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心上》元气小娘

27、第 27 章

　　“这么巧，柳姑娘，我回回来这赏戏楼都能碰见你，怎得，看姑娘今日这架势，是要与我同室而坐，一起观戏吗？”

　　宁王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柳玉人见到宁王之后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好歹算是遇上了个熟人，不至于她们两个姑娘家和歹人周旋。可是又立刻凝重起来，她遇上谁不好，偏生遇上宁王，那歹人若是想寻仇宁王也是一个对象，如今他在这赏戏楼中也是十分危险。

　　柳玉人面色严肃的走上前来，对着宁王说到：“殿下，我不是来看戏的，有人跟踪我们，我本想甩掉他，奈何他实在穷追不舍，情急之下我才躲进了这间包房。”

　　宁王立刻变了脸，上前两步做出护住柳玉人的姿态，又警觉的查看了周围的动静，说到：“是何人跟踪你，你可看清了他的脸，认识吗？”

　　“就是之前在群芳宴上，出现在房间里的那人，想来是从黑窑里逃了出来。我看他的模样，此次回来必是想要报复，殿下，说起来，你也要当心啊。”

　　宁王浅浅一笑，一副放松的模样，“无事，今日我在，他翻不了什么风浪。我本欲留他一命，没想到他竟这般不知死活。”

　　随即，宁王吩咐的身边的护卫守在包间门口，又叫了潜藏在暗处的暗卫立刻搜索整个赏戏楼，务必要将这歹人找出来。这么一弄，柳玉人才知道宁王身边竟然藏着这么多的暗卫，平日家见他出入各种玩乐之地，和京中纨绔打成一片，以为他就是这般轻松随意的人，没想到身边竟然暗暗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防线，他为何需要这么多人保护，难道是有人要伤害他吗？可是他是王爷，何人敢害他，莫不是宫中？虽说如今东宫空悬，可是宁王这般模样，怎么着也不可能成为储君，别人也犯不上来害他吧，不过终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终是生在天家，还是有几分不能见光的隐言。

　　柳玉人和宁王相对坐了下来，宁王亲自给她斟了茶，看见她仍旧十分紧张的模样，便有心帮她缓解一下。他叫人拿了戏本子来让柳玉人点戏，柳玉人还是婉拒了。

　　“既来之则安之，咱们这么干坐着等是等，好好的听一出戏等也是等。”

　　听宁王这么说，柳玉人也觉得有理，“殿下说的有理，不过我不太懂这京戏，还是殿下点吧。”

　　宁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点？嗯，我本想点这么一出《凤还巢》，可是我瞧着今日呢没有长得好看的男旦，恐怕唱不出之前的味道。诶对了，我上次送你的几个戏子你可好好养起来了，怎么样，他们可还能供你取乐吗？若是你厌了倦了，不如今日我重新挑几个送给你可好？”

　　柳玉人见宁王仍旧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便有些嗔怪的说到：“殿下！之前的男旦我已经放他们走了，还请殿下放过今日的这些小戏子们，听戏就是个消遣，谁还真的养戏子呢。《凤还巢》是一出好戏，任谁来唱都是好的，就点这出吧。”

　　和宁王这么一来一去，柳玉人此时已然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楼下的戏台上果然咿咿呀呀的唱起了《凤还巢》，一场戏未完，便有人来回话，说是并没有在楼中找到可疑的人。

　　“既然没找到，想必那歹人也是没有寻到我们便自己走了，今日咱们暂且回去，只是后面寻找这歹人的事情，还需要劳烦殿下出手相助。”

　　“这是当然，我让护卫送你回去，这几日便不要出府了，等这事过去，我会遣人告知你。”

　　“多谢殿下，还请殿下行事小心。”

　　柳玉人朝着宁王福了福就准备出门去，宁王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护卫率先开门探身，确认安全无疑之后才让柳玉人出门。

