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启鸣》有问无答

20、另一黑龙

　　“嗯？这是……”

　　原本两条龙仍旧朝着一个方向，保持均匀的速度行走。

　　司律好似感觉到什么，抬头望向左侧。

　　启鸣也侧头看过去，所见只是一片绿色的森林，层层叠叠。

　　“是你的仇家来了吗？”

　　“仇家？”司律立即看向启鸣，顾不上刚刚的发现，看上去对于启鸣的说法满脸疑惑。

　　“就是，不是你说，有龙追过来吗？”启鸣理所当然地回复。

　　“啊，这个啊……”司律罕见地没能立刻给出回答，“嗯，暂时说是我的仇家，倒也没错。”

　　“呃，你这么不确定的语气，不是你的敌人，难道还是追着我的敌人吗？”启鸣这句话原本是开玩笑的，看到司律沉默的应对，反而有些惊讶，“不会吧，真的是我？”

　　“这次我感觉到的不是，这次是一条黑龙。”司律迅速转移到原话题。

　　这样的姿态反而让启鸣确认了，果然之前司律顾忌的不知名的龙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是，当然啦，自己只不过是出生十年而已，况且这十年还是在人类平凡小村庄里活动的，断不可能和别的龙有什么过节。

　　这么看来，自己的前世确实有些名堂。

　　不过有一点，他突然发现了。

　　按照龙族这种寿命悠久、不断转世、弱肉强食、武力充沛的种族设定，怪不得都是独来独往，毕竟没准偶然碰到一个龙就是上辈子某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混乱关系。

　　“这次是黑龙，那么之前那个律老师你想躲开甩掉的，是白龙吗？”启鸣问，其实心中也有答案。

　　“是的。”司律不意外他能猜到。

　　那么这样，启鸣的那些推论更加能够成立了。

　　试问什么样的龙才会对一个刚刚转世的同族有敌意，甚至千里寻“亲”，那必然是为了某种自己身上的东西。

　　结合龙族内部同族相杀获取力量的设定，和自己被压制的龙血，说不定其实自己非常强，就像一块香喷喷的肉，哪个白龙都想来吃上一口。

　　咦，等等，这个说法好像有点熟悉……好像就是蓝绒对那些龙族强者的形容。

　　司律看他又陷入沉思，便静静等待不去打扰，等到启鸣差不多回过神来，他才提议：“我们去那边黑龙的地方看看吧。”

　　“欸？不怕打起来吗？”

　　律老师自己也是黑龙。

　　在蓝绒镇短短的几天里，经由蓝绒的知识恶补，启鸣明白了，其实对于龙族来说，遇到异族比遇到龙族，更为安心。

　　毕竟杀死异族，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没有龙想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当然，启鸣对于司律的实力有信心，不过再加上自己这么一个累赘，就不好说了。

　　“没事。”

　　司律话音刚落，直接开启【天之魔方】。

　　巨大的蓝色魔方笼罩两个人形身影，渐渐消失。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完全陌生的地方。

　　周围再没有森林，转而被一片空旷的大草原替代。

　　“喂，老师，我是说好歹给我一下心理准备啊。”启鸣无奈吐槽。

　　其实，他还想说，为什么【天之魔方】弄得好像是司律的个人物品一样，这操作太熟练了吧。

　　“抱歉，因为你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所以我就自己操作了。”司律低下头认真解释。

　　……倒也不是计较这个，哎，他这么一说，我反而还觉得没道理计较了。

　　不过，很快启鸣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之间本该白净的天空之上，一团巨大的黑色物体在缓缓向下降落。

　　他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加清晰。

　　那黑色物体看上去仿佛是具有流动性的液体，一丝一丝一缕一缕地朝着地面的方向坠落。

　　启鸣联想到了将一滴墨水滴入一杯清水，似乎就是眼前这种景象。

　　只不过那团黑色物体显然不是小小的墨滴能够比拟的，太大了，如果全部砸到地面上恐怕得有一个小房子那么大。

　　黑色的墨团目前处于不太低的高空中，以一种均匀的缓慢的速度诡异下降，如果不管的话恐怕很快就要落到地面上。

　　“老师……这是什么？”启鸣抿了一口唾沫，他这才意识到由于抬头仰望的时间太长，脖子有些酸。

　　没有回答。

　　启鸣有些诧异地看向身侧的龙，发现对方也是专心仰头看着天上的黑色墨团，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问题。

　　不过，那个黑色墨团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启鸣想要回想，却发现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是什么呢？

　　“神啊，这次的祭品我们已经带来了，请您不要迁怒村子！”

　　人类嘶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四五个一身粗布衣的人类，携带着刀剑之类的武器，被他们按压着的是一个瘦弱的孩子。

