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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用罢午膳我便要回去了,我母亲说明日赵四姑娘出嫁,总待在温府有些不妥。我瞧着也未有何差别,总归是要在府中待着,我们又不能参与这宴席。”冯闻燕陪温梨若早日练习之后开口言道,神情间皆是落寞与不舍。

      听着这话温梨若也没了练习的兴趣,陪她坐在院前的石凳上。

      “再过几日,便是百花宴了,到时我们就能再次见面。这以后,你闲时便来找我,我得空就去寻你,总归是可以常常相见的。”温梨若温声安慰着她。

      冯闻燕瞧着她点了点头,又将怀里的一支白玉簪子掏了出来,插在温梨若那支梨花簪下面。

      “你知道的,我素来不爱戴什子簪子钗环,这支白玉簪子是我先前在战场之上,一个胡人输与我的。留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我瞧着你戴倒挺好看,送给你也不算浪费它了。”冯闻燕摆正好那支簪子,笑的十分满意,“我早就想要送你一个物件儿,思来想去这支簪子最为合适。”

      温梨若不好摘下那簪子但又觉不好意思,她犹豫着说道:“这支簪子是你的战利品,怎可轻易送人,我瞧着极为精致,应当也不是寻常之物。”

      冯闻燕倒不以为然,“再般精致不过也是用来装扮之物,难不成还要放在供桌上祭拜不成,你呀就安心戴着,若是欢喜日后我再替你夺来。”

      “好,”温梨若摸摸那支簪子甜甜笑着,心内升起暖意。

      “赵四姑娘出嫁之后,赵家就只剩下三个女眷,往后你嫁去之后同她们倒好相处的。我那妹妹若是胆敢与你拌嘴,你只管同我告状,她在我面前自是不敢嚣张的;齐家那个倒是瞧着端庄的很,想来也不会与你有什么口角之争,再不济也有赵辞安护着你。他先前在余家为护你得罪一众贵女,我是早有耳闻,这京中早就没了愿同他结亲之人,那嘉陵郡主不也是照样吃瘪。”冯闻燕捡起一味点心入口说道。

      “我初见嘉陵郡主时,只觉着她嚣张跋扈、咄咄逼人;可在赵府时,又觉着她这人也实属不坏,有几分小女儿的娇嗔倒也天真可爱。她一言一行,实乃真性情,敢爱敢恨,颇有郡主的风姿。”温梨若也挑了一味点心咬了一口,又复说道:“我觉着你应当会同她很聊得来,你们的性格颇有几分相似,说不定会欢喜她呢。”

      “我才不同她好,”冯闻燕将新倒的热茶放在温梨若面前,又吃起那点心,“她先前在余府当众为难你之事我也早有耳闻,那时你我还是陌生人,但现下我们是朋友,自是要沆瀣一气的。即便她道了歉又如何,那我还是一样的不原谅她。从这一点来看我与她就是不同,才不同她好。”

      只有女子才知这种情谊,感你之身,分你之忧,始终如一站在你身旁。若是旁人有何欺辱过你之行为,至此之后都不可原谅,只因那人是你。

      温梨若听此立即回之一笑,也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面前,甜甜笑道:“我同你好就行。”

      阳光下,温梨若手腕上的两只白玉手镯通透晶莹,她想了想褪下一只戴在冯闻燕的右手上。

      “这是做什么?”冯闻燕将那点心放下就要褪下玉镯,温梨若连忙按住了她的手腕,就此说道:“这是赵辞安回京之时送我的玉镯,说是从边关带来的,刚好我们一人一只,日后瞧着这手镯我就能惦念起你。”

      “那我就不再推辞了,再做推脱反倒显得有些矫情。待日后你们成婚我再去寻些金银首饰来,赵辞安这人重情重义,我对他一向是放心的。只是可惜不能亲眼目睹你们的婚事了,到时送嫁我去悄悄跟着,总也不会有人特意去看的。”说完,两人对视间都笑了起来,能够做出如此出格之事怕也只有她们自己了。

      温梨若捧着那碗热茶想了想说道:“说不定,你要先出嫁呢,这京中的才俊,就没有一个是能入得了你的眼的吗?”

