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靖从种田开始》江上秋雨

14、第十四章

　　柴大娘，是村里置办一些白事的人家，一些纸钱香烛，平时家里都配备。假如有更高的要求，比如糊纸马，轿子，就是需要现做了。

　　五丫去买纸钱的功夫，秦张氏已经发觉院里没有大丫干活的身影了，顿时大发雷霆。家里出了五丫一个杀千刀的，已经让她不能忍受了。她不允许大丫也脱离她的掌控之外。

　　“大丫！大丫！你去哪了？猪草剁了一半，是想偷懒？个死丫头！”秦张氏的大嗓门让东厢房的大丫浑身一哆嗦。

　　她第一次没有听话的出去干活，反而趴到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等秦张氏循声找来，被褥已经湿了一个角落。

　　“号丧呢啊！”秦张氏先是不耐烦地呵斥道。

　　大丫更委屈了，呜呜道：“娘，我死了你给我多烧点纸钱，我想下辈子有钱花！”

　　秦张氏唬了一跳，手里的梳子都差点松手甩了出去，她不耐烦道：“说什么浑话！还不出去砍猪草！”

　　“我……我一直流血，恐怕没命了，娘，你换个人砍猪草吧！”大丫埋在被子里哭得痛极了，觉得此刻让她砍一辈子猪草也是好的，总比没了命好，砍一辈子猪草，她也是愿意的。

　　秦张氏的表情大丫并没有看到，很奇怪，似乎惊喜，似乎意外，她笑了，秦张氏从没这样笑过，很开怀。

　　大丫都不敢哭了，从被子里仰头看她娘，她娘坐在了她的身边，表情从没见过的柔和。

　　果然，她要死了。大丫想，要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傻闺女，别哭了，你不是要死了，你是长大了。”大丫感觉头顶一阵抚摸，秦张氏竟然抹了抹她的头顶，这是她记忆以来第一次被这样抚摸。充满了爱恋，充满了疼宠，那样遥远，那样不真实。

　　等五丫攥着一把纸钱回来，秦张氏都没嫌弃她晦气，只让她把纸钱扔灶火里烧了，然后让她接砍竹子，砍完竹子接大丫的活。

　　夜幕降临，一家之主的秦大也回来了，就开饭了。

　　借着夕阳的余晖，就不用点油灯了。光线很昏暗，秦张氏的神情在微弱的灯光下忽隐忽现，看不太清楚。

　　五丫趁着不清楚的光，又从灶房添了一碗糊糊，竟然无人发现。

　　“大丫是大姑娘了！明天起，大丫的活，二丫来干！”秦张氏宣布了这个决定。

　　“娘？那灶上的活呢！”二丫贝齿咬着下唇，不太情愿这样的安排。老实说，她比家里的几个女孩子肤色都更白皙，就是因为她在做灶上的活。

　　虽然给地里的爷奶送饭，她也都戴了自己胡乱编织的草帽，丑点就丑点了，她更喜欢自己白皙的肤色，这个是唯一和秦月媲美的长处，是她一直骄傲地坚持。

　　可这一切，在今晚被打碎了，以后她接过来大姐的活。知道大姐干什么活吗？打猪草，喂猪，打水，哦，现在打水是小五的活了。

　　大姐空闲还要编草席！可以说，大姐是家里最忙的那个，让她接了大姐的活？只要一想到那些活都是做什么，二丫只觉得浑身无力现在都提不起来力气了！

　　“灶上的活三丫四丫一起干！”秦张氏一锤定音，连秦大都听她的，二丫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咬牙应了，脑子里一直盘旋大姐多少活，以至于连大姐前面有个鸡蛋都没发觉。

　　五丫当然看到这个鸡蛋了，她非常惊讶！不知道大姐做了什么，才能有了这个鸡蛋！她也想要！

　　五丫心不在焉地往肚子里灌糊糊，对了，今年娘零食没不让她吃饭！五丫一边思索大姐鸡蛋的来源，一边喝糊糊。

　　等喝饱了，她也想明白了，大姐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买纸钱了！看来纸钱可以换鸡蛋！五丫得到这个结论心里舒了一口气，这个难不倒她！她也有铜板！

　　不过六个铜板换一个鸡蛋，当然是不划算的。

　　等第二天早晨，大丫前面又多了一个鸡蛋，五丫开始询问了，她问秦张氏道：“娘，大姐以后每天都有鸡蛋了吗？”

　　“嗯！以后你大姐和汤圆，每天一早一晚一个鸡蛋！”说到这里，秦张氏又叮嘱刚接了灶上活计的三丫四丫，道：“你们记得数着点鸡蛋，别把你大姐漏了！”