　　宁王将柳玉人送到赏戏楼的门口，安排了马车送她，就在两人将要分别的时候，赏戏楼里有一众戏班抬着头面家伙出门来，其中有一个武旦模样的戏子还未卸妆，就这么大花大彩的出门来，看起来有些骇人。柳玉人一面转身朝马车走去，一面心里犯疑，能来赏戏楼唱的都是懂规矩的大戏班，怎么脸油彩都没洗就穿着便衣出门，见他们的样子也不是十分的慌忙。柳玉人细细思忖，突然觉得那人的模样有些熟悉，莫不是那歹人化妆而成的！

　　柳玉人立刻转身看去，果然看见那歹人从怀里掏出凶器朝着宁王冲了过去。

　　“殿下小心！”

　　柳玉人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推开宁王，宁王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一把将柳玉人揽过去，两人就这么重重地摔倒在地，好在宁王垫在柳玉人的身下，她则是一整个蜷缩在宁王的怀中，并没有磕着碰着。旁边的护卫立时将这歹人制服押送了下去，然后又即刻疏散了围观的人。

　　宁王低头看见躺在自己怀里的那个人，明明双眼紧闭害怕的不行，不知道方才怎么有勇气就这么冲过来，她纤细的身骨虽然硌的自己生疼，但是他也不想松开放手。忽然间，宁王看见柳玉人手臂上的衣襟有一块殷红逐渐蔓延开来。

　　“你受伤了？”

　　宁王紧张的问到，赶紧把柳玉人扶了起来，柳玉人这时候才觉得自己的手臂确实有些疼，抬手一看是右手小臂上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去医馆！”

　　宁王抱起柳玉人上了马车，柳玉人想挣扎下来却不得，一行人急吼吼的开始往前走。

　　“回齐府！”柳玉人打起帘子对车夫说到，宁王十分不解，她这伤必须要立刻处理才好，为何不去医馆。

　　“殿下放心，我这不过是小伤，回府自己处理便好了。何况今日在赏戏楼已经闹了一遭了，何苦又带着一大帮人去医馆闹一遭。”柳玉人其实是不想再引人注意了，方才两人一起摔倒在地，宁王又抱她上马车的事情已经有许多人看见，若是再这么大张旗鼓的去医馆，恐怕明日她和宁王的流言就要传遍整个京城了。

　　“何况，方才突然出现的暗卫见了光，想必殿下如今也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且去做要紧的事情吧。”

　　方才那歹人突袭，情急之下有些暗卫现了身，想必那些关注他动向的人已经将这事传回了宫中，宁王接下来的确有事情需要处理，还不知道宫中会给他出什么难题，得想个说辞遮掩过去。还有方才那歹人，定时要杀了才痛快，还有白姑娘一家，不知道是否和此事有关。

　　柳玉人回到水云别院，晚妆见她受伤急得不行，一面拿了药膏和布带来包扎伤口，一面怨到明肌怎么能让姑娘受伤，柳玉人这才将今日的事情都和她说了。

　　“这也太危险了，京城之中，竟然有人敢当街行凶，太可恶了，这样的人，当时就不应该留了他的性命。这几日便同殿下所说的那般，姑娘不要出门的好。”

　　明肌接过晚妆的话，“就是，不止这样，我们让林掌柜去武行里头寻些人来，守着咱们府上，加强防卫。”

　　柳玉人不禁笑出声来，“那就有这么严重了呢？何况那人已经被抓住了，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咱们日后行事小心，少和人结怨结仇就是。”

　　柳玉人手上的伤口不深，只是浅浅的一道，撒了药粉，包扎上应该三五天便能痊愈了。可是最让晚妆头疼的是怕留下伤疤，所以已经着人去找祛疤去印的膏子了。

　　处理好了伤口又换了身衣裳，柳玉人便去前院里和众人一起用晚饭。晚饭后齐玲珑把柳玉人悄悄地拉到一旁去，告诉她今日府上采买，无意中得了一些南方的黄吊酒，和她们平日里常喝的口味十分不同，说好了一会子遣人送些去水云别院，让她或是自己喝也好，或是找了几棵花树在树下面埋着，日后挖出来喝也是一个趣儿。

