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来迟》板栗饼也

6、第六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

　　不过连着几天下了几场细雨，空气中的寒意便加重了些。也不至于让人缩脖子，坦荡荡地吸进肺里，还有几分清透爽快。

　　陈婧望着乌泱泱的云层陷入苦恼，急需一个大晴天来给家里洗洗晒晒。天气预报说明天仍是阴天，她不服气，和豆豆一起动手做了个晴天娃娃，往窗上一挂。第二天她一睁眼，发现身旁空空的，儿子竟然比她先爬起来了。
　　这会，他正凑在窗口不知道在看什么，连鞋子都没顾得穿上。

　　窗外，茫茫大雾笼罩大地。那雾蒸蒸腾腾，渺渺茫茫，清清柔柔，似下着一场细到极致的温柔的雨。

　　“哈？晴天没盼来，来了个大雾天，屋漏偏逢连夜雨。”

　　豆豆倒是一副惊奇模样：“哇！妈妈妈妈，什么是大雾天？就是什么都看不见吗？”眼前景象太过神奇，他完全将“太阳公公”抛之脑后。

　　“豆豆，咱们的晴天娃娃失败了。”陈婧抱起豆豆，给他穿上拖鞋，“大雾，就跟大雨大雪差不多，是一个，嗯……自然现象。总之不是什么好天气。但是该上学还是得上学啊，走，穿衣洗漱去。”

　　“不不不，晴天娃娃很厉害的，这个大雾就是它召唤来的。”豆豆不认同妈妈的话，他非常喜欢这片大雾。

　　一通忙活，陈婧带着豆豆出发去学校。车在大雾里穿梭，豆豆觉得酷毙了，一路上都很兴奋。幼儿园门口恋恋不舍的离别大戏今日罢演，大雾里的幼儿园仿佛是一个全新的天地。他像一只小松鼠似的一头栽进那神秘莫测的“自然现象”。松松软软的雾在四周围钻来钻去，隔着老远也能听到小朋友们的欢呼雀跃。

　　陈婧不禁失笑，上一次这样的大雾天气时，豆豆还小，搂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孩子就是这么突然长大的。当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大人总是心情复杂。

　　这场“召唤”出的大雾无疑是新鲜有趣的，但她变不出青菜黄瓜胡萝卜。几天没出门，家里的冰箱早就库存告急了。今天总算不下雨，她可以悠闲地好好购置一番。

　　细细朦朦的湿气扑面，脸上的绒毛似乎都不堪承载，一根根盈盈笑倒。睫毛也沾上细密的小水珠，世界越发朦胧不清。高层崇楼，如水的车辆，拥挤的行人，一切都不复存在。近处，芳草依旧青碧；远处的郊外，苍黛凝重；更远处，雾霭动荡，袅袅升入天空，像是香炉里飘出的烟氤。身边是披着满身雾气匆匆行走的路人，提着沉甸甸的购物篮的陈婧，却走得缓慢。
　　她想象着远方的景象，连日来对着电脑掏空心思却没什么进度的压力，此刻也化为虚无。

　　不多时，起风了。风追逐雾，雾飘摇远去，浓雾渐淡，一两米外的小区门口，已经能看的分明了。

　　门卫大叔跟她打招呼：“陈作家，这种天气还去买菜呐？”
　　“是啊李叔，今天又是你当值啊！给你个苹果，刚买的。”陈婧挑了个最大的递到他手里。
　　“哎哟！你老是这么客气。对了，你的朋友又来了，一个男的，刚刚进去。”
　　“我朋友，男的？”
　　看陈婧满脸疑惑的样子，李叔瞬间警觉了起来，“怎么，你不知道？我看他上次来过，个子很高，长得跟明星似的。大概……二三十岁的样子。”

　　陈婧大概知道是谁了！

　　陈婧掏出手机，看了下没有未接来电。她慢吞吞踱步回家，隐约有个瘦高人影在门口杵着。
　　还未及她作出任何反应，那人影突然将她一把拉入那团尚未散去的迷雾中。

　　“你又来做什么？”

