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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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鹣鲽园中有一处阁楼,是专门让人赏景用的,登上楼去能够俯瞰到整个院子的春色,今日楼中安排了丝竹管弦演奏,柳玉人一行闻声而去。齐玲珑和齐稚儿两个跳脱的静不下来,很快又出去和伯爵府的姑娘们一起编花环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小丫头,把果饮子洒在了齐德裕身上,她只能随着小丫头去楼上的房间里整理,于是独留了柳玉人一个在堂中赏乐。
未几,还是方才那个小丫头,急急忙忙的跑到柳玉人跟前来说齐德裕晕倒了,柳玉人一听此话便着急的不行,立刻随着小丫头去寻齐德裕,小丫头把她带到阁楼上的一间房间,可是她进入之后并没有发现齐德裕的身影,正要转身询问却听见落锁的声音,柳玉人此时知道自己是被骗了,她敲打门窗呼喊,寻找出口无果。房间角落里的香炉里飘出阵阵无味的烟雾,柳玉人逐渐觉得意识模糊,浑身发软。
一个形容猥琐的男子开门进来,带着邪笑朝柳玉人走来。
“你,你是谁?不要,过来,不要……”
柳玉人强行打起精神,用手搭在旁边的桌子上,努力撑起身体,但是最终还是脱力倒下。
男子见柳玉人晕了过去,脸上更是流露出得意忘形地神色,搓搓双手正要伸向柳玉人,突然后颈被人用力一击昏死过去。
宁王抬脚一踢,那昏死过去的男子便滚到了一旁去。他俯下身,幽深的眸子落在柳玉人紧闭的双目上,轻叹了一口气。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护不住自己。”
在齐府和自己打双陆那次,是那般的意气风发,在马球场上肆意奔跑的时候,是那样明耀夺目,宁王心中还以为她已然长成一个伶俐周全的大姑娘了,结果骨子里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这样的小伎俩就将她唬住了。不过也是,她生性善良,难敌这种诡谲邪恶的心。富足的家产和齐府的家势都难以护她周全,如今的京城果然一片污糟,既然如此也顾不得其它,该轮到自己出手了。
柳玉人是被一阵乱哄哄的吵嚷声闹醒的,她此时仍旧有些头疼,努力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靠在塌上,之前欲对自己不轨的男子已经不见了,只有宁王靠在另一边的塌上,悠闲的喝茶。
“你凭什么无辜污蔑别人,别以为你是县主就可以为所欲为,方才芙蓉花的事情我们没和你计较就已经是放过你了,你若还是这么无理取闹,咱们也不怕把事情闹出去!”
这声音一听就是齐玲珑在门口和彦婉县主叫板,彦婉县主也不肯认输,扯着嗓子叫嚣。
“污蔑?分明就是有人看见柳玉人和男子拉拉扯扯进了这间屋子,谁知道是不是在做一些腌臜之事,群芳宴聚集了京城的姑娘小姐,擅自带着外男进入,还做出这般不轨行为,实在可耻!”
“谁看见了?就这么胡乱泼脏水!”齐玲珑反击到。
白姑娘一听这话,立刻挺身而出,“我看见了,就是柳玉人带着男子进了这个房间,不信,让房间里的人把们打开,一看便知!“
外面吵着不可开交,柳玉人这才看见房间的门是在里面别上的,若是此时开门,众人看见她和宁王在房间里,这盆脏水指定是要泼到她和宁王身上了,可若是不开就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应该想个什么说辞才好呢?
柳玉人看着宁王,悄声说道:“殿下怎么在这里?”
宁王歪嘴一笑,也故作悄声回答:“我若是不在这里,谁救你?”
柳玉人想起自己晕倒之前出现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宁王弄走的,她尴尬笑笑,说到:“如此,多谢殿下,您又帮了我一遭,等出去之后我一定好好谢您,只是如今这样的情形,还是要想个办法才好。”
柳玉人嘴上客客气气的,心里却在埋怨宁王,既然已经救完了自己干嘛还留在房间里,这不是等着别人来抓个现成吗,只要是个男人在屋子里,怎么着都能污蔑她。
宁王这时候像是看懂了柳玉人的心思,笑儿不语只管喝茶,心中想的是,谁知道赶走了一个还会不会有下一个人出现,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你,何况就算是要传出去些什么,那和柳玉人传绯闻的人也只能是他。
宁王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理了理衣服,然后径直走向门口,准备打开房门,柳玉人赶紧起身,踉踉跄跄的追上去抓住宁王的手,阻止他开门。
“不可,殿下。”
宁王猛地被柳玉人抓住,顿了半秒,霎时又恢复了笑容,说到:“怎么,你想和我在这里关一辈子吗?”然后反手握住了柳玉人抓他的手,柳玉人受惊从宁王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宁王猛地拉开房门,柳玉人闪身在帘子后面躲了起来。
“吵什么吵?谁这里喧声大哗,扰了本王清净。”
众人没料到从房间里出来的人是宁王,都呆在原地,宁王走到彦婉县主面前,厉色看向她。
“今日是群芳宴,你在本王的屋子门口口出秽言,是犯上,今日就是国公亲自来,也保不了你。”他又看向白姑娘,“你乱泼脏水,还扬言要搜我的屋子,怎么,本王是你口中的秽乱之人吗?”
