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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苏舜,带容姑娘下去。”肖昱声音微颤,强忍着几难察觉的哽咽。

      还未等容黎反应过来,自己已被苏舜拽着离开这阴森可怖的地牢,她转头凝望那盏盏油灯之下肖昱的背影被拉得很长,肃穆中带着近乎绝望的偏执。

      地牢中,老人看着一步步靠近的肖昱发疯似地大喊,“那户部侍郎家的女儿,是我亲眼看着她喝下毒药而死。肖昱,就凭你,怎敌得过我!”

      肖昱手执长匕,脚步铿锵,踩着长靴在铁板上发出阵阵敲击声好似丧钟长鸣,自上而下俯视曾为汴京某地的县令,垂眸气息凌人道,“说,是谁命你做此事?”

      县令自知死到临头,仰天长啸,“老夫一生纵使做了万千错事,但从未后悔跟随吾主。肖昱你一介区区司尊又如何?当年那将军府如此荣光,到头来不还是满门问斩。官家即使青睐于你,到头来你也不过止于此罢了。”

      咔地一声,长匕刺入肉身发出撞击声。肖昱低垂着头,手下紧握着的匕首深深刺进县令的臂弯处却为停下,他近乎疯狂地攥着匕柄旋转碾压,听着县令的痛苦嚎叫声也并未停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说,是谁让你做的?”

      力气愈发大了起来,县令年岁已高,虽被伤之处并不是要害,但肖昱的手法极为残忍,县令瘫软在地胳膊没了知觉,奄奄一息时叹了一句,“你这眼神,我只在一人身上见过。那孩子是我饶了他一命,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

      肖昱从上至下俯视,抬脚狠狠地踩在其伤口之上,在绵延不绝的挣扎声与荡漾的水波光影至下,肖昱缓缓蹲下身,对着县令声音低哑,“他就在你面前,你怎认不出来了?”

      县令听闻震惊地颤栗着,缓慢挪动的身子往后却被木柱挡住,无力地求饶道,“你……竟是……”话还没说完,县令便昏死过去,瘫倒在地一动未动。

      “来人。”肖昱拿起一块帕子仔细擦拭双手,满脸憎恶道,“将他送进大牢,明日问斩。”

      另一边,容黎被苏舜带到一间敞亮的屋子,还特地为其准备了些茶点,让她不要乱走。容黎知道皇城司不是一般人可以进来的地方,此地守卫森严要是乱跑丢了小命可不好,乖乖答应下来坐在椅子上尝着点心。

      几个时辰后,茶叶喝完了,酥饼也吃完了,容黎还未等来带她来之人,耐不住性子跑出门去站在场上眺望远处。

      眼看着天色渐暗,终于那人从暗处走来。

      身形本就颀长穿着官服更显其身上让人心神畏惧之压迫,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外,身披大氅,那双平日里幽深犀利的眼眸里蒙上一层水雾。

      容黎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印象里的肖昱永远都是尖酸刻薄冷峻如松,试探性地换了句他的名字,男人缓缓转过头迟疑了片刻。

      多年之后,容黎也始终记得这幅画面。雪地里的男人面容俊朗,身形如鹤,向其奔来,将她拥住。

      那一刻从他眼里容黎看到的只有她自己。

      肖昱的力气很大,大到容黎根本无力挣脱,再加之被突如其来的紧拥吓住,容黎愣在原地睁大双眼有些喘不过气,微微抬起手拍打着肖昱的后背,“松开,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只是将怀中的人圈紧了些,一贯冷静自持的人此刻不受控地将头埋在容黎的颈窝处,声音低哑,“别说话,小黎,让我抱片刻就好。”

      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中,容黎的目光暗了下来,她知道此刻肖昱又是把自己当作了那姑娘,思忖再三,容黎轻轻答了句,“好。”

      二人想默无言,在这落雪的皇城司,敞着门的正殿,肖昱抱紧怀中的人。

      那一刻,他以为他重新抱紧了她。

      *

      第二日。

      肖昱再次醒来是在皇城司的一处偏殿。他头痛欲裂,嗅得寝殿内飘着淡淡酒香味吗,忍着浑身酸痛从床榻上爬起向外探了眼。屋外被大雪覆盖,殿内燃着火炉映衬着屋外的雪光,肖昱裹上床塌旁的大氅忘了眼桌案上摆着的几坛酒,蹙起眉。

      “司尊,您醒了。”苏舜推门进来,端着一碗热粥面露担忧,“昨夜您喝了几坛醉了,我就把您送到这来了,您可还习惯?”