      入得了眼的,冯闻燕第一时间想起那个少年,粗犷的体型竟能一只手扛起那把千钧重的长矛,说话间流露的都是洒脱和爽朗,完全不同于中原人的扭捏。但是,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冯闻燕装作随意的笑了笑,喝了口热茶回道:“我一个人自在惯了,那些酸儒之士需要的是一个端庄自持的正头大娘子,你瞧我浑身上下也瞧不出一点贤惠。若他日后纳了妾室,我怕他们俩都要被我给吓哭,要是叫他守着我这么一个剽悍妇人过日子,时日一长怕也是要和离。谁人不欢喜温柔如水的女子呢,你瞧赵辞安不也是心悦你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在军中时他随身带着的汗巾都不让人随便碰。”

      “这是为何?”温梨若有些不解。

      “营中不只有那些男子,还有随军而行的营妓,若得了哪位武官的青睐,不就一朝龙在天,从此盛享荣华富贵了。所以啊,他将自己的汗巾看的极紧,不让旁人有可乘之机,也省得口舌之争了。”冯闻燕将那杯热茶饮尽继而说道,“不过我倒是从未瞧过他出去,我们用罢晚饭之后他就回到自己营中了,跟个大姑娘似的,也不知怎般睡着的。”

      说到这冯闻燕凑上前来小声说道:“营中多的是好色之徒,每晚纵情声色的大有人在,我都嫌吵得烦躁,但赵辞安竟然能免受困扰。我睡不着出去散心时,偶然瞧见他竟将营帐都封了起来,实在是闻所未闻。赵辞安对你可谓是守身如玉,赵家这家风实乃醇正,你们日后成婚也不会有妾室之争,耳根都清净了许多。我父亲微时也曾纳过妾室,吵得我们姊妹都不愿待在家中,后面将那妾室送走之后我母亲才有些笑颜,不然还要吵闹好一阵子。”

      这话让温梨若瞬间明了为何冯闻燕会不愿待在家中,不愿成婚,甚至桀骜不驯,想来也是心中有了阴影吧。

      正当她此时不知找些什么由头安慰她的时候,冯闻燕好似猜到了一般倏忽爽朗一笑,笑着说道:“我早不将此事放在心里了,人呢不能总是盯着过去之事,埋怨争吵、各执一词,不若寻些其他消遣之物用来讨自己欢心,岂不悠哉。”

      温梨若也笑着点点头,冯闻燕转而摸摸她的头,回之一笑。她可真乖呀,能同她做朋友可真好。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冯大娘子也过来了。餐桌上,冯闻燕将温梨若平日里欢喜吃的鱼丸时蔬夹满一碟子送到她面前,又盛了一碗她素日爱喝的鱼汤晾着,整个人忙的不亦乐乎。

      “待了几日,倒瞧她们之间已然姐妹情深了,我还鲜少见着我家闻燕伺候旁人的情景,若放着其他人,怕是当场都要打起来。她这性子,我看也就阿梨可以压得住她。”冯大娘子瞧着冯闻燕这般样子欣喜若狂,满眼都是欣慰。

      李清姝也笑着附和道:“阿梨性子温善,又善解人意,比起外间那些眼高于顶的贵女,冯姑娘显然更爱同阿梨往来。”

      冯闻燕听着这话抬起头来皱了皱眉头,“外间那些弱风扶柳的模样我瞧着都烦,遇着事情只会哭哭啼啼,仿似离开旁人就活不成了,惹人生厌。”

      “那你怎般欢喜阿梨这样的娇弱女子?”冯大娘子不由得打趣道。

      “阿梨与她们可不同,”冯闻燕急急回道,“她同我一般不矫情不做作,不会受着点儿伤就哭哭啼啼,不会遇着事情就想着要旁人庇佑。她会同我一起担责、一起受罚,还会宽慰理解我,她不觉着我不端庄自持,我不觉着她不爽朗痛快。更重要的是我们互相欣赏,她欢喜我,我也欢喜她。”

      冯大娘子转而同温夫人笑着说道:“若闻燕是个男子,倒成了一桩美婚了。”

      “我瞧也正是,”温夫人也笑着附和道。

      冯闻燕舀汤的手忽的一震,瞪大眼睛说道:“那赵辞安不得要同我拼命啊,战场之上怕是都要狠了心背刺我一刀。”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说来,辞安倒要庆幸闻燕是个女子了。”温夫人盛了碗汤搁置在冯大娘子面前。

      冯闻燕咬着鱼丸回道:“算他走运,阿梨这般好的姑娘能被他瞧上,是他最有眼光的一次了。”

      “听你这般说,我倒像是世间最好的女子似的。”温梨若捧着碗边喝着那碗鱼汤。

      “那是自然,他能心悦于你是他有福气。”冯闻燕接过碗又给她添置了一些鱼汤。

      温梨若听着这话甜甜笑了,这话同时也取悦了温夫人和李清姝。阿梨当然是最好的姑娘了,知书达理有教养,是她们温家疼在手心的宝贝,是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

