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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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还未全清醒就这般闹我，能不能让我睡个完整的懒觉？”温梨若迷迷糊糊中总感觉有人拿了一根羽毛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她烦躁的拨开那根碍事儿的东西，一骨碌的将被子扯盖住脸，预备继续睡个回笼觉。
脸上的被子又被掀开，她刚想骂人头顶上方的声音响起，语气既无奈又带有几分哄骗：“已经日上三竿了，早膳都过了用的时辰了，云溪说你不愿起床硬说自己不饿。你瞧瞧，谁家的嫡女睡到这个时辰还不肯起床的？往后到了婆家可要遭人耻笑了。阿娘留了你最爱的百合粥，还有几味点心，快些起来吧，辞安那孩子若是瞧见你这般可要笑话你了。”
“嗯？赵辞安来了吗？”听见这话温梨若立刻整个人都清醒了，猛地坐了起来，眼神还带有几分朦胧。
温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早已预备好的衣裳递到她手上，不由得打趣道：“你这孩子，平日里爱用的吃食倒是未曾激起兴趣，听到辞安名字便积极起来了，他若瞧见不定多般高兴呢。不过今日他倒是未来，你哥哥说赵将军要他们这段时日加强训练呢，待忙完了再过来看你。”
温梨若攥着那衣裳发了会儿呆，才复完全清醒，她嘟囔着说：“阿娘惯会拿这事取笑人的，我还以为他像往常一般明明早早的过来寻我，还傻傻呆呆的坐着等着，我不愿他等的太久了。”
“辞安那孩子还不是一颗心都悬在你身上，才但凡有空都要过来寻你。他常守沙场，战事告捷才能回到京城，不过前些年累积的根基已经牢靠，日后若同匈奴达成协议，今后倒不必出去征战了。”说到这温夫人握住她的手笑着言道：“所以阿娘才放心同他家结亲，往后大半时间都在京城，免得嫁过去还要书信往来。他家也无需你去操持家事，上面还有两个嫂嫂，这赵家上下又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将你当做自己人看待。往后我也可以时时见着你，待你嫁去之后我也就全然放心了。”
“阿娘，”温梨若突然撇下那衣裳抱住温夫人的腰，伏在她膝上，她觉着眼角有点湿。
“怎般突然撒起娇来了？”温夫人摸摸她的头，又温柔的抚顺了肩头的长发。
“就想抱抱你，”温梨若瓮声瓮气的回答道，在阳光的温和照耀下她又贴近了几分，“大家都待我很好，哥哥嫂嫂全为着我的事情着急，伯母拿我当自己女儿一般，每回过去预备的都是我爱吃的。阿娘，我能生在你身边真的真的非常幸运，我在温府每一日都很高兴，我有时在想若这只是一场美梦也让我甘之若饴。”
“傻孩子，”温夫人听见这番话心里瞬时浸满了蜜，“阿娘巴不得将这世上最好的都给你，除却温府咱们还有孙府撑腰呢，你跟你哥哥的将来阿娘是一早便打算好了的。”
温梨若将头更埋进了几分，她觉着自己真是被上天所眷顾的幸运者，无论是家境普通却富养她的现代父母，抑或是现今真心爱着她的赵温两家的人。她感激这份爱护，也珍惜她目前能够把握住的潺潺爱意，从刚开始的被迫妥协到如今的且行且珍惜，在她还存在的这些时日里她会徐徐图之回馈爱意。
“好了，快些更衣打扮了。”还不等温梨若感动多时便被温夫人给拽了起来，“今日我们要去瞧瞧当季时兴的布料，好给你做几身衣裳。”
“夏衣不是早就预备好了吗阿娘，先前的还有几身未穿过呢。”听见这话温梨若觉着十分疑惑，五月还未开始热时便早早的送来了一批衣裳，如今都六月了怎地突然想起来还要再做些。
温夫人犹豫了一瞬还是未说出口，她面上不动声色的回道：“那些常服在家穿穿便罢了，若出府还是要预备些精贵的衣裳才好。阿娘在外间等你，待妆好了我们就去，你嫂嫂今日陪着一起。”