      肖昱摇了摇头,表示无妨。想不起昨夜之后发生之事,他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忘了眼门外,“容黎呢?”

      “哦,容姑娘先回府上了。”苏舜将热粥放下,“您先用点早膳吧,昨天那个县令醒了,您要去看看吗?”

      “不必了,我昨日问他只是想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肖昱目光狠了些,“他若不领情,自然不必多浪费口舌。”

      交代完今日所需完成之事,肖昱回到府上。府内一切静悄悄,没了往日的热闹,只有几个侍女在清扫着回廊上的残雪,往日照顾容黎的嬷嬷立于回廊尽头揣着手无所事事。肖昱察觉到了异常,挑挑眉,忙加快脚步一把推开容黎的房门。

      里面空无一人。

      汴京的一家茶馆里,容黎坐于桌前手执一壶茶,垂眸轻呼一口,翠绿的茶叶在茶汤上漂泊散发出一股浓香。

      “上回说到,那小院里竟有数十位孩童皆是那被拐至小院为那贪官谋取私财之事……”台上的说书先生手执话本,边摇着蒲扇缓缓道。

      台下的听众皆面色凝重,听到情急处更有甚者展臂高呼,大骂那将孩童当作苦力的坏县令。容黎坐于中听众之中,此刻她蒙着面纱,警惕地望着周围。

      “我听说,那县令被抓到皇城司去了,可真是活该。”一旁桌的两个男人窃窃私语道,“看来这话本先生还真是料事如神。”

      “是啊,我还听说这县令以前是朝廷命官的亲信。”另一人点点头,“若不是有这话本先生,无人敢去检举揭发这县令的恶行,这恶人不知要何日才能被抓到。”

      容黎坐在一旁,听到他们的交谈莞尔一笑,喝了口茶,继续听着。

      这才短短几日关于县令将不知何处绑来的孩童用作苦力为其敛财的事情便传遍了汴京城的大街小巷。此事一出,众人皆纷纷将这些年的不满以及关于此县令所做的其他恶事捅到了官府。加之肖昱的动作快,没几日那县令便被处置,所有的孩童都被送回家,无家可归的也被妥善安排。

      此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容黎提起放置在桌上的包裹走出茶馆。外头正是大雪初停,日光洒落在雪地之上发着莹莹之光,容黎想起那夜的大雪,轻叹一口气,肖昱那人现在在做什么,那日之后她便连夜离开了肖府,从此以后真如她所说天高海阔再不相见。

      一话完毕,容黎披上袍子走出茶室。踏上御街,踩在地上,微微的大地颤栗之感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便是马蹄声和阵阵马叫。容黎以为是有马群奔来,忙侧过身躲到一旁。

      可刚后退几步,她便看到了那马群之中的领头之人,他身着大氅,一路颠簸发冠束着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其俊美的面目,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坐于高头大马之上,一如初见那般泠冽。

      像是饿狼找到了猎物,肖昱从马背之上迅速翻下,步履急促带着微喘,试图伸手之时却又忍住咬唇停下,面色凝重声音小了些许道,“跟我回去。”

      容黎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要与眼前之人划清界限,轻声道,“我不知大人找我有何意,我乃一介平民不能为肖大人分忧。”

      “容黎。”肖昱的声音有些急促,垂眸停在原地,顿了顿道,“那日是我鲁莽,今日我就是特地来找你回府,我还有一事相求。”

      “大人真是说笑了。”摇了摇头,容黎淡淡道,“ 无妨。我本就与你约定此事结束后,我便会离开您府上自寻出路,这段日子受您照顾我也算是许久过了过好日子,之后的日子我自当照顾好自己,也不劳烦您担心了。”

      “容黎,你当真这般想。”肖昱声音哑了些,“这些日子你真对我府上没有一丝留念?我们之前一同侦破那县令之事你若无感怎可会来此地听话本?”

      好像被触动了些,容黎呆立在原地,忘了眼茶馆里尚处在话本余韵之中义愤填膺的人群,“大人,可我只是个普通话本先生,像我这般的人整个汴京城多的是,若您想找必定找得到,何必执着于我呢?”

      思忖片刻,容黎抿了抿唇在寒风之中微微颤栗,眼眸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波动,“依我的看,大人这般对我纠缠不放是为了画卷上那姑娘吧,那日皇城司您也是把我当成她了吧。我容黎虽只是一介草民不敢与她相比,但我也不愿大人寻我不是因为我的才华而是单单为了我这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容颜。”

      “那若是我与你说她是谁,你可愿和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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