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靖从种田开始》江上秋雨

105、第一百零四章

　　另一家也差不多情况吧。

　　秦红英在一阵唏嘘中，将夹雪器捡到竹筐里，背在身上。

　　张成还要接，秦红英说他：“舅舅别逞强，我力气大着哩！”

　　两人上岸，也引起一阵窃窃私语，一个小孩被大竹筐不新鲜，他旁边的男人一条腿是细木棍新鲜呐！

　　张成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言语，脸上很淡定，拖着腿跟在秦红英身后。

　　城门守卫收商税，看了看筐子里的夹雪器，也不认识，只写道:光溜柴火一筐，税两文。

　　要不有话说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籴。意思就是距离太远，买卖要精打细算，光税赋，就是不小的开支呢，盘算一下，别划不来。

　　进了城秦红英四处看了看，县城还是有一些变化的，每家每户的大门都崭新的，有的甚至都没顾上刷漆。

　　隔几户人家，有个土坯房已经在洪水中倒了，留下一些梁，偶尔几个砖，显得有些凄凉。

　　她还发现，埠头立了几根高高的柱子，上面还安了几组滑轮，可比她做的好的多。

　　一些工人熟练的将滑轮上运上来的货，拉了绳子过去卸，真省了不少力。

　　秦红英不知道的是，于县令将滑轮呈上去以后，工部一看，这不是和海船上的绞索一个道理嘛。

　　有时候东西它就在那里，就和人隔了一层窗户纸，就需要一个人去戳破它。

　　秦红英就是那个人，于县令上报的时候，将滑轮命名“秦五轮”。这个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了，总不能自己得了利，还要得了名吧。这个名字，就由秦红英的名字来命名好了。

　　现在滑轮已经在各个府城开始应用了，尤其是边关，运粮草可是省了不少心。

　　一通百通，工部还做了移动滑轮，城墙滑轮，等等一系列的。渐渐从京城到府城，再到县。东阳县这些都是自制的，工部只传了图纸过来，可比秦红英画那歪歪扭扭的不知好了多少。

　　因为这次洪水，进献滑轮的功劳也不剩什么了，一县受灾，这是大罪，要不是朝中有人，于县令也要自尽于此了。于县令忙完，估计就要想着怎么奖励秦红英一下了。

　　不过目前，于县令仍然忙得脚不沾地，被淤泥覆盖的土地，还要重新丈量。县城被洪水冲垮的人家，还没有全部重建。县城四处要撒生石灰，人手少的恨不得掰两半用。

　　甚至县衙，都还没彻底修复，虽说当官不修衙，墙缝隙的泥土都被冲跑，裸露出来的青砖豁豁牙牙的。都破烂成这样了，让下一任县令怎么接这个烫手山芋。

　　于县令的烦恼，秦红英不知。埠头不远有家马车行，她过去雇了个车。

　　“花这个银钱作甚，咱们走着去就成。”张成确实是嘴硬，秦红英也不能依他呀，走过去，这腿就废了。

　　租了马车，秦红英说道：“先去县学门口看看。”赶车的伙计，一甩鞭子，说道：“好嘞！”

　　马车缓缓行驶，秦红英见街道两旁，墙角偶尔还有淤泥，让人们诉说它经过的苦难。

　　甚至偶尔的人家，破破烂烂的，过完年了，都没人收拾，不敢想这家人遭遇到了什么。

　　到了县学，青色屋檐下，除了一个守门的老叟，里面一丝动静也无。

　　秦红英下车，跟守门的老叟寒暄道：“老丈，这县学啥情况？也没听到读书声。”

　　老叟将石灰灼伤的手揣进袖口取暖，桌上的茶已经凉了，不耐烦喝那个。他说道：“还没开学哩～现在谁家不是一团乱，哪有心情入学哦。”

　　谢过老丈，秦红英有点失望，是不是自己的打算要落空了。

　　“去司山书院！”秦红英跟赶车伙计说道。

　　“这……司山书院得上山，这银钱的加一些。”伙计面有难色道。

　　“成，赶车吧。”秦红英摆摆手，上了车。张成焦急的问她：“怎么又要走了？还没到？”

　　“咱们去司山书院！”秦红英心里这会也没底了，不过也没事，大不了下次再买，不愁卖的。

　　司山书院在山寺旁边，一到这座山峰，人流就渐渐多了。

　　因为洪水来的时候，来这里躲避的人特别多。山寺的香火更让人信服了，元宵节，来抽签解签的，许愿的，还愿的，秦红英都以为整个县城的人都跑来了山上。

　　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还不时避让行人，避让马车，到了司山书院，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了，书院的午食都开始了。

