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大人每天都有为我好好打工》岁岁糕

22、第二十二章

　　众人皆是一怔，大当家自己不就是个土匪头头吗？

　　难不成，是黑吃黑？

　　大约在十年前，衬云山凭空出世了一伙山匪。和平常匪类一样，他们劫富户，抢钱财，搅得逾县天翻地覆。可与之不同的是，这伙山匪偏偏奇怪的很。若是寨子里不愁吃穿，他们会将多出来的一些钱财拿来救济穷人，遇上些欺男霸女的街头混混，甚至还会拔刀相助。

　　就这么一来二去，倒是在百姓眼里成了个豪情义气的一帮侠匪，颇为崇拜。不少走投无路的青年还会投奔而去，心甘情愿的成为大当家的手下。久而久之，衬云山的势力越来越大，不少山匪帮派不是被他们收入麾下，就是被赶尽杀绝。

　　劫走苏榆的那帮山匪，就属于被赶尽杀绝的那一类。

　　苏榆清晰的记得令自己永生难忘的那天，十几年来悬在心中挥散不去的噩梦成了真，不管她们躲到哪里，那群山匪最终还是找到了她们，围起了母女三人的院子。

　　院外是黑压压的天，磅礴的大雨带着凌冽的冷气冲刷着路上的泥泞，却冲刷不掉这片土地上的暗红色血液。那是她们藏身的小小村庄里，其他村民的血。

　　苏榆不敢忘记，那里面有会笑眯眯的问苏榆要不要尝尝他们家刚烤好的热玉米的阿嬷，有会把折好的草蜻蜓挂在她们家院门口，却不好意思承认的害羞小妹妹，还有那个不苟言笑，但会默默把其他人家外边被风刮散的篱笆修好的大叔。

　　昔日鲜活的笑脸一遍遍滚动在苏榆眼前，但现在，他们成了一具具没有反应的冰凉尸体。

　　而下一个，就是她们。

　　她抱着瑟瑟发抖的阿娘和妹妹，被山匪们拖到了雨里，扬起的长刀划破长空，重重的落下。下一秒，拿刀的山匪突然眼珠瞪得浑圆，吐出一口鲜血来，他的心脏口附近，是一端凸出来的冷箭。

　　远处看不真切的磅礴大雨里，骑着马的大当家收回了自己手中的□□，铁制的半张面具在雨水的映射下，闪着冷冷的寒光，他只是淡淡瞥了三人一眼，就策马离开了。那双眼眸，像极了黑夜中幽幽的狠厉野狼。

　　许修年道：“如此说来，衬云山的山匪，也算得上是在为百姓做好事了。”

　　苏榆垂下了眼睫，突然发觉到，那些令她痛苦不堪难以回首的往事，已经变成了自己生命之路上一块再寻常不过的浅浅伤痕。

　　“我那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像无数个普通的怀春少女一般，难以自拔的爱上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为着报答大当家的恩情，她们留在了原本的村子里。本以为一家人终于苦尽甘来，此再也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吗？”陈于柳眉头皱的紧紧的，担忧的问道。

　　她们确实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可是山匪终究是山匪，不是行侠仗义的侠客。终于有一天，三当家本性难移，看上了她们两姐妹，要把她们抢到寨子里。

　　曾经在山匪寨子里挨打挨骂，每天都要担惊受怕的记忆袭来，她哭着跪着求大当家的，可得到的却是他的默然和纵容。

　　最后还是阿娘提出，年轻女孩子们干活不麻利，让她代替她们寨子里的人浣衣做饭。可是后来，阿娘自杀了。说好的五年后就放阿娘回来，她们两姐妹在山下左等右等，只等到了阿娘的白骨一具。

　　苏榆道：“衬云山的山匪每一年就要换一批人，源源不断的百姓加入，源源不断的人离开。他们既是山匪，又是良民，性质特殊，所以朝廷就算是要剿匪，也找不到由头把他们歼灭。所以这些年里，我创办了轮因帮。”

　　“轮因帮？”

　　“是。就是将那些被赶下山的匪类招安，给他们一个去处。借着这些人对衬云山的了解，在山匪烧杀抢掠时埋伏，给他们致命一击。就连我的夫君，也是在轮因帮除山匪时候被我所救，这才有了我们后来的因缘。”

　　难怪叶方辉如此在意她，将她视若珍宝。这位苏夫人，还真是位奇女子。许修年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不仅没有被曾经的过往经历所伤，耿耿于怀，怨天尤人，而是想方设法利用敌人，解决敌人。这样的性子，他实在佩服的。

　　“苏夫人真是女中豪杰。”

　　“只可惜，轮因帮和衬云山周旋多年，却还是没能找到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那位大当家，实在是狡猾到了极致。”苏榆不无遗憾的说道。

