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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千秋雪扑哧一笑:

      “什么叫我不要你了?我这不在你面前呢嘛。”

      张睿寰愣愣的想了想,又委屈的哼哼:

      “可是,你一封信都没有……”

      “我懒得写信啊,”千秋雪无语望天,十岁前从没离开过元京,所以她也没写信的需要,到了平汉城后,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懒的写信,有过很多次冲动,可拿起笔又觉得麻烦,除了年节被父兄催逼才会写的家信,给别人竟是一封都没有过,“咱俩这关系,还需要总写信吗?”

      “我总是想……总是猜……你是不是认识了新朋友……不要我了……”张睿寰吸吸鼻子,泪珠子溢出眼眶,堪堪的挂在睫毛上,“我要让你看到啊……我不是那个胖胖的丑丑的肉圆儿了……这样……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多想着我了……”

      千秋雪觉得不对劲,捧着他的脸直接凑上去用自己额头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肉圆儿,你烧的不轻,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

      “不是……梦里吗?”张睿寰委屈的哽咽,“只有在梦里你才肯赏光让我见见……千小球儿……我讨厌你……”

      现在这么大一个人软趴趴的跪在自己面前,让自己托着脸,委屈巴巴泪眼朦胧的说“我讨厌你”,这让千秋雪除了心疼好笑真感觉不到生气:

      “现在不是梦啊,我在呢,张睿寰,好好好,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让你瞎想,我以后多给你写信啊。”

      她仍然托着张睿寰的脸,笑着用拇指擦掉他睫毛上的泪:

      “还这么爱哭鼻子——憋回去!”

      像小时候那样一凶,张睿寰果然老老实实的抽搭两下,把泪憋回去了。

      “趴下,给我看看你伤哪儿了?挨你爹打了是吧?”

      她把张睿寰按到自己腿上侧躺,自己伸手摸向他背上,果然,刚碰到那里,张睿寰就猛地一抽。

      “打背上了?脱下来让我看看。”

      “秋……秋儿?”或许是因为疼痛,张睿寰发出的这一声听起来更清醒了些,“我……刚刚不是梦……”

      “是梦是梦,梦里你还十岁呢,哭着跟我说讨厌我,”千秋雪一边说一边伸手拉他衣领,张睿寰开始挣扎,千秋雪索性一只手把空有个子没有力气的肉圆儿按牢了,另一只手直接拉住他的后领往下扯,“害羞什么?军中受伤多了,我没事就帮着军医给他们包扎,男人身体见多了。”

      扒衣服她也驾轻就熟,扯三下外面的长袍和里面的中衣亵衣就被她扯到了腰部,露出张睿寰的整个脊背。

      “嚯——真白。”千秋雪大方的感叹了一声,被晃的有些睁不开眼。

      但是没听到张睿寰出声,她低头一看,张睿寰正把脸埋进她腿上,只露出凌乱的黑发缠绕的雪白的颈肩和通红的耳朵尖。

      千秋雪一愣,竟后知后觉的害臊起来。

      慌乱了一瞬,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心神,再定睛细瞧,心里就狠狠一疼。

      雪白的脊背上横七竖八的分布着篾条抽打的淤痕,有些暗红有些发紫,而对伤痕分外熟悉的千秋雪,也从这些淤痕当中,分辨出了青色的显然更为久远的淤痕。

      这说明张睿寰经常挨他父亲打。

      千秋雪怒从心头起,可她明白自己无权插手父亲管教儿子。从前张怀正严格,但都针对他的长子、张睿寰的哥哥张睿瀛,那时的肉圆儿经常耸眉耷眼的跟她感叹自家哥哥真不容易,谁能想到张怀正如今折腾完大的又开始折腾小的呢?