　　趁着她身形不稳，顾南风顺势接过她手里的菜篮子，“开门。”

　　他的气息混着湿润的雾气扑在面上，清清凉凉。太近了。她急忙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他依旧是笑着，“乙方收了钱一声不吭，甲方只好亲自来监工。”说着还低头在菜篮里左翻右看，很快从里面摸到只苹果，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张嘴就咬。

　　顾南风干出这事，倒也不意外。

　　他啃得淋淋有味，像是守株待兔得来的猎物。陈婧皱眉，“我儿子都知道，吃苹果要先洗干净。”

　　顾南风看了她一眼，直言：“我又不是你儿子。”

　　“……”

　　陈婧决计噎他一口。“忘了告诉你，我买苹果的时候有个大爷在旁边大声讲话，那唾沫星子大概……都在苹果上面了。”

　　顾南风将将咬下一大口，听闻陈婧此言，楞了一下，然后淡然自若地吞咽下去。

　　阿婧阿婧，就你这洁癖鬼，能买大爷嘴下的苹果？

　　“陈大作家，看来大好时光你都泡在菜市场了，那我们剧本呢，剧本咋办？”

　　“距离我们约定的定稿日期还有两个月，我会争取在二十天内交出一稿，为最终定稿预留足够的时间。你只管敷脸打针，保证到时我的剧本改好了，你的学生脸，还没垮。”

　　“要不……你现在就检验下，垮没垮？”他微微弯下腰，将脸凑上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陈婧微微一愣，然后竟真如顾南风所言，仔仔细细地看了他好几秒。

　　顾南风能在风云突变的娱乐圈红到第二个五年，当然有运气的成分，可能也付出过努力，但一定有一点无法忽略，那便是他的好皮囊。
　　他骨相极佳，下颚线条流畅，五官的位置排布的恰到好处，再加上细腻光洁的皮肤，整个的面如冠玉。

　　岁月不败美人，但没有人可以抵住光阴蹉跎，一尘不变。

　　眼前的这个男人，嘴唇微微干裂起皮，胡子像是一两天没刮过而有些拉碴，鼻子的弧度绝美，她看的格外久一点。再接着，是他的眼睛，有一点内双的眼睛的里面那一层，这个角度才能看的清晰。

　　可终究是与记忆中的天差地别了。

　　他毛发旺盛，眼睛有一种“自带眼线”的先天优势。少年时是那般鲜衣怒马、明眸皓齿。而现在，这双眼睛看着自己，依旧好看，但不似往昔的纯粹坚定，有一点飘忽和暗淡。

　　也并不浑浊，只是眼底透着些让她感到陌生的东西。像是悲凉，像是疲惫。那悲凉与眼角微微的细纹无关，那疲惫又与眼眶隐隐的黑眼圈无关。
　　十年前的少年，十年后的大明星。他们的面容重叠又不重合。

　　陈婧有些失了神。

　　顾南风脸上的笑意散尽，他眼神炙热，三分动情七分认真，望向了她的唇。

　　陈婧突然笑了。这一笑，洒脱释然，转瞬即逝。而后她淡淡道：“皮囊保养的不错，但……老了。”

　　顾南风直起身子，稳了稳心神。再开口，已是一惯的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吗。倒是你，这张脸和这张嘴，一点没变。”

　　陈婧不接话，低头在包里找起了家门钥匙。
　　顾南风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陈婧惊讶地抬起头，一双瑞凤眼微愠。

　　“你的头发沾了水珠。”

　　——都是大雾惹的祸。

　　顾南风继续说道：“从前你洗了头发都是我吹干的，习惯了。”

　　演员往往很擅长于捕捉情绪，顾南风是天生的演员。他看到她漆黑的瞳孔闪烁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

