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君牧

5、第五章

　　谢沛宸会事前拿眼睛鼓励她，事后静静地陪她，但是让唐依依治伤救人的初衷从未改变。

　　唐依依知道，让谢沛宸另找他人不可能，让他送人去医院更不可能。

　　让她自己干看着，不动手，也是不可能。

　　于是只能每次提心吊胆地跟着去，又精神崩溃地回来。

　　很多次唐依依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想着谢沛宸下次再叫她，她一定要拒绝。

　　可是当谢沛宸喊她的时候，都不用他说什么，唐依依看他一眼，沉默一秒钟，然后拎起药箱子就跟他走了。

　　“你只当你面前是一件精致的瓷器，你负责修补好就是了。其余的不要多想。”

　　一次，谢沛宸对她说道。

　　唐依依真的照着做了。

　　她只一心想着尽快把那些零碎缝补好，专心致志，心无旁骛，手里的动作随着脑子里发出的指令去一丝不苟地一步一步做好……

　　不知是有经验了，还是谢沛宸的话起了作用，情况果然好多了。

　　唐依依觉得脑子清醒多了，手脚也利索多了。

　　伤员也舒服多了。

　　唐依依舒了一口长气。

　　上了车就睡觉。

　　谢沛宸看着她安稳地熟睡的侧脸，脸上难得的轻松和欣慰，然后慢慢地将车平稳地开出去。

　　时间，就这样到了1940年。

　　不知不觉，唐依依已经来上海一年了。

　　还有约半个月过农历春节的时候，日汪密约的丑闻见诸报端。

　　全国义愤。

　　抗日锄奸情绪愈发高涨。

　　唐依依已经养成了不但会扫一眼首页，整份报纸也会翻一翻的习惯了。

　　却依旧不是边吃饭边看报纸。

　　她只是在吃饭前翻一遍。

　　几页报纸，四页也好，八页也好，都是一分钟内翻完。

　　谢沛宸不动声色地状似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

　　唐依依讶异的不是谢沛宸在偷偷观察她，她惊讶的是，谢沛宸怎么对报纸无动于衷，甚至还有庆祝的嫌疑。

　　瞅大早上的，一大桌子的精致小菜就知道了。

　　两个月后，谢沛宸带唐依依去吃了一顿西餐，看了一场电影《白云故乡》，两人就订婚了。

　　订婚之后的日子，对唐依依来说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不同是从时不时地收礼物，到时不时地去菜场买菜，和偶尔地收礼物。

　　“依依，东西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搬家。”

　　这天下午，唐依依刚下班，就看到谢沛宸在整理东西。

　　“噢，”唐依依一怔，应了一声。

　　“离开上海？”

　　“不，离开徐汇区……”谢沛宸抬头看了她一眼。

　　“噢，”唐依依又是一怔。

　　“这么多家具怎么办？”

　　唐依依四下扫了一眼。

　　谢沛宸公司的待遇不错，谢沛宸在这个家里置办的家具都是上好的。

　　“不带了，”谢沛宸这次头也不抬地说道。

　　唐依依有一会儿没作声，刚要上楼收拾东西，就又听到谢沛宸抬起头对她解释道，“东西太多，搬家不方便。”

　　“你也最多收拾两个箱子就好了。有什么短缺的，到了新家再补……”

　　第二日的报纸，唐依依是在新家看到的。

　　徐汇区被法租界擅自移交给日本人了。

　　唐依依这次盯报纸的时间有点久，她从报纸上方偷偷地瞄了又瞄正在优雅地咬生煎包的谢沛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