      “你房里有药油吗?我没带药。这淤痕要及时揉开才好。”千秋雪咽下怒火,轻柔的为张睿寰拉上衣服,摸了摸他的黑发,手下质感如丝如缎凉如新雪,千秋雪有点上瘾,又摸了摸,声音也是她从未有过的低缓温柔,“我去拿过来给你揉揉,放心,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张睿寰慢慢转出脸,苍白的小脸上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别的,正弥漫着一股绯红的云,但是他的目光是很真诚的茫然:

      “没有……”

      “你不知道血瘀要用药油揉开吗?”千秋雪无语。

      张睿寰一脸茫然:

      “它自己……会消掉的……”

      千秋雪想到张怀正和儿子们都是一家子文人,对于治伤没什么研究,况且张睿寰母亲早逝,张怀正没纳妾也没续弦,祖母又在故乡,府中可能也真没什么足够高位的细心之人向他传达过如何照顾自己的概念——怪不得如今的张肉圆儿只有空个头却无几两肉,自己逞能饿出来是一部分原因,不会照顾自己又是一部分原因。

      想到这里千秋雪又好笑又心疼,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自己说不明的情绪,总之她动作轻柔的把张睿寰扶坐起来,替他拢好衣服:

      “你还要跪多久?”

      “……一夜。”

      “你这个爹呀……”千秋雪不方便多说,只得又替他拢了拢衣襟,“乖乖等着我,我去给你拿药。”

      “秋儿,别忙了。”

      “客气什么!”千秋雪像小时候那样一边说一边拧起他的腮颊肉,可如今真没多少肉,简直就是一层皮,这下巴太尖脸太小了,千秋雪只好改拧为拍,拍的动作十分轻柔,“乖乖等我,我轻功好,脚程很快的。”

      她摸出张府找到最近的一家药铺,太晚了人家上了锁,但也拦不住素来任性的千秋雪,她飞入院墙摸到前堂,径自找到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这个对于混迹于军营的千秋雪简直太熟了,留下银钱她很快又转回张府祠堂。

      果然张睿寰乖乖等着她。

      “还跪什么,”千秋雪把张睿寰拉坐下,面对面又去扯他衣领,“脱下来,我给你揉开了淤血。”

      “秋儿……”张睿寰的脸飞快的红起来,他攥着衣襟却莫名的没怎么使力反抗,但慌乱是真的,瞥见先祖排位,他眼睛一亮,“祖先面前,衣冠不整,这……这是大不敬!”

      “你可别变得像你爹那般古板迂腐,你家先祖肯定疼你,给你治伤还不能体谅吗?”千秋雪有点烦了,手上一停,目光却一冷,“脱不脱?”

      张睿寰红着脸乖乖松开了手,那红色竟然沿着脖子飞快蔓延到胸膛上。

      他没了话,千秋雪面对着与军营黑铁块的身体毫不相同的胸膛,突然也呼吸一滞,脸上烧了起来。

      “那个……转过去……”这句话底气不足声音也不足。

      张睿寰飞快的背过身。

      “咳……头发……撩到前面去……”

      那头发又黑又长又多,滑不溜丢的,张睿寰撩的手忙脚乱,千秋雪看着手痒,借着帮忙的时机又摸了好几把。

      她的目光不禁从张睿寰宽阔的肩背渐渐下移,落到细窄的腰线……嚯,好像还有小窝在里面藏着……

      千秋雪猛地回神,甩甩头,手心倒上药酒摩挲热了,迟迟疑疑的按上,手掌与肩背皮肤的接触的刹那让她的心跳猛地失序,她清清嗓子,决定说点什么找回平时自在的感觉:

      “肉圆儿,你的肉呢?好神奇,以前你腰都搂不过来,现在估计我的一条胳膊都能完全搂住。”

      千秋雪刚说完这句话,惊疑于自己心中生出的搂上去的冲动——这种冲动从前在面对军营中其他躯体时都未生出过。

      奇怪,太奇怪了,不仅想搂,还想紧紧的搂,如果可能的话,还想在那白嫩嫩的肩上咬一口。

      她越想越慌乱,手上动作和力道也一乱,前面的张睿寰终于发出一声痛呼。

      “弄疼你了?疼就说,别忍着。”张睿寰的痛呼让千秋雪忘了刚才的奇怪心思,她决定说点什么转移张睿寰的注意力,“我跟你说啊,每次打仗,伤兵营里那个嚎的呀,你都以为进了狼群,嚎出什么怪声的都有,疼就嚎出来,男人都这样,不丢人。”

      “秋儿……”

      找回平时感觉的千秋雪卖力的揉着:

      “嗯?”

