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与沫》晦明变化者

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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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走餐盘的安妮不禁暗暗惊奇，今晚中将的食量确实的比素日增长了不少啊。

　　安妮走后，靠在书柜上翻来覆去看着海盗头子给自己带的藏宝图的中将其实心里总有一种像沉闷的深海暗流渐渐翻上来的味道，总感觉今天的海盗头子格外的有些……说不上来。

　　手上的这张据说是海盗头子家传的藏宝图上的路线倒是画的清晰，所有的航路，风向，洋流都标注的明明白白，甚至真的有几条如金曦所说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只是自己真的有用的着这张图纸的时候吗，金曦都已经是这一年来自己第一个见的庄园外的人了。

　　总感觉藏宝图上不仅仅有这些……中将默默的想着。

　　……等等！柠檬汁！

　　突然回想起那个夜晚的中将赶忙点起放在桌角的羊油灯来加热羊皮纸，随着羊油灯的加热，羊皮纸上果然有褐色的文字渐渐显形出来，一看就是某人颇为不羁的笔记，只是所写的文字着实不是海盗头子素来的风格。

　　在这沙滩上，我徜徉到永远。
　　徜徉在沙与沫之间。
　　涨潮时，海水会抹去我的脚印，
　　风会把水沫吹的很远很远，
　　然而海和海岸会存在到永远。

　　这个混蛋！

　　阅读完羊皮纸上的褐色文字，完全明白海盗头子到底在隐藏着什么的中将不禁捏紧了手里的羊皮纸，不曾犹豫，立马起身打开自己的衣柜，把里面近一年未穿的军装，手套，军装带，披肩斗篷全都一股脑的拿了出来，脱下身上的居家单衣，利索的把军装换上，中将十分惊讶于自己穿军装的速度，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些全都忘记了。

　　中将对着屋内自己许久未照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军制领带，借着羊油灯的昏暗的光线看着镜中的自己，伸出手与镜子内的自己触在一起，仿佛什么回来了，心再次燃烧了些什么。

　　不……

　　可能是有一点不一样，中将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那长的已经快要及腰的头发，不由得挑了一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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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敲门许久的安妮也没见素来早起的中将来开门，十分担心的赶忙一把把门撞开，只看见空无一人，干净到令人发指的房间里安安静静，唯有打开的窗户吹动着挂在窗上的海螺风铃发出的铃铃的声响。

　　中将整理整洁的桌子上只摆了一把剪刀，剪刀旁被剪下的黑色的头发似乎在宣告些什么，安妮情不自禁的走到窗户前，身为信教徒的安妮虔诚的双手合十，朝着大海的方向祈祷。

　　主啊，请保佑中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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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将趁夜翻过窗台，沿窗下翠绿的爬山虎越下高楼，落到了院里正在开放的淡紫色的桔梗丛里，被花叶上的露水沾湿了披肩斗篷，中将并未在意，整理了一下已经剪过束起来的头发的发尾，一鼓作气，借着开满月白色的睡莲的池塘避过了在庄园里不断巡逻的队伍，从庄园的石子小路旁树丛里匍匐过去，到了庄园的围墙边，最后遥遥的看了一眼庄园的铁质的栅格门，微微思考一下，决定从海盗头子素来翻进庄园的那处围墙上翻出去，走进一看，竟发现那处已经被爬山虎爬满的围墙上，竟有一处隐藏的极其隐蔽的木架。

　　怪不得以前看海盗头子翻墙那么轻松……

　　不过中将并未犹豫，沿着木架两下就翻上围墙，最后遥遥的看了一眼挂在自己房间的窗户上在月光下微微闪着微光的海螺风铃，随后十分坚定的回头，从围墙上一跃而下，敏捷且准确的落到了庄园外的马路上。

　　中将整了整衣领，提步朝着那市中教堂尖顶的高塔，那第一银行的钟楼，那一片茂密的丛林，那蓝白色灯塔，那一条浅灰蓝色的海水线的方向前进。

　　………………………

　　“中将！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

　　清晨，已经是玛斯特帝国海军舰队大校的迪什看到站在海军舰队总部门外，正满是兴致地笑着看着海军总部外的蓝白色灯塔的中将不由得惊叹出声。

　　“小迪。”

　　因大校声音回神的中将看着朝自己奔跑来的迪什，不由得微微一笑，看着迪什的眼睛里满是赞赏，抬手拍了拍来到自己面前眼睛里全是对自己的担心的迪什的肩膀，然后解下肩膀上的陆军中将军衔肩章，拉过迪什的手，轻轻的放在迪什微微颤抖的手心里，然后合上迪什的手指，低眉轻声道：“请帮我把这个交给女王陛下，另外，按军部律规，十四级连降的列兵柯罗诺斯，出海流放。”

