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平安夜

3、第 3 章

　　圣诞节里，没有人给他寄贺卡，没有人说一声“Merry Christmas”。
　　圣诞节里，他一整天呆在房子里。不上班不看球赛不读报纸，他只是躺在床上愣愣地发呆，然后睡去再醒来。
　　他梦见了小的时候，那个小小的弟弟和父母亲。母亲抱着弟弟哄他睡觉，父亲把最爱看的节目调成了静音，而他就站在一旁看着。视线和小的时候重叠了，他似乎变成了那个年幼的自己，呆呆地看着弟弟。
　　所看见的是一样的，变了的是心。
　　然后他梦见了哄着弟弟的母亲突然转过头来，笑着递给他怀里的孩子。他急促不妨地愣住了，然后忙抱住尚在襁褓里的弟弟，父亲也笑呵呵地让他小心一点。那个乖乖睡着的孩子呼哧呼哧地睡着了，似乎还冒着鼻涕泡。
　　其实看上去真的挺可爱的。
　　这是现实里从未出现过的后续。真实的结尾是他生气地摔门回房，被吵醒的婴儿哇哇大哭，父亲气得口不择言地骂了起来。
　　他忽然就这样醒了过来。有一种冲动，像窗外鼓噪的雪风一样，哐哐地冲击着心房玻璃。他在手机里翻寻到了一个号码，储存了许久却从未拨出的号码。原来它其实很重要，一直安放在心底最深处。
　　母亲接了电话。她的普通话不标准，带有地方口音地问，是谁呀。
　　他突然湿了眼眶，他轻声地唤，妈。
　　那边愣住了，似乎是没有认出来，也没有想到。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江浅？
　　对，妈，是我！
　　那边马上就爆发出激动的声音。她大声地唤着孩子他爸来听电话，我们的江浅现在美国打电话过来了！
　　他忙忍住对母亲说：妈，我不多说了，我今年回去过年！
　　好，好！
　　那边喜极而泣。
　　他瞬间觉得轻松了，觉得很快乐。
　　他从没有这么明确过。他爱他们。他想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