      用罢午膳,温梨若恋恋不舍的送别了冯闻燕,约定好过几日宫中相见。

      余府,余萋萋身旁的丫鬟锦书悄声附耳后,她便了然于心的又复戴上面纱出去了,还是昨日乘的那辆马车。

      马车驶到水清坊,余萋萋在掩护下从后门走了进去,包厢内的男子一如既往的备好了茶在等她。

      “惠贵妃请来的嬷嬷可是回去了?昨日听闻她已经回宫了。”他不动声色的将那碗晾好的茶递给她。

      她不疾不徐的喝着那碗茶回道:“是回去了,她也待了一月有余,是时候回去跟姑姑交差了。”

      他点了点头,握住了桌上的那只手温声说道:“这些时日我从别处请来的嬷嬷也教了你许多知识,过几日的宴会之上你要好好表现,叫母后欢喜你。余家总归要送一个女儿过来,我自是期望你能留在我身边的萋萋。”

      “我知道的,”她将那碗茶搁下,另一只手也复回握过去,两人相视一笑。

      这是鲜少有的温情时光,碍于身份每次见面总是短暂匆忙,但他们都能够顾谅理解对方,始终如一的站在一起。再坚持一段时日就好了,他们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余萋萋总是这样想。虽许久未见,但信任这条线会将他们的心连接在一起,他们也终会相守。

      知道不能久谈,余萋萋又复掀开门帘进去规训了,那男子也换了一副淡漠的模样守在外间等她出来,仿佛方才的温情都不复存在。

      收拾妥当准备下去之时,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进来禀报,“殿下,方才小人打探之时发现齐小公子在门口同冯小公子谈笑呢。”

      “这……可怎般是好?”余萋萋慌张瞧向他。

      他倒十分沉着冷静,思考了一瞬说道:“你同我一齐下去,刚巧我今日带了先前定制的衣裳和首饰给你,你装作被歹人抢了包裹,我再好出手相救。如此,也不会引人生疑。”

      余萋萋想了想点了点头,现下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了。

      从后门绕到前门时,果然瞧见齐小公子同冯小公子站在那儿说笑,余萋萋将面纱戴好后叫锦书抱着包裹一同走了过去,在他的示意下一个打手戴上头巾从余萋萋后头绕了过去,抢了包裹就跑。

      “来人啦,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歹人抢夺包裹。”锦书大声疾呼,装着往前跑了几步,齐小公子和冯小公子听着正准备去帮忙,角落里两个打手互相点了点头。那个打手先行跑远,另一人装着往前追去,不多会儿殿下带着几个随从将那包裹拿了过来。

      “参见殿下,”齐小公子和冯小公子连忙拱手行礼。

      “感谢殿下出手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余萋萋也跟着行礼道,“我同丫鬟出来采买,未曾想竟遇着歹人,幸好遇见了殿下。”

      “不碍事,”殿下挥了挥手温声说道:“明日余家大婚,我这几日总在市井之上闲逛,想着若能搜罗些精美之物,也好一齐送去。谁曾想刚巧遇见这歹人跑了过来,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言谢。”

      “难得殿下有心,萋萋替四弟谢谢殿下好意。”

      “原来是余大姑娘,今日之善举算是为着明日府中喜事增添光彩了,实属双喜临门。”殿下装作无意的四下看看,接着说道:“余大姑娘怎的竟未乘坐马车,我今日出门刚巧换了一个轿撵,姑娘若不介意可用我的轿撵回府,这轿撵实属普通,自是不会平添闲言碎语。”

      “有劳殿下了,”余萋萋于是行礼谢过,转而钻进了马车回去了。

      齐小公子见状说道:“我的轿撵可送殿下回去,实在简陋,殿下莫要介意才是。”

      “有劳,”殿下拱手谢过之后,乘齐小公子的马车回去了。

      两人都离开之后冯小公子好奇问道:“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殿下为何要来这市井之中找寻?我倒从未听闻何处有在卖此珍宝。”

      齐小公子倒一脸淡定,平静答道:“殿下之事,你我不必多嘴,管好自己就行了。”

      瞧着马车走远,他们又复去一旁闲话,不再提起此事。

      “姑娘,听说今日余大姑娘市井之中竟遇着歹人争夺包裹,幸得太子殿下相助,齐小公子和冯小公子也在其中。这光天化日之下竟还能遇着此事,这歹人也不知怎般想的,何至于去得罪余家。”晚膳后,采莲伺候温梨若洗漱时说起此事。

      云溪倒看起来丝毫不意外,她将温梨若的妆容卸下才复说道:“这世间之事本就是千奇百怪的,京中太平盛世时,北方也有闹饥荒而来的庶民。只要是日子难过,总有人想法子去争来抢来的,囚于困境又怎能独善其身。”

      采莲听此也叹了口气,“唉,我们往后出门还是要多加小心一些,失些财物事小,若是伤着咱们姑娘,可就得不偿失了。”

      云溪点点头,一齐伺候温梨若洗漱睡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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