　　迪什看着面前微微抬眉直视自己的中将，在中将深蓝色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什么，捏紧手中的军衔肩章，立正敬礼，笔挺的朝中将敬了一个军礼。

　　“是！中将！副官立刻给您准备出海木船。”

　　“哈哈，小迪，我已经不是中将了，但我可能要提一个小小的有点苛刻要求，麻烦小木船上有帆再有两条桨。”

　　中将眯着眼愉快的笑着，眼睛里已经可以折射到了大海的波光了。

　　“是！中将！”

　　大校迪什十分坚定的说，旋即转身准备为中将准备出海的木船。

　　“柯罗诺斯陆军中将，我想，将官一级军职的罢免是君主的权利吧。”

　　正当迪什转身之时，一颇有威严，极具气势的女声响起，让听见这个声音迪什仓促回头，连忙与反应过来的中将一起单膝跪地，向来人行礼。

　　……维莉塔亚女王二世，那个一己之力扩大玛斯特帝国疆域三倍的铁血女人。

　　据说，老女王的死与她也脱不开关系，不过皇室秘闻终究不是我们这些军人能涉足谈论的话题，我们只知道服从命令，保卫帝国疆土，必要时……去他国的土地，包围，占领，侵蚀，夺取，迪什低下头不敢直视女王，默默的想着。

　　“陛下，我……”

　　单膝跪地，右手轻抚左胸的中将直视着身穿丝绒华服，头戴水晶王冠，手持权杖的维莉塔亚女王二世，刚想朝不知何时来的女王陛下说出自己的来意，就被女王出言打断了。

　　“柯罗诺斯陆军中将，虽然本王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我们要围剿黑太阳海盗船的消息的，但既然你来了本王就允你一个命令，或者说……机会，现在率领你最熟悉的第七舰队去波利卡亚海域剿灭已经被我们围困了的海盗吧，那海盗头子我看也不用上绞刑架了，直接葬身大海或许更合你我的心意。”

　　女王接过跟在自己身后的执事递过来的中将曾经的佩剑，抽出流光的剑刃，将佩剑的剑尖敲在单膝跪地，右手轻抚左胸的中将的肩膀上，用威严的声音不容置疑的说

　　“那么请为帝国献上你的忠诚吧，柯罗诺斯……海军中将。”

　　帝国的风帆，帝国的……剑刃。

　　“……是。”

　　中将接过女王递过来的那把过去自己时刻配在腰间的佩剑，深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女王，轻声且坚定的说。

　　…………………

　　寻找到已经被围困了的海盗并不难，甚至怀疑是海盗在用自己零星的火炮声若有若无的告诉海军自己的方位，手中拿着航海望眼镜的中将，站在舰船的甲板上，环视着海面。

　　女王的执事莫里斯被女王指派了过来，正暗暗的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迪什担心自己，便向女王主动请缨要与自己一同完成命令，女王竟然批准了，中将用望远镜看着四周许久未见却又过分熟悉的大海，默默的心想。

　　找到了……

　　“转舵，满帆，东南方向，八海里。”
　　中将朝舰上的海军下了调整方向的命令，朝远方一个隐隐看到的小黑点行驶过去。

　　随着舰队的靠近，海军们渐渐能听到海盗的歌声了，昂扬，明快，肆无忌惮。

　　一个清朗的男声随着木板的敲击的伴奏在辽阔的大海上独自的歌唱。

　　-我们是海盗，凶猛的海盗，
　　-左手拿着酒瓶，右手捧着财宝。
　　-我们是海盗，有本领的海盗，
　　-美丽的人啊，请你来到我的怀抱。
　　-我们是海盗，自由自在的海盗，
　　-在骷髅旗的指引下，为了生存而辛劳。
　　-我们是海盗，没有明天的海盗，
　　-永远没有终点，在七大洋上飘荡的海盗。

　　…………

　　是了，那船是黑太阳号。

　　是了，唱歌的是大明船长。

　　接近的海军都不可置信的发现，黑太阳号如今只是一条空船，本来船周挂的几十艘救生艇，如今全都不见了，独留巨大的三桅船和坐在桅杆上的瞭望台上歌唱的大明船长，似乎是特意等待着海军的光临。

　　调虎离山……

　　舰队十几艘船只包围了黑太阳号的所有去路，海盗头子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

　　“靠近船只，上木跳板。”

　　完全明白海盗头子这舍己保全计策的中将冷静的下令，脱下身上其实还是有些妨碍自己动作的斗篷披肩交给身旁的迪什，提步就要踏着海军刚刚架好的木跳板去到对面的黑太阳号上。

　　“中将！不必！那海盗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不用跟他近战，我们用火炮远程射击击毁他的船的桅杆，火箭烧毁他的船只，您的任务就会完成了！”

