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黑河清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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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了那只墨犬能够活下去，将它的全部记忆剥夺了……蓝绒，这就是你的评判吗？”启鸣的脸色并不好。
自顾自地删去记忆，如果是人类，对方也会毫不犹豫这么做的话……这就是龙吗……
只要坚信自己是对的，就会不顾对方想法，去影响对方。
他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了龙族的冷酷，以及龙族在思维方式上与人的不同。
“那个时候，它的主人已经完全认不清它了，它不可能回到过去，这是最好的选择。”蓝绒是理所当然的语气，并不明白为什么启鸣的反应这么大。
“但是，你明明有能力阻止一切的吧，在你的描述里，当初人类起冲突的时候，你就仅仅只是看着对方受伤？然后，在最后，却去选择救一条狗？在你眼里，人类和动物……”启鸣说到这里，突然就醒悟了。
是了，对于龙来说，恐怕人和其他动物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
不对不对，我是龙，为什么要为了人去共情。
他握紧了拳头。
这个小小的动作被一旁的司律收入视线。
“别误会，我还是很喜欢人类的。但是，我不可能什么都帮他们做，我只是提供一个发展的机会，其余的一切都看他们自己，我不是包办一切的守护神。到了最后，那只狗只有抑郁而死的结局了，我才出手的。哎——”意识到启鸣的状态很不对，蓝绒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了？我记得你的小心思还挺重的，怎么现在这么感性。”
“我……”启鸣发现自己甚至没有理由。
为什么自己这么……愤怒？悲伤？这是什么情感？
不对，等等，有问题。
他冷静下来，将右手食指关节轻轻抵在额前，抿起了嘴。感觉在刚刚听蓝绒讲故事的途中，心情一直很微妙。
这是共鸣？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对那只墨犬的经历共鸣？
那只墨犬的经历有什么特别之处，让“我”感受到了愤怒和悲伤。
启鸣紧锁眉头，细细回顾。
司律这个时候开口：“然后，你将那条墨犬送到了这家旅店的主人这里。”
“对，没错，”蓝绒的注意力很快又回来，“那个人类刚刚失去了父母，一直很消沉，所以我将墨犬送来了，正好可以代替她的眼睛。那是一个夜晚，我用一个纸箱将昏迷的墨犬放在旅馆的门前。”
“你将整个城镇关于那条墨犬的记忆都清除了。”
“是的，我的【深海掠食者】遍布全城，消除所有人的记忆很轻松。”
两条龙仿佛学堂里的教师和学生，一问一答，迅速简洁。
“因为这样一件事，你就要动用龙的力量？”启鸣虽然内心有些纠结，但仍然一心二用听着问答。
“什么叫‘这样的一件事’？”蓝绒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你不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蓝绒看了启鸣好一会儿，才仿佛理解了对方的脑回路：“哦……我好像明白了，你觉得我应该用别的方式。可是，我只会这个呀？”
“我从出生起，除了一些常识之外，就只会用我的召唤的力量。除了战斗之外，好不容易有一件事可以让我帮忙，我为什么不去做呢？”
“……所以，你说你不会过多地参与人类的生活，也有一部分出于这个原因？你其实什么也不会？”
“是呀。”蓝绒大方承认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耻，”龙不都是这样的吗。”
我好像明白了律老师让我多学习人类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龙都是这样只会战斗，只能灭亡了吧。
启鸣心想：战斗上的巨人，生活中的矮子，龙族就是这样的家伙。
——但是律老师会做人类吃的面，会在人类店铺买东西，会和人类正常礼貌地交谈。
自己已经开始很自然地将司律当作龙族中的特殊分子看待了啊。
“故事听完，到晚上了。”司律望了眼窗外的景色，“走吧，去后山。”
“欸？”蓝绒有些疑惑，下一刻抬起喜悦的表情，“是打算研究怎么帮我吗？”
启鸣则记起了司律消失半天回来后说的那句“你需要的东西”。
需要的东西……也就是说律老师早就想好了要帮助这条赤龙。
还说不打算帮忙，只想旁观，结果比谁都积极啊。
启鸣越来越觉得司律的头上顶着一个老老实实的“正派”两个大字。
很无聊。
……
后山，夜晚，不会有人来。
三条龙抵达后，看着脚下家家灯火起。
“啊，就是这个。”蓝绒指着地面上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妖异的金色纹路。
启鸣也跟着低头看……嗯，什么也看不到。
“什么呀你连这个也看不到果然你是人类吧。”蓝绒的小嘀咕响起。
“透过【天之魔方】看，你就能看到了。”司律提示。