　　那孩子身着五颜六色的衣物，跪在地上，低着头。

　　这群人类就站在天空上那巨大黑色墨团的正下方。

　　如果不躲开，想必就会被正中头顶吧。

　　祭祀……吗？

　　启鸣皱了皱眉，有些不爽。

　　他刚想上前去问问情况，却被司律拉住了。

　　“我去将他们送回他们的村庄，你呆在这里。待会黑龙来了之后，我希望你能帮我留下对方，我有话要问。”

　　接下来，司律就往那群人类那边去了。

　　就在他们之间的距离远到几乎听不见的时候，司律的背影接着又传来一句：“记得，不要让【黑河】触碰到你，远离它。”

　　黑河？

　　启鸣猛地抬头望天，那纯黑的流动的阴影，不正是和司律之前用过的招式一模一样吗！

　　黑河……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和律老师之间有关系吗？还有人类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

　　他轻轻握了下拳头，又松开了。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一切的。

　　看着远处的司律和那些人类说了一通后，看上去并没有达成一致。

　　对方甚至架起来武器，打算动用武力来解决面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可疑分子了。

　　嗯，会怎么做呢，律老师？

　　正当启鸣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想要观摩律老师如何说服对方，只见一个巨大的蓝色魔方眨眼之间淹没了那一群人的身影。

　　下一刻，魔方带着远处所有人消失在原地。

　　启鸣：……

　　倒也不必如此干脆利落。

　　启鸣越发觉得，这【天之魔方】宛如一个被拱了的大白菜，是一点也不见外了。

　　自己这个神器的主人真的是哪哪都没有主人的样子。

　　虽说平常自己也确实用不上魔方。

　　哎，那就呆在这里慢慢等那条黑龙吧。

　　本来以为律老师是直接带着自己去黑龙的所在地，没想到却是站在这里守株待兔。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头上这巨大黑团的缘故。

　　律老师知道那黑龙是冲着这黑团，不，应该说是冲着这【黑河】来的。

　　黑河，根据自己之前在蓝绒镇观看到的那次，似乎拥有使指定物体消失的功能。

　　那个据说强大无比的金龙法阵就是被【黑河】淹没后消失的。

　　司律让自己不要靠近【黑河】，应该也是出于这个考量。

　　但是，如果说这个真的就是律老师的能力【黑河】的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在半空中持续下落？

　　律老师应该是一直和自己呆在一起才对。

　　等等……持续缓慢下落……

　　说不定是在之前施展出来的，从很高很高的地方一直处于下落状态。

　　虽说那次司律破坏法阵使出来的【黑河】速度非常之快，但是说不准其实可以自己控制速度呢。

　　也许是在律老师出门去捕鱼的时候布下的，又或许是在遇到自己之前。

　　那么，那些人类所说的“神”、“祭品”、“迁怒”又是什么意思？

　　根据自己在村子里看的那些书，在人类之中最被广泛承认的神便是龙神。

　　在蓝绒镇那里，又了解到了在部分地区也会信仰一些小众的神。

　　这次的这个，也是神，还是说，又是龙搞的鬼？

　　启鸣眯起眼睛。

　　来了。

　　黑龙来了。

　　一只黑色的影子从远处的天空射来，直直降落在那【黑河】的正下方的地面。

　　影子静止不动后，才显现出人形的模样：与司律如出一辙的黑色长发和一身黑色衣服，以及那对黑色龙角。

　　看来是黑龙无误了。

　　不过，黑龙都喜欢这么打扮吗？简直是朴实到了极点。

　　黑龙落地后，第一反应不是看向头顶，而是将目光转向自己。

　　啊。

　　启鸣这时发现一个疑点。

　　我该怎么展现我的诚意，而不被攻击？

　　难道说：您好，我家老师去办事了，他让我传话，想要您暂时留一下可以吗？

　　听上去好假啊。

　　就在启鸣纠结僵硬，不敢轻举妄动之际，远处的黑龙开口了。

　　“初次见面，大人。您先在那里等待，等我解决完这边的事情，我们再来交流。”

　　听上去是成熟女性的声音。

　　似乎是龙的力量，轻轻开口，就能够将声音传递给距离稍远的对方。

　　启鸣的神色却立刻正经起来，没有了刚刚漫不经心的轻松。

　　那条黑龙称呼我为“大人”——

　　是什么意思？

　　自己现在处于龙血被封印状态，从外表到气息都是人类的样子。

　　为什么对方要对一个陌生人类用敬语？

　　除非……

　　启鸣想到了一个有些离奇的答案。

　　如果说，有一样东西能够让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龙，瞬间认出现在这副状态的自己也是龙。

　　那么就是，他的脸。

　　——假使龙族转世并不会更改样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