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靖从种田开始》江上秋雨

29、第二十九章

　　不是普通人家的东半月湾村的张老汉，看着躺在床上，喝了药，昏昏沉沉的儿子，心里发愁，账本都看不下去了。

　　他坐在儿子床边，一会摸摸儿子额头，一会又翻翻账本，忧愁的脸上皱纹都嘬在一块了。

　　别提多难看了。不过这么难看的脸，生了那么俊朗的儿子，都是婆娘的功劳啊！

　　不过老天不开眼，把好看的人收走了，留他这丑八怪和儿子相依为命，有时候张老汉就想，儿子其实丑点也挺好！

　　这不，那天被同窗邀请出去，下午又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了，当即就发起了热，唬得他赶紧给儿子换了衣裳，请了郎中。

　　幸好这会烧退了，要不然让他如何是好！

　　“爹。别摸了，你手好冰！”张温成感觉到父亲的大手，醒了过来，他心酸的开口道：“爹，对不起，可能参加不了府试了，让您失望了！”

　　“失望啥！”张老爹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太好了。犹记得他小时候，还是有机会启蒙的，但是他看到字就头疼，四处躲着夫子跑。

　　后来躲来躲去，躲成了瞪眼瞎。

　　儿子如今，已经比他强多啦！

　　他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儿子的额头道：“我以你为荣！”

　　张温良都想哽咽了，他今天很委屈，朋友的背叛，救人又多了件亲事，那么远湿着衣服回家，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啊！

　　在外面可以硬撑，到了爹爹前面，就委屈了。不过也不怪那个池塘的女子，是他决定了救人，与救的谁无关。

　　他扬起了一个苍白的笑容道：“爹，我救了个小姑娘，你找人去提亲吧！”

　　张温良一句话，把张老汉炸得不轻，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翻自己的账本，翻了好久都没回话。

　　张温良无奈地笑看老爹：“爹，你账本拿反了！”

　　“什么？”张老汉一惊，待仔细一瞧，哪里反了。他气笑了，说道：“看来病果然是好了！别担心，我已经看过了，家里的底子，给你娶两个媳妇儿都没问题！”

　　说罢气哼哼地出门了。

　　张温良将手握拳头在唇边咳了咳，笑得更加无奈了。

　　他爹又不识字，还爱明白事，于是他就给他爹做了一个账本。

　　上面书写得很简单，比如李铁牛柱，就画一根柱子，对了，他爹还提了意见，一定要画一头大，一头小，要不然他分不清反正。

　　然后李大柱甸了他家几亩田，就画几个圈。

　　别看账本简单，他爹还特别爱看。账本子不离手的，后来都磨得翘了边，他说重新换一本，他爹还不乐意。

　　张温良只得又给这个账本子用硬纸糊了层皮。

　　结果他爹又不满意了，因为需要把皮揭开，找到第一个李大柱，然后分清楚大小头，才知道反正，他爹嫌麻烦。

　　好吧，张温良就又把李大柱写了一遍到了账本皮上。

　　有次李大柱借了东家的账本翻了翻，吓坏了，一路小跑，过来找张温良，气喘吁吁地问他，自己只甸了五亩田，为啥给记了十个圈圈。

　　张温良只得细细解释了，李大柱松了口气，脚步轻快地走了。

　　想起这些，张温良忍不住低低地笑了，眉眼舒展，俊目弯弯，好一个俊秀的儿郎！

　　不过想想随着他读书，爹年纪大了生病，家里的地渐渐卖了些出去，爹的账本子撕了一张又一张，渐渐账本子薄了，爹的笑脸也少了。

　　是该想想自己的路了，张温良想。

　　张老汉张玉立今年四十六岁，而立之年才膝下才有了独子。他大哥就不一样啦，大哥张玉庭今年五十岁，大儿子三十三岁，大孙子比他小叔叔还大几岁！

　　所以张玉立有事就找大哥，还是小孩心性呢！

　　他出了门，径直走向自己大哥家。

　　两家是邻居，中间的墙也不高，有时候大哥做了好菜，懒得走正门，会直接放墙上。现在墙上都没什么草，都被大哥铲啦！

　　不过有正事，肯定要走正门。

　　一进门，大嫂正在喂小孙子吃糕点呢，见张玉立过来，还递给他一块道：“小弟，温良醒了吗？我熬了鸡汤，你一会儿端一碗回去！”

　　大哥大嫂都将张玉立当小孩呢，他卖的水田，就是卖给了自家大哥。本来大哥不想买，只想借给他银钱，被他撒泼定了契。

　　兄弟两个感情深，他也就不见外地接过糕点吃，也不去屋里找大哥，因为这事还是找大嫂比较好。

　　“大嫂，小良让我去给他提亲，我不知道啥章程，就来问问大嫂。”

　　张李氏闻言就笑了，都会找媳妇了，说明身子大好了。给小孙子擦了擦口水，指挥张玉立坐下，仔细说。

　　“得寻个媒婆，说是镇上那边的杏花村，她爹叫秦大。”张玉立将自己从儿子那听到的消息复述一遍，就专心吃糕点。

　　“媒婆？这媒婆有点不巧，这西半月湾本来有个媒婆的，可这名声不好。”张李氏一拊掌，想起了邻里八卦，当时只听个乐呵，哪知道自家还有用到的时候啊！

　　“说是这媒婆，婆媳两个说亲，竟然出了个一女许二夫的事！嗨呀，这不巧了吗？两家人都去东阳县山寺合八字，一前一后的趟，这不就露馅了嘛！家里鸡也被毒死了，不知道咋想的，被村里人赶出村子去了”

　　“那这不成。”张玉立吃完糕点，有点碎屑随手抖院子里，惹来一只鸡来捉食，小孙子就去捉鸡尾巴，鸡就跑，被甩了屁墩，蒙了，哇哇哭了。

　　“打它，打它！”张李氏赶紧对着鸡的身影远远扇了几个掌风，小孙子见报了仇，就不哭了，还缠着吃糕点。

　　“小米，过来抱臭蛋，我跟你叔说会话。”张李氏就喊儿媳张赵氏过来哄孩子。

　　儿媳把臭蛋抱走了，张李氏想了想，说道：“要不，我跑一趟？”

　　“这哪行啊？大嫂你晕船，不行不行！”张玉立知道大嫂晕船晕得厉害，出村还只有水路，她都多少年没出过村子了，哪里能让她这么劳累呢！

　　张李氏欣慰地笑了笑，说道：“要不让小米去吧，咱们自家人怎么都好说，外人传话不准确，也耽误事！”

　　“行！赶早不赶晚，那就明天成吗？”张玉立有点着急，早点定下了心里就安定了，老实说，他这身子，真担心没把孩子婚姻大事谈妥，那可是死了也不敢闭眼啊！

　　以前每次和儿子说。都被儿子忽悠了过去，说考中秀才再谈婚事，好不容易松口了，张玉立就想赶紧砸实了这婚事。

　　自家人去看看姑娘家庭人品，再没有比这个更放心的了！

　　他神情轻松的要走，又被塞了一碗鸡汤，嫂子还笑道：“可不用我踮着脚去放墙头了！”

　　张玉立摇摇头，老手比较粗糙，也不怕烫，端了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