　　三丫四丫噘着嘴答应了，豆腐坊的捡豆子的活计并没有丢了去，她们还要抽空捡豆子。

　　不过幸亏她们是两个人，共进退惯了，觉得也还好。

　　五丫老鼠偷油一样笑了，六个铜板换一个鸡蛋当然不划算，换一辈子鸡蛋，那肯定是划算的！

　　五丫吃了饭，赶快去山脚砍了竹子。山脚的路程近，她力气又大。除了往回脱，见了几个叽叽歪歪的小伙伴，顺利得不行！

　　砍完娘说的量，五丫又轻车熟路跑去了柴家。

　　柴家因为是做这些白事生意的，有点远离村子，在北山脚下，和附近人家相隔了一段距离。

　　因此一路上比较冷清。

　　柴大娘在院子里编草席，看五丫又来，比较惊讶。问道：“五丫怎么又来了？是上次买的草纸有什么差池不成？”

　　“再买三文钱的！”五丫递过去三个铜板，这是她一路上深思熟虑的，草纸嘛，多少一个样子就成，没看她娘也是扔灶火烧了嘛！老实说，五丫还挺心疼的。

　　“怎么又买草纸？”柴大娘心下奇怪，这不年不节的，买草纸干嘛！

　　不过送上门来的生意也不可能推拒，柴大娘放下手里的伙计，一边去拿草纸，一边和五丫说道：“三文钱买不了几张。”

　　“嗯嗯”五丫点头，反正要扔灶火里的，几张无所谓的。

　　柴大娘从正屋拿出几张黄色的草纸，一把梳子，一把锤子，一把剪刀，一个专门钉纸钱的特制矬子，找一处空地，给空白的草纸砸纸钱。

　　砸好的纸钱，剪成长方形，叠了一叠，又用梳子背面的圆弧，将纸钱撵成圆形。

　　上下托着递给五丫，道：“只有这么些，应该是不够的。”

　　“够的！够的！”五丫忙点点头，又嫌弃太大，随意折了折，攥手里就走，想着少就少呗，扔灶火里多少都无所谓的！

　　“哎～不能那样折～嗨～”柴大娘想追出去告诉五丫，给祖先的纸钱要恭敬，转眼儿孩子就不见了，只得悻悻收回了脚步。

　　五丫乐滋滋地将纸钱攥手里去秦张氏面前表功。

　　秦张氏正在院子里教大丫规矩，一个粗瓷大碗，放了半碗水，让大丫顶头上，大丫在墙角欲哭无泪，这个比干活辛苦多了！

　　秦张氏坐在一条长椅背凳上，椅子边上放了个小圆桌，一把铜壶，手里还端了碗茶，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五丫脚步都放轻了，摸不清楚状况，不会是吃了鸡蛋还要来顶水吧？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大丫顶水，发现也不是很难的样子，到底还是鸡蛋占了上风，五丫大踏步过去，将纸钱往秦张氏前面的小桌一放，向她娘表功道：“娘～是不是也要扔炉灶去？以后也每天给我一个鸡蛋吧！”

　　五丫湉着小脸，看向秦张氏的眼神别提多柔和了，仿佛她娘就是一串鸡蛋。

　　秦张氏正在幻想自己脑海中的影像，猛然被打断了，皱起眉低头一看，直惊得猛地站起身来，茶碗被掀翻了。

　　“要死啊！你这个死丫头！哪里捡来的？傻不傻，憨不憨？”秦张氏尖叫着地上骨碌碌滚远的茶碗也顾不得捡了，捉过来五丫压在腿上就打她屁股。

　　五丫一开始被打懵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姐可以用纸钱换到鸡蛋，到了自己这里就不可以了？

　　屁股上传来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失去鸡蛋的痛，是痛彻心扉。

　　这样自己竟然还是被打的？五丫不干了，在秦张氏怀里一阵乱挠，边喊：“娘坏！大姐就是这样换到鸡蛋的！”

　　“叮！打脸值+1，大靖货币+3”

　　“叮！打脸值+1，大靖货币+3”

　　“叮！打脸值+1，大靖货币+3”

　　五丫力气多大啊！随便反抗一下，胳膊肘把秦张氏杵得疼的不行，她松开五丫往后踉跄几步，差点仰头栽倒在地。

　　五丫听到铜板入账，心里好生欢喜，待要上前再挠她娘几下。反应过来的秦张氏，不甘心自己教训不了五丫，又上来给五丫一个巴掌。

　　五丫灵活地躲过，回拍娘一下，只拍到了屁股。

　　秦张氏脸色气得铁青，指挥一边的大丫，气急败坏道：“大丫，去喊秦里长去！这五丫亲娘都敢打，不孝不俤，看我不将她赶出家门！”

　　说完，坐回小椅子喘气，拍拍自己的胸口，替自己顺气。

　　大丫吓懵了，头顶的水碗早就取下，搂在了怀里，洇湿了上襟。一听娘要把五丫赶出去，大丫赶忙跪下求情，哭道：“娘，不要赶小五，她还小，再教教，她就懂孝顺了！”

　　秦张氏在大丫这里才找到了家长威风，看看跪在地上的大丫，再看看站着一脸喜气的五丫，一种疲惫感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