　　司山书院建立在山间，院门是一个牌坊，牌坊的屋檐下，还挂着冰柱，太阳一照射，往下滴滴沥沥的水。

　　牌坊后面，是青石台阶，蔓延很远，看不到尽头的风景，只看到一些松树，和屋檐一角。

　　一些穿着一样的学子，背了书筐，走了出来。

　　同样是县城的书院，县学被水淹了，往日的辉煌就黯淡了不少，门可罗雀。

　　司山书院，因为在山上，什么都没损失，起码书院秩序还在。这两个书院，谁高谁低，未来还真不可知。

　　秦红英跳下车，让伙计等她半个时辰。伙计还待说什么，秦红英一句：“加钱。”

　　伙计的话又憋了回去，还帮忙往外抬竹筐。

　　竹筐放在了牌坊外的一棵大榕树下，这里有很多积雪，显然学子们把雪堆在了这里。

　　大榕树后面的雪比较干净，秦红英拿出一个夹雪器，闷头干活。

　　一开始就秦红英一个人干，一会舅舅过来了，舅舅也笨拙的帮她。伙计看的眼热，也跑过去夹。

　　这一夹，三个人就夹上了瘾。不一会儿，排的整整齐齐的雪鸭子，白白胖胖的，把散学的学子吸引过来好几个。

　　“你们这是……”

　　嚯，秦红英一看来这么多人，就开始喊了起来：“来一来，看一看了啊！鸭子，甲子，榜上有名，金榜题名啦！”

　　秦红英这清脆的嗓音，念得又都是学子心中最渴望的词，不一会儿，散学的人被吸引过来好多。

　　一看那一排排鸭子，就心生欢喜。

　　终于有了学子问道：“这器怎么卖？”

　　秦红英拿了一个夹雪器，往里填了一团雪，现场夹了一个鸭子，用手托着白胖胖的鸭子说道：“这个叫《状元夹》，一两银一个，您看这夹出来的鸭子，白白胖胖，寓意又好，二月县试，谁不想有个好彩头？别人有你没有，后悔可就晚了？！”

　　“给我来一个！”

　　“我要五个！”

　　人群顿时轰动起来，这一说二月县试，取了好彩头，那还不抢疯了啊？每年县试府试院试，那状元糕，状元饼，只要加上状元二字，卖的有多火？

　　“不要挤，不要挤，都有都有。”

　　秦红英一边招呼，一边收银子，递夹子，忙活的恨不得长出六只手。

　　咦？六只手？原来舅舅和马车行的伙计都来帮忙了。

　　半个时辰还没到，夹雪器销售一空，还时不时有学子匆匆赶过来，问还有没有，什么时候到货。

　　“几日就有了！”秦红英斩钉截铁说道。学子满意离去，张成看秦红英在数银子，帮她挡了挡马车行伙计的视线，他说道：“是该趁机回去多做几个！”

　　“什么呀舅舅。我说的是过几日，就满大街都是状元夹了？！”秦红英清点够了一百两，还多出来两个小银角子，也不知道哪个学子多扔的，读书人有钱这件事，还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她随手将两个银角子，一个给了马车行伙计，一个给了舅舅，说道：“舅舅，咱们回吧。”

　　“不是，你刚刚说满大街都是了，是什么意思？”舅舅见生意这么红火，哪里舍得丢了。不说清楚，他不上马车！

　　“这个做起来又不难，别人一看就会了呗！”秦红英抱了筐，示意舅舅跟上，她说道：“舅舅，淡定一些，天底下的钱，咱们是赚不完的。”

　　张成无语了，他一个落脚之处都没有的人，理解不了秦红英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想法！

　　两个人走在前面，后面的马车行小二眼神闪烁。秦红英从舅舅手里扣出那颗银角子，一捏，原本三角的银角子，变成了扁平一块。

　　秦红英把扁平的银角子放到舅舅手心，对小二说道：“人不可太贪心哦，否则什么都没有了。”说着一只手指在眼前摆了摆。

　　马车行小二看那个银角子，惊出了一身冷汗，将刚刚起来的念头打消了。

　　财帛动人心。

　　他刚刚想，下山的时候，自己将马车赶到悬崖，岂不是那些银子就是自己的了？

　　这雪天路滑，人不知鬼不觉的。

　　万万没想到，这小男娃感知如此敏锐。

　　秦红英从来不将自己的安危，系在别人的良心上，让舅舅坐在车厢里，自己坐在小二身旁。

　　等小二想死了就成全他。

　　小二不敢动，不敢动，安安生生赶到了埠头马车行，小二出了一身冷汗，这一路上，秦红英那双眼睛就朝他瞄啊瞄，他都觉得自己被人看透了！

　　甚至还拐到了老字号肉铺，当时小二就被吓得魂飞魄散，这男娃不会给他扭到县衙去吧，他也就想了一下啊！想想不犯法吧？呜呜，好可怕得一男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