      张睿寰一边咬牙忍疼一边问:

      “你见过……很多男人的身体?”

      “不都跟你说了嘛,有时候我会去伤兵营帮忙,胳膊腿肩膀胸脯什么的,都见过。”

      “那……那个地方呢?”

      “哪个地方?”千秋雪动作停下,探过身去看他。

      张睿寰的脸埋的低低的,陷在如瀑长发遮蔽的阴影里,只露出通红的耳尖:

      “就是……那个地方……”

      千秋雪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的心砰砰乱跳,脸上发烧,嗓子也只能挤着发音:

      “没……没见过……我就偶尔帮忙……再说了……打仗很少伤到那里……”

      她退回来又一阵慌乱的揉搓,但不管怎么样张睿寰都不再发声了。

      “生气了?”千秋雪问。

      没动静。

      对于张肉圆儿的情绪,千小球的总能准确的感知,但这一次张睿寰不高兴的原因却让千秋雪一头雾水。

      “你到底为什么气呀?!”半天没听到回复,千秋雪不耐烦的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果然得到张睿寰一声痛呼。

      千秋雪立刻带着愧疚给他轻轻揉抚,张睿寰不说话,她也赌气不再说话,直到揉完,她帮着张睿寰把衣服穿上去,立刻拉着张睿寰转回来面向自己。

      “憋回去。”果然张睿寰睫毛上又挂上了泪珠子,正扁着嘴忍的辛苦,千秋雪捏不出他的颊肉,便两只手捧住他尖尖的下巴,“眼睛不大,倒真能流泪。”

      “……我没哭。”

      “犟,”千秋雪叹口气,“不管你为什么生气,反正……别生气了,你现在还烧着呢,我心疼。”

      张睿寰看起来竟开心了些。

      “你看你现在瘦的,还折腾自己,赶紧休息,”千秋雪把人重新按到自己腿上,张睿寰挣扎着要爬起来。这么高一个人,不吃饭又不珍惜身体,加上现在病着伤着,折腾的力道真堪比一只小奶猫,这反差竟也让千秋雪觉得欣喜,不由把人按紧了,“赶紧睡,你放心,四更上朝,我一定在你爹来之前叫醒你,到时候你再跪着就是了。”

      “可是——”

      “傻。”千秋雪又在他的脑袋上按了一把,头发的质感让她高兴,“从前你也没这么老实啊。”

      “从前是被你带的……”腿上的人面向千秋雪侧躺着,枕老实了,声音从千秋雪肚子那里传上来,带着一点鼻音的软糯。

      “你应该感谢我,当年跟在我后面的张肉圆儿,多活泼多张扬啊。看来我这次回来要多带带你,让你找回昔日的感觉。”

      “嗯……你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挨顿打就发烧,你这么高个头真是白长了——文大娘子还在对吧?明天我把药送到她那里,让她煎了给你喝。”

      “你说的要多带带我……”

      “嗯?”

      那声音更迷糊了,但仍坚持不懈:

      “多陪陪我……不许……反悔……”

      千秋雪一愣,望着怀里睡过去的张睿寰,感觉心底忽然涌上漫天温情。

      “傻肉圆儿……”她轻声笑着,手指一下下捋过张睿寰的发丝,“我不反悔……”

      快到四更千秋雪把张睿寰叫醒,自己偷偷翻出祠堂出了张府。

      回到家才发现家里早已一团乱,原来昨夜千宏锐心有所感,跑到千秋雪房里发现姐姐房间空了,于是喊醒了父母。虽说千秋雪不是闺中女儿,可也是待嫁年纪,深夜失踪这种事不能声张,加上在平汉城时千秋雪也干过偷跑这种事,所以千万程吩咐家人先等到天亮再看。

      但是一直留在元京的千宏锐并不熟悉姐姐之前的行事风格,等的久了,竟等不住,自己跑出府寻找去了。

      最后成了千秋雪无事归来,千宏锐却再无行迹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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