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明星如何柯学饲养布偶猫》紫宵雨

71、晋江独发

　　“祝大家顺利毕业......”作为时任警视总监，百田陆朗正在礼堂演讲台上为警校毕业生们做演讲。

　　天花板上缀着一排排的灯，洒落的暖光将整个礼堂映衬得异常明亮，无论是远处的角落还是近处的演讲台，都被通明无比的光芒所覆盖着。
　　两面旗帜巍然悬挂于深红色幕布的中央，宛如双面刃一般，一面是权力的象征，一面是忠诚的承诺，明晰而深邃，好似无风时亦在飘扬。

　　萩原研二稍稍活动被束缚在皮鞋内的脚趾，向右侧头，低声对身边的几人说：“你们猜松田会不会冲上台去揍百田警视总监？”
　　“喂喂喂，我还在这呢，我能听见。”松田阵平的眼睛弯成了半月。

　　“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真去打警视总监啊！”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松田阵平又恢复了往日里亮晶晶的眼神，但其余四人却开始弯成半月眼，神情颇为无奈。

　　明明就还是小孩子啊......

　　不知道是谁在毕业典礼前一天还念叨着要去揍警视总监呢？总不会是松田阵平吧。不知道是谁在柔道训练结束之后打赌赌输了，非要步行回警校呢？总不会是松田阵平吧。
　　不知道是谁在入学之初跟降谷零打架？总不会是松田阵平吧。不知道是谁上次在跟降谷零抢蜜瓜面包和炒面面包？总不会是松田阵平吧。

　　伊达航双手攥紧成拳，挺直手臂，将两拳垂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仿佛在宣示他的决心与坚定。
　　尽管伊达航表面摆出一副极认真听演讲的模样，但他的嘴唇却在暗中上下翕动，小心发出只有身旁几个同期能够听到的声响，“对了，等一会典礼结束后，我们还去常吃的那家居酒屋吧，算是庆祝毕业，总有个由头。”

　　萩原研二答复得最快，“班长肯定已经订好位子了吧？反正我们几个肯定都不会拒绝。”
　　“那是......”伊达航故意卖了个关子，“当然的！”

　　降谷零亦侧头压低声音答道：“我刚刚和hiro出去寄信，路上还看到那家居酒屋的店员在发传单。”
　　那家居酒屋一直是他们五个人最常聚会的地方，门面虽小，但喧哗而热烈。

　　假若推门而入，就能看见酒柜上摆放着的瓶瓶罐罐，琳琅满目。居酒屋内的桌椅其实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却总是能让人觉得温馨且舒适。
　　昏黄灯光下，散逸出诱人香味的鸡肉串与香菇串，在杯中泛起一层厚厚泡沫的生啤酒，淡淡焦香的木质桌椅......

　　不知今后能有多少再相聚的时刻呢？是天各一方？还是一衣带水？

　　松田阵平眼神灵动，笑容狡黠，他努力压住自己一直在上翘的嘴角，按亮手机给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看相片，“诸伏寄的是照片，我嘛，给他加了几笔，绝对更好。”
　　是一张穿戴制服、右手敬礼的相片——诸伏景光的目光依旧温润，隐含着某种渴望和期待，只是下颌处被松田阵平的碳素笔添上了漆黑稀疏的胡须。

　　萩原研二一把抢过松田阵平的手机，“是什么，给我也看看嘛，小阵平。”
　　伊达航亦凑近萩原研二，看完相片后两人都短暂地沉默了一会。

　　诸伏景光轻声道：“蓄胡子确实很不错，不过香绘她不喜欢我留，而且之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帮我刮的。”

　　松田阵平佯装哀怨，“哎，你何必这样来折磨我们这些单身人士？”他瞥了一眼身旁的伊达航，“哦对，班长也在折磨我们，今早来间小姐还特地来警校给他送东西呢。”
　　娜塔莉昨晚才搭飞机从北海道飞到东京，今早就赶来警察学校给伊达航送毕业礼物。若问松田阵平为何会知晓此事，全因伊达航忍不住向他们炫耀了一上午他的礼物。

　　萩原研二的神情略显无奈，他调侃道：“小阵平，下次要是再有女孩子对你表白的话，你不要太凶就好了。你之前拒绝一个女孩子以后，全警校的女孩都开始对你敬而远之了，就算是有喜欢你的，她肯定也不会说吧。”
　　“而且我记得我好像之前就说过这话，看来小阵平你还真是一直都没有改进呢。”

　　松田阵平微微向后仰，小声嘀咕，“你不也是一样吗......”
　　“每次你都跟她们说，‘对不起，可爱的小姐，我现在暂时不考虑这个事’。”松田阵平还特意模仿萩原研二当时儒雅的口吻。