那白姑娘被吓得面色惨白,话都说不出来了,彦婉县主有些下不来台。且不说宁王在京城里的地位,和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他出现的地方谁人敢造次,何况这鹣鲽园本来就是他母亲家的地方,他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殿下,这可能是误会了,我们,不知道您在这里。”彦婉县主唯唯诺诺的解释。
齐玲珑因为芙蓉花的事情就已经心中有气,加上又来这么一遭,实在看不惯彦婉县主如此欺负柳玉人,便不想轻易放过她,“误会?什么误会,你方才不还言辞凿凿的说里面之人行不轨之事吗?怎么?你方才是青天白日之下说瞎话,故意污蔑我妹妹吗?”
“我,我,我不知道,都是她告诉我的,是她说看见了柳姑娘和男子进了这间屋子,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彦婉县主赶紧把身边的白姑娘推出来挡箭,这姑娘现在是骑虎难下,若说自己方才看见了柳玉人和男子进了这屋子,就是在恶意污蔑宁王秽乱,若说没看见,那就是自己在诓骗县主,怎么着都是罪,她只能立刻跪下求饶。
宁王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姑娘,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凑近了彦婉县主的耳边,说到:“你说此事你不知道,那芙蓉花的事情,你总该知道吧。”
彦婉县主犹如惊雷加身,面如死灰。
宁王退后一步,复又朗声说道:“今日园子里的芙蓉花开的好,既然你们扰了本王的清闲,那便都陪本王去赏花吧,全部都去,一个都不许落下。”
众人听了宁王的号令,都纷纷下楼去园子里,这白姑娘也颤颤巍巍的起身想要随同,却被宁王止住。
“哦,对,除了你,你不是要求饶吗?你往后退几步,转过身去,对着廊子尽头的那盆花,继续求饶,本王不叫你起来,你不准起来。”
这白姑娘只能照做,连身都不敢起,跪着挪动,连声求饶,场面又是滑稽又是吓人。
等人都走完了,柳玉人才悄悄地从房间里出来,那白姑娘仍旧背着她跪着,还在连声求饶。看见如此场面,柳玉人心中十分解气,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够想出这样恶毒的计策,同样身为女子,应该知道毁人名节是多大的事,如今吃这苦头也是应该的。
鹣鲽园里,芙蓉花树下,宁王仍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歪坐在黄杨木雕的椅子上,可是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笑意,甚至渗透出阵阵寒意。
“今日鹣鲽园还未开园的时候,彦婉县主就命人将这树上的芙蓉花一朵一朵的检查了个遍,想来是十分喜欢这花,可是你为何又并未簪上这花呢?真是可惜你这么安排一番。”宁王假意思忖,“哦,对了一定是花长得太高了,你摘不到,你,你们,去摘花,给县主簪上,快去!”
宁王指着彦婉县主身后的跟班,她们不敢违抗,都凑到芙蓉树下,艰难的跳起来去摘花。彦婉县主心知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败露,朝着宁王跪下求饶,宁王根本不予理会,一旁摘到花的姑娘们欲上前来给县主簪花,却被她大声呵退。
“不要,不许靠近我,我看你们谁敢?”
旁边的姑娘们进退两难,直到宁王发话。
“给她戴上!”
这些姑娘们齐齐上前,乱七八糟的给县主戴满了一头的芙蓉花,这些花上面都是被抹了蜜糖的,所以很快就把方才放出来的野蜂吸引了过来,一大群野蜂围着彦婉县主转,她惊慌失措不停的用手扑打,谁知更惊了这野蜂,蛰伤了她的手和脸。彦婉县主如今也顾不了其它,疯了一般的跑走,旁边的人见宁王也没有发话,自顾自的喝茶,也就渐渐的散了。
日上中天,阳光更加的艳丽,可惜这几个芙蓉树被众人扑打采摘之后,变得憔悴萎靡乱七八糟,柳玉人缓步从宁王身后走来,看着满地七零八落的残花和败叶,轻轻叹息。
“可惜了这花。”
宁王见柳玉人来了,复又露出笑容,一副热情洋溢的模样。
“怎么样,这一出戏还算精彩吧。对了,那个想欺负你的腌臜东西,已经被送去京郊黑矿窑了,阁楼上那姑娘的父亲,明日就会被贬黜出京,全族永远不能为官不能在京城生活,家中女子不能入宫不能嫁高门富商。”
其实宁王私心本想将他们除掉,不过此事终究和柳玉人有关,不想她被吓着,或者因人命而心中有负担,所以才下手轻了两分。
“殿下今日,为何如此帮我。”
若是说宁王是因为卷入了白姑娘设计的秽乱事件,心中恼怒所以才如此严惩,虽然勉强能说得过去但也并非完美的理由,宁王平日里本身就有风流浪荡的名声,也不怕再多这么一遭风流韵事。柳玉人猜想,难道他是不想自己被人污蔑传出不好的名声吗?或是因为自己被欺负,想要帮她出一口气吗?还有这芙蓉花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帮自己教训彦婉县主呢?虽然他是皇子,但是县主之父是国公,撕破脸终归是要闹一场的。总归来说,今日是宁王帮了他。
“坐下,尝尝我的茶,我便告诉你。”
柳玉人接过宁王手中的茶杯,坐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今日闹这一场,一半为你,一半也是为我自己。”
宁王此时的眼神变得幽深,像是陷入陈久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