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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落水 ...

  •   “小姐,你看这样可好?”清笳手巧,今日赴赏花宴便替灵若梳了个朝云尽香髻,发髻斜插一支金累丝红宝石步摇。

      小姐喜素,这般既不会显得太寡淡,端端一支步摇便压过满头珠翠的闺秀,显得芳华万千,气度非凡。

      她抬眼看向镜中人,几日忧思消减许多,桃花眸本是潋滟多情却因常年不苟言笑,唇瓣稍薄多了几丝清冷。眼尾一枚红痣被落下的发梢所掩,藏匿了那几分不可言说的妩媚妖冶。

      冰蓝色的曳地望仙裙让人远远地望着自惭形秽,不敢与之相较。

      迈出了琼若院的大门,往西路铺就的鹅卵石路上行去。

      许久未出院子,灵若深吸了口,只觉胸口中郁结仿若都少了几分。

      几个丫鬟婆子远远看见灵若低头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礼毕后又急匆匆离开好似后头有什么东西追着咬。

      云归耳力好,窸窸窣窣听见几人掐着耳朵议论,几句话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意思。

      “丢死人了,大好婚事丢了现在还敢去赴前未婚夫和亲妹妹的赏花宴,要我啊,那可就没脸出门了。”
      “就是就是,枉费我之前讨好她。早知二小姐有这般造化我就该一股脑往她那使劲。说不得现在也平步青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啦。”
      “什么鸡犬,呸呸呸。反正现在这大小姐是不中用了。”

      走的远了,那窃窃私语渐渐小了。

      云归气愤,看向灵若喊了小姐,等她允诺便去收拾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刁奴。

      灵若心中不起波澜,这是府内小小一角。

      人之本性,笑你无,恨你有,如今自己跌落云端多的是人看笑话。

      她拉住云归的手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无碍。

      出了垂花门踩小几上了马车。

      藏青色的帷帘放下,遮掩了她眸中深深的忧虑。

      之前和大哥约定的日子已过,不知是对她心怀愧疚还是心内有鬼,衡阳侯还没扶正孟氏。但再过不了几日大军班师回朝,孟氏的亲兄弟孟子义就会受封赏。

      就算为了柳依棠面子上好看,以衡阳侯的性子也会扶正孟氏。

      何况她还想借孟家的势去加重齐珏夺嫡的筹码。

      之前自己在府内生存依仗的执掌中馈之权出嫁前已被收回,只待时机一到就会到孟氏手里。

      自己与她们对上毫无胜算。

      端起茶盏酌了一口,满嘴的冰凉苦涩。

      想起昔日那几载光阴恍如隔世,外祖尚未派往北疆,大舅没有战死,小舅是祖母老来得子长不了自己几岁。说是小舅却更胜似亲兄长。

      每日胡闹,酒楼听小曲儿,郊外赛马打马吊也无人敢置喙。

      “我镇国公府家的姑娘在意那些人作甚,人生得意须尽欢,灵若喜欢什么便做什么。”

      如今,再也没有人这般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一路思绪百转,马车走的快已经到了城郊一处被世家圈起来的地,梨城。

      梨城,其实就是个园子,赏花游湖附庸风雅之地。

      云归扶着小姐下了马车,入了园子里。

      一路上一位梳着双螺髻的小丫鬟目不斜视带着三人往里头去。

      此地地势起伏,正中往上渐渐趋高。

      隔着很远,便看见满园的鸾佩罗裙及亭子里头主座上坐着的那明艳动人的女子。

      随着三人渐渐走近,欢闹声有一瞬平息。

      贵女们瞧着路边站着,主座上坐着的二人,眼里头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错嫁这种荒唐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并且成了。

      换成是她们,不要命也得把幕后之人撕下一张皮来。

      灵若容色仍是淡淡,姿态姣好行了一礼:“见过三皇子妃。”

      柳依棠连忙从座位上起身下来扶起她亲亲热热道:“才几日不见,我们姐妹二人倒是生分了。”全然不见那日面上的狰狞。

      若自己在意反倒落了下成,灵若颔首浅笑,声音若黄鹂般悦耳:“妹妹说笑了,如今身份有别,我自是要守礼。”

      落座后众人赏花,灵若兴致缺缺跟上亦无事柳依棠的交好的几位贵女明里暗里的奚落。

      她之所以应下这赏花宴可不是来受气也不是费尽心思来与她人针锋相对。

      那日本该是她出嫁,属于她的一百八十台嫁妆也随着送嫁队伍入了三皇子府。

      她是来拿回嫁妆的。

      二人落于人后,四下无闲人。

      假山下头,柳依棠也不佯装了,换上了高高在上的嘴脸讥讽道:“姐姐,如今的滋味可不好受吧。妹妹我可是理解你的苦衷,但殿下他很喜欢妹妹我呢。”

      语罢,她扬起赭红烟纱散花裙包裹下的纤细手腕,上头血红成色极好的玉镯在日光下灼人眼。

      “也只有妹妹喜欢别人不要的东西。”灵若心头不起波澜,唇边扬起一抹笑,国色天香美的不似真人。

      “你”柳依棠气极,眸子的怒火将要实质化喷出来。

      灵若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这我不要的东西妹妹喜欢便拿去,但我那一百八十台嫁妆限你后日卯时前送往我在京郊的庄子上,具体在何处底下人会让你知晓。”