　　然后她扭动钥匙，头也不回地开门进屋。

　　门缝里只剩下她小半个背影，眼看着她拉着门把手继续将门往里带，他知道瞬息之后，自己将被隔绝在外。独自一人迷失在惨淡的雾霾里。

　　如同七年前，他们分手的那天。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四年，所有的不幸降临在那个秋天。他们闹了分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不仅离开了他，甚至离开了有他的城市。

　　一别七年，当这个示意离别的决绝背影再次出现，瞬息之间，顾南风的身体先于意识作出了反应。

　　——即将关上的房门被他用手臂挡了下来。

　　坚硬的铁质防盗门狠狠撞上去，接着反弹。啃了大半的苹果掉落在地，“咕噜噜”一路滚到墙角。

　　“嘶……”锐利的疼痛从撞击处传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多么愚蠢的事。

　　他咬着嘴唇生生咽下余下的疼痛，然后含糊地说了句：“抱歉，我苹果掉了。”

　　好似这样就没人知道他手臂被门夹了，主动的那种。

　　陈婧关门的力道使得很大，她想用“砰”地一声谢绝此人的一而再再而三。谁曾想门也和她作对？

　　她正感到奇怪，就听到了苹果滚在地上的声音，再然后是极短的一声惊呼。她转过头，就看到顾南风迅速收回那只手臂，藏到身后。

　　“我可以进去捡我的苹果吗？”他偷偷把挽起的袖管放了下来，试图当作啥也没发生。

　　陈婧自然是被这实在出人意料的举动吓了一跳。顾南风智商很高，但不妨碍他蠢。当年她见证的蠢事太多，逐渐就习惯了。譬如，有次出去玩，遇上一道不宽也不窄的沟渠，同行的哥们和他打赌，看谁能跳过去。那哥们没跳他跳了，并且一屁股跳进了沟里。

　　从沟里捞出来的人，现在正在她家门口，用舌头舔掉嘴唇上被自己咬出来的小血珠。

　　“……你进来。”

　　这三个字听到耳朵里，顾南风觉得疼痛也没那么剧烈了。他微微抬了抬手臂，心道骨头应该是没事，可以回去了再处理。

　　这次他学聪明了，陈婧不喜欢他穿她的粉色拖鞋，所以他直接脱了鞋子，光脚走了进去。也不算光着，他还穿着袜子。
　　“你就这么讨厌鞋套？”
　　“是的，麻烦。”
　　“那就直接穿鞋进。”
　　“不行的，有小朋友的家，要干干净净的。”
　　“……”

　　陈婧没允许他把篮子提到厨房，只用眼神示意他老地方坐下。这正称了顾南风的心意，陈婧家的沙发，老舒服了。

　　他四仰八叉地往那一趟，陈婧就从厨房出来了。她手上还拿着个什么东西，顾南风侧头看着她一声不吭地走过来。

　　“手给我。”

　　顾南风扭扭捏捏，悄咪咪把手藏到靠枕下面，“我……没偷东西。”

　　陈婧瞧着他这幅模样，和犯了错的豆豆无甚差别，内心禁不住柔软了几分。

　　直到她“捞”出他的手臂，挽起他的袖子，把那东西重重往上一按，顾南风才醒悟过来，陈婧手里的东西是冰袋。
　　他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太冰了，血都要给冻住了。还有你能不能，稍微轻一点。”

　　顾南风的手臂红肿一片，那红肿的周围，又爬满了触目的淤青。

　　“你抬一下手臂。”
　　顾南风看了眼陈婧的脸色，又垂下脑袋，乖乖照做。陈婧突然加大力道，顾南风倒吸一口凉气，抬起的手臂又往回缩。

　　顾南风这个人虽然忍耐力一流，但也不至于伤到了骨头还能控制自如。

　　“敷着，一个小时。”她找来一块毛巾将冰袋包住。
　　“我吊威亚的时候经常搞成这样，看着吓人，其实不痛的。”

　　陈婧瞪了他一眼。

　　“……好的。”