“放大镜吗……”启鸣吐槽归吐槽，但还是照做了。
食指和拇指张开，比作一个“八”字，竖在同侧的眼睛前方，两指之间呼出魔方。
看到了。
透过蓝色的透明晶体，启鸣看到了地上流转的纹理。
细密精致，复杂难辨。
“这是什么原理？”他颇有兴致地举着魔方观察周围各种东西。
好像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天之魔方】是用龙眼为本体制成的，所以通过它，你可以看到龙眼中的世界。”
“哦——”“龙眼？！”
蓝绒很是惊讶：“现在白龙族还有用龙的身体做原材料的神器吗？我还以为那是很古早的野蛮风俗了。”
司律凉凉地瞟了她一眼，蓝绒缩了缩脖子噤声。
启鸣悟了，这又是司律不想说的东西。
不过他这次猜错了。
“普通的材料做的神器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用龙自身强大的身躯，更为耐用。”
言下之意是，新生代的龙族的力量通常比较弱小，普通材料就够了。
“这么厉害的吗……”蓝绒半信半疑地盯着启鸣手中的魔方看。
司律没有再理睬，向前方一块地面伸出手，虚虚伸直五指：“【黑河】。”
从他站立的地面涌出一股黑色的水流，慢慢淌开。
在场的另外两条龙都被吓到了。
“诶诶？我们不先讨论一下怎么做吗？”蓝绒往旁边跳了一下，免得被那古怪的黑水波及，“你这样直接莽是没有用的……”
刚跳完，她就发现自己的躲避是徒劳。
黑水的蔓延速度很快，不仅迅速没过了她脚下，目测盖住了整座山，而且照这个架势下去，估计说话间，整个城镇都被覆盖了。
启鸣本来主动跳入黑水中，想要体验是什么感觉，结果发现黑色的水只是影子，根本不是实体。
他将魔方拿下来，通过肉眼直接看，果然看不到黑色的水。
“我说，这个法阵起码得有一千年了，你这样……”
下一刻，蓝绒就说不出来话了。
因为她感受到伴随着她几十年的干涸状态消失了。
不会吧……
她低下头，黑色的水已经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些金色的纹路。
“金龙的法阵……就这样破了……”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甚至没有心理准备。
她本以为还要再找各种方法和手段。
她突然想起那些遇到过的赤龙对黑龙的评价：尽职的清道夫。
啪啪。
鼓掌声响起，是启鸣。
“不愧是律老师，面对这种小伎俩一下子全部清除。”彩虹屁随之而来。
小、小伎俩？
蓝绒忍不了。
“你这混小孩是说我很差劲吗？”
“嗯？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毕竟连小伎俩都破不了的你……”
“喂喂喂！”
两条龙又开始拌嘴。
拌嘴的掩饰之下，是各怀的小心思。
怎么回事这条黑龙究竟是什么身份……一千年，活了一千年的黑龙……这个黑色的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司律这个名字……
果然律老师的力量很强大……既然赤龙说这法阵有千年的龙的力量持续加持，那看来律老师活了一千年是真的……他到底是谁，接近我想要干什么，我又是什么身份……
司律静静地看他们演戏，等到他们的内心戏应该差不多了，才出声：“你可以在不惊动人的前提下将你的召唤物叫来吗？”
“嗯？我吗？”被突然打断思路的蓝绒有些呆愣，“可以的，但是它们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行动会很慢，也走不了太远。”
大佬说要做什么，那我就做什么吧。
她凝神张开双臂，眼神微动。
启鸣看到全城的蓝绒树突然先后不一地开始缩小，逐渐变回一棵小芽，钻入地中。
不是，等等，这叫不引人注意？
“现在这个时间街上还有人吧，被人看到怎么办？”
“放心，它们很聪明，会趁没有人看过来的时候消失。”
“……到底是你们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哪怕当时没人看到，留下那空荡荡的街道，谁会不注意啊。”
“但是我本来就是要带着这些孩子走的呀。”蓝绒一脸耿直。
启鸣语塞。
也对，早走晚走都得走，蓝绒镇的人总会发现突然有一天蓝绒树没有了。
“啊啊，来了。”蓝绒开心地拍起手。
一个个芽在周围破土而出，长成巴掌大小的蓝色球状小花，在风中摇曳。
脚下的地面瞬间铺成了蓝色的花海。
蓝绒转头看着司律，等待下一步指示。
司律点点头，接着看向启鸣。
我？
“你感受一下【天之魔方】的存储空间，把我之前放在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东西？”
“嗯，几千条鱼类，”司律补充了一句，“今天上午去海里抓的。”
“……”
唰。
密密麻麻的活鱼在地上翻滚跳跃，被成群的蓝色小花张开口器大口吞食。
空气里弥漫着腥气。
蓝绒和启鸣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次，他们真正达成了一致：好像再也不想吃鱼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黑河清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