　　松田阵平不时摩挲扶手，一字一句认真解释道：“诸伏，我没有在你要寄给你女朋友的那张照片上面画，等天宫收到你的信之后，我觉得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诸伏景光怔忪了片刻，眉宇间流露出极深的暖意，他亦一字一句地向松田阵平认真道谢，“谢谢你，松田。”

　　亲近之人大都知晓诸伏景光对天宫香绘的在意程度——暗无天日的泥土之中，香绘是他唯一的养分，是他赖以生存的心脏，是能让他在荒芜的冰雪世界中开辟出一方温暖天地的支柱。
　　自小便与诸伏景光一起长大，降谷零比谁都更明白那一点，因而他也决定永远不对香绘表露他真正的心思。

　　如果没有香绘，hiro也无法再回到原来那种生活。如若见识过阳光真正美好的所在，又怎么能继续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Hiro虽然温和又好相处，但他的内心却有着极高的壁垒围墙，除了跟他一起长大的自己，几乎没人能够真正走近他，而香绘是例外中的例外。

　　此前，警备企划课已秘密通知降谷零，告知他极可能会在毕业之后被派去卧底。
　　降谷零不曾对诸伏景光、对同期、对香绘中的任何人提及此事，一方面是出于纪律的要求，一方面也因为他认为——或许静悄悄的离别才更好，不必大悲大喜，不必跌宕起伏。

　　来年的镜饼，亦不必再一起供奉给岁神了。新年之际，将与何人？

　　降谷零不过是在想，还好与香绘相恋的是hiro，而不是他自己。
　　想必香绘能接受自己的离去，却不能接受hiro的消失吧。倘若hiro面临与自己相同的处境，想必到时他也会做出和自己一样的选择吧。

　　“现在颁发毕业证书，请毕业生代表降谷零！”
　　降谷零的繁乱思绪被鬼塚教官打断，他大声答道：“是！”

　　降谷零整理好警礼服，用眼神示意身侧的同期，“等会回来再说，我先走了。”
　　较之从前，他肩上的绶带饰绪牢固了不少，一如与同期之间的情谊。

　　诸伏景光抬眼看向他时，满心满眼都是骄傲。

　　降谷零站在演讲台上，身影笔直，面容肃穆，宛如临危不惧的英雄。他的眼神沉稳而坚毅，直视前方，丝毫不为他人的注目所动摇。
　　礼堂内的光束将他的身影映照得无比清晰，所有视线都汇聚在降谷零身上，因而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表情都明晰可辨。

　　望向台上的降谷零时，诸伏景光忽然想到香绘毕业时的模样，她亦在台上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深灰色长发散乱垂落着，好似丝带流水，柔顺覆盖在一侧的肩膀上，发梢则微微卷曲，轻盈摇曳着。
　　那时的他也如今日这般坐在礼堂的正中间，也如今日这般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台上的人，周遭的人群仿佛也都暗寂下来，成了他们之间的陪衬者。

　　在东大念书时的香绘要比现在更快乐，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眸会跟着弯成两道弯月，牵动出浅淡的酒窝。
　　那时的香绘，连笑容都不似现在一样，偶尔带着几分沉郁之色。

　　东都大学内的樱花树与警察学校内的樱花树、与山梨岐阜的樱花树，好似并无什么分别，花香类似，景色也别无二致。
　　区别大概只在于地点和当时赏樱的各异心情吧。

　　回看存有香绘照片的文件夹时，诸伏景光更能确定自己现在的感觉。

　　原本诸伏景光从不相信宿命一说，可今时今日，他突然想相信了。
　　好像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们所有人都入了局，再也没有挣脱的可能性。

　　萩原研二侧头看向频频走神的诸伏景光，若有所思，等到毕业典礼结束以后，他才问出他现在想问的话。
　　“诸伏，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诸伏景光轻微摇头，“没什么，当时在发呆而已。”
　　只是在那一瞬间，有一个场景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在地铁上看见香绘的香水广告，而画面当中只有香绘一人。

　　她身穿一袭晚礼服，身后是透明的玻璃幕墙，每一块玻璃都被精细地切割和连接，东京都的景色全盘倒映在其上，闪烁着点点星光。
　　而他驻足在电子屏前，为香绘而开心忻悦。

　　诸伏景光没注意到，其实只有他才能看见那所谓的香水广告。人流熙攘，他身处其中，而身旁的人来来往往，匆匆而过，好像永远都不会停留。
　　喧嚣声、脚步声和交谈声此起彼伏，但他蓦地感到一股空旷的孤独感。诸伏景光时常会想象香绘在某处自由自在地生活着，忘却他，去过她本来应过的璀璨人生。

　　但他却又很了解香绘，她是绝对不可能忘记他的。
　　地铁内人声鼎沸，无论诸伏景光如何与旁人不同，都无法引起他人的注意。仿佛他只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的一个匿名存在，不会有任何意义，也不会有任何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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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成都的牛肉酱真的很不错，我晚饭吃了一小碟，就是有点咸，我一直在狂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