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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鸠占鹊巢 ...

  •   长风苑,镜湖南岸,长留亭,长风子衿与慕清风对弈。

      长风子衿极为自信,落子勇猛,不久即四面楚歌,她满不在乎地收拾棋盘重开一局。只有与素和子书下棋时,她才能领略到旗鼓相当的魅力,其余人的棋风都差了点意思。子书这些年愈发执拗,子君都快被逼得叛出素和了。

      子衿看了眼慕清风眉间红印,勉强关怀道:“菩提玦非容成之物,仲孙子时通晓古今,兴许有解决之法。”

      慕清风平静回道:“无碍,静心凝神罢了。”

      长风子衿闻言点头,忽略方才他不正常的凝滞:“我已让子澜在铸剑室增设两道阵法,免得吓到小弟子。”她果然眼光独到,选中的少主剑术与炼器术双绝,长风氏弟子的宝器有下落了,就是每次器成引来惊雷,动静太大。

      慕清风澹然落子,结束这一局:“好。”

      长风子衿记下棋局,准备改日以此局试试子书。临走前她道:“我以家主令废除了长风苑内裂空的禁制,长风苑的防卫自此全交由少主负责。”身为少主令行不一,以武力服人做得这么不要脸的,容成多年未出现过了。

      笼罩在长风苑七千年的神识与威压一齐消失,慕清风无缝接上,冷冽清宁,长风子岫等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子缜一声不吭冲出门,伯昏子笱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拦住他,二人无言相视,多年鸳侣有些话不必说出口。

      子缜面无退让之色,子笱便回忆道:“初,伯昏立少主,六公子私语家主:子桐骄狂。”言下之意,她不堪为伯昏少主。不必少主亲自动手,家主杀当场废了六公子立威。

      子缜陷入沉思,突然出手定住伯昏子笱:“抱歉。”她的眼泪无声流下来,这个曾经意气风发、温柔和善的少年郎终究步上狭路。

      代序在镜湖长堤上拦下长风子缜:“少主有约。”

      子缜微笑道:“正好有事请教少主与子澜。”

      观澜闻声望向长堤,镜湖一息生白莲,莲花铺到长风子缜足下。代序脸色大变,子缜向观澜颔首,随即踏上莲□□,平安到达长留亭。

      长风子缜先见礼:“少主,子澜。”

      慕清风、观澜同时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子缜。”

      目无余子,长风子缜怨愤鼎沸的心顿时冷静下来,伯昏子笱恰追到长堤,见状焦急地大喊:“子缜——”

      观澜垂目,嘴角讽刺意味十足:枉做好人。清风为人解除禁制越来越顺手了。

      慕清风示意代序放行,子笱疾步走到子缜身侧,不失风度地见了礼,目光便落在子缜脸上,不知他是否说过什么不可挽回的话语。

      场面沉寂下来。子缜心乱如麻,早就失去孤注一掷的勇气,子笱当机立断,抢先道:“少主,宜城子赳意外陨落,我与子缜请为宜城城主,请少主应允。”

      观澜含笑道:“夫妻双城主,不详。”不须三年,令从谁出呢?

      慕清风看着长风子缜不语,子缜魂不守舍,外任城主一事明显非他的授意。慕清风遂不再看他,转向伯昏子笱:“葱兰子午请辞,子笱可任葱兰城主。”

      长风子澜一句玩笑话,少主竟真的听进去了,难怪子缜不甘心,长风氏将来必然在眼前二人掌控中。不顾身边人的惊讶,伯昏子笱立时拜谢领命。

      观澜戏谑地看着长风子缜,刚才还恩爱共死生的鸳侣这就各自飞了。

      慕清风提醒道:“子缜何意?”

      子笱任命已定,长风子缜不能阻改,独留长风苑只会惹人笑话,他认命道:“子缜请为宜城城主。”

      代序立即奉上朱笔、禮墨、符节,慕清风没有犹豫,当场手书两封任状,印上少主的凤翎令。

      子缜、子笱恭敬地接过符节,行礼后从长堤离去。代序无声跪下,观澜不耐烦旁观少主御下,径自裂空而去,慕清风紧随其后,长留亭瞬间只余面色惨白的代序。

      成节很快发现代序的位置被新入门的燕思回代替,燕思回不卑不亢,不惧少主,举止不似侍从。

      代序跪了三天三夜,镜湖则三天三夜无人经过。他后来尝试进维安院却失败了,不得不接受自己被驱逐的现实,代序站在校场苦笑:该庆幸未被剥夺长风弟子的身份吗?

      长风子缜回到维馨院后背面而坐,不理会同室的子笱。子笱在请求出长风苑为城主的那刻,心中便预料到他的不满,她现在更关心即将赴任的葱兰。

      葱兰、宜城相距五百里,然而他们都未听说葱兰城主有缺的消息。宿薇谷少主争夺战中,子午作为六星阶长风城主,她曾注意到他倾尽全力想拦下长风子清,如今晋升七星阶却辞去城主位……只因与前任少主子玺亲近?那这份请辞未免来得太迟。

      子笱看了眼兀自生闷气的子缜,转身去了长风子岫处。子岫有些为难,让她去劝解子缜怕是火上浇油。

      子笱道:“观慕从下界来,家主爱惜英才纳入长风,偏偏二子格调孤高,不以长风子弟马首是瞻,甚至一举夺走少主位——”她笑了下,没理会子岫面上的晦涩,继续道:“诸公子意难平,我却知子岫是为其折服的。”

      不等子岫开口辩解,子笱再次请求:“子缜太天真,子岫应不愿再失去一位同族?”