　　柳玉人心中欢喜，回去美美等着，果然没一会儿，追月便带着婆子们送来了几个封好的陶土罐子，她已经让晚妆和明肌准备好了小铁锹，主仆几个人择了几棵芙蓉花树就开始刨了起来。没一会儿送来的酒都埋的差不多了，柳玉人又特地留了一罐子，想要立刻尝尝味道。

　　院子里的花树下摆了桌子椅子，柳玉人开了酒，果然是浓香扑鼻，晚妆和明肌略尝了一口，却不喜这样厚重的味道，便自去做活了，留下柳玉人一个人独品。

　　“怎得都不喜欢，我觉得还行啊，行吧，你们去了，我自己喝。”

　　说罢，柳玉人在这里自斟自饮起来。月上中天，柳玉人有些昏昏沉沉，果然这黄吊酒的厚重里藏着的是烈酒，她意识到自己有些醉了，便歪歪的趴在桌子上，斜眼看着围墙下的树叶子在空中微微晃动，忽然这树叶子旁晃过一个黑影，柳玉人又眨巴眨巴眼睛，叶子仍旧还是叶子，别的什么也没有，便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小憩。

　　宁王放轻步子走到柳玉人身边，看了眼桌上空空的杯盏，还有闭眼带笑睡着的人，眼里的温柔和月色一样。他下午处置了了那歹人之后，又命人去探访白家的动向，宫中暂时还有出什么异动。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柳玉人这边，于是安排了暗卫守在齐府周围，因为担心她的伤，所以晚上便独自悄悄潜进了齐府，没想到竟然看见这人独自在院子里喝酒，自得其乐，十分满足。宁王心中想着，白日里被歹人吓得那样了，晚上却能在这里喝酒喝的如此畅快，也真的是心大，不过这份即悲即乐的纯粹倒是十分可爱。

　　“明明身上有伤，还喝这么烈的酒，真是个不省事的。”

　　宁王坐到柳玉人旁边，轻轻的撩起她的袖子，看见她手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完好，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便也就放心了。宁王放下袖子的手在空中停住，不由自主地伸向那张白皙若雪又泛着红晕的脸。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宁王才能够流露出真情，他多想撕掉外表的轻浮和逢迎，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他多想将眼前这人光明正大的占为己有。就在他的指尖快要落下的时候，柳玉人发出几声呢喃。

　　“不行……你帮我，找他，帮我，找……”

　　你还是想要找到他吗？可是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人了啊，你若是看不清眼前人，便永远也找不到他，你心中如此执念于她，是因为你根本就是不喜眼前人吗？宁王皱起了眉头，收回手，轻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是我夺走了你的少年，我会把他还给你的。”

　　宁王飞身上墙，回首看了一眼院中人，又转头离开。

　　晚妆发现了在院子里睡着的柳玉人，忙唤来人将她送回房间里去，这一夜简直是浓睡不消残酒，第二日柳玉人仍旧是晕乎乎的，齐玲珑知道她贪杯之事后笑得不行，直言要去把她院子里的酒都挖走。柳玉人可是不依的，日日将她的院子看的紧紧的，她还等着冬天的时候喝温酒呢，用这种窖藏的黄吊酒最是好。

　　又过了几日，林掌柜那边派人送信来，说是柳山青来了信，福州那边的茶叶生意很顺利，但是在北上的路中遇上了几个外邦的货商，聊的很是愉快，或许又有些新的生意要谈，所以近日不会上京来了，让柳玉人在齐家照顾好自己，有事千万不能自己扛，找林掌柜商量。

　　柳玉人得信之后心中有些失落，不过这份失落很快就过去了，因为齐德裕得大婚在即，整个齐府都是喜气洋洋的，柳玉人也满心都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