠皱眉，不懂他在发什么疯？将手里的传单分了一半递给他。

　　孟畅笑道：“好，既然是好兄弟，有传单一起发”。

　　路楠看他卖力发传单的份上，姑且原谅他方才脑子搭错筋发神经。

　　最后一张传单发完后，两人一同转身往回走，孟畅一手突然搭在他的肩上，把他往怀里一带，他整个人立马就不好了，什么鬼，这是又要发病了？

　　孟畅侧低头望着他嘻笑道：“既然，我们都已经从陌生人发展到熟人的地步了，要不，从明天起，你教我投篮，我教你跳高？”。

　　孟畅说着另一只拍了拍胸脯，自信道：“跳高，你哥我绝对是专业的，要不是因为...因为...”，孟畅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突然又重展笑容：“人嘛，活着，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个两个的无可奈何，但这不妨碍你哥我曾经是个优秀的跳高运动员”。

　　路楠从孟畅怀里挣脱开，一脸嫌弃道：“谁和你是熟人？谁要和你学跳高？”，说完大步往前走。

　　孟畅冲着路楠的背影大吼道：“臭小子，不是你自己刚才说我们是熟人的吗？”

　　路楠停下脚步，醍醐灌顶，低头浅浅一笑，他是S市人，平翘舌音不分，所以孟畅才会把su人听成shu人吧？

　　路楠回头冲着他大声说道：“既然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去跳高，继续当你的跳高运动员呢？”

　　孟畅脸上的笑容一秒尽数散去，他分明直视着路楠，可路楠却在他眼里找不到自己，相反，看到的是一片迷雾。

　　孟畅像是被封印住了，维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路楠没耐心等他，也不想等他，转身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听见身后传来自嘲笑声，他缓缓停了下来，转身回头，见孟畅蹲在地上，双手掩面。

　　他这是在哭吗？路楠心头一颤，他没做错什么吧？不管了，只要他溜得快，那就不关他的事，哈哈～

　　第二天，路楠在逐风踏浪绕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找到孟畅的身影。

　　“大叔，大叔，不好了，孟畅他跑了”，路楠气喘吁吁跑到厉乘风面前，想告诉他，孟畅那坏家伙携预付给他的那些工资潜逃了。

　　厉乘风用手轻拍打了一下他的前额，“臭小子，注意措辞”。

　　“不是的，我方才去他房间看了，他的东西都不见了，他...他真的跑了”，为了让厉乘风相信他说的都是对的，特意拉着厉乘风去了孟畅的房间，“大叔，现在你该信我了吗？”

　　厉乘风环顾了一圈，最后拿起桌上的魔方，边拼边说：“没来得及和你说，我放他一周假”。

　　路楠感到惊愕，这小子才来几天就给放一周假，这么开店，不倒才怪？“为什么呀？”

　　“想知道为什么？”

　　路楠连连点头。

　　“想知道，跟我来”

　　路楠跟着厉乘风来到厨房，窦小楠看了厉乘风一眼后，将装好的饭盒递给了他，“这些都是我和阿秀奶奶做的”。

　　“谢谢，辛苦了”

　　窦小楠低头，娇羞一笑 ：“不辛苦，应该的” 。

　　厉乘风转身将饭盒塞进路楠怀里，“想知道，就把这饭盒送去西京医院”。

　　“呃...医院？”

　　“天上不会掉馅饼，想知道，自己去找答案”

　　“哦”路楠至始至终都有点懵，但还是乖乖抱着饭盒送去了大叔给他的那个地址。

　　病房外，他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明明才不见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为什么，孟畅一下憔悴沧桑了这么多，就连下巴的胡子都长出来了，难不成近大叔者，易长胡子？他不由伸手摸了摸下巴，抱着饭盒，慢慢向着孟畅走去，在他身旁坐下

　　“你...该不会是哭了吧？”

　　孟畅闻声立马用手胡乱擦了擦眼泪，吸溜了一下鼻子，侧头望向身侧，“你怎么会在这？”

　　路楠扬了扬手中的饭盒，“我是来找答案的，不对，我是来送饭的。”

　　孟畅不敢置信地伸出一手指向自己，“给我送饭？”

　　“嗯”，路楠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来的早不如赶得巧，正好我饿了”，孟畅从他怀里取走饭盒，打开狼吞虎咽吃了两口，抬头笑着看他满嘴是油，“真好吃，小破孩，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想得美，我才不会给你做...”

　　路楠被急匆匆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护士打断，“吴惠贞的家属是谁？谁是吴惠贞的家属？”

　　孟畅立马放下饭盒站起身，“我是，我是...”

　　护士小姐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问道：“成年了吧？”

　　“嗯，二十了”。

　　护士小姐将手中的病危通知书递给他，“麻烦签个字”。

　　孟畅低头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您和我开玩笑的是不是？”

　　护士小姐姐一本正经道：“麻烦请快点签一下，这不是儿戏我们也不会跟病人家属开玩笑”。

　　孟畅的眼泪不由自主，颗颗滚烫地滴落下来，可他的心此刻却是寒凉的，他一个劲地摇头：“不，不，我不能签，我妈她不会有事，我不会签”，孟畅歇斯底里咆哮一声后，用手打掉了那份病危通知书，“我不签，我不会签的”。

　　护士小姐姐蹲下身捡起那份病危通知书，“若真为你妈妈好，那就签了，时间不等人，拖得越久越危险”。

　　孟畅双手握着护士小姐姐的手，191的大男人就这么双膝跪在了他的面前，“求您，求您们一定要救救我妈”。

　　护士小姐姐将笔重新递给她，“签吧，我们会尽全力的。”

　　孟畅颤抖着双手接过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签下的名字的，只知道那一刻眼前是黑的，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孟畅，孟畅...”

　　在路南叫了他不知道多少遍后，他缓缓抬起头望向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他其实不讨厌孟畅的，只是害怕他来了以后，会分走大叔的喜欢，他害怕，因为大叔是这世上，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他贪恋大叔身上的温暖，贪恋得一丝一毫都不想分给别人 。

　　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改变主意了，也许，是可以分走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