      她盯着柳依棠的眸子步步紧逼,绣花软底鞋踩着圆润光滑的鹅卵石一步一步向前,直将人逼至假山旁。

      “这嫁妆三皇子妃再喜欢也无济于事,其中多凡御赐之物。再者三皇子妃要脸面也不想我去金銮殿下击鼓鸣冤,多年筹谋一朝成空吧。”

      偷盗御赐之物是大不敬之罪,依律当斩。按镇国公府的身家,柳灵若所言非虚,这嫁妆她倒是真昧不得。

      语罢灵若状似嫌弃地后退,与云归二人离去。

      脊背贴着假山阴冷湿漉漉的岩壁,适才被那气势所压的情形就在眼前,柳依棠涂抹大红蔻丹的手指使劲攥紧帕子,直戳的掌心发疼。

      边上服侍的粉衣丫鬟关切上前询问,只招致她发疯般的相待:“滚,给我滚。”

      云归走在石板路上的脚步欢快了许多,面上是吐了气的洋洋喜悦。

      她比划着拳头小声道:“小姐,看了她那模样奴婢可真是解了气。”

      灵若知道这两丫头跟着她这段日子受足了气,见她如今这副模样无奈摇了摇头。

      经过一处拐角,四方的亭子里头一男子着一袭深紫云绣衫,听见来者声音转过身来。

      他眉眼深邃,浑身是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不容拒绝的威仪。

      见到来人,乌皂靴沉稳往前几步恰好堵住那窄窄的去路。

      “灵若”他低头,声音低沉带着些哑意,唇舌触碰间喊出了这放在心头摩挲许久的名字。

      甫一见到来人,灵若以为自己会失声痛哭,会歇斯底里质问他为什么。

      但是没有,许是失望过头,看破了那副皮囊下的肮脏本质,她没有这些感觉。

      “见过三皇子,不知寻臣女有何要事?”她规矩地行礼,落在齐珏眼里却是她在抗拒他,怨他。

      他拿出掌心那块玉,金边镶嵌补上了三道崎岖的裂缝,就是灵若在府内摔碎的那一块。

      “灵若此事是某不对,错嫁一事突然,不得已只能将错就错。但你我十几载二人情谊岂能说没就没了。我承诺——”齐珏的话未说完便被灵若打断。

      “殿下,玉佩是你派人来府上归还,婚事是你先悔的,如今又何必在这惺惺作态。”灵若思及这十几载真心错付,眼边略有发红绕过假山便踉跄离去。

      却不想走的急切未看清路,一头撞入一人坚硬胸膛。

      她捂着鼻尖,眼中疼的蓄满泪,将落不落,瞧着像被人欺负了般。

      江沫痕嫌弃前头人多口杂,一堆脂粉香味浓的他眉头紧锁,好不容易避开人在此处却瞧见了三皇子和他的前未婚妻。

      他低头,便见到才到他肩头的小姑娘红着眼,一手捂着面颊。

      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般。

      退婚错嫁一事他也有耳闻,果然那日他所料不假。

      所有一切都由弱女子承担,齐珏果然不是人,他眼底幽光越发深沉。

      明明是他撞了人,灵若望着那宽厚肩头及这人紧蹙的眉,更是想起那日自己用碎银子打赏人。

      她心口有点慌乱,下意识松开手行了一礼:“臣女无意撞上公子,请公子见谅。”语罢便带着丫鬟落荒而逃。

      齐珏握着手中玉佩,见人消失在假山后头,也不知这一步棋是否下错了。

      但镇国公府如今只是表面看着光鲜亮丽了,不如孟子义的威武将军,实打实的兵权来的有用。但灵若,他心头五味杂陈。

      待人走了后跟在后头的柳依棠隐在假山的身子出来,暗骂贱人。

      她计上心头覆在那丫鬟耳边低语几句。

      赏花许久,烈日炎炎闺秀们也是累了。

      三皇子妃提议众人入画舫游湖,湖中碧波荡漾,还能环着湖畔赏这初夏美景。

      公子与小姐分开上了不同的画舫,灵若已办妥事情虽不想多待但还是上了画舫。

      因只有两艘画舫,柳依棠带头将贴身丫鬟留在外头。闺秀便也效仿,毕竟三皇子妃办的宴会总不能让出事。

      一路虽有闲言碎语,但充耳不闻倒也不碍事。

      为图清净,灵若起身坐在船尾透气,甲板上被洒了些水珠在日光下显得波光粼粼好看的紧。

      画舫行的慢,到湖心时水深几十尺,那绿油油深不可测的湖水像要将人吞噬。

      灵若心头忽生不妙,正起身要往后退去,画舫却忽然一晃。

      一股向后而来的力从她后腰传来,她不受控制地滑落出船舫,噗通一声落入水面。

      船上一时惊慌失措,有人大声嚷嚷道:“来人啊,来人,有人落水了。”

      但随行无丫鬟,此处是湖心离岸边又远,对岸之人无人发现不对。

      有的官家小姐眼瞅着要闹出人命扯着柳依棠的衣袖,直将那烟丝罗裙攥皱,慌慌张张,浑身颤抖念道:“怎么办,怎么办,三皇子妃。你快想想办法。”

      柳依棠佯装紧张,环视一周大声问道可有人会凫水。

      此地水阴寒,深不知多少尺,无人愿意冒着风险去救人。

      她捂着心口,大声喝道:“船夫呢,船夫总会凫水吧。”贵女落水,下水救人必定肌肤相亲名节有损,船上人面面相觑。“人命关天,顾不上那么多了。”柳依棠擦拭眼边泪,忙安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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