温梨若点点头，心里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这屋中的衣裳哪件不是精贵之物呢？都用的极好的手工极舒服的面料，去何处还需要另外再做些衣裳。但是往日里温夫人便对她极好，想来只是多添置几身衣裳罢了，也无妨。
想到这她换了衣裳起来了，云溪刚巧端着水盆迈进屋中，瞧见她起来了立刻张罗着让她洗漱，然后细细给她妆扮。平日里很快结束的妆容今日云溪画的极为细致，温梨若心里又狐疑起来，便试探着问她：“今日不过是去做几身衣裳，为何需要画这般仔细的妆？”
“姑娘不知，这时节布衣坊往来的姑娘也许多呢，若不细细妆造，那岂不是要被别人给比了去。”云溪继续临摹着那眉形，温梨若面上却更存疑了。她又试探着说道：“这如今都六月了，各府的姑娘夏衣应当是一早便预备好的吧？”
“万一赶上些什么宴会，也需提早预备些呀。”不等温梨若继续询问，云溪又复将唇形细细临摹一番，才挽着她出去了。等李清姝她们过来又说些别的闲话，温梨若就将这件事暂时抛掷脑后了。
到了布衣坊，温梨若预计门可罗雀的店内这时却济济一堂，许多府中的姑娘们都在仔细挑选着花花绿绿的布料，且手上的料子都极为精贵，还紧盯着旁人手里的担心重叠。温梨若瞧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入宫选秀呢。
“温大娘子，到这儿来。”不等温梨若感慨几分，便被温夫人给拽了过去，一瞧竟然是余大娘子。
“余大娘子，”温梨若和李清姝皆行了礼，余大娘子笑着摆摆手，将那几方布料及衣裳递了过来。颜色瞧着极为低调，但面料及绣工却精细的不行。
“这是天蚕丝的料子，我先前托布衣坊找寻过来的，这上面的绣花也是她们几十年的绣娘花了心思慢慢绣成的。本想着做好了给月盈那孩子穿的，我官人的妹妹从宫里又托人送了些衣裳过来。”说到这余大娘子斟酌了一番，面上倒也有几分尴尬，“我是想着阿梨的体型跟她也差不离，这坊中的面料一早便被她们擢选的差不多了，若要另外找寻可要耽误一番功夫了。如若不嫌弃，这衣裳阿梨拿去穿便是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也少不得应付这种场合的。还有这几方布料，也都是一起的，这宫里可不比别处，更需端庄得体些了。”
“怎番会嫌弃大娘子的好意，倒替我们省了不少功夫呢。”温夫人这时却大大方方的接下了那几匹布料及衣裳，又笑着说道：“这本来我们便全无心思去应付的，你也知我们同赵家是自小便定下的亲事，这擢不擢选的，我们倒是没这个想法的。我瞧你们家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水灵儿，又是自小往来宫中的，这仪态眼界不知甩汴京城的姑娘们几条街去，这还能落在谁家中去。”
这番话哄得余大娘子喜笑颜开，她面上却不显，“这汴京城里倒是不缺年轻美貌的姑娘，同我家势均力敌的人家也是有的，至于最后花落何处，自是全凭本事了。”
“可不嘛，生的同天仙一般，若无其他的本领，那也是立不住根的。”温夫人淡然的笑笑，两人心中都如明镜似的。
正在这时，一声不耐烦的抱怨传进了她们的耳朵里。
“都说了我不喜这物，硬要带我来选。”温梨若回头看去，一个春风恣意的女子撞进了她的眼中。鹅蛋脸，青黛眉，面容明媚艳丽，衣着却同男子无异，长发被高高束起，瞧着十分英姿飒爽。
这一眼不禁让温梨若万分惊艳，瞧着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女子性子却同男孩子一般肆意洒脱，在众多争奇斗艳的姑娘堆里竟显得别具一格。旁边的妇人看着她叹了口气，余光里瞧见温夫人和余夫人也在，立刻过来打了招呼。
“余大娘子，温大娘子，叫你们见笑了，小女自幼便不喜胭脂水粉花容衣裳。若不是这次得了请帖，倒也不用这般大费周章带她过来，她平日里是瞧不见人影的。”说完又转过身去找寻她的身影，瞧见她吊儿郎当的坐在店内的椅子上，不禁斥责道：“快些过来行礼问好，瞧你这般像什么样子。”
听见这话她才散漫的走了过来，握了握拳随性的行了行礼，“余大娘子，温大娘子。”