　　“我能不能在沙发上睡会？”说着，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顾南风是真的困。昨晚为了某平台大佬搞的一出无聊盛典排练到凌晨，他本来睡眠就差，回到家脑子里嗡嗡嗡睡意全无。很快，他就睡着了。

　　方才痛出的一身冷汗未干，他在睡梦中把自己缩成一团。被咬破的嘴唇散开了颜色，乍一看像是抹了点口红，却显得他脸上更加的惨白一片。
　　冰袋已经歪倒在一边，陈婧无奈，将毛巾在他手臂上绑了个结。这人真是说睡就睡，她看了眼时间，正好十点。

　　顾南风是痛醒的。

　　他翻身的时候把受伤的手臂压在了下面，硌得生疼。他从沙发上坐起来，身上的毛毯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地。陈婧似乎在厨房忙碌。手臂上的冰袋几乎化了，他将其解开，扔到一旁，然后拉上毛毯，躺了回去。
　　意犹未尽般，他又闭上了眼睛。

　　但这一回，他睡不着了。身体某处开始作妖，扰人清梦。那是他腹部的一道旧疤，这会儿不仅阵阵发痒，还有些隐隐的疼痛。他伸手进去摸了摸，竟有些微微的肿胀。

　　“还没睡够？”
　　“抱歉抱歉。”

　　又是道歉。她宁可他像这七年间的每一天一样，只存在于荧幕里和别人口中，风光又体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光脚踩在她的地板上。

　　“穿上。”陈婧把手里的一双男士拖鞋扔到他脚边。
　　顾南风欢欢喜喜穿上了。棉麻材质，刚好比他的脚长了分毫，作为拖鞋来说再适合不过。陈婧在那拖地，他就穿着它在陈婧面前晃来晃去，与方才那蔫不拉几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婧觉得，有些话不得不说清楚了。
　　“顾南风，从前咱们相识一场，现在又有合作。”她将一些障碍物移开，前后挥动着手臂，拖把与地板摩擦过的地方，留下少许水渍。“但如果你敢继续造谣你是我朋友，或者敢在这个小区里顶着你这张脸招摇过市，小说我是坚决不会卖更不会改了。违约费，我可以马上转给你。”

　　这是决然要与他划清界限。

　　但听在他耳朵里，倒成了另一个版本。巧了，谣言和曝光他原本就避之不及，那么只要规避这两样，他就能来陈婧家里，蹭吃蹭睡。

　　“我保证！从现在开始坚决不造谣、不露脸、不惹事生非。十一点都过了诶，我都闻到厨房的香味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陈婧一拖把扫过去，顾南风急忙跳开，“别别别，这可是新拖鞋。”
　　陈婧把拖把往墙上一靠，转身走了。

　　午饭已经煮的差不多了。灶上开着小火，卤肉和卤蛋正闷在锅里收汁。她原本就打算今天中午吃卤肉饭，在顾南风呼呼大睡那会，她只是将计划中的一个份改成了两人份。热锅热油，小火煸炒出五花肉的肥油，放入葱姜蒜和八角炒香，接着放入香菇翻炒均匀，调入黄酒和老抽均匀上色，最后放入冰糖再加点水，将水煮蛋扔进去，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炖，在此期间烫好青菜。

　　再次打开锅盖，里面的汤汁几近收干了。就等着米饭煮熟了，这次买到的大米格外好吃，豆豆都要比平日多吃半勺。

　　直到卤肉饭出了锅，摆好了盘，吵着要吃饭的人仍没有出现。她干脆拿起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味道不错，咸淡适中。不知道顾南风在忙活什么，还要她去请？

　　她听到客厅方向传来一阵声响，像是椅子在地上拖动。

　　顾南风在拖地。

　　他单手拖着地，动作生疏且别扭。由于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白色打底衫，随着他的动作，后背的脊柱线条若隐若现。
　　放眼望去，整个地面都已光滑透亮。顾南风颇为满意，直起腰来，才发现陈婧正看着自己。