　　“这世上女子活的不易，不管是在何处，女子一生下来便都是作为弱者，依附者。苏夫人身为女子，为了报仇能自己创建帮派，提刀杀敌。已经很是了不起，有许多男儿都未必有这样的胆识。若你是男子，必定能守护一方。”许修年言语间十分真挚。

　　苏榆道：“你真这样想？”

　　“是。”

　　她笑了起来，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若我是男子，必定娶了许公子你。”苏榆用手撑着下巴，目光炯炯。

　　众人：？？？

　　叶方辉：？？？

　　一天还没过去，他老婆就惦记上娶别人了？

　　“......”许修年尴尬道：“夫人别逗我了......”

　　苏榆连忙道：“开玩笑开玩笑。”

　　许修年这才松下一口气。

　　苏榆目光随意一扫，看见对面黑衣男子紧绷着的脸色终松散了一些，将那副要杀人的表情收了回去，她心中暗喜，连女人的醋都吃，果然有情况。

　　便又忍不住补了句道：“许公子容貌绝佳，又温柔体贴，还能体会到女儿家的难处。喜欢他的男男女女必定是数不胜数，若我成了男子，也自然是排不上号的。”

　　她特意说成了男男女女，就是为了试探。见许修年未曾反驳这个说法，她在心中嘀咕，黑衣男，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看你自己造化了。

　　苏榆向来不愿意向旁人揭开伤疤以博同情，或者让自己的经历影响别人的心情，经此一番玩笑后，周围的气氛显然被她调节的好了许多。

　　苏榆道：“我向大家说这些，就是想提前警醒你们。衬云山的那群人实在危险，且睚眦必报，今日诸位从他们手中救了小妹，必定会被他们记恨。”

　　许修年道：“我们做事不是不考虑后果的人，苏夫人不必有负担。”

　　她举起酒杯，补充了一句：“但是我苏榆向你们保证，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他们伤害到诸位恩人。”

　　说罢，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许修年见她如此爽快，也一口闷了一整杯。

　　“别喝了。”原渊扯了扯他。

　　整个桌上的人都抢着给许修年敬酒，原渊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这里就数他喝的最多。

　　虽说他不知道在这个闻起来带着辣味的东西是什么，可是见到叶方辉刚刚醉的脸色通红，昏头转脑的样子，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事。”许修年摇了摇头，继续和他们喝酒。

　　“我替你喝。”

　　还没等许修年反应过来，自己手中还未喝完的半盏酒就被他抢走，一饮而尽。

　　原渊被辣的眼睛一红，这个叫“酒”的东西，果然难喝，不过胡述还在远处看着，他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他特地挑了许修年抿过的那处，接连好几杯下去，竟也得了妙处，这东西入口辛辣，回味起来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唇齿生香，难怪这些人这么爱喝。

　　“原官差.....大人他.....”陈于柳欲言又止。

　　大人他可是千杯不醉啊。

　　许修年也有些担心，不过看了他一会后发觉没什么异常也就松下一口气来。

　　神仙嘛，喝点酒能有什么事。

　　酒足饭后，一行人看着桌上瘫软的那一大坨黑色物体陷入了沉默。

　　许修年：“......”

　　“先给他喝点茶叶解酒吧。我和夫人原本也是要在此住下一晚的，我去再给诸位叫上几间房。”叶方辉递过来一个白瓷茶碗道。

　　许修年没有推脱：“那便麻烦叶兄了。”

　　“小事，小事。”

　　许修年接过茶碗正准备叫醒原渊给他喝下，却在打开茶盖后，看着滚滚翻腾的舒展叶片怔了一下。

　　他脱口而出：“这是.....岩茶？”

　　“正是。”

　　苏榆见他像是喜欢，便拿来几大盒茶叶道:“我家夫君在武夷有一整座茶山，他此番来逾县，便是来做岩茶生意的。这些茶不是出自如月楼，而是夫君自己留的好茶，诸位喜欢若是喜欢，只管带些回去，要多少有多少。”

　　许修年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心情瞬间明朗了起来。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吧。

　　许修年道:“谕县也有茶山吗？”

　　苏榆道:“谕县最大的山就数衬云山，不过自然没人敢在那里种茶。但是西南处有一座小山，或者说是土坡。虽说是小了些，但一年也能产出不少来，也算是我们家的一桩财富。”

　　许修年道:“是吗？我从小到大还未见过茶山，不知明日两位方不方便带上我们，让我了却儿时心愿。”

　　苏榆本就有意要多留他们几天，见他开口，自然喜不自胜，连忙道:“方便，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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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原:嘿嘿，帮老婆挡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