不等那妇人斥责，余大娘子笑着说道：“冯大娘子不必见怪，我瞧着冯姑娘的性子倒同冯将军无异，肆意洒脱的很。比起我家那两个安静内敛的，我倒是更欢喜这般活泼的，这院子里都更热闹了些。”
“余大娘子惯会说话的，她这性子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平日里尽会给我们气受。这京城里的姑娘哪个不端庄得体，就我家的不成规矩，我还担心去了宫里倒让人耻笑了。”冯大娘子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忧愁。
温夫人听见这话笑着抚慰道：“我瞧这姑娘倒很是讨人喜欢，若得空可来我府上坐坐，同阿梨一起闲话，这去往宫中的礼仪我一齐教了便是。”
“那是再好不过了，”冯大娘子感激的握住了温夫人的手，“她能同姐姐妹妹的相处一番，多少学些礼仪教化，也算是应付了差事了。这孩子性子倔，是惯不肯听我的，去你府中坐坐也好。”
温梨若听见她要来温府眼睛瞬时亮了起来，笑眼盈盈的看向她，冯姑娘感受到这暖意扬了扬眉率先开口：“那就改日再见了阿梨妹妹。”
“改日再见，”温梨若也笑着摆了摆手，简短告别后冯姑娘便被冯夫人拉去量衣了。
“那我也复先走了，改日得空大娘子来余府坐坐。”瞧见冯夫人走远了余大娘子开口言道，彼此客套寒暄了两句才复分开。
在温梨若被张罗裁量身形时，她终于忍不住问道：“阿娘，是要入宫中参加宴会吗？”
温夫人这时轻轻的叹了口气，“本不想让你知道的，皇后娘娘设宴邀请府中的嫡女过去相看，多半是为着太子妃的事。咱们温府自然是够不上的，但是还要擢选侧妃良娣，引得各府都在卯着劲儿明里暗里争斗。阿娘是想着让你走个过场，待我们同赵府亲事落定，这以后就有了说法。”
温梨若听到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方才余大娘子是在试探阿娘吗？”
“她不是试探，是明着暗示这太子妃的位置还是要落在余府手中。余大娘子下面有两个女儿，这其中一个虽然是妾室所生，但生下来便由余大娘子教管着。为着选妃之事，更是将她记在了名下，这就意味着无论是谁被选中，余府的荣华富贵是必不可少的。”布衣坊的人将裁量好的布料仔细放好，又仔细询问了要做的式样，才复收了银两将布料拿进去了。
马车上温梨若还是有些疑惑，“阿娘，那为何余大娘子只送了我们布料？”
温夫人笑着回道：“傻孩子，赵温两家的关系那是京城人尽皆知的，此番入宫的请帖是皇后娘娘客套送与的，但是保不齐能被选上呢。所以能在此之前去除掉几个对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我瞧冯姑娘倒是有趣的很，”温梨若想到这便坐直了身子眼睛亮晶晶的，“生了一张端庄的脸，未曾想性子竟这般洒脱，我第一眼瞧见她便觉着十分欢喜。”
“她倒是个实诚的孩子，所以反而不被余府忌惮。这宫里擢选妃嫔，自然是挑这大家闺秀聪慧可人的女子，太过率性的不好被掌控，多半要落选。不过，这也正是她的幸运之处。”温夫人感叹的话让温梨若的心里也有些触动，那些被教导的温驯可人的女子，不正是生来便被当作工具来利用的吗？她们若知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过法，又该有怎样的心情呢？
回到温府午膳时辰早过去了，吃罢小食日头也不早了，再过两个时辰便该用晚膳了。温梨若于是打消了去找赵辞安的计划，想着明早用罢早膳再去找他。
“这温府的银两倒是可以随意撒出去的，一个夏日便能买那么多件衣裳，是我们这些庶女无法奢想的了。”后院里，温棠若听到她们又复出去的消息故作洒脱的嘲讽道，手里的簪子被她把玩在掌心，一下一下的戳着桌面。
而身旁的巧翠则战战兢兢的跪在她面前，双手紧握住裙摆尽量控制身体的颤抖，但温棠若这次竟没有拿她出气。她走出房中的时候腿心还在打颤，拐角处才暗暗松了口气，平稳了心情去小厨房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