　　“在哪里洗拖把？”
　　“谁需要你拖地？”
　　“你煮饭，我拖地，有偿劳动。”

　　顾南风太久没有干过家务活了，倒是有些乐在其中。就是这旧伤作妖，让他颇不自在。早就不痛不痒好些年了，怎的今日突然肿起来。他正纳闷不已，腹部的刀疤像是回应他一般，突然奇痒无比。
　　太痒了，他把手伸进衣服重重挠了几下。

　　“说实话，顾南风你是不是过气了？一天天的闲得发痒。”陈婧随即说道。
　　实话就是唐逸自作主张给他推了好几个通告，罚他休息休息。“可不是吗？就指着你手里的本子翻红了。”
　　“你可真会压力打工人。开饭了，老板。”

　　顾南风问她要了个勺子，一勺接一勺地挖着卤肉饭送进嘴里。

　　“这也太好吃了吧！陈婧，你不写小说的话，可以开餐馆，专卖卤肉饭！啊对，如果你不放错盐的话，还可以卖那种烂烂的面。”
　　“……那叫笃烂面。”
　　“肚烂面——这个名字不大好听。好端端吃个面，还要担心肚子烂了。”
　　顾南风絮絮叨叨，也难怪陈婧当年喊他“话痨小狗”。

　　总想起当年，这让陈婧心底略感烦乱。

　　“女主谁演？定了吗？”她难得的开启话题。
　　“还没。女主角要么你定，要么吴导定，绝不能我定。”
　　“为什么？”
　　“怕你吃醋。”
　　“……”

　　“说正经的，长得能看的也就那么两三个。唐逸这家伙眼神一般，你和吴导还是值得信赖的。这样吧，我给咱们拉个群，你们三个人投票，少数服从多数选一个吧。”
　　“就非得要我掺和进来？你们自己试镜自己选，到时通知我一声。”
　　“那可是你一手创造的人物，能不能有点敬业精神呐，陈作家。”

　　陈婧再次无语，合着你拉群投票就不随意了？算了算了，本人搬多少砖拿多少钱，别的事，与我何干。

　　“那么第一步，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陈婧打开了微信二维码。那是她的工作号。

　　加上了，陈婧终于是他的微信好友了。陈婧的朋友圈内容不少，但都是工作相关。顾南风因兴奋竖起的“狗耳朵”瞬间耷拉下去。这简直和“一横”、一“点”、再“一横”没差别。

　　“拉群。”
　　顾南风于是慢吞吞地拉了个群，又慢吞吞在群里发了条信息。“请群里各位投票，选出心仪的女一人选。1.王楠，2.戚娜娜”。

　　“你们选吧。我去洗碗。”说着，他就收拾起碗筷。许是从凳子上站起来猛了些，顾南风突然眼前一黑，手里的一只碗没拿稳，木质的碗哐当掉到地上。待眼前恢复了清明，他急忙去捡。
　　“你是不是又贫血了？坐着吧大少爷，碗我来洗，你关注好群里。”陈婧已经把碗捡了起来。

　　唐逸是第一个回复的，他扣了个“1”。几分钟后，吴导回复了两个字“弃权”。顾南风当下就改了个群名——“高冷的群”。这个群只高冷了那么几秒，就跳出一条消息：唐逸修改群名为“人间忽晚主创班子”。
　　顾南风很想问敢不敢再俗气点，但也只是想想。他琢磨着，吴导是两个都喜欢，还是都不喜欢。于是给他打了通电话，答案是都不喜欢，但都可以调教。至于外形，还是过关的。

　　挂了电话，顾南风撇撇嘴，溜达到了陈婧那里，“陈编剧，就差你没表态了。”
　　“我既不了解两位演员，也不懂选角。”陈婧淡淡看了他一眼，复又说道，“但如果只凭感觉的话，我选戚娜娜。”