　　迪什抱着中将脱下的披肩斗篷，朝一步踏上木跳板的中将大喊道，中将随着迪什的喊声微微回头，朝迪什轻轻一笑，旋即握住一直挂在腰侧的剑，不再回头。

　　海盗头子随着海军的行动歌声停了，也注意到了踏上跳板的中将，不由得愣了，但转瞬海盗头子手上的敲击声的节奏似乎变了。

　　短短短…
　　长…
　　长长长…
　　短长长短…

　　莫尔斯电码…
　　中将默默的想。

　　S ...
　　T –
　　O ---
　　P .--.

　　STOP!
　　停！
　　海盗的敲击越发的快了！

　　快停！
　　别过来！

　　背着一众海军将士的中将无声的朝海盗头子笑笑，两步踏过连接两艘船的木跳板，越过那道宽度三米的深海湾，时隔七年，再一次踏上了这艘船。

　　黑太阳号。

　　中将拔出身侧的腰带上挂着的一直从未朝海盗头子拔出的剑，流银的剑刃遥遥的指着坐在桅杆上的瞭望台上的海盗头子的脖颈。

　　战！

　　海盗头子看着中将笔直的指着自己脖颈那把的佩剑，目光坚定的深蓝色的眼睛，不禁笑着挑起了自己的眉毛，从瞭望台上站起身来，纵身一跃，便从桅杆上如白鸟般越到了中将面前，身体前倾，颇为优雅的抽出挂在自己腰侧的黯尘，以笔挺的决斗的姿态站在中将面前。

　　来！

　　两个人同时在四周海军的注视下动了起来，刀剑毫不留情，不留余力的朝对方袭来。

　　一刀两剑，三劈四砍，五刺六闪。

　　是迟来却并不太晚的战斗。

　　不论是谁都酣畅淋漓！

　　“放火箭！”

　　看到中将和海盗头子战局胶着，一时半会儿难分胜负的执事莫里斯朝舰上的海军下令道，第七舰队的海军虽然犹豫，但还是架起火箭，朝对面黑太阳号射了过去。

　　“等等！你干什么！中将还在跟那海盗战斗呢！”

　　迪什猛地拉住执事莫里斯的衣领，愤怒的道。

　　“木跳板不是还在吗？我这是为了让那海盗退无可退。”

　　执事莫里斯笑着拍下迪什的手，笑眯眯的道。

　　“你！”

　　…………

　　“我说，中将，你不撤吗？你看你们海军这些小火箭都把我的宝贵的船点着了。”

　　海盗头子侧身闪过中将的一招剑技，黯尘黑色的刀刃翻转，往中将的腰侧袭去。

　　“……帮我把跳板切了，海盗，你现在离得近。”

　　中将翻手格挡，剑尖一挑就把海盗握刀的手挑的一麻。

　　“嘿嘿，得令！中将你下一招来的慢一点！”

　　海盗的嘴唇擦着中将的耳朵过去，在中将挥剑的空隙里，黯尘反手一抖，削铁如泥的刀就将跳板砍成了几块。

　　“中将！”

　　迪什和一众海军看到跳板被海盗头子切断了，不禁心焦如焚，中将没有退路了。

　　“传我命令，舰队后退，不要被火海波及！”

　　中将笑着畅快淋漓的挥剑，与海盗头子越打越快，越打越惊险，丝毫不顾周围烧的越来越旺的火海，大声对逐渐在执事莫里斯的指示下后退的舰队下令道。

　　“少将，小心喽。可不要分心了。”

　　海盗头子朝正下着令中将笑道，黑色的刀锋绕过了中将的剑，往中将的脖子袭来，刀刃极险的划过中将的脖子，被中将敏捷的躲过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丝浅浅的血痕。

　　“哈哈，中将，我是不是第一个伤着你的人？”

　　见自己攻击中了的海盗头子哈哈一笑，调整刀势接着朝中将袭来。

　　“做的不错，下盘。”

　　中将并未在意脖子上的血痕，其实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多少少少都被刀剑划过了，但海盗头子真的伤到自己还真是第一次，但中将也没功夫管这些，剑锋下挑，逼着海盗头子的死穴就来了。

　　“来的好！”

　　刀光剑影，火海燎原，在甲板对决的两人毫不保留，招招直逼对方要害，完全无视掉周围渐渐爬满火舌的黑太阳号，心中只有剑和面前的人。

　　剑与心。

　　火与海。

　　最终巨大的三桅船被船内被点燃火药在震天的巨响中化为碎块，碎片如星雨般落到了海面上。

　　那是一场盛大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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