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说我们在一起》庾楼月

29、存憶

　　二十九
　　那些温柔，充满了他的眉眼，满到似乎要溢出，填满她干涸的心田，形成一整片一望无垠的海洋，温柔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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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若悠无数次地想起那间破旧的礼堂和那场鹅毛大雪，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再次看到它是在电视屏幕里。隔着电视屏幕，她看到被保全护着的尹乐阳在几十个记者夹击中缓慢前行，所有人都将话筒、录音笔、摄像机指向尹乐阳。尹乐阳全程低着头，于若悠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可是越是看不到，她就越心慌。她死死拽住一旁的沙发垫子，也无法平息一点的恐慌。她所恐惧的一切，她以为自己能够避免的一切，她以为自己能够保护的一切……都惨然地被扯碎了，支离破碎地摊在地面上，她没有一丝挽回的力量。

　　尹乐阳始终低着头往后台走，经过一路艰辛，终于在保全的护卫下踏进了后台通道口。众多记者都以为此行是毫无收获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直直地望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台摄像机。尹乐阳突然的一系列动作，让喧哗的礼堂突然停顿了一秒钟。尹乐阳露出笑意，于若悠不知他为什么在这个最不恰当的时候笑了起来，她只能胆战心惊地死盯着屏幕，总觉得他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我没有忘记。”
　　礼堂里人声嘈杂，隔着人墙，离尹乐阳最近的话筒也有半米远，一般观众也许只能看到尹乐阳开口闭合，根本听不清尹乐阳说了什么。但是于若悠只听得到尹乐阳的声音，五个字，飘渺得不像是真实的。

　　于若悠噙在眼底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她突地站起来，站了几秒，又顺势坐回了沙发上。她不知如何是好，双手来回在牛仔裤上擦拭着。过了一会，又将双脚曲在沙发上，整个头埋在□□。

　　于若悠满脸泪痕，望向窗外。是夏末少有的阴云天气，天空乌云密布，见不到一丝光亮从云层里透出来。于若悠突觉心痛难忍，那么突兀的，她居然在此刻想起了那一年与尹乐阳在礼堂里看到的彤云密布。

　　“你到底有多喜欢我？”于若悠明明记得自己玩笑似的问出了这句话，可是他那么轻易地看出在看似平常的玩笑下隐藏的真挚。

　　他只是看着她，很久没有说一句话。尹乐阳不知何时已经不露声色地将她的手紧握在手中，若悠只觉得尹乐阳的手温暖无比。大大的礼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四周静谧，只有偶尔从窗户里吹进的寒风呼呼作响。尹乐阳只是直直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透般。于若悠见尹乐阳微微张开口，就呼出一大坨的热气。

　　“我们结婚吧。”

　　于若悠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她只觉得脑中空空如也。她甚至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话作为响应。她想将自己平日里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求婚情节记起，可是此刻，她头脑里只有立在前方的尹乐阳的脸和那犹在耳际的五个字。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尹乐阳，而他居然露出了玩笑似的笑意。

　　“你是开玩笑的吧？”
　　看着那笑容，于若悠这才缓过气来，想他一定是逗自己玩的。她一把抽出自己的手，想要给他一拳。
　　“在我爸面前，我可不会开玩笑。只是，你刚刚的表情……呵呵，看来你还真是第一次收到求婚。”
　　幸好尹乐阳眼捷手快地抓住了这飞来横祸，然后很不厚道地就大笑起来。

　　于若悠听完这话又顿住了原地，尹乐阳看着一脸呆滞的她，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若悠，你愿意嫁给我吗？”
　　尹乐阳的声音轻柔地在耳侧响起，一字一句，抑扬顿挫，甚是悦耳。于若悠想起每一次他只要认真起来，说话都跟念台词一样好听。

　　过了几秒钟，于若悠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幅度，但是又鼻酸得紧，她明明是那样高兴的，又默默地流下泪来。于若悠突然想起这一刻哭不是好兆头，又赶忙用手背将眼泪擦掉。

　　尹乐阳见于若悠伏在自己肩上，半天没反应，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将她拉离自己。见她眼角还挂着泪痕，却连眉眼都藏不住笑。

　　“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
　　尹乐阳用指头将她泪痕擦干，非常无奈地提醒她。

　　于若悠这才反应过来，还需要自己回答。她清了清喉咙，顿了一顿才说出口。
　　“嗯，我愿意。”

　　不等片刻，于若悠只觉得自己被高高抱起，她低头就看到尹乐阳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全是笑意，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

　　“爸，你听到了吧？若悠答应我求婚了。你听到了吗？她答应我求婚了……”
　　尹乐阳只是胡乱朝空旷的礼堂喊着。他一向老成，于若悠是从来不曾见他如此欢喜的，见他如此，她也只是跟着尹乐阳傻笑。

　　“你在伯父面前跟我求婚了，你可不能忘记了！”
　　于若悠还记得自己最后走出礼堂的时候略带威胁的的话。

　　他说他没有忘记。
　　她又何尝忘记过。

　　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像是被重新翻开的书，结局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