      子岫冷淡拒绝:“长风苑内皆同族。”凭此不足以让她向曾经的对手扒开伤口、剖析厉害。

      子笱感受了下无处不在的神识与威压,坦荡道:“少主似乎不在意血脉。”将来的长风氏能有几滴凤血不可知。

      子岫扑哧一笑:“不愧是礼家伯昏。”青阳氏热衷与飞升修士盟誓生子,伯昏氏则热衷于同姓婚姻。

      鉴于修士寿命漫长,仲孙氏忧心人伦失序,容成伊始便同百里氏创造出血玉玲珑戒。容成婴孩一出生其左手尾指便出现一道红线,三岁成血玉玲珑戒,终生不可剥离,指断则再现于脖颈。五服九代以内相遇则戒上铃动,铃动则戒示:可亲不可狎、可伤不可杀。曾有人取笑:“伯昏论礼,今日有喜。”喜从五服外,恰好不惊动血玉玲珑戒。

      伯昏子笱神色不动仿佛没听出嘲讽之意,长风子岫微敛笑意:“我只能勉力一试。”

      次日清晨,子岫强硬地将子缜从维馨院拉到校场,打开防护禁制就动手。子缜没有心思比试,却被子岫狠辣的拳头击飞,被防护阵网住后弹回圈内。眼见子岫没有就此束手的打算,子缜不得不出手反击。

      两人从赤手空拳到法器术法齐飞,一天一夜,最后子岫单方面狂虐子缜,只要子缜爬起来,子岫就会冲过去毫不留情地将他打趴下。一千六百多多年后,子缜仍然不是子岫的对手。

      子岫脸上却不见自得与喜色,她慢慢走到子缜身边坐下,沉默良久,她平静道:“你们恨城主们胆怯未尽力、怨家主偏爱太纵容,让外人夺走长风的荣耀——少主耐心有限,远一点未必不好。”

      子缜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不语,远一点的该是他们吗?倚侯山、霜河不足远?自少主登位,长风城主被换了近一半,家主却什么表示都没有,他猜到家主即将九星圆满。与这位的桀骜不驯相比,子玺登位两千年也只是袖手看了两千年,家主说一不二。似乎所有的成就都来源于时机,时机不对,对也是错。

      十日后,子缜与子笱向家主、少主辞行后出来,子缜惘然若失:“你一定要去葱兰?”

      子笱目光坚定:“是。”即使长风子缜现在解除红鸾誓,她相信长风少主也不会收回她的任命。

      “你变了……”

      “彼此彼此。”

      ……

      神兵现,天地惊,慕清风命之为藏锋。百里子喾为剑耀吸引,跨越万万里而来,不由失望:“非我剑。”

      长风子衿出面引走她:“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少主接摊子……走,我们找素和玩去。”

      子喾提醒:“妖孽出长风,将是你的罪过。”

      长风子衿笑道:“子喾言重。孩子能打能干能容人,没事别惹他就好了。”谁还没点脾气,不能以貌取人。

      子喾翻了个白眼,确实能容人,与其说保全两人,不如说放弃一人。且以子笱执掌葱兰,完全不当伯昏是外人,伯昏还有必要选少主吗?

      “子书若实在不满意,不如让子君入我门下,伯昏正缺个少主。”伯昏子桐确实在为少主人选伤脑筋,想到与子书同病相怜,特意过来欣赏一番。

      素和子书长叹,怎么不满意?修为天予,自小听话懂事,同辈亲和、长辈喜爱,爱弹琴也没什么,只要医书学透了。问什么答什么,两种草药各自的特征药性记得一字不错,拿到眼前就傻眼,不是“相似”两字就能圆过去的。医者须用十分心,少一分都是要命的,子君差这一分,素和子书无论如何都不能将素和交到他手里。

      宿薇谷之行结束后,子君的态度终于有了变化,用了心思,却是对少主位用了心。

      长风子衿自觉任务完成了一身轻松,看不惯素和的磨磨唧唧,直接戳破子书的难言之隐:“少主位,能者上,容成百万年,从未听说尊位天定。子书,你该多看看其他素和子弟了。”

      子书面色挣扎:“我再想想。”

      百里子喾笑:“你们这家主当得未免太无趣,合不合适放到少主位上坐一坐便知。近日发现我家子璈勇毅可取,少主换人了。”不行,再换,若无人可换,宁愿像长风虚位百年千年。

      伯昏子桐心生羡慕,百里换少主换得勤,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登临家主位的是哪位,当然不排除某些人只是虚张声势。

      长风子衿打趣:“子桐不若从仲孙那使力,少主花落谁家还不是子时一句话。”

      众人皆笑开,仲孙无人。但仲